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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安陷入长久的沉默,时间似乎过的很慢,她垂着头,保持缄默。
警察看着她,语气温软下来:“在这里保持沉默,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
……
片刻后,有一位警员走了出去,队长问警员:“招了没有?”
警员说:“招了,很老实一个孩子。”
队长看着里面低垂着头,身形消瘦的少女,沉默了一会儿,问警员:“犯人多大?”
“十六岁。”
“还真是……一个孩子。”
队长走了进去,拍了拍另一个警员的肩膀,警员会意,将空间留给苏安和中年队长。
队长给她拿了一袋面包和一瓶饮料。
“饿了吧?”
苏安快速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
“我有一个女儿跟你一样大。”队长轻叹一口气,说道:“孩子,做错事不要紧,重要的是要有悔过的认知。”
苏安沉默,过了一会儿,抬眸看着桌上的面包和饮料,然后跟队长说:“请问,这些东西都是送给我吃的吗?”
“当然。”队长说着,大概担心苏安不相信,又把面包和饮料往苏安那里推了推。
苏安又垂下眸子,然后她抬头说道:“能帮我暂时解一下手铐吗?我想见见我妹妹,我怕她看到我这个样子会难过。”
这里是警察局,就算解开苏安手上的手铐,队长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他看着苏安在警员的“护送”下,走到相邻的问讯室,然后他看到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少女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小一点的孩子,瘦骨嶙峋,眼泪滔滔滑落,紧紧的抱着苏安。
而苏安眼神一改之前的淡漠,温柔的轻拍小女孩。
苏安叮嘱木槿:“要好好活着。”
木槿哭着点头。
苏安说:“以后你一个人,凡事要多小心,冲动的性子改一改。”
“嗯。”声音哽咽。
“那个家不要再回了……”苏安忽然开始绝望了,眼里闪现出破碎的泪花来。
队长身边不知何时站了很多警员,大概警察局百年难得一遇这么沉静的少女杀人犯,所以都有些好奇起来。
只见苏安抱紧木槿,苦涩的说道:“可是你不回去,又能上哪去呢?”她们就只有那么一个家,尽管贫穷的不能称之为家,但它却是她们遮风挡雨的地方!但如今,她怎么放心让木槿一个人回去?纵使回去,她今后又该怎么生活呢?
但,她如今又能如何呢?
木槿嚎啕大哭:“姐姐,你别担心我,我没事的,我会好好活下去的,连带你和哥哥那份好好活下去,别人让我死,我偏不死,就算是上帝来要我的命,我也不给,我的命是你和哥哥的。”
“又在说胡话了,你的命是你自己的。”苏安深吸一口气,仰头,平复情绪,觉得眼睛朦胧,抬起手臂使劲的擦了擦眼睛,力道太大,眼睛都红了。
她把手里的面包和饮料塞到木槿怀里:“警察局队长很善良,这是送给我们吃的。”
“我不要……”木槿把面包重新塞给苏安,哭的伤心,哭的绝望:“姐姐,我不要,我再也不要你的东西了……”她后悔了,后悔答应苏姐姐替她顶罪了,她现在反悔还来不来的及?
“拿着。”苏安硬塞给木槿,话语瞬间冷硬起来:“你一定要活着,哪怕你在外吃的是剩菜剩饭,你哪怕当乞丐,你也要好好的给我活着。”苏安看着恐慌的木槿,心里又柔软下来,摸着她的脸:“傻妹妹,活着就是希望。姐姐不能陪你了,你以后一个人,走的路是好是坏,都再也跟我没关系了。”
木槿一个劲的哭,一个孩子在这个时候除了哭能够宣泄她的害怕和担忧、绝望和茫然之外,她真的是别无他法。
在场的警员眼睛里都有些湿润,有些别开脸,有些找借口离开,唯独队长默默转身,眼里含着眼泪对助手说道:“等一下送小女孩去医院看看病,尽我们能力给她点帮助。”
在这世上,富人在现实中耀武扬威,而穷人却在现实中饱受折磨。他们同情,但是这样的事情多了,又哪能一个个去同情呢?对于现实,他们也有诸多的无可奈何。
警员带木槿离开的时候,她连连回头看着苏安,但是苏安却不再抬头看她,低着头。
时隔多年之后,木槿永远都忘不了当时的情景,队长含泪拿着手铐,走到苏安面前,随着“咔嚓”一声,苏安的手被拷上了手铐。
然后苏安说:“谢谢您对我妹妹所做的一切。”
那一刻,队长眼里经久流转的泪水终于缓缓滑落……
一夜失眠,第二天一大早,警员给苏安双手戴上了手铐,沉重的脚链锁住双脚,然后带着苏安从警察局出来,上了车。
车上的玻璃都用帘布遮挡了起来,密不透风,视野昏暗。
可能是清晨的缘故,苏安只觉得手铐很冰,很凉,而脚链却很重,也很疼。
警员带苏安去的是案发现场,就是她和木槿的家,原本还担心木槿看到她会心里难过,得知她还在医院,便安心了。
警员到现场做笔录、拍照,苏安指认现场,说明自己在哪里,哪个位置杀的人。一步步拖着脚上的铁链,脚镣锁在脚踝处,随着铁链在地上摩擦,一阵阵的疼痛席卷着她,那种痛真是让人记忆深刻。
回去的时候,苏安透过窗帘缝隙看着外面的街景,觉得车开的很快,但是她的心跳速度却很慢……
第三天,苏安在警员的押领下上了一辆黑色箱式囚车。
囚车里面阴森森的,头顶有一个排气孔,风扇哗哗的转动着,苏安靠着窗玻璃,那玻璃比钢板还要硬,四周牢牢的焊接着铁条。
囚车去的方向是法院,在这里苏安将被定罪。
出席的人很少,零星不到十人,苏安被带上法庭,警员打开手铐。
因为苏安交代的很清楚,也认了罪,所以法院当庭宣判:“云挽歌持枪杀害王晓一事,属于特殊防卫。法律有规定,凡是对抢劫、***、绑架以及其他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不属于防卫过当,不负刑事责任。但是云挽歌却构成了非法持有枪支罪。如今年满16岁,需要承担刑事责任,但因王晓本身又有案例在身,已经对他人人身安全造成威胁。所以理应当对云挽歌从轻处罚。本庭宣判,云挽歌因非法持有枪支罪,处以两年有期徒刑,收押中西部索里监狱,即刻执行!”
开庭结束后,苏安被押走,转身那一刻,突然奔来的木槿站在门口轻轻地唤她姐姐。
苏安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恢复沉寂。
木槿哭了,只是一遍遍的叫着姐姐,跟着苏安出了法庭,苏安上车前转身,看着木槿,温暖的笑:“傻妹妹,虽说未来有太多的不确定,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姐姐不希望看到你哭,就哭这么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要哭了。”
上车离去,木槿凝视着离去的囚车,泪水如江水般决堤,紧闭双眸,朝着囚车,撕心裂肺的喊道:“姐姐,妹妹送你了,你保重。”
一行泪从苏安紧闭的双眸间悄无声息的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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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凌晨2:37写完这一章,不知道哪个点刺激到我了,又开始神经病哭了起来,对于我来说,我一直不愿意去回忆苏安的过往,但是过往却是苏安存在的一部分,我必须去正视她的痛苦,她的无助和绝望。
她是一个渴望爱,寻找爱的女人,为了爱千疮百孔,为了爱,一步步跌跌撞撞到绝望,或亲情,或爱情。希望大家能够理解她,在这样一种情况下,这是她所选择的路径,尽管荆棘丛生,但是她依然勇敢的走了下去。如果木槿尚未年幼;如果木槿尚未病重;如果木尘尚未抢劫运钞车,中枪生死不明;如果木尘当初没有买那把手枪,也许一切都将不会发生。他们便不会分离,便不会有了这其中的痛苦纠葛。
一直很喜欢泰戈尔的诗,《游思集》里面有一首诗词内容是这样的:
对于你,我犹如黑夜,小花朵儿。
我能给你的只是掩藏在夜色里的安宁和不眠的静谧。
清晨,当你睁开眼睛,我将把你留给一个蜜蜂嗡鸣,鸟儿啁啾的世界。
我送给你的最后礼物,将是一滴落入你青春深处的泪珠,它将使你的微笑更加甜美;当白天的欢腾残酷无情之时,它将化作薄雾,隐去你的娇容。
泰戈尔说:“相信爱情,即使它给你带来悲哀也要相信爱情。”在这里我却想在爱情后面再加上亲情。。。。。。
云檀不是一个很好的写手,以前写文注重华而不实的东西,但是却忽略了很多重要的讯息。写文是个进步的过程,如果写书能够引起大家的共鸣,跟着人物痛并快乐着,那这是云檀的荣幸。感谢各位亲对早安,总统夫人的包容和理解。感谢送荷包、咖啡、月票、钻石、鲜花的亲,感谢每天及时交流发表评论的亲,云檀唯有好好写文,共勉之!
监狱里的那些女囚们!
更新时间:2013…1…27 16:27:21 本章字数:4592
苏安被关押的是女监,她去的时候,那些女刑犯正在外面放风,广场上一片嘈杂,远远看到有新犯人收监,都一窝蜂的聚了过来,道路两旁有长长的锁链阻挡,不时有狱警巡查,所以她们还算安分,只是站在那里一边嬉笑着指指点点,一边吹着只有男人才喜欢吹的口哨,宣示着她们在这所监狱里面所持有的老资格。
苏安拖着脚镣下车,跟她一起送过来的还有四名女犯人,所犯罪行五花八门。
身处监狱之外,觉得犯法是遥不可及的事情,但是来到这里,所见的人都是跟犯罪有关系,就连空气也仿佛沾染了罪恶的味道。
走进索里监狱的那一刻,苏安觉得她的茫然虽然能够直直的飞向戒备森严的高墙院落,但却能够在瞬加便被无情的反弹回来。
狱警依次给苏安等人解开脚链,然后冷声道:“把头抬起来,这时候知道丢人了吗?濉”
于是苏安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抬头,当那张绝美的脸庞展现在众位女囚面前的时候,众人此起彼伏的响起一道道惊叹声,人群又开始热闹了起来。
女警一步步走到苏安面前,然后看着她,目光很冷:“你很快就会明白,在这里美丽也是一种罪。”冷冷的笑了笑:“所以美人,欢迎你来到索里监狱服刑。”
直到后来,苏安才明白女警当时的意思,是告诫,是麻木,是幸灾乐祸,还是其他的情绪,苏安已经无暇深究了催。
只因,她的日子不是一般的难熬。
登记完入狱记录,狱警带几人去了大澡房,几人洗完澡,分别换上囚服。
因为泰国夏季炎热,分配的囚服都是白色吊带背心,长腿灰色休闲运动裤,一双白色运动鞋。
时隔多年后,想起当年那一幕,苏安只觉得人的自尊在里面贫贱的一文不值。
狱警打开一道看起来很厚重的铁门,朝苏安她们喊道:“进去,自己找铺位睡。”
几人刚进去,苏安就听到铁门咣当一声巨响,被人锁上了。
那是一间很大的房子,每个人的床铺都铺在地上,大概有一百多张席位,床位挨床位,很紧凑,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苏安站在那里,里面的女囚年纪或大或小,均都盘腿坐在那里冷冷的看着她。
苏安微敛双眸,目光扫了一圈,然后找到一张靠铁门的空席位躺了下来。
那张空席位很脏,大概是在过道上,所以被人来回踩了很多次,可是除了这个空席位,再无其他的床位了,她别无选择。
而她是真的累了,很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哪怕它是任由别人践踏的凉席。
那夜,大概是苏安入住索里监狱之后最平静的一夜。
在泰国,监狱作息很规律,早晨六点半起床,洗漱之后,然后七点到广场上集合报数唱泰国国歌,早餐是七点四十分。八点开始上班,所谓上班,就是工厂做工,共分两个车间,一个是做鞋垫的,一个是剪半成品衣服线头的。
一般去做鞋垫的,都是平时在监狱里不太讨人喜欢,受排挤的那一类人,苏安就是其中之一。
她初学不太习惯,好几次针头都扎进了她的指腹里,但只能学着去习惯。
中午十二点用午餐。下午一点继续上班,五点下班,吃晚餐,洗澡,报数,进牢房。
和每个监狱一样,晚上九点的时候,全体盘腿而坐,念诵佛教经文,泰国是个崇尚佛教的国家,每个人都手捧一本经书,并不算很奇怪的事情。
但,苏安自从进入索里监狱之后,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言多必失,况且在这里,她完全没有说话的***。
女囚们却以为苏安是个哑巴。这层认知,多少减轻了一些她们对于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