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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瑞恼羞成怒,狠狠啐了一口,“追!”三千骑如风卷残云一般紧紧追着前面的烟尘而去。
在她们头顶上空,两只鹰隼盘旋数圈,而后一只悠悠跟随地面上奔驰的人马,另一只悄然离去。
游军折道一路狂奔,引得秋瑞在后穷追不舍,不知不觉已进入山区,地势也不再开阔,秋瑞身旁一名副将于风声中急道:“司戈大人,山中地势不利于我骑兵冲击,谨防游氏有诈!”
秋瑞闻言嗤笑,“对付区区五百人,用得着冲击吗?我待要生擒那游氏,定让他生不如死,竟敢如此戏弄本将!”
那副将尤自想劝,“司戈大人,他们或许不止……”
秋瑞却已扬鞭加速,手臂一挥,将她的话抛在了风中。
游具顷的本意是要将秋军引入一个山谷中,这个山谷进深约有一里,宽约四丈,可以最大程度上削弱骑兵的优势,并且适宜伏击,但前提是秋瑞要肯入瓮。
然而秋瑞也并不全然是个莽女,此刻的游具顷只有五百兵马,于她而言就是块很好啃的骨头,虽然急于拿游具顷的项上人头去州牧面前邀功,但是她能做到八品怀戎司戈,平生也惯常伏击别人,对这方面的嗅觉比较灵敏。
眼看骑兵们的队伍被拉细,拉长,将将要到谷口,秋瑞突然下令放箭。然而游氏族人却做出了令人瞪目的举动,她们竟然在此时弃马了!
这些守陵人一到了有山的地方便如同鱼跃大海,在秋瑞缀在后面挥手喊“放”的一瞬间纷纷弃马施展轻功往两侧窜去,所过之处只余一片灰黑残影。那五百匹马骤然失去掌控,又被突如其来的箭雨所伤,有的被刺中马股,有的伤着腿,更甚者被一箭刺中眼珠,顿时惊跳成一片,守陵人再从旁略略驱赶,马群便乱轰轰地悲鸣着掉转马头迎面朝秋军奔驰而来,秋军的骑兵们望着汹涌而来的群马大惊失色,想要掉转马头奈何地方太窄施展不开,慌乱中张弓乱射却又更加激发了马群的疯狂,随着双方马匹之间难以避免的正面冲撞伊始,惊乱的情绪如潮般席卷过秋军的马匹,秋军顿时人仰马翻,无数骑兵被胯#下座骑发了疯似的甩翻在地,尚未起身便被乱蹄踩踏而死。
此番冲撞,秋军顿时死伤过半,一千多匹惊疯的马如一团乌云过境,而后无可抑止地脱缰奔走了。
秋瑞掀开叠在身上的几具尸身钻了出来,兜盔歪斜,形容狼狈,她看见游具顷在不远处留给她一个轻蔑的笑,而后施施然地打马晃进了山谷。这样的姿态让她顿时怒火中烧,失去理智,再也不管什么兵家大忌,只想亲手将游具顷碎尸万段。
她厉声喝令剩下的骑兵迅速集结,重整队形全速往山谷中奔进。
游氏族人故技重施,曾用在禁卫军身上的“秘密武器”不着痕迹地绷在山谷之间,秋军的骑兵们十骑为一排地冲进山谷,先锋官起初面对空空如也的山谷时有一瞬间的犹豫,但是当见到远处迎风招展的“游”字赤旗时,她顿时激动地下令全速冲击,自己也身先士卒地冲在前列,然而却在下一刻莫名其妙地天旋地转,入目是永远停格的蓝天,和天空中那苍鹰的黑影。
先锋骑兵营莫名其妙地马失前蹄,前面的人无声栽倒,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座下的马匹却毫无阻碍地继续奋蹄向前,因为骑兵队伍纵深被拉得太长,后面的人不明就里仍打马全速向前冲,所导致的结果就是那短短的三丈之地成为了她们的死亡禁地,当秋瑞在后面反应过来时至少已折损了数百人,她大声呼喊道:“停下!”
队伍停下来,秋瑞拍马上前,看见前方那凌乱堆叠的人头不由起了一阵颤栗,没有厮杀,没有惨叫,甚至连对方的人影都没看见,她的这些兵士死得太过于蹊跷,她这才认真思考起“守陵军”这称谓潜在的含义和恐怖的力量,似乎凡是和阴曹地府扯上关系的都没有一个善角,她这才后悔自己太轻敌了,奈何为时已晚。
死亡阴影顿时笼罩在秋军中,骑兵队伍驻足不敢向前冲便意味着彻底失去了她们的优势,秋瑞不甘心就此撤兵,却又不敢再让骑兵向前一步。她下了马,拨剑高举,小心翼翼地踩在那密密堆彻的尸体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尝试前行,神经绷至极处,险些被绊得一个踉跄,人走了几步却平安无事,她大喜,回头道:“骑兵下马!随我一起为死去的姐妹兄弟们报仇!”
于是骑兵们纷纷下马,将马匹留在原地,徒步翻过尸身堆成的小丘,如同在炼狱中穿行。而就在此时,杀声四起,游军从四周的灌木丛中、树上纷纷现出身形,手持弓箭对准她们箭矢频发,秋军再次成片倒下。秋瑞将剑一挥,骑兵们也引箭回射,然而可气的是她们箭一上弦,那些游氏族人又消失无踪了。
秋瑞气得牙痒痒,她将剑高举过肩,喝道:“游具顷!有种出来跟姐姐单打独斗,躲起来偷袭算什么本事?你们这一群鼠辈!”
她的声音在山谷中叠声回响,游具顷没有给予她丝毫回应。
“游具顷!你这个孙子!胆小鬼!”仍旧只有大山将她的喝骂反馈给她。
秋瑞回头看向自己仅余千人的队伍,挫败之余滔天的怒火烧得她太阳穴突突地跳,眯了眯眼,狠绝道:“听我令,搜山!”
这时她的副将单膝下跪道:“司戈大人不可!在这片山谷中,我们不是守陵军的对手,何必徒增伤亡,不若收兵,明日再战!”
秋瑞道:“我今日若收兵回去,岂不是令人笑掉大牙,从此在千岁面前抬不起头来?”她恍然在林中见到游具顷的身影一闪而过,因为他身前鼓鼓囊囊背着孩子的模样太过特异,很难令人忽视。
☆、第38章 同行
38
然而收不收兵,此刻已经容不得她考虑了,因为游军已经从隐匿的林间杀将出来。
诱敌深入,近距离的互搏,没有战马与弓箭,游具顷再一次将形势扭转,令战局按照他的意愿去发展。
秋军的骑兵被游具顷逼下了马,人数上不再占据优势,操起手中的武器与游军相杀在一起,然而这些没了马的士卒怎么可能与悍勇的游氏族人匹敌,她们越战越绝望。而秋瑞却仿佛看不到这些,她只是被怒火烧没了理智,一意地要与游具顷斗个你死我活,游具顷一出现,她便举剑直扑上去。
游具顷毕竟还是要顾着怀中的萧楠,举手投足之间颇多掣肘,并不能全然放开。而秋瑞显然看穿了这一点,手中的长剑数次直刺萧楠,从而逼迫游具顷露出破绽。
游具顷将手中的相离剑舞得密不透风,萧楠似乎很喜欢他与人动手时的样子,旋身腾挪之际甚至会咯咯发出笑声。
当秋瑞的长剑再次刺向萧楠时,头顶一声惊破云宵的鹰鸣,一只鹰隼从天而降,风驰电掣地从两人头顶掠过,一击而中之后重又直上蓝天。在它的身后,秋瑞凄厉地惨叫着捂住自己的双眼,手下双目血流滚滚而下,她的眼珠已然不复存在,而这时游具顷手中的相离剑毫不犹豫地直刺她的心脏。
看着秋瑞颓然倒地,他这才抬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那尚在空中盘旋的鹰隼,不知何时,它身旁又多了一只伴,似有所感一般,他望向四周,最终在前方谷口位置看见了他一直想要见到的旗帜。
黑底金凤的“景”字三角旗,褐底云纹的“昆蒙”长旗,青、赤、白、黑、黄五色阵旗,旌旗迎风招展,如天降神兵一般杵在谷口,摧毁了秋军残兵的最后一点希望,她们等来了敌方的援军,而且是最可怕的援军。
秋瑞的三千骑兵终究被蚕食怠尽,直到最后一个人倒下,那援军也始终杵在不远处未动分毫,所以说,她们是自己毁了自己。
游具顷随手牵过一匹马,翻身而上纵马向前,来到援军的面前,直到近在咫尺方才深深折服,哪里来的援军,远看去旌旗蔽日,实则不过数十人堵在谷口而已,这一招比他玩得还要狠。
为首那女人眉若远山、气质儒雅,游具顷微微皱眉,难以将她对号入座,于是拱手道:“多谢相助!敢问您是昆蒙军中哪一位将军?”
商穆放开自己的嗓音,微笑道:“阁下可是巡山将军游具顷?将军有勇有谋,真乃奇才也。久仰了,我乃是景王君商穆。”
游具顷暗惊,忙下马相拜,“末将确是游具顷,未能识出王君,失敬之处还望海涵!”
商穆也翻身下马,伸手扶住他,道:“不必多礼,你怀中还有孩子。”他看了一眼萧楠的容貌,奇道:“这不是萧珏的孩子吗?怎么会在你这里?”他向萧楠伸出手,萧楠眼睛弯了一下,却将脑袋扎入游具顷怀中,顿了一下,又转过头来,转而半边脸贴在游具顷身上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商穆。
游具顷见他竟然一眼认出萧楠,转念之间想到以景王与萧珏的交情倒也在情理之中,这才放下了心中一丝戒备,道:“此事说来话长,这孩子的父亲在流放途中殁了,当时我与萧珏在一起,萧珏忙着起事无瑕照顾,我便将他带在身边了,奈何皇陵也出了事,我这才带着他去投奔他母亲的。”
商穆闻言细看了一眼游具顷的眉眼神态,竟没想到他与萧珏竟然渊源颇深,之前充斥心间的种种疑问也随之豁然开朗,然而张肃的死讯也让他有些怅然,道:“没想到张肃……唉,可惜了。也难为你,独自带着孩子奔波绝非易事。对了,这孩子的双生姐姐呢?我记得两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
萧珏悲痛的模样还烙在游具顷的脑海里,他闻言神色一黯,道:“我陪萧珏劫狱时没找着人,听萧府族长说那孩子刚入监牢便染了风寒,狱中艰苦,没能撑得下来……”
商穆微征,长长叹了一口气,骤然失亲的痛苦他当然能够体会,更何况萧珏是接连失去母亲、夫君和女儿,这是无法言说的痛。他拍了拍游具顷的肩,眼中隐有泪光闪烁,游具顷见到他这样真诚的神态,不知心中怎地油然生出一种愿意为他所驱使的感觉。
商穆道:“实不相瞒,我此番南下是正是为了找萧珏,既然具顷你也是为她而去,不若我们一路同行?彼此也好互相照应。”
游具顷拱手道:“能得王君同行,乃是游某之幸。”两个男人相视一笑,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悄然滋生。
与秋瑞的这一场追逐战,游具顷非但没有损失,马匹反而又多了近千,并获得箭支以及兵器无数。
吃饭时,游氏族人端给商穆一行的是大碗马肉和野菜汤,轻甲卫们面面相觑,她们都是军伍出身,自然知道军中伙食该是怎样的,游军恐怕已经没有余粮了。姚启不消商穆示意,便带着两名侍卫自来熟地扎入游军中,沿途只见游氏族人手中的食物仅仅是清汤中零星晃着几片马肉。
商穆略吃了几口便将碗放下了,游具顷坐在他对面,他面前也摆着一碗马肉和野菜汤,正细细地将马肉撕碎了和着碧绿的野菜叶喂给萧楠,萧楠倒是吃的很香。
商穆突然道:“萧珏如今孤家寡人,多亏还有你为她分担一二,楠儿若是跟着她母亲,恐怕还不及你照顾的好。”
游具顷手上一顿,眸色幽幽,“是啊,她连煮茶都不会……这个女人粗心得很,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商穆轻笑一声,也想起了景晨,轻轻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萧楠等不到游具顷喂他,张着嘴“啊,啊”叫了两声,干脆拉着游具顷的拇指,探过头一口含住了他手上的食物。
游具顷低头看了他一眼,“噗哧”一声笑了开来,苍白瘦削的脸上如冰雪消融,带着一种春暖花开的人情味。
这晚,姚启回来后蹲在商穆身边商议了半天,然后起身连夜离开了。
第二日卯时一刻,游具顷下令拨营赶路,被商穆阻止,游具顷虽不解,却也尊重了商穆的意思。
辰时三刻,随着一声振奋人心的鹰鸣,姚启回来了,带着粮草。
游具顷很是感动,讷言道:“王君……这……如何敢当?”没想到商穆竟是如此洞若观火又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
商穆拍了拍他的肩,温言道:“莫要与我客气,我帮你便是帮我自己,说起来,我们都不是外人,不要外道了,升火造饭吧,让勇士们吃饱了才有体力赶路!”俨然已经把有游具顷当作萧珏的内人看待的意思,游具顷体味出这层意思,心里泛出丝丝暖意。
商穆位尊,待人却极为平和,身上既有将门之后的飒爽,也有上位者挥斥方酋的从容自信,仿佛生而具有一种奇特的凝聚力,让人心生好感。
他的到来,云淡风轻地解决了游军最棘手的温饱问题,游氏族人吃饱了肚子,对他的好感油然而生,同行之后轻甲卫们娴熟的控马术更是让她们大开眼界,商穆一行身上强烈的昆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