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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必要生气到这种地步吗？
但是后来她才知道，太子最生气的时候并不是大吵大闹，或是禁她的足。
而是……
彻头彻尾的无视，完全抹杀你的存在。
不会给你一句话，一个动作，或是一个眼神。
第七十二章 不辞冰雪为卿热（一）
第二日一大早，雪已经化了一大半，剩下星星点点的雪迹，加上又是晴天，倒是比昨日暖和些。
疏锦刚起**用完早膳，正打算去找顾杳止他们呢，两人倒是急匆匆地赶来了。
“这么早？”疏锦招呼两人坐下，笑着问道。
顾杳止俏脸满是兴奋和期待：“一想到今早可以去见皇后娘娘，我就睡不着了，所以就起了个大早，免得你请安去迟了。”
李观渡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同样显得很急切。
见他们这样的神色，疏锦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他们，但终究还是得硬着头皮说实话：“昨晚我跟太子殿下提这个的时候，你们也看到了——后来禁了我的足。现在我没办法踏出东宫一步，真抱歉。”
“太子怎么能这样……还有啊，昨晚上我就好想问你了，太子对你怎么那么差啊，和民间传说一点都不一样。”顾杳止一脸愤慨，隐藏了失望和落寞，站起身走到疏锦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真倒霉。要是他真是我哥哥，我就会被欺负死了。”
李观渡皱了皱眉，低声说道：“杳止别乱说话，小心隔墙有耳。”
“喔。”顾杳止吐了吐舌头，回位子坐下，只是脸色开始没精打采。
疏锦无奈地笑了笑，接着她的话说下去：“民间传说是什么样的？”
“啊？民间流传的是太子对你珍视如至宝，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你要什么他全部一一满足……可我一看昨晚上的情况，他就差没直接动手了。那态度——还是观渡好。”
说着顾杳止就笑着转头凝视李观渡，后者笑着伸手揉揉她的头发。
疏锦移开了眼神，眼前模糊浮现一道身影，像是扶音，但当他眉目渐渐清晰的时候，却变成了太子。
她揉了揉眉心，饮了一口茶，道：“这样吧，我会再想办法的，这几天我先领你们在东宫转转，赏赏风景。毕竟这事急也急不来。”
两人并无异议，随着疏锦出门一路赏花闲谈逛遍了东宫。
这一日便打发了。
无聊的过了两三天，疏锦正欣喜于功力恢复了六成，房门却被人推开。
“太子殿下？真是贵客。”疏锦好整以暇地坐在榻上，不阴不阳地讽道。
太子冷着一张脸，就站在门口处，也不走近。看了她几眼丢下一句：“一个时辰后先帝出殡，你也要随行到宣德宫门外。”
疏锦点头，并不说话，因为她已经被太子冷淡的语气给刺激到了。
而同样的，太子对疏锦不说话的意思理解为懒得同他说话。
“换套庄重的宫装，颜色最好是白色或黑色，本宫在东宫门口等你。”
说完他便一刻不停的出了房间。
刚走出疏锦寝殿没多远，太子便忍不住踹了一脚路边的假山，口中懊悔地道：“真是！明明准备给你道歉的……”
但是就没能管住自己的嘴，被她的话一堵，再是他深恶痛绝的懒散和不在意，直接将喜剧变为悲剧。
而房中魏疏锦换了白色织绒毛冬装，对襟上绣着几枝桔梗，庄重淡雅而不显沉闷，反倒透出一股超然的意味。
头上簪环尽去，只随意挽了一个追云髻，鬓边攒了一朵水芙蓉，额前有珠玉流苏垂落，行动处更如神人。
疏锦到了东宫门口，也不和太子废话，目不斜视直接上了轿辇，将锦帘一放，便传出来她没有情绪的声音：“走吧。”
太子也利落的翻身上马，扬鞭就行。
到了灵堂，疏锦便和太子分开，太子和九皇子还有一众朝臣在灵柩前方以及两旁，而以顾皇后为首皇家女眷则跟在灵柩后方前行。
一路浩大的出殡队伍直奔宣德门，而随行者无不垂头素服，面容哀默。疏锦正好在顾皇后身后第一个位置，不多时到了宣德门，女眷跪送先帝灵柩后，不等疏锦离开，顾皇后便看了她一眼，冷冷的开口：“太子妃可有时间？跟本宫一同逛逛御花园吧。”
说完顾皇后便当先一步往回走，容不得她说没时间。
即便真的忙，也要空出时间来。
“是。”疏锦吐了口气跟在她身后。
她们穿过狭长的宫墙夹道，顾皇后道：“本宫听说太子妃恃**而娇，在东宫内不等太子便先行用膳可是真的？”
疏锦就知道那么大的动静，铁定瞒不过顾皇后，便也不否认：“那日儿臣有客来访，时辰已晚，便想着太子殿下必然已经用过晚膳，这才越矩，儿臣知罪。”
“这就是护国公教你的礼仪？随意猜想太子用没用过膳便了？你是怎么当这个太子妃的——就这样侍候太子！”顾皇后说完转过身怒视着她。
疏锦将头垂得更低，语气更加谦恭：“儿臣平时并不……”
“还敢狡辩！”顾皇后不等她说完，抬手重重地甩了她一巴掌。
声音清晰的过分。
疏锦雪白的脸瞬间浮现五个粉红的手指印，火辣辣的疼。她下意识就扬手欲打回去，但看到顾皇后的脸瞬间想到，若是太子知道她打了顾皇后，那么，他定会恨死自己。
想到那种局面，她莫名的抵触。
终究咬咬牙跪下去道：“儿臣不敢，请母后降罪。”
顾皇后哼了一声，脸上终于有了狠厉的笑容，不经意间看到路旁的一湖池水，喝道：“太子妃想必是初临高位，一时高兴过头了才会有这样不敬的举动，来啊，去湖里打桶水来让太子妃清醒清醒。”
疏锦愣住。
早有宫人急急取了木桶来，满满装了一整桶湖水，提到岸上猛地就将湖水从她头上浇下来。
冷彻骨髓。
湖水带着一股子鱼腥味渗透宫装，疏锦一瞬间只觉犹如地狱。
深冬。十二月的天气，雪还未化干净。
一桶水迎头浇下，疏锦的身子被冻的一哆嗦，随后眨眼，掠过淌下来的水，面无波动，从喉咙里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儿臣……多谢母后教诲。”
顾皇后见到她狼狈的惨状，不由笑道：“作为**之首，教导训诫晚辈礼仪，这是本宫应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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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不辞冰雪为卿热（二）
随后她轻笑一声，也不叫疏锦起来，缓缓走到几丈外的亭中坐下，又命人奉了茶，一边饮茶一边不时用眼神瞟向疏锦，唇角带着痛快。
跪了大约有大半个时辰，疏锦身上的水已经尽数被吸入衣服里，并不再往外滴水。
但是如此冷冽的天气，湿湿的衣服变得厚重，黏在疏锦的皮肤上，长跪的双膝也早已经冻得麻木。
她垂下头，眼神盯着前方，不时会颤抖一下。
神识已经浑浑噩噩。
已到正午时分，顾皇后准备回宫用膳，走到疏锦身前，俯视她道：“看太子妃的神态似乎不够清醒，再提一桶水来。”
闻言宫人又提了一桶水哗啦一声倒在她身上。
疏锦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努力不让自己倒下去。她眼神直视顾皇后，正要说话，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怒喝：“母后！”
顾皇后抬眼看去，太子疾步而来，神色有如野兽，眼神凌厉的凝成实质，几乎可以杀人。
一路行来，宫女太监纷纷跪倒行礼：“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尤其那名拎着水桶的太监几乎是瘫倒在地上的，太子威仪恐怖的眼神差点让他的血液冻结。
“太子，你听母后说……”顾皇后脸色有些不自然，忙解释着上前。
太子避开她，伸手去扶疏锦，瞳孔倒映出她的狼狈，目光变得更加愤怒。
疏锦微微扯开一点笑意，将手放到太子手中。
冰冷的手让他一惊。
“怎么冷成了这样？”
“天气冷。”疏锦淡淡地回了一句，刚站起来一半，却因为跪太久双腿麻木了，轰然摔倒下去。
太子抿了抿唇，弯腰打横抱起她，一言不发往回走，经过那名太监时，一脚将他踹进湖里。
“啊！”
太监呛了几口水，被水冻得发抖，哭喊着求饶：“太子殿下饶命啊！饶命啊！奴才知罪了！太子殿下饶命！”
跪着的太监和宫女都是一阵冷汗和恐慌。
太子抱着疏锦头也不回的甩了一句话：“不到两个时辰，谁也不准让他上来！”
顾皇后脸色发白，站在此处久久无语。
而太子走了一段路，便开口问道：“为什么不反抗？”
“嗯？”
“为什么不反抗？你是修者，他们打不过你的，为什么任他们欺负？”
疏锦眼神看着太子冷硬的侧脸轮廓，幽幽地说：“她是你母后，我若是反抗，你会很难做吧。”
太子低头看了她一眼，随后沉默了几瞬，忽然道：“这样的情况，我不会怪你的。”
疏锦瞬间笑了起来。
压过满庭芳华。
太子将她抱回东宫，吩咐人替她梳洗沐浴后，又看着她喝完姜汤才让她休息，转身去处理政务。
没过多久，顾杳止和李观渡也来了寝殿，见到疏锦安然无恙地躺在榻上休息，不由松了口气。
“听说这是皇后娘娘弄得？”顾杳止皱眉看向李观渡，眼神中的情绪难以言明。
她很难接受想象中温柔和善的娘亲竟然是这样的恶毒狠辣。
李观渡安慰她道：“也许其中有误会吧，一切等见到皇后娘娘再说。我们回去吧，让魏姑娘休息一会。”
其实他又何尝不觉得皇后的手段太凶残。
“好。”说着，两人回了客房。
天气越发冷下来，正是暖春来临前最冰寒的时节。
自那日的事发生后，太子直接派了暗卫保护疏锦，但凡是皇后有请，一律不去，只等他来处理。
而前朝也开始将哪位皇嗣登基的事提上日程，吵得热火朝天，一片混乱。
桂宫。
顾皇后侧头问姜姑姑：“最近九皇子有什么动静？”
“回娘娘，九皇子最近表面上都安分的很，除了上朝的时候与大臣议论，下了朝未见什么异动。但是暗地里似乎在民间招兵买马，组建军队。”姜姑姑凑的近些接着道：“看样子似乎有意与太子一较高下。”
“他也配！”顾皇后轻蔑的哼了一声，又问道：“那东宫的那位呢？”
“这……有太子暗卫保护，拿她没办法。”
顾皇后气得将桌上茶果全部拂到地上，怒道：“也不知这妖女对太子使了什么迷魂招，竟让太子对她宝贝至此！越是这样本宫越容不得她。”
“娘娘莫恼，奴婢倒有一计可让那位东宫妃自己送上门来。”
顾皇后颇有兴趣的看向她，问道：“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东宫里住着那日太子妃亲自去接进宫来的客人，一男一女，大约十七八九的模样，似乎是跟她关系十分亲密。倒不如派人虏了他们来，取两人的贴身之物送去，让太子妃独身前来，拿两人的性命做赌注，相信她定会乖乖就范。”姜姑姑说话时的神态若让疏锦看到，定然会觉得，这不就是大明湖畔的容嬷嬷么。
顾皇后终于笑了起来，眼角狠厉：“这次本宫定要将她除之后快！这南唐皇家，可不能允许她那样蛊惑帝王的存在。”
“娘娘所言甚是。奴婢这就差人去办。”姜姑姑说着就行礼往外走，顾皇后不放心的追了一句：“派伶俐的高手去，别留下什么把柄。”
“是，奴婢省得。”
入夜。
顾杳止起身去将窗户关上，抱怨道：“今晚的风怎么这样大……”
身后李观渡却猛地上前拥过她转了开去，只见尚未来得及关好的窗户被人打开，数名黑衣人一拥而入。
李观渡严阵以待，将顾杳止护在身后，高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夜闯东宫！”
那黑衣人中为首的桀桀地笑起来，声音带着沙哑，听着十分怪异：“不用白费力气了，你哪怕喊破喉咙也没人听得见。因为……附近的守卫都被迷晕了。”
李观渡和顾杳止的脸色都开始难看起来。
说完他们便也不多废话，一齐上前围攻两人，李观渡双拳难敌四手，不多时就左支右拙，随后两人都被黑衣人迷晕了带走，并未惊动什么人。
而天上月色依旧如刚才一般明亮，院中梅花开得格外轻灵傲人，投在地上的影子也分外雅致。
只是夜风刮得比刚才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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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二更来了！
第七十四章 离人晚来天欲雪（一）
翌日清晨，暖阳照拂。
疏锦起了个大早，收拾妥当之后便去客房找顾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