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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相杰记得父亲的话,这个世上能活着便是不易,不管活着有多艰难,只要能得一口气在,便能生,能活。那现在,这个人命不该绝吧,他就帮帮她,大不了,戒指还给她好了。
想到这里,他便欢快地跳起来,四处看看,趁着微亮的天色跑到一边摘了一片阔叶,卷起来随手一扫便稳稳地接了些晨露,双手捧了来,沾湿了那人乌紫的唇,缓缓滴入,可那人毫无知觉,根本不能吞咽,一叶晨露到底还是浪费的多。
他又蹲下来,握住那人的手,用他小小的手使劲磨擦搓热,慢慢的倒也真的有些温度了,相杰乐了,待要再接再励,身边却传来脚步声,他警觉地回头,接着有些兴奋地低声道:“爹!这个人还有救!我把他的手搓热了,他还能活!”
却被父亲捂住了嘴,微微摇头。相杰眨了眨眼,捂在嘴上的手修长有力,布满薄茧,还有些倒刺,摸在他脸上是粗糙的温暖,他听话地安静下来,父亲拿开手,他才低声道:“爹,咱们救救她吧!”
沈至乔看着孩子乞求的目光,他看了一眼那人,有些为难地低头,“相杰,这……”他想说他们不能惹祸上身,更无力与那些达官贵人抗衡,弄不好小命都不保,他只想与儿子相依为命,不愿横生枝节……这都是很现实的问题,可是这样说了,岂不是教孩子见死不救,冷血无情……良心上也有些过不去,“相杰,我们救人要量力而行,”他看了看那人的装束,“这个人,怕是救不得。”
相杰拽住父亲的衣袖,依依哀求道:“爹,那丢尸的宫人早就走远了,而且开始的时候她看起来像是死透了,没有人会怀疑的,咱们偷偷地救吧,等她活过来了,就让她走,咱们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沈至乔爱怜地摸摸相杰脑袋,实在不忍心拒绝,抹杀儿子的善良,于是轻轻点了头。
相杰一声高兴的低呼,就要去抱那人的脚,沈至乔看看四周,却出手阻住了相杰,他伸出手,略作犹豫,便转过头,脱了那人的外袍,手上用力,“哗啦”一声便撕成布条,再混乱地扔在地上,又弯腰撕了一幅白色中衣,同样将它撕碎扔在地上,一番伪装,这才与儿子一头一脚地抬着人从乱葬岗另一头抄小道迅速离去,将人搬回家。
好在路途不远,沈至乔身体不弱,有些力气,小相杰也是常年帮着父亲做活,比同龄小儿力气要大许多,饶是如此,一刻钟的路程也累得两父子够呛,汗滴如雨。
眼见茂竹掩映下的小屋,相杰长长呼出口气,腾出一只手去开柴门,脚下却一个踉跄,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连带着后面的父亲步履也有些不稳,那女人更是半身掉在地上狠狠地硌了一下,沈至乔歉意地看了一眼,急急放下她的头,跑到前面扶起相杰,温柔地抹掉小脸上的汗,却因为手上不洁,将小脸越抹越花,看着相杰的小花脸,终于忍不住绽开一抹笑容。
二人将人抬回屋,放倒在床上,相杰机灵地探出脑袋,小院外未见人影走动,便掩了房门,点上油灯,与父亲面面相觑。
正不知该如何做为时,却听那床上的人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整个人像深吸了口气进入身体,然后便是一阵咳嗽。沈至乔忙倒了水,递给相杰,示意他上前去,他做为成年男人却是不方便的,毕竟男女有别,而后他拿下墙上挂的镰刀,紧紧握在手中,背在身后,暗暗戒备着,以防不测。
相杰毕竟还扶不动一个成年女子,他便俯身将水杯凑到她的嘴边,微微倾斜,那人此时却能缓缓吞咽,等喝完一杯水,眼睛也缓缓睁开了,精光乍射。
祥安睁开眼睛,将四周昏黄光亮下的环境以及那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纳入视线,短暂的迷惘之后,脸上闪现一抹了然,呼吸稍做调整后便自行起身,沈至乔见此忙拉着儿子往后退了一大步。
祥安一揖到底:“多谢二位恩公救了咱家……救了我一命,在下感激不尽!二位勿须害怕……”
沈至乔愣了一下,略作思量,已是有些明白,仍是背着手弯腰还了一礼,道:“不知大姐身体有碍无碍,如有不适……”
祥安捂了捂胸口,淡淡挥手:“已无事,多谢恩公关心,不知恩公高姓大名?”
沈至乔道:“不敢,小姓沈,贱名不足挂齿。大姐若是身体无碍,可在此屋稍做休息,而后,便趁早离去吧,鄙宅无外女,实在不便留您,万望见谅!”
祥安虽有些吃惊,然而亦深以为然,她想了想,正要说话,不经意间低头看见自己褴褛的衣衫,老脸竟也有些崩不住的尴尬,沈至乔有些慌乱地解释道:“事出从急,如若不撕下您的衣服做一番伪装,若有人回去乱葬岗检查,难免会引人怀疑,所以……”
“不,这没什么,沈公子思虑周详,如此谨慎,很是妥当的,妥当的……”她胡乱整了整衣服,略作沉呤,朝相杰招招手,相杰大方的凑上前去,任凭祥安打量,只听她问道:“小哥儿,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真心待评
☆、第9章 生死劫道
相杰道:“大娘,我是相杰,过几天就七岁了,大娘,您方才可是在装死么?”
祥安眨眨眼,神秘地笑笑,她咳了一声,就着昏黄的光线环顾这简陋却整洁的狭小茅屋,不禁很有些再世为人的感慨,她略作沉思后慎重道:“在下李煜安,承蒙二位相救,此番无以为报,就这身功夫还算过得去,如今我已是自由之身,世上再无亲人,原本是打算在乱葬岗自行苏醒后远走高飞,没想到得贵人相救,结此善缘,但是以我过去的身份,不敢想像在我走之后你父子二人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被牵连上都将……这会使我含愧一生,为绝后患,我想要收相杰为徒,如若你们在此地没有旁的牵挂,便随我一起走,如何?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必护你们一生安全。”
沈至乔睁大眼睛,倒吸一口气,与相杰对视一眼,与相杰眼中的兴奋不同,他一时纷乱无比,万不想此次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心中涌起浓浓的后悔与不安。
祥安见他面上疑虑重重,叹了口气又道:“实是不曾想与你们添这么大麻烦,对此我很抱歉。不过我这么说也切实是为你们安危着想,人命关天,半点疏忽不得,无论如何,二位于我有着救命之恩,我本可一走了之,却不忍心为恩人带来大难。公子要多为小哥儿想想,小哥儿根基不赖,待他日学成一身功夫,在这乱世中亦多几分自保的本钱不是?到时如若你们父子二人想要重归故里,也不无可能。”
沈至乔见她神色真挚,不似作假,言语间也是丝丝入扣,他勉强压抑脑中层出不穷的思绪,语无伦次道:“大姐说得有理,容我一天时间想想,我,我先走了,天已大亮,集市上的菜没人看顾不行,我先走了,您稍事休息,等我回来再作决定……”
他步履凌乱地掩门出去,过了一会儿又转回身来交待相杰,手里还握着那把镰刀:“相杰你今天莫要出去了,就在家好生招待客人,有事,有什么事出来找爹,明白吗?”
“我明白了,爹!”相杰脆生生地回答。
于是便剩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祥安,也就是如今的李煜安揉了揉胸,见他无事,便闭上眼睛盘腿运息。
过了好一会儿,相杰掏出荷包,拿出他拨下的那枚戒指,有些怯怯地站在李煜安身边,诺诺道:“大娘,先前我以为你死去了,便……便拨了你身上的戒指,没想到您还活着,相杰对不住了,现在还给您,您莫要怪相杰好吗?”
眼前的人闭目调息,未对他的话做出反应,相杰不禁有些忐忑,半晌,李煜安睁开眼,慈爱的摸摸他的脑袋,摸着摸着不知想起什么,便有些恍惚起来,不一会儿眼眶有些湿润,缓缓道:“相杰,你是个好孩子,我不怪你,这枚戒指就算为师送你的见面礼吧,你收起来,叫我声师母如何?”
“是!师母!”小儿清脆的声音让李煜安不禁微笑,久违的感觉。
“师母,您的功夫很好吗?师母您真的要带我跟爹走吗?真好,我也不想呆在这里,时时看着娘从爹跟前走过,却不认我们,看都不看一眼,好绝情,看着爹回来难受,我就一直想,哪天相杰要带爹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看见娘,我们就不用难过了……”相杰人小,难得有李煜安这般慈蔼对待他的长辈,便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个不停。
李煜安的手一直放在他的肩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打,似鼓励似安抚,看得出来,相杰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透着股聪明劲儿,只可惜是个男孩子,在这个社会里,男孩子到底没有女子来得尊贵,想必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父子才教妻族休弃,这样的事情举国上下司空见惯,也不好说什么,没有女儿怎能立足?怎能传宗?像沈至乔这样的,虽被妻家离弃,身边到底还有个孩子陪伴,虽是男童,好歹生命里也有个依托,好在乾夏的男人多半都是能自立的,男人存在的价值就是要养育自己的孩子,所以这些男人也是值得钦佩的。
她又想到自己,虽然是女子,自小入了皇宫,被灌下绝嗣的汤药,一辈子都不能生育自己的孩子,又有何用?这是她们这些宫人心中的逆鳞,最公开也是最隐秘的伤痛。如今出了宫门,再正视自己身体的残疾,心中苦涩漫延,假如,假如她能生,不管生男生女,她都会捧在手心细致呵护,用心养育,可惜这不过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奢望罢了,好在是,收了徒弟,她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师母,您要带我们去哪里呢?”相杰好奇的问道。
“嗯?去西泽吧,为师祖藉西泽。”
烈日炎炎,树叶仿佛凝固在空气中一般纹丝不动,鸟兽都避开这毒辣的日头,倦怠的蛰伏在阴凉处,林中只有丝丝蝉鸣声嘶力竭地呐喊。
杨大拿布狠狠擦拭着手中的铜环大刀,嘴里骂骂咧咧,土匪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当初庄稼好种时,这么辣的日头还可以在家歇上一晌,如今过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活,拿命换饭吃,不是自己的命,就是别人的命,她抬头看看正中的日头,直看得眼花。
若是以前,她也不必带着这一帮兄弟姐妹们如此辛苦的在这个时候出来劫道,就是要劫,起码也挑个舒爽日子,可见如今的日子是真不如从前。
青元节后,老天爷跟发了疯似的,北地大涝,南地也罕见地出现大旱,越往南走,越是旱得厉害,大地干涸得像上了岸濒死的鱼般大张着嘴,拼命吸收着天地间稀薄得可怜的水气,眼见着庄稼是颗粒无收了,官府税赋不减,也迟迟不见赈灾的钦差大臣,家里却是一屋老小要养活,杨大急得满嘴燎泡也没用。
瘦猴人如其名,晒得太黑,饿得太狠,以致于颧骨高突,眼睛显得越发大了,黑亮黑亮的慎人,远看还真像山间的猴子,成日张牙舞爪的。他连蹦带跳的从官道上跑进林子,“姐,姐,有人来了,有车有马!”
方才懒散趴在地上的众人闻言立马来了精神,纷纷拿起武器,眼冒青光。
杨大很有气势将大刀往肩上一扛,左手却举起来道:“先别动,看看情况先!”
瘦猴趴在地上,以耳贴地听了一会儿,跪起身子兴奋道:“快了,十几匹马呢,我远远看着还有两辆马车!姐,咱这次干大发了!”
果然,不一会儿,马队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清一色的枣红骠形大马,挺拨健美,步履轻快矫健,马上的护卫银白轻甲武装,明晃晃的佩剑反射着阳光刺得人眼瞎,每人背上都背着箭匣,个个神情肃穆,顶着这么毒的日头赶路,汗湿衣襟,却不见一丝疲态与怨懑,仅这份气度就让人不敢轻视。
当先六骑护卫身后是两匹杂色大马拉的苍青篷顶的小马车,车后紧跟着一辆白顶大马车,两辆马车之后还有十几骑,前后拱卫,步伐整齐。
周围的手下蠢蠢欲动,杨大转过头来恶狠狠地扫视一眼,“笨,你们看那架式,个个身手不凡的样子,你们就赶着去送死?再等等看……”余众闻言虽着急却也不敢造次,她言毕转回头,刚好又一阵滚滚的马蹄声传来,她张大了嘴而后不怀好意地晒笑:“青天白日的还一身黑衣,晒死你些个娘的,嘿嘿……”
那股席卷着飞尘而来的马队约有三十人,从侧面小道上急奔而来,个个劲装黑衣,头顶黑巾,脚踩黑靴,看着都热得够呛,在这三岔路口上,面对面的相遇了。
黑衣人冲到面前来,为首的那人祭出长剑,邪笑道:“道上相遇,客官赏口饭给姐妹们吃!”
兄弟姐妹躁动不安起来,杨大怒了,眼皮底下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