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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缓缓地将我搂过,将我紧贴在他胸前。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紧了我。胸膛的热度徐徐传来,渗入进我的皮肤,在体内四窜,暖意一点点侵占了我的全身。我伸出双手,从后面将他环抱住,却依旧无法开口。
“没事了,苏唯。”
那么简单的五个字,却似重锤在心,我一震,只能更紧地抱住他,“嗯。”
也许许向一直在等我开口的那一天,也许他只是觉得我对这种事很反感,而我知道终有那么一
天,我肮脏的过去会揭露在他眼前。终有一天。
“再等等。再等等。”那几声呓语从我的嘴中不断溢出,我自己也不清楚是在奢求时间放慢脚步让现下的无所顾忌的快乐更加永恒,又或者是在期盼时间快快走远好带走我记忆里的过往。
“好。”许向只是温柔地应着,然后抱起我,将我安置在床上,替我掖好被子,又回到了浴室。
我闭上眼,又猛地睁开,似乎黑暗里涌上来的东西更让人恐惧。天花板的吊灯晃着昏沉的橘色光,悠悠在我的眼里来回荡漾,我听着不远处的水声,终于安心地再次闭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除夕夜快乐~年夜饭吃好喝好~过年又小一岁啦~~~
☆、翻涌的浪花尖上
那天的事情就这么平淡无波地被翻过去了,之后许向依旧一如往常,只是无形间似乎对我少了很多亲密的举止,我一再告诫自己是错觉,但心上翻涌的难受又无从避免,自作自受罢了。
沈言司最后还是去了校医院,在那养了近一个月的伤,他的事情不知应该是解决了,最近Recovery的排练都有他的出场,木吉他手兼和声。
许向一直在不断地写出新曲子来,所以Recovery的排练以自己的歌曲为多,只是演出机会一向不是很多,除了些院系活动的节目和一些自己联系的社会小演出,再无其他。我知道许向一直期盼着去一个更宽阔的舞台,办一场专属于Recovery的演唱会。
只是一切都没有这么简单。
这几天已是高考临近,高翌为进入了最后备考阶段,轻松安心为主,我就停止了补课,于是工作又告了一段落,所幸几个月的家教工资颇为可观,又是期末复习阶段,便没急着去找下一份。
今天他们几个在楚大有场小演出,为了彩排事宜,几个人很早就赶过去了,安锦年为此逃了节课,我便独自一人走去食堂吃饭,又慢悠悠地往校门走去,这个点的校门很是清闲,三三两两的学生进进出出,外边就是条宽阔的大马路。我走出校门没两步,就看到岔路口边上站着一个矮墩墩的身影,套着简单的衬衫裤子,一手拿着个档案袋,正往这边不停地张望。
一瞬间我庆幸于自己的视力,能够那么快地看清他的脸。只不过那一刹那,仍是直直地定在了原地,血液倒流,半晌动不了。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想起来,只是在片刻后告诉自己,快走!快离开这里!
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迟疑后迈开腿走来。
我似乎跌入了冰窖,猛地转过身就跑,还未起步就结实地撞上了一个瘦削的人影。“苏唯。”我直接一手撩开了她就往前走去,然后不顾一切地狂奔。
贺莲语在我身后又喊了两声,我都置若罔闻。
只是想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惧意一直缠在我身上,久不肯散。我知道,这一天,终归是要来的。
我一路跑到了研究生院,像只无头苍蝇一般乱撞,逢人就问,“你认不认识韩阳戈?”那些困惑或奇异的目光都摈在了我的视线之外,我只是急切地想找到韩阳戈,然后找成嘉泽……然后呢?我猛地停住了脚步。
找成嘉泽,然后呢?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内心深处的潜意识里,在面临这样的情况的时候,还是可笑地会回到三年以前的状态,无知觉地向成嘉泽寻求庇佑。可事实上,这已然是个笑话。因为给我带来这段伤痕的罪魁祸首,正是他本人。
无助感一击击袭来,势要将我推倒。
我茫然四顾,仿佛眼前的场景都虚化了,似乎光在长时间的曝光下汇成了一条条线,在我面前模糊了所有。
“苏唯?是你在到处找我?怎么了?”
抬头,一时恍惚,许久才认出是韩阳戈,话到了嘴边却又咽回了肚子里,只能傻子一样似的,才无头苍蝇般找了他那么久后,憋出了一句,“有烟吗?”
他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我没理他,循着路找到了超市,买了一包,利索地点上了一根,开始在心里把事情理顺。
“我帮你叫许向?”他一路跟上来,看着我的举止,掏出了手机。我一手过去拦住,双目紧紧盯
着他,“韩阳戈,成嘉泽告诉你的当年那事的版本是怎么样的?”
他有些诧异,怔了片刻,说,“那一年他跟江雅薇闹不开心,也没断干净就和你在一起了,后来也不顾你的感受,又跟她和好了……”
我夹着烟怔了很久,直到橘红色烧到我的手指,一阵刺烫,烟跌落在地,我才回过神来,却依旧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只能费尽所有想法安慰自己,成嘉泽就是个渣男,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我知道这事是他的错,他也很愧疚,苏唯你……”
我不知道如果韩阳戈了解的是真正的事情真相,他还会不会像之前那样可笑地为成嘉泽祈求我的原谅。但这个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打断他,“你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一声,那人现在在楚京。”
“什么人?谁?”
我这么说着,却无法说服自己,为自己取得一些哪怕微薄的安全感。因为成嘉泽对这件事的在乎程度,我完全无法想象。
“你只要这么说就行了。”
我把烟头捡起来扔进了垃圾箱,循着学校的偏侧的小门走去,心里凉意一分未减。彼时我一直沉湎于成嘉泽的背叛,现在却恐惧于过往的揭露,不是自身难以回首,而是无法忍受可能来自许向的……即使一丁点的嫌弃、厌恶。无法忍受这段平静和乐的生活被毁。
偏门真的很偏,要绕很大一圈才能回我的目的地。我本来说好一下课就赶过去,这个点已迟了许久,其实也已然失了兴致,却又执拗地不想错过Recovery的每一场演出,而刚才的那个人影还在我脑海中晃来晃去。我纠成一团,转过一个小弯,又忍不住抽出一根烟来。
眼前突然被一个巨大的影子挡住,诧然抬头,根本无法考虑他是怎么找到这条路的,血液已然逆冲回头顶,一时间便如活化石死死定在原地,怎么都迈不开腿。
已经过去三年了,那段回忆却清晰如昨日。
正是眼前这张脸,两个鼻孔下不断地呼出浊气,身形肥硕,一只大手横空伸来拽住了我的手臂,“苏唯!总算逮到你了!”
我想起所有鲜红色的血从自己体内流出的时刻,锋利的刀片在肌肤上轻而易举地割出道道裂痕,在指尖的狠戾摩擦下胡乱一片的触目惊心。心便慢慢沉寂了下来。
将点燃的烟凑近嘴边吸了一口,又吐出烟圈,才道,“放手。”
他顺从地放开了对我的桎梏,语气中竟带了几分恳切的哀求,“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请你去咖啡店,我们坐下来聊聊?”
如果说心上的伤口都来自成嘉泽,那么回忆里的黑暗的直接来源就是眼前的人。我如何都想不出跟他走的理由,也如何都想不出甩开他的办法。
“我不会伤害你的。就聊两句而已。”
我冷冷地看着他。仿佛那样似冰若刀的表情可以作为自己的保护色,在这个时候给自己一些支撑的力量,“聊什么?”
“好,我们就在这说。”他做了个安抚的手势后开口,“我这几年真的已经改邪归正了,对你的造成的伤害我非常的抱歉,我以后都不会再来找你,你在楚京,我回厦海,我会彻底地从你的世界里消失!行吗?只要你帮我这个忙。”
我怎么都没想到他来找我的理由居然是为了求我帮忙。可惜我没有钱也没有地位,甚至还没爹没娘,实在找不出自己身上有什么利可图。
他似乎看破了我的疑惑,支吾着终是说出了口,“你看看,能不能帮我拜托成总看看,让他把公司还给我?”
我忍了许久才制止了欲破口而出的大笑。“你凭什么认为,成嘉泽会听我的。”
“他对你……”
“我要是真的对他有几分重量可言,他当初还会把我推出来卖给你吗!”我扯了个自嘲的笑,推开他,径直向前走去。
手腕却又被拽住,“那成总有愧于你,你的话他一定会听的。你替我求求他吧。”
那一刻,一把久违的怒火从心中腾升而起,怎么都盖不住,我再也不想与他纠缠下去,狠狠地甩开了他,一字一句地道,“那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这个强/奸犯呢。”
他脸一僵,表情变了,语气也不再谦恭,“别说这么难听,当年这买卖是你情我愿的,后来还是你们成总使了阴招。”他抖了抖手里的文件夹,“我听说你在这里混得不错,男朋友搞了个乐队什么的,你总归不想……”
燥郁的怒火突然转瞬而逝,我的心开始静静地沉淀到底。眼前的人在晃动着手里的东西,嘴巴一张一合,而周遭却仿佛都陷入了无声的世界,什么都听不到,只有身体深处有一个冲动缓缓生出,愈来愈急、愈来愈急,就要喷涌而出,不顾一切地喷涌而出。
杀了他!
杀了他!
喊声渐响,满满地充斥在我的脑海里。我开始回想手工刀在包里的哪个位置,只要在他脆弱的咽喉上划开一刀,鲜血就会喷溅,就再不会有人提起这段过去!许向永远都不会知道。
我慢慢将手背到后面,准确地拉开了锁链,摩挲着笔袋,然后抽出小刀。我的眼紧紧攫住了他的咽喉,只要割开这里!我猛地将手抬起……
“苏唯。”
一声喊叫突入耳膜,屏障撕裂,一切声音都归于平复。
他和我都转头看去,却是贺莲语站在门口呼唤,“苏唯,刚刚周子佑打电话来,问你怎么还没去楚大,我找了你半天……”
我悄悄将刀收回,“我马上过去。”
她的目光在这边逡巡了许久,一路小跑过来,犹豫着道,“呃,没什么事吧?”
无论她出于什么心理,对于她的这个行为,我都感到心里一阵放松,“没事。”然后抬头朝那人看去,“你的忙我帮不了,再怎么样都帮不了。还有,如果你真那么想,不如拿着它直接去找成嘉泽,只不过你别忘了这些东西又是从哪来的。”
他面色一黯,不再说话。
“你不去?”我又看向贺莲语,象征性地问。
“不去了,今天有家杂志的面试,我一会儿就得过去。”
我点头,作了简单的告别,往车站方向走去。
步子很沉,走到中途终于觉得无法支撑,拐弯回了701,把剩下的烟抽了,倒头就睡。
作者有话要说: 都拿了多少红包啊~~新春愉快哦~~
还是改口口……
☆、玻璃花碎落在地
迷迷糊糊地醒来,房间已沉入了一片暗色,窗帘没拉,月光隐隐透进。望向床头的钟,凌晨2点。一抹黑影透入眼角,我惊得猛从床上坐起。月色很淡,静静地打在许向的侧脸上,他的一双眼在夜里犹显亮色,亮得让人害怕,他的表情我也看不清楚。
沉默横亘。
许向的不语让我害怕。
我恐惧于事情的败露。
我们就在月色暗淡的房间里互相对视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苏唯。”我的心整个揪到了喉咙口。
“嗯……”
“为什么没来?”
直到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许向沉默及愤怒的原因,反倒暗松了一口气,“我临时不太舒服。”
他没有回应,目光一直在我脸上,也许是在窥探我撒谎的痕迹。我也就这么看着他。
又是一阵极长的沉默。
我在这种对视中渐渐败下阵来,一瞬间,想对许向和盘托出,包括成嘉泽,包括江雅薇,包括过去的种种,那些肮脏的背叛、欺骗和伤害,只是那么一瞬间,在我刚欲张口的时候,许向突然起身,冷冷地说,“我去外面睡。”
我怔怔地看着他走远,心空落了一块,却没法开口留住他。
那一瞬积攒起的勇气已经全都消散了。
我呆坐在床上。然后开始摩挲腿上的伤口,发现那里早就痊愈结疤。跌跌撞撞地拿起手工刀进了厕所,撩开睡衣,却也没有了下手的狠绝,只是心中溃堤的一方轰然倒塌。
我想,这短暂的阳光终究是要被收回了。而这次,也许连绝望的力气都不再有。因为这个时候的我,已经太过软弱。只会在心里哭泣并哀求,奢望许向能继续让我留在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