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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她推谭老太太下楼的时候,犹如一场噩梦。
苏禾每每想起都会惊出一身冷汗。
但谭少山那边……
那天她让周医生报完案之后,她直接告诉前来调查的警察,是自己推老太太下楼的。
结果两个警察去谭少山那边了解完情况之下,反而将她说了一通。
“那老太太已经去世了,不过家属那边证实,人是老太太自己摔下去的,你说你这姑娘,干还非得往自己身上揽,嫌我们警察太闲吗?我告诉你,报假警我们可以告你防碍公务的。”
然后在苏禾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周晓赶紧蹦上前。
“警察先生,我朋友受了点刺激,心情有点激动,你们别见怪别见怪。”
两个警察用一种没见过这么吃饱了撑着硬要说自己杀了人的眼神看了苏禾一眼,随后离开了医院。
好半天后苏禾才笑了一声,比哭还难看。
“我杀人了……真杀人了……”
周晓像被人踩着尾巴似的跳过去赶紧捂住苏禾的嘴巴,看了一圈发现没有别人之后,才松开手。
“苏禾,以后不可以说这种话,压根就没有这件事知道吗?”
苏禾不语,眼睛里闪过复杂的光。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周晓跟周医生在医院陪着苏禾。
秦楚其实来过一次,走到病房门口又退了回去,没有进病房。
为了怕苏禾无聊,周晓还特地去学校门口的地摊上买了本笑话大王,每天变着法的给苏禾讲笑话,苏禾有时候配合性地笑两声,有时候就干脆沉默不语。
医院这个地方,每天都有不同的人进来,每天都有不同的人离开,有些人暂时离开,有些人永远离开。
有一天,医院里一个女病人因为丈夫有了别人自杀没能成功,抢救过来后,又趁人不注意跑到医院的顶楼,从上面跳了下去。
周晓在跟苏禾说完这件事之后,才惊觉自己的失言。
苏禾反应倒不是特别,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于是周晓接着感叹:何必用死亡的方式来惩罚自己。
爱情淡了之后,死亡对于已经淡的人,也不过是皱皱眉头回忆一下过去的事,至多,再发出一声叹息,假仁假义地说着,可惜了了。
如果是她,绝不会白白地便宜了那个男人还有那个破坏别人的女人。
欠了她的,总是要拿回来。
周晓在病房里给苏禾削着她自己给苏禾买的苹果,削完一个自己咬了一口之后,才发觉自己是来看苏禾的,又将咬了一口的苹果放下,拿起另外一个再重新削。
苏禾笑笑,“你还这么小,哪来这么多感慨。”
但不得不说,对于周晓的观点,苏禾觉得,一半一半吧。
如果不用死亡,那只能说明,还有更好的报复方式。
苏禾脑子闪现出何必呢这类词,随即自己觉得好笑起来,暗骂自己一句,假仁假义。
她才是那最假仁假义之人。
苏禾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好像回去一趟之后,这心里,突然就恶魔横生了。
她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与谭少山,会以这种方式结束。
苏禾心底还是有些心疼的,对于谭少山。
可也仅仅如此,只要一想起自己已经离世的母亲,那些许心疼又会在瞬间被疼痛盖过。
又被迫地在医院里接受了两天治疗,苏禾就在周晓的陪同下出院了。
就连周医生这个医务人员都说,不到必要,医院这地方还是少来。
怎么着,那腐朽的尸气,总是会影响人心的。
谭少山自那日后就没再回过他与苏禾的住处,老太太的身后事,还有一群觊觎着谭氏江山一把手位置的谭姓人。
谭少山不得不花大量的时间在结束这些事情上。
无所事事的苏禾却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呆在家里,哪都没去。
她在等,等谭少山。心里却掐着算着,眼看快一个来月了,她妈妈就要七七了,她想在这之前回去。
如果谭少山再不来,她可能就要提前离开了。
好在,在这之前,谭少山还是回来了。
苏禾背着窗,麻木地站着,没有什么表情。
只在谭少山拿着钥匙打开门的时候,嘴唇掀了掀。
谭少山走过玄关,将手中的钥匙一把扔到桌上,冰冷的脸孔也没有多余的情绪,一身黑衣把他的冷酷衬得帅气无比。
瘦了些。
苏禾默默地看着,在谭少山抬眼看向她,两人对视的那一刻,苏禾在谭少山眼中读到了伤痛。
苏禾不说话,谭少山也没开口。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最终谭少山别开眼,转过身,一声不响地准备离开。
“谭少山。”
苏禾在他身后叫他。
谭少山回过头,看着至爱的人。
苏禾说:“谭少山,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谭少山冷硬而削瘦的脸部肌肉动了动,“苏禾,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苏禾在里底叹息一声,默默补充一句,这样最好,她也不会原谅她自己。
“你说过要跟我结婚。”
“不,苏禾,婚礼不会再有了。”
苏禾笑笑,一脸凄凉,“是吗?”
谭少山没有回答,只是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苏禾,你是故意的,你这是故意杀人。”
杀的那个人,是他最敬重的奶奶!
苏禾笑意更深,“所以,我报警了。”
谭少山的眼睛在苏禾的话音刚落下瞬间就风云翻涌,“你知道我对你下不去手,所以你才这般有恃无恐?”
苏禾摇摇头,“有恃无恐的不是我,是你们才对。”
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远,谭少山大概觉得有些看不清苏禾的眉目,所以往前走了几步,直到两人距离伸手可及。
“苏禾,你怎么这般狠心。你不是爱我吗?你不是口口声声地说爱我吗?你的爱呢?”
苏禾苦笑,她本来想说这句话的,结果反倒被他说上了前。
苏禾忽然想起那样一句话。
现实那么混乱,你找不到挚爱,只好一个人一个人地磨,拿着钝刀子,向着他们,也向着自己。
她跟谭少山,可不就是在互相拿着刀子磨着呢吗?
“哥,你也别太觉得自己可怜了。”
苏禾伸手,想要去摸谭少山的脸,谭少山也并未阻止,但苏禾的手还没摸上去,自己就先放了下来。
“我妈走了,在我推你奶奶下楼之前。在我回去之前,我只来得及看到她最后躺在棺木中冷冰冰的尸体。我妈比你奶奶年轻多了,别说大孙子了,小孙子我妈都没指望上,可她还没看到我嫁人生子,她就离开了。
想知道为什么吗?”
苏禾的脸上透着一股诡异的笑,几近疯狂。
当然,苏禾并不是想真的问谭少山,所以她又接着说,“整个H市的人都说,苏公府的苏太太是被她女儿气死的,说她女儿自私又狠心,为了一个男人,连亲妈都不要了。苏太太临死前都闭不了眼呢。”
她拿着钝刀子,慢慢地磨着,最后没把自己给磨死,却把她妈给磨没了。
苏禾刚刚想摸谭少山的脸的手,这会轻轻抚上了自己的颊。
那里是被她爸爸打过的地方。
“我跪在我妈的灵柩前,我爸让我滚,让我当初怎么离开的,现在还怎么离开了。
可是,哥,你说,我滚回来做什么呢?滚回来等你奶奶见我一次打我一次?滚回来看你奶奶把周佳、王佳、赵佳……一个个的契而不舍的往你床上送?等着你兄弟明明知道你家里有人了还硬拉着你去嫖卖的女人?还是滚回来等你狗急跳墙了说要跟我结婚?
别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恶心人的事,你每次去做”应付“这些事的时候,你的好兄弟们总会好心地发照片来给我观赏。你奶奶总会打电话给我,形容你开心时嘴角上扬的弧度。”
谭少山眼睛里全是震惊,不可置信。
有些事,他虽没有刻意瞒着苏禾,但却从来不知道苏禾会知道的这么事无俱细。
他从来不知道,他身边的人,是这么的非得把他们拆散不可。
看着谭少山脸上闪过的阵痛,苏禾心里一阵痛快。
果然,如果不用死亡,绝对是找到了更好的报复方式。这话一点也没有错。
“我忍着恶心,就是想看看,有朝一日,你会把我放在哪里?”
苏禾走近,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让两个人看上去亲密无间,并把耳朵贴上谭少山的心口,感受那里的跳动。
谭少山没有动,任由苏禾靠在他怀中。
靠了一坐,苏禾才抬起头,开口,拍了拍谭少山心口的位置。
“哥,你说,你把我放在了哪里?是这里吗?我真想拿把刀子把它掏出来看看,那里到底有没有我苏禾两个字。”
谭少山的眼睛一直盯着苏禾,事到如今,他竟不知道该如何责怪苏禾。
明明……明明她就是有意要推他奶奶下楼……明明,他该怪她。
可是,为什么心里除了心疼,除了后悔,除了遗憾,遗憾他们再也不能在一起,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苏禾说完这些,两个人安静了好一会,谭少山才开口。
“苏禾,你值得更好的。”
苏禾笑了笑,仿佛刚才说那些事的人根本不是她,并且点点头,像是颇为认同谭少山的话。
“那你呢,哥哥,你会忘记我吗?”
谭少山也拉了拉嘴角,轻声回答了一句。
“大概会吧。”
“要多久?”
“不知道,可能很快,也或许要很久。”
苏禾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说了一句。“我应该很快就会忘记你的。”
谭少山下巴动了动,最后深深地看了苏禾一眼,然后是头也不回的离开。
苏禾看着谭少山离开,收回视线后,将视线停留在挂在客厅里的那副很大张的结婚照。
苏禾一咧嘴,对着空气,自嘲般地笑了笑。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好好的一份感觉,终于,被他们彼此给磨没了。
苏禾当天就回了H市,走得十分迅速,并且在上飞机的前几十分钟内,迅速找了个中间,把房子给处理了出去,里面的东西苏禾一样都没带走,就连衣服都没带。
连日疲惫不堪的谭少山才睡下,就被电话给吵醒了。
“谭先生,您好,我是江山连城不动产房屋中介,我姓梁。”
谭少山皱着眉头愣了愣,困倦让他的脾气十分不好,说出的话也十分冷硬,一点温度都没有。
“江山连城?房屋中介?”
梁先生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艰难地让专业素质占了上风。
“是的,苏小姐拖我处理房子的事。”
谭少山这回大抵明白他的意思了,所以他没再说话,等待这位梁姓中介继续说。
梁先生苦着张脸,差点骂娘,要不是看在那高额的中介费的份上,他才不倘这趟混水,接过房子的时候,看着房子里动都没动过的用具用口,浴室里的牙膏牙刷都没动过,他就直觉地认定肯定没好事。
这其中不乏二奶或者是小白脸的故事,最后两人一拍俩散了,房子就成了急需脱手的东西。
梁先生凭借自己多年的房产中介经验以及丰富的想像力,直觉地给苏禾的这套房子就这么定性的。
所以,他态度还是有些小心翼翼,有点摸不准谭先生这边,到底是包养还是被包养的一方。
特别是这个点,说不定打扰人别人的开心时间。
但他又有什么办法,他只是一个苦逼的房产中介啊,这房子撇去前主人的那点可塑性故事,房子本事还是很好的,地理位置跟价格都是抢手货,所以,他下午才把广告一打出去,立马就有人要联系看房了,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啊。
这不,这房子里的东西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特别是这大晚上的,被谭少山那冷冰冰的声音一问候,梁先生就觉得阴森森的。
打电话给委托人,只说问问谭先生要不要了,如果不要就全扔了。
在听到委托人这句话之后,梁先生还啧啧了两声,这一屋子的中产阶级用品,真心舍得啊。
“是这样的,苏小姐委托我把她的房子处理掉,但是房子内还有一些私人用品,苏小姐让我问您还要不要了?”
谭少山皱着眉头看了眼窗外黑麻麻的天,揉揉眉心,“不要了,你扔了吧。”
真扔了?
梁先生在屋子里原地转了一圈,他都心疼啊。
“没有其他事我挂了。”
“等等,谭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