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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殿。
“好奇怪的宫殿名字……”疏锦笑了一下,便领着两人推门快速进入,随后紧紧关闭殿门。
刚一踏入殿中,三人转过身便发现一柄长剑正明晃晃的指着三人。
他大约四五十的年纪,看上去并不英武,只是很有几分淡泊的气韵。褐色的长袍,执剑指着疏锦笑道:“如果朕没看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南唐太子妃了吧?真是好福气,如此美人,尤其是在战场上驰骋纵横,箭无虚发的英姿,真是见之难忘。只是不知今夜与这二人来闯朕的寝宫所为何事?”
疏锦暗道晋帝果然是个聪明人,便也不打马虎,直言道:“此行我可不是重要人物,我想我必须为您隆重介绍这位姑娘——她芳名顾杳止,家在江宁,年十七。娘亲名唤……顾横波,至于这爹么……”
晋帝脸色瞬间大便,握着长剑的手几乎不紊,止不住往后倒退了两步。
疏锦将先后的遗书和晋帝当年写给先后的信一并交给顾杳止,让她自己去说,随后便退开几步守着房门。
“管家爷爷临终前把这个交给了我,说是我爹当年留给我娘的。你看看吧。”顾杳止将那封信递给石肃,石肃的剑早就扔到了地上,接过那封信缓缓打开,果然是当年自己写给横波的。
“二十年马蹄溅血,归来日十里缟素……迎汝共我……染点江河……”晋帝石肃念出声的一瞬间泪就流下来,沧桑的语调中包含无限懊悔和辛酸苦楚:“横波,等不到朕归来,你怎么就先去了!千秋莫负千秋莫负……”
顾杳止见他神色激动,不好将遗书拿出来继续打击他,只好缓缓讲述当年他走后的事情。
石肃听完不由大笑,笑得悲呛:“命运弄人……错过了,就是一生。”
随后又接过先后的遗书,这一看真的是心如死灰。他为之二十载马蹄溅血的女子,早已爱上他人。
没有什么比这更绝望。
所做的一切努力,换来的只是一场笑话,一场空。
石肃沉默,顾杳止和李观渡也沉默。
快到丑时一刻的时候,石肃终于转身取了一方大印和一枚令符交到李观渡手中,郑重道:“朕看得出你真心对杳止好,也可堪大任,这个就交给你了,好好保护杳止。朕去后,你们可投降南唐,相信太子不会为难你们的。”
李观渡打开一看,赫然是后晋玉玺和三军兵符!
顾杳止只是一惊,脸色分外担忧:“你要去哪里?难道你也要像娘一样抛下我撒手人寰吗?”
“不会的。只是朕觉得心空荡荡的……没有什么追求了,很茫然,也很平静。”说着石肃看向殿门,又像是透过殿门看着门外的什么地方,眼神中化为一片宁静,像是浩瀚的星空。
“吾欲归去做僧人……无牵无挂度此生。”他说着抱了一下顾杳止,随后开门顾自离去,顾杳止追出去,却在夜色中看到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孤独而飘渺。
她停住不再追去,热泪已凉。
此时有军队举着火把快步奔来……
天色大亮。
太子一夜未眠,见天亮之时疏锦还未回来不由十分担心,辰时三刻便再也等不了,马上召了军队集结于太原城门外准备攻城。
正在此时,他突然看到疏锦一袭青衣出现在城门上,笑得倾尽江山。冲着他道:“太子殿下脸色可真是不好,该不是一宿没睡?”
太子见她出现在城门上,轻松无恙,不由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怎么也不差人回来禀报一声?”
“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么?”疏锦笑着说完,转身对着城门后方点点头。
南唐大军只听得一声响彻天际的吼声:“开——城——门!”
随后轰地一声吊门缓缓垂下,溅起烟尘无数。李观渡和顾杳止当先一步迈了出来,身后跟随着后晋的将士。
面容哀默。
李观渡和顾杳止对着太子跪了下去,奉上玉玺和兵符道:“后晋新王李观渡率后晋臣子投降南唐,恭迎太子殿下进城!”
所有后晋将士都跪下去,遥遥一拜。
太子笑着伸手扶起李观渡和顾杳止:“不必如此客气,李君顾全大局,思虑后晋将士,实在值得钦佩!”
第九十一章 无限江山臣新君(一)
“太子殿下客气,只愿太子殿下体恤后晋将士一片赤子之心,不要怪罪他们。”李观渡和顾杳止起身笑着回答,和气融融,完全没有一点降君应有的卑悯。
太子殿下也是当即点头:“李君只管放心,降者不杀这一规矩本宫还是知道的。”场面话说完,他便凑到李观渡耳边低声说:“怎么说你们也算是本宫的妹妹和妹夫,这后晋以后划分为一个郡,就交由你们管理了。”
李观渡和顾杳止皆是听到了这话,不由更加高兴,顾杳止一瞬间觉得想哭,终于,太子还是承认了她的身份。
在娘亲去世,爹也出家的情况下,除了太子这个哥哥,她已经没有亲人了。或许顾左相也算,不过总归是太子一党的,如果太子不承认,那么她这个舅舅也不会认她的吧。总算,她的哥哥还承认她的身份,这比获得什么封赏还要高兴。
说着便迎了太子进城。
然而,当军情一传到帝都金陵的时候,百官的脸色就真的各有千秋了。
尤其以拥护唐明帝花镜唯的大臣更觉惶恐——因为太子西北战事回报是这样的:
四月四日攻入太原城,后晋降,大开城门。
现已收编晋军九万余人。
南唐士兵数月以来连连战事,故特此于太原城中休整,归期未定。
“太子殿下这是想要拥兵自重,于后晋都城称帝吗!”一名阁老大臣不由愤然,或许还带着一些后怕。
另一名阁老一向是中立派,因此与他不太对头,便笑着道:“阁老怕不是没听过有句话叫‘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您在这里大吼大叫也是无用,不然您亲自去一趟西北太原城?”
“哼……像你这样的墙头草懂些什么!现如今皇上重病不起,也不管朝政,太子还这样作为,这江山只怕真是要……”那名阁老说着大叹一声,甩袖而出。
而军情上呈给唐明帝,他自疏锦走后便一直郁郁,受了那一掌后也不肯用药,至此已是穷途末路,命悬一线了。
大臣念完,也不知他是听了还是没听,也不见他说话,眼神只盯着房梁,不知在想什么。总是如此,大臣也只能继续跪着不敢起身告退。
终于花镜唯转过眼看着那名大臣,挥了挥手,吐出一句:“朕知道了,爱卿退下吧。”
大臣便谢恩快速退出去,每次进长乐宫他总觉得阴森得紧,就像是一座活生生的死人墓。才跪了多大会,抵不过一刻钟,这浑身都冷得起了鸡皮疙瘩。
那一日,阳光甚好。
五月初,华灯初上。
此时长乐宫中只有两名宫女伺候在殿外,正是是换班用饭的时辰。花镜唯看着那盏烛火摇曳,却想起几年前与疏锦初次相遇时她的笑容,而后渐渐与数月前她离宫的时候冷如寒霜的脸色相重叠,一瞬间他大咳不止,猛地一口血喷出。
那两名宫女忙上得前来,替他拭了血渍,又倒了茶水给他润喉,正欲去请太医,花镜唯却摇了摇头,将两人轰了出去。
随着关门声,整个大殿内只剩下他。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他看到殿门似乎被人推开,隐隐约约逆光而行,让人看不清。
“是谁?”花镜唯眯了双眸不由轻喝了一声。
来人并未回答,而是继续上前,走得近了,他看到女子一袭白衣,水袖飘繚,容色超凡,言笑晏晏而来。
花镜唯身子猛然一震,他想起身却没能起来,只好将手尽量前伸,想要抓住女子的衣袂,然而女子似乎在离他有一丈远的地方停住了,并不继续上前,任他怎么够也够不着。
“疏锦,你终于来了。你可知这数日以来朕过得多么无趣……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也是笑得如今日一般温婉清澈……好久未曾见过了……如果早知道回南唐会把我们变成这样,朕宁可从来没有……回……”话未说尽,他前伸的手轰然无力地垂下,凌厉且妩媚的双瞳渐渐合上,眼角有一行清泪顺着鬓角隐没发间,带着他温热绝望的相思。
听到殿中传来絮絮叨叨的说话声,两名宫女疑心是皇上有什么吩咐,便推开殿门进来。
“皇上您有什么吩咐吗?”两人跪下恭声询问,然而榻上久久无人应答。
两名宫女神色一慌,一边唤着皇上一边走上前去,花镜唯惨白僵硬的脸映入两人眼目的一瞬间,一名胆小的宫女便吓得昏厥了过去。
另一名胆子稍大些,手指颤巍巍地伸到皇帝鼻前探了探。
“啊——!”
一声惊叫响破云霄。
太原皇宫。
婳伞近日以来胃口不佳,总有嗜睡的毛病,一闻到带有腥味的东西便干呕不止,这情况看得太子和疏锦一阵猜测。
疏锦觉得这情况已经很明显了,没必要再继续装糊涂,便直接请了宫中唯一的一位妇科大夫来诊断。军医自是不行的,倒也不是瞧不上他的医术,只是术业有专攻,军医这方面的经验毕竟没有这位大夫丰富。
大夫摇头晃脑地把了一会儿脉,便满脸喜色地冲着太子道贺:“恭喜太子殿下,这位娘娘是有喜了!”
太子脸色一黑,忙转头看向疏锦。后者亦回过头看着太子,脸色虽然白了几分,但还是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意:“恭喜太子殿下。”
“疏锦,我……”太子想要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难道要说这孩子不是他的?还是说这是他的无心之失?
他还没有那么渣男。
疏锦直直看着他,就看他打算怎么样说出一个所以然来。说实话,这个孩子和婳伞其实都在她的承受范围以外。
现下她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决了。
见两人这番情景,婳伞顿了顿低声道:“还望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怜惜,不要让属下失去这个孩子,属下可归隐山林,绝不出现!”
闻言那位大夫也是一怔:“太子殿下不要这个孩子吗?”
太子脸色更黑,看了看疏锦,又看了看婳伞,再把眼神移到大夫的脸上,最后只好开口道:“先送这位大夫出去。”
第九十二章 无限江山臣新君(二)
“是,大夫请这边走。”下人送大夫出去的时候大夫还一脸的疑惑和不解。
深夜时分,太子和疏锦都没有睡着。
“太子殿下,你一定会让婳伞生下这个孩子,然后封她为侧妃是吗?”疏锦忽而开口,虽然都没有说话,可是她知道他一定也睡不着。
“疏锦,我对你不住。这件事上婳伞没有错,那个孩子也没有错。错的只是我——只是我。”太子转过身定定地与她对视,眼中痛苦自责和纠结不断变换。
疏锦沉默了。
“我知道你一定很难过……”
疏锦打断他:“并不是难过,而是完全不能接受。但是,太子殿下,对于你能够正视自己的错误,并且不把责任归到别人的身上,勇于承担这一点我真是十分欣赏。”
说着疏锦移过去吻了太子的脸,太子就势压过来,满腔热火却被她一句话尽数熄灭:“可是我想,我必须离开。”
“我以为你会体谅我,会留在我身边再也不走了。”太子又翻身躺回来,闭着眼说出这句话,因为他怕他睁开眼睛泪会忍不住。
“你以为罢了。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我也有接受不了的事情,太子殿下,你得知道,我不是神。”
她的话就如一根极细的针刺进身体之后却无限地变大,你痛不可忍却又无可奈何。要么,整块肉都割掉舍弃,要么,任由它在身体中发痛。
“疏锦,我也不是神。”太子想他快要忍不住:“那么多事情都经历过来了,要毁在这里吗?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我想,大抵是我的爱太决绝,容不下别人,只容得下你我。”说着疏锦从枕下把那块染血的手绢递给太子:“记得吗?这是那年我摘花刺破手指你递给我的。”
太子接过去,怔怔地看着,随后别过头,泪流不止。
“第一次看你哭。”
“因为很痛,我忍不了。”
……
那一晚,疏锦觉得好冷,比在万丈峰的雪地里还要冷。
明明已经是五月的天气。
清晨疏锦策马出了太原城,没有惊动其他人,但是在城外的树林里,却意外地看到太子站在那里。
疏锦并没有下马,问道:“你什么时候起的?”
“在你踏出房门的时候我就醒了。”太子的眼中溢满血丝,不知是哭的还是没睡好。
疏锦点点头:“那你在这里等我做什么?有什么话要说吗?”
“你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