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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乾风云(女尊)-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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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王以藩王之身留于京中,已是有违祖制,诚日夜每思及此便忧心如焚,今日便是来向皇上以及我朝文武百官当众辞行。”语气诚恳之至,萧涵甚至从中听出了丝兴奋,不觉跟着唇角微扬。
  “如此,那下官便预祝景王殿下一路顺利……”
  景辰还欲再说,忽见一宫人急奔至钟楼上对监察史俯身下拜说了什么,心道不妙,果然随即听得皇上要罢朝,百官顿时纷纷交头接耳,景辰暗自跺脚,只觉两耳嗡嗡声不绝,王府那些“下人”里是有些宫内高手不错,不过现在药效应该尚未过去,莫非还有漏网之鱼?消息走漏得太快,今日,难道走不了了?只不知夫君跟孩子此刻有没有顺利出城?
  又有宫人上前来传皇上召见,景晨便敛眉匆匆与萧涵拱手辞别后跟随宫人急行而去。
  等她走远,萧涵仍驻足原地,思绪百转千回,末了只余一声浅浅的叹息,微不可闻。
  待他反向出了宫门,正欲踏上自家马车,突见一队禁卫风驰电掣地狂奔而出,扬起一路飞尘,喧啸而去。
  萧涵收回目光,眉头皱得更深。
  马车前侍立的小厮嘀咕道:“这一会儿时间,已奔出第三拨了,今儿这是怎么了?”
  “怎么,之前还有?”萧涵问到。
  “是的,十一郎,约摸一刻前去的第一拨人……”小厮很会察言观色,见主子脸色凝重,忙手脚麻利的将车厢门帘打起来,待萧涵坐进去后,小心地轻轻放下,跟着跳上马车扬长而去。
  景晨原以为皇上会在紫宸殿召见,哪知宫人径直将她带到皇上的寝宫——长生殿,心下更是疑惑,觉得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入内苑已极是不妥,眼下却又无可奈何。
  宫人将她带至殿门外便退去了,偌大的长生殿居然无人守卫。景晨急急迈步进殿,却发觉殿内除了层层纬缦随着穿堂风拂荡之外,亦是空无一人。纬缦相叠,越往里颜色越深,光线也越发昏暗,四周弥漫着浓郁的熏香味,往里看去更透着阴森和诡异,仿佛将被吞噬般让人心中无端的起了恐慌。景晨心中焦急不耐细看,转身正欲退出,却听见里面传来一声轻笑。
  倏地回头,景晨讶然看向与她有着六分相像的面容,纤眉入鬓,凤眼上挑,眉心点着火红的八瓣重莲,身着明黄对襟直领儒裙,内着金缕龙凤抹胸,外罩薄纱,酥胸半露,赤足而立。虽不及有着胡人血统的景晨来得眉目深刻,脸色亦微带着病态的苍白,姚景夕也仍算得上美人,但做为帝皇,面貌本不及血统来得重要。
  待她走得近了,两姐妹站在一起,区别亦就更加明显。世人平均寿命一百五十岁,女人普遍寿命更长一些。女子二十五岁左右开始怀孕生子至六十岁左右绝育,景晨如今年方四十三,已育有五子一女,身姿仍是高挑健美,面色红润。反观姚景夕,站在景晨身边生生矮了一截,因此,当她微仰着头,眼光热切地盯着自己时,景晨一阵恍惚,仿佛回到儿时,那个小人儿总是仰着头拽着她的衣襟亲切地叫着“皇姐,皇姐”,一脸的崇敬与孺慕。
  “皇姐,好手段啊,你可知朕等你好久了!”
  景晨暗自嘲笑自己竟然走神,躬身下拜。
  景晨敛袖低头,躬身下拜,腰弯至一半突被一双皓臂截住,姚景夕微抬右手,顺势握住景晨的手腕,另一只手微压广袖,将她往上一带,道“皇姐,既无外人,就莫要再拘于这些繁文缛节罢!这么久也不曾进宫来,走,随朕痛饮一番,慢叙姐妹之情如何?”
  “陛下,君臣有别,礼不可怠!”景晨睫毛微闪,貌似不经意地抬手,将脉门从皇帝手中脱出,再次躬身“臣惶恐……”
  皇帝眼色一凛,扯出一缕若有若无的笑,“皇姐,你与朕到底是同出一母,何必如此生疏呢?”慢慢收回自己的手,放到眼下反复细赏,末了拇指轻轻摩挲着四指指腹,“何况,在皇姐你安排好夫君幼女,即将离开乾京之时”语气一顿,余光扫过景晨微垂的脸,“难道陪朕喝一杯的时间也无?”
  “臣不敢。”景晨再躬。
  “景王,天下有何事乃你不敢为之?莫要在朕面前装模做样了。”不等她回答,裙裾自景晨的视线中一拖而过,景晨抬起头,起步跟上。
  二人行至层层纬缦深处,皇上将凤床边的长缦一撩,赫然出现一道暗门,将其拉开,明亮的光线刹时照进来,景晨不得不以手作掩,闭了闭有些刺痛的双眼,皇上脚步不停,景晨只好再度跟上。
  其实皇上现居的这座长生殿,在景晨记忆中并不叫长生殿,而称作晨曦殿,恰是她自己以前的寝宫。幼时淘气,在母皇父君宠溺纵容之下将这座宫殿布的机关遍地,别有洞天。她与萧珏幼时就常腻在这晨曦殿底下的地宫摆弄机关,度过了一段鸡飞狗跳的日子,最严重的一次是她通过地底的暗道,烧了某位君侧的宫殿,火势蔓延,险些酿成大祸,先皇为此罚她到皇陵思过,整整两年不得回京,再回到京中时,有些事情已经没有了扭转的余地。
  眼下这道暗门通向的是一处隐蔽的院落,四周辉煌的殿宇恰如其分地将这个院落掩盖,从整个皇宫的至高处看向这里,也不过是众多殿群下的一个小小灰色地带而已,一晃眼就错过了,很难在观者脑中留下丁点印象。
  然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此处小院落曾作为景晨幼时自辟的小天地,自有其妙处。景晨一路走来,在心里将失落的散碎记忆一一拾起,奈何沧海桑田,物是人非。花自常开,玉宇常在,人心却是最难控制的东西,如今这里的一切,都属于身边这个帝皇。
  “皇姐,咱们到水亭坐坐吧。”皇上指着院内小塘上的小小六角铁木雕花水亭,小塘里遍植芙蕖,此时三三两两地正打着花苞悄然绽放,她长长的指甲在阳光下竟折射出略有些耀眼的光芒。
  水亭不太宽敝,约能容纳五六人站立其中,廊柱上悬挂的一对碧玉牡丹环偶尔迎风相撞,发出悦耳的清响,嫣色银线繁花纱帘高高挽起,使风自亭中穿叉而过,廊下紫檀文案上的一叠宣纸随风自翻,景晨目随其动,竟见那纸上密密用风格迥异的字体胡乱写着“景晨”,又间或插着“姐妹”二字,杂乱无章,心下一时如纸上的字一般复杂无比,之前打算的种种均抛之脑后,只越发猜不透眼前之人到底意欲何为。
  景晨一时盯得出神,只觉那纸翻得自己眼花,不禁抬头向亭外望了望,明明刚刚还明媚的天此时竟乌云翻卷,风雨欲来。不经意间将手拂过鼻间,闻到指尖残余的属于小清源身上的馨香,心里立即一片柔软,只恨不得立马生出双翼,好飞去女儿身边相伴左右。这么一想,焦急之色立显,她一转身,一回眸,皇上立觉。
  “皇姐,朕若今日想强留了侄女,你当如何?”眼见景晨一脸急色,不等她回答,接着沉声道“皇姐莫要忘了,先皇还有一道诏书,若朕此生不得女,则景王之女当继大宝,朕留下清源,也是存了培养下代帝皇的心,皇姐切莫误会了朕……”
  “景夕!此时此地,我姐妹二人索性就敞开心扉谈谈罢……”景晨抬手止住她,道:“母皇当年虽有这么一说,但皇妹你如今正当盛年,今时无女,不代表未来亦无女,皇家传承自不作他想。我身为藩王,自然要尽藩王的职责,我朝历代就没有成年后的藩王长留京中的先例,我可以保证我的儿女终生不踏进乾京一步。”景晨没有忽略那一声“景夕”之下皇上骤然闪亮的眼睛,只道皇上还残余一丝姐妹情谊,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姐姐平生无他志,余生仅愿与家小一同寄情山水而已,此乃肺腑之言,皇妹切不可对姐姐心存误解。如今,就让姐姐自回封地,绝了那些居心叵测者的猜测之心,皇妹从此也落得耳根清静,何乐而不为?”
  皇上坐于案前,垂眸沉思,半响无语。
  景晨又抬头望了望天色,强行压下内心的焦虑,这时皇上抬头向她招手“皇姐,莫要站那儿,过来坐下谈!”
  景晨依言,走过去,跪坐于案前,身姿挺拔中透着曼妙,唇角微抿,眉头深锁,坚毅与温柔同时在她的身上体现,皇上一时竟有些痴了,喃喃念叨“皇姐……”
  “皇妹,你可愿意放姐姐走?”景晨凝眸询问。
  皇上看着她的双眼,只觉这般的注视竟也能让她沉醉其中,忽地嫣然一笑,又将指甲拿到眼前细赏起来,艳红的寇丹衬着太过苍白的肤色,有些诡异的妖艳。
  “倘若我不愿呢?你与清源,留一人如何?”
  景晨闻言大惊,她要留下小清源的目的尚且可以理解,留下藩王,却是历代君臣大忌。
  “你欲何为?”终究还是问了出来,整整一年盘绕心中的问题。
  “皇姐,朕的心思再简单不过,莫非你从不曾察觉?”
  景晨道:“世人皆知帝心难测,我又如何得知?不若皇妹告诉我。”
  皇帝仰头而笑,欺身道:“实话告诉你,你的女儿,朕没什么兴趣,朕最想要的,是要你留下来,你的人,你的身,你的心……”
  景晨大惊,如看怪物一般看着皇帝,只觉反胃得不行。
  
  
  
  
  
  
  ☆、第4章 急变
  “皇姐,怎么了?不舒服?”皇帝欲扶,景晨猛烈地一甩手,挣脱出来,嫌恶地向后急退两步,怒目而视。皇帝见了也不以为忤,径自收手,还是甜甜的笑,景晨只觉这笑容越甜美,内里越龌龃。缓缓从袖里掏出一物,鎏金飞凤,下悬红穗,粗看似再不普通不过的一面金牌,不过上面所刻“元德”二字却在一晃之间让皇帝变了脸色。
  “钦游令?如朕亲临?”皇帝的脸色数变。
  景晨道:“你简直令皇族蒙羞,不要挑战我的底线,你能上位,我也能将你拉下马来。”
  “朕早就知道,照母皇对长女素来的宠爱,岂能让你无依?她当年为何着急送你到封地?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怕你也死在我父君的手上吧?她什么都不要了,也要保你的命!宠你宠到天上去,死了都要宠你!什么江山社稷都没有你重要,虽传位于我;却是将我终身囚禁在这重重宫墙之中;除你之外,其他儿女在她眼里算什么?不过是一颗又一颗的棋子罢了!可笑朕登基二十余载,到头来才明白自己还是被她算计了,你瞧瞧,如今朕不还是要为她一面小小金牌所制吗?”言罢愤恨地一挥袖,景晨看也不看她,只对着亭外一池皱水不语。
  皇帝发过脾气,直直盯着景晨的侧脸,眼神犀利,胸前剧烈起伏,忽地闭闭眼,慢慢将呼吸调整,却仍是保持眼下的姿势,与景晨僵持。
  半个时辰后,只听皇帝突来一句“也罢!”,景晨立即回头。
  “既然连御赐金牌都用上了,朕再没不放你的理由,否则便要背上那不孝的大罪,皇姐,你且与朕满饮此杯,便去吧!”言罢闭了闭眼,似忍痛割舍般,缓缓站起身,行至亭边,折下寸余柳枝捏在手心,复又回到案前,将酒满上,递予景晨。“皇姐,容皇妹亲自与你簪上柳枝,此去一路平安,可叹他日相见只不知是何年!”景晨勉强接过酒杯,掩袖对饮之际只微湿了唇便将酒尽数浸在袖里棉巾之上,复垂下衣袖,以空杯示之。
  皇帝探过身,欲将柳枝为景晨簪上,景晨身体往后一仰,拒绝之意溢于言表。皇帝见状瞪了她一眼,突然在景晨面前一拂广袖,好像颇为气恼的样子,行动间一股腻香弥于景晨鼻间,景晨微微皱眉。
  皇帝保持着嘴角的笑容回到座上,默数三下果然见着景晨软软倒下,立即步履轻快地迈步过去接过景晨已然软倒的身子,看着她朦胧的双眼,笑得越发诡异。
  “皇姐……皇姐?……景晨,你是否想问为何会中招?呵呵,你千算万算,不喝朕的酒,不碰朕的东西,那又如何?以你之狡诈多疑,朕早料定你必不会饮这杯中物,可惜啊,你饮不饮此酒都无妨,朕这“弥宵”可是为你量身而制,朕早就说过,朕要将你捏在手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飞出京城……景晨,你看你空有一身本领;到头来还是为我所制你哪点比我强了嗯;这皮囊吧……这柳枝多丑,确实不配你的容颜哪,此时用不着它了,扔了吧,嗯?”随手将柳枝拔下来往池中一掷,只溅起点点水花便消逝不见。又将景晨袖里的金牌并那浸了酒的棉巾一并扯了出来,将那棉巾眼也不抬地扔至一边,又拿起金牌端详片刻,一声蔑笑,便随手掷于案几那叠纸稿之上。
  景晨此时尚有一丝清明,正竭力保持最后一丝神识,四肢已然麻痹,半点知觉也无,内息混乱不堪,她能清楚地感觉到内力在急速流逝却毫无抵抗之力,临昏去时,她用尽心力只在脑中描慕出清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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