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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估摸着这大学老师平常说起专业知识肯定都头头是道的,说起骂人的词汇实在是相当的贫乏,颠来倒去就这么两句,听者实在觉得无趣。
“你是不是还等着他跟我离婚好和你在一起啊?!我告诉你!你做梦!我死都不会同意的!你以为你怀孕了就能得逞吗?!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的!你们想在一起?下辈子吧!”她歇斯底里地吼着,最后开始打开包一通乱寻。
我脑皮一阵激灵,直觉不好,往那边狂奔了两步,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她。
然后听到何恬叶惊呼了一声“啊!”
接着,那把明晃晃的刀子在眼前擦过,高举到空中就要落下。我拖着她往后倒,一个踉跄,两人都失了平衡,滑倒在地面上。水果刀混乱间飞出,擦过我的脸颊,掉在了不远处。一瞬间脸上火辣辣的疼,有血珠沁出。
我被“大妈”压着下半截,难以起身。正想说“麻烦让让”,一个人影冲进视线内,下一刻已被人整个勾住身体拖抱了起来。
“我靠!苏唯,你这女人能不能别这么冲啊!他妈找死呢!伤着了吗?”
“哪能呢。我就是一时冲动了。不是没事么。”
他将我扳过去审视了两圈,最后定格在我的左脸部,“靠!这里不是破相了吗?”
我想摸摸脸上的伤,被他一把打掉,“别瞎碰”,便将手放好,“不会,压根儿不疼。留不了疤。”猛然想到“大妈”是不是还在地上啊,回头一看,她正坐在冰冷的大理石上抽噎不已。
何恬叶在一边呆了。我不清楚是因为她发现许向怎么如此眼熟,还是因为这场面怎么如此狗血。
于曦这时慢慢地走来,到“大妈”面前,蹲下身,说,“导师,对不起。我已经跟他提分手了,不会再来打扰你们,真的对不起。”
“大妈”抬头,眼圈红红的,已历经沧桑的脸上因着这些愤怒悲伤而更显疲态与苍老,她的眼里仍闪着仇恨的目光,“于曦你这个贱女人,你不得好死!”
门外的人一直没有减少,我们就像被摆在橱窗里,上演着一出极尽狗血沸腾的肥皂泡剧,供他们观赏。
直到玻璃大门被猛烈地敲打着,似乎预示着新高潮的到来。
我认得那个男人,那天凌晨三四点来coffee和于曦幽会的人。他此刻正在店门外,拍着大门,喊着“让我进去”。
没有人动。
须臾沉默后,于曦说,“何恬叶,能麻烦你帮我开下门吗?”
她应着,往门口跑去。层层叠叠的人影中,似乎还有韩阳戈一干人等,可惜了这顿成军的庆祝宵夜,被这泡狗血搅得得一塌糊涂。我说,“许向,你先走吧,和他们换个地方去。”
他看我一眼,开玩笑地说,“难得的狗血剧啊,我得看完全场。”神情却全然没有看热闹的意思。
“素芬,跟我回家。”
素芬听到叫声,抽噎轻了些,缓缓抬起头,看到自己男人的一张脸,顿时又一股怒火涌升,把自己包砸了过去,“夏振海!你这个不要脸的男人!连学生都勾搭!你还好意思叫我回家?!哪来的家!啊?!”
我一直在想,这个骂街的泼妇是有多出离的愤怒才能将自己为人师表的修养颜面全部丢光,来人家店里大闹特闹一番。
“素芬,我们回去再说。”
“夏振海!亏你读书育人数十载啊!这种事你怎么也做得出来啊?!我和你结婚二十年了啊!你告诉我你怎么做得出来啊!!”
“素芬,你冷静点,别闹了。”
“我就知道!啊!当年林术包二奶的时候,不也闹得满城皆知吗?还为此搬家到了临都去。你当初还怂恿他离婚娶苏琪那个贱女人!那骚货是挺漂亮啊。你自己当年也就存了这心思了吧?!这么多年终于得逞了啊!夏振海!也找了个狐狸精了。你是不是也想离婚娶她啊?我……”她红着眼死命地骂着,不过中途被打断了。
因为我走上去给了她一巴掌。
“素芬大妈,您能积点口德吗。”
在场的人惊了,估计都以为我热血了一把为于曦抱不平。连于曦看我的眼里都闪烁着惊异的光芒。
其实这世界真挺小的,在这还能碰上林术的朋友,猿粪啊。
别问我怎么就这么确定。这时间地点人物全合上了,除了狗血还能是什么答案。
这世上能这么让我动肝火的就只有我妈了。我知道她给人做小三,不受人待见。那我也不准别人说她不好。
素芬大妈愣在了原地。夏振海要过去扶她起来,她才缓过神来,一把甩开他的手,“你给我滚!夏振海!”
“素芬,你别激动,你听我说。”
“啊!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你们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哈!你们别想在一起!……别想甩了我!……没门!你们没门!”她的眼神涣散了,瞳孔放空,说出的话已有些语无伦次。像是巅峰过后的狂乱状态。她伸出手在地上乱摸,搜寻着什么。
等我再次意识到不好的时候,那把掉落在地上的水果刀已经被她捏在了手里。
这一次没跑过去,连带拉住了要冲上去的许向。
估摸着大家都觉得她这是要同归于尽呢,第一个刺的不是夏振海就是于曦,却没想这女人刀锋一转,生生往自己肩窝上狠刺了一记。我承认看她眼神时摸出些端倪,觉着她不是要伤别人,才拉住了许向。你要自残,那挺好,反正命是你自己的,随你处置。
许向回头看着漠然的我,眼神带着疑惑,更多的是刺骨的冰冷。
我知道,我的脸上必然摆着“活该”的表情,比起刚刚冲过去的那份劲头,现在的冷漠必然是把他惊到了。
“素芬!素芬!”
她胸前的血汩汩涌出,口里还不知所谓地叫着,“哈!夏振海!我告诉你了……没门!你不信啊?……你信了吗?……你敢抛下我?你敢吗?……和她在一起?你试试看……”
夏振海开始掏出手机打救护电话,一手按在她伤口上。
“这里是海原路上的咖啡店……我不知道具体几号,就这一家咖啡店!……刺伤……水果刀……肩窝这里……我不知道多少算多!……”
许向奔过去,“大叔你有车吗?直接送过去会更快!”
夏振海抬头,慌乱的眼神终于镇定了些,点头道,“车在外边,在外边。”
许向一把抱起了素芬大妈,“快走吧。”他的黑白格子衬衫瞬间被血染上,殷红一片。
他们往门口走去,何恬叶从吓傻的状态下回过神一路奔过去将锁住的门打开,人群让开了一条道,在旁边指指点点,好不热闹。
最外围处,居然站着许久不见的房东老太太,立在那神态镇定,“我就知道这女人安生不了,我已经叫好救护车了,快过来。”
医护人员从许向手中接过癫狂的素芬。
那边站着韩阳戈一干人等,林萱居然也在其列,见状还走了过来,“夏叔叔,夏叔叔,婶婶这是怎么了?”看那表情都快哭出来了。
夏振海哪还有心思回答,摆了摆手就跟着上了救护车。
许向走过去拍了拍她肩,“不会有事。你跟他们认识啊?”
“是我爸的朋友,认识很多年了,搬去临都后,见得就少了,上大学来这里以后倒是常受照顾。许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狗血事件呗,回头再说。”
“难道是夏叔叔外遇?我爸说他可是最不可能干这种事的人了。”
人已经散去,我站在门口,任安锦年帮我擦着脸上的伤口,絮叨地说“苏唯,这伤口不浅啊,血
都还没止住,会不会留疤啊”,我听着林萱他们的对话,很久,冷不丁来了句,“你爸叫林术?”
林萱诧异地回过头来,“是,你怎么知道?”
我没回答,想着这就是个充满狗血的世界。所有人,所有事,都碰到一块去了。
从安锦年手里接过湿纸巾,“谢谢,留疤也没关系。你们换个地方吧,这里今天不营业。”然后转身进店,把门关上了。
到最后我也没敢看许向。
是怕他脸上有嫌恶的表情,或者无视我的目光。
很怕。
虽然不觉得做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夜空中最亮的星
房东老太坐在店里,对面坐着于曦,见我进来,道,“小姑娘,这里打工不错吧?”
我恍惚地点头,说,“不错。”
“给老太弄杯咖啡来。”我点头应了。
那边,于曦说了今天第二句话,“何恬叶,你过来下。”我进了里屋,没听到后边的话,再出来的时候,何恬叶已经不在了。
我把咖啡端给她们。老太说,“姑娘,你也来坐。”
“呃?”
于曦已经往里让了一个位子,我就坐下了。
“唉。他们二十年前结婚的时候,我就是不同意的,夏振海也不想的。你知道为啥不?”我做隐形人的念头被老太打断了,她这问题居然是看着我提出的。
“素芬大妈她有点毛病。”我指了指脑袋。
“我就知道年轻人火眼金睛啊!夏振海跟她谈了挺多年都不知道这事,她这病发得很间歇,也不频繁。平常生活上班样样都没问题。二十年前,夏振海受不了这女人时时刻刻缠着跟她提分手,这女人病就犯了,跑到楼顶狂喊一气,‘你敢不娶我,我就跳楼!’把夏振海吓得,答应说不分了。结果这女人还不肯罢休啊,拿刀抵在脖子上要我儿子娶她!夏振海不愿意,那女人真下手了。哎哟,那个血留的。养了两个月才好。
“我跟夏振海说把她送精神科去,她一平静下来就是个知书达礼的大学老师样啊!谁看得出这个女人像颗定时炸弹啊!什么都检查不出来。夏振海没法,同意娶她。我说这是你一辈子的幸福啊,你可要想好。他跟我说,我还能怎么样。然后就这么过日子了,倒也挺平静的,几年也没怎么犯病,就要了个孩子。
“不过夏振海不开心啊。讨了个老婆,二十年了没觉得幸福过,这个女人么,一直都很做得出的。天天疑神疑鬼,天天十个电话,人家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小伙子都不要这么多的。夏振海被逼了这么多年了,每吵一次架,这女人都要割自己一下,戳自己一刀,谁受得了啊!
“所以夏振海跟于曦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蛮开心的,好歹他终于跟想在一起的人在一起了,就是委屈你了。哪晓得夏振海这个傻子今天手机忘带,被她回家翻了去,发现了!这个女人是马上开始打听,往这边冲啊。我知道以后就叫了救护车,赶过来了。果然被我料准啊,不见血收不了场。”
我现在知道老太为什么不揭穿儿子外遇的事了,何止是不揭穿,完全的煽风点火的支持态度啊。
于曦静静地听着,一直没说话。
“现在到这个份上了,老太把事情都告诉你了,要夏振海跟她离婚么是不可能了,那样非闹出人命来不可。你说说有什么打算,肚子里的小孩怎么办。”
她低着头,道,“老太,我准备把店卖了。”
“你要离开这里啊?好的,准备去哪跟老太说一声啊!”
“厦海。”
“厦海好啊!地方灵,山水好!你缺钱了给老太说。”
“卖店的钱就够了。老太你不能告诉夏振海。”
“这点老太是知道的!唉,委屈你这孩子了。”
我在旁边听着他们谈论了很久,最终在我快将睡着的时候被于曦叫醒,“苏唯,这是你的工资。”
我接过信封,很厚,“还有散伙费啊。多谢多谢。”
老太在一边道,“已经抽掉七张了,下个月房租清了。”
“嗯。”后来回去一数有三十张。
“小姑娘要不要老太再给介绍个工作啊?”
“好啊。”
她塞了张纸到我怀里,打开一看,招聘信息广告。三条黑线,“好,谢谢。”
“那老太要走了,你跟小伙子要好好相处啊。”
“嗯。”好好相处啊,好好相处啊,我也好想好好相处啊。
咖啡店一下子静了,于曦还坐在我对面,手轻抚着腹部,“我能养好他吗。”
“你要觉得能,不一定能,你要觉得不能,那肯定不能。”
她居然轻轻地笑了,“苏唯,真好,我突然觉得离开这里、离开他也不是什么恐惧的事。我的勇气都在这里了。”
“那挺好。”
于是沉默。
半晌后,她问,“你今天打她,是为什么?”
“路见不平。”随口答了一句。
她没有戳穿,也没有追问,话锋一转,“你有自虐倾向?”
我下意识地将桌子上的手收回到胸前,两腿并拢,“哪能呢,不是跟你一样,就一道疤嘛。”
她掀开衣袖,摸了摸自己手腕处的蜿蜒痕迹,“今天她扎自己的时候,我看到你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