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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的话无疑让小强放下了悬在他心头许久的那块巨石,松一口长气。
(背弃)
小强的父亲是建筑工地上的工人,在小强出生后的第二年妻子便和他离婚了。
那时的小强并不知道爸爸到底为什么和妻子离婚,小时候的小强在学校里备受排挤,多数不懂事的同龄孩子都笑话他是个没妈的孩子,更难听的说法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没有一个小孩在这种环境下生长的时候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慢慢的他开始憎恨父亲。
“是你把妈妈赶走了!”在饭桌上,忙了一天腰酸背痛的父亲刚刚帮他把饭菜煮好端上桌子的时候,小强将碗摔在了地上大声指责着父亲:“为什么别人都有妈妈而我没有!”
父亲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愣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他没有想到小强突然会说出这种花。
接下来他并没有责骂小强,更没有动手打他,而是静静的走到碗碎的地方将碎片捡起来后放进了垃圾篓,取出扫把扫着地上的残渣,然后重新拿了一个碗帮小强盛了饭放在他的面前,然后自己坐在对面自顾自就着桌子上的两菜一汤吃着碗里的饭。
慢慢的小强的性格开始出现了非常焦躁的现象,在学校里和其他同学打架的现象时有发生,每次父亲被叫到学校的时候,总是默默忍受着那些被打学生的家长的唾沫横飞,然后总是习惯性的低头向他们认错。事实上老师也是了解情况的,所以每次在这种时候都会站在小强爸爸的立场来说一些圆场的话,避免事情扩大化。
在那些家长领着自己的孩子回家之后,班主任请他坐下来,然后倒一杯水放在他的面前:“其实这件事并不能完全怪冯强,我后来询问了其他同学才知道,是他们先侮辱他的。”
本来就很委屈的小强在听到班主任这句中肯的话之后,强忍着的泪水流了下来。
但是父亲的话却令老师非常震惊,他伸出长满老茧的手端着冒着热气的一次性杯子在双掌之间来回摩擦着:“是我留不住自己的妻子,才会使他被别人嘲笑的。”
回家的路上,父亲推着自行车和小强并排走着,夕阳将他们的影子刻在了流水面上,跟着他们的步伐一直移动到河流的尽头。
父亲始终看着前方,没有说过一句话。小强的内心却始终回响着他说的那句话:
是我留不住自己的妻子,才会使他被别人嘲笑的。。。
这句话使他这时刻第一次产生了对父亲极强的愧疚感,自己一直认定着的事实,在自己的内心动摇着,好像这座由自己亲手筑起来的高墙现在看起来已经十分脆弱了。
到家门口的时候,推着自行车的父亲停了下来,小强也停了下来。
站在他们家门口人,手里拎着两个袋子,一个里面装着两瓶酒,另一个里面装着一些菜。
看到这个人小强自然是很开心的,飞似得朝着他跑过去:“外公!”
小强的父亲看到他后点了点头,然后也推车走去,
外公举起手里拎着的东西对着他说:
“好久没和你喝几杯了,就今天吧。”
(亏欠)
酒过三巡,桌子上的菜已所剩无几,小强也早早的离开饭桌去房间里写作业了。
外公拿起酒瓶给他的杯子里斟了酒,然后又给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些,咳嗽了两声问道:“最近过的怎么样?一个人带孩子很累吧?”
他端起酒杯在唇边抿了一口,辛辣的液体从舌尖沿着喉咙直穿肠底,可能因为酒本身的劲道使他脸部朝着中心收缩了一下:“都这么些年了,早就习惯了。”
“哎。。。”外公叹气道:“真是苦了你了,当初我就是看你老实本分才会撮合你们,不曾想到头来却把你害成了这个样子,现在想想还真是挺对不住你的。”
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后,他将酒杯重重的放在的桌子上伸手捂着额头咬牙道:
“我真没有想到自己生出了这样一个女儿!”
虽然外公看起来非常自责,可是他却始终苦涩的笑着安慰道:“每次喝酒师傅你都要说这句话,我从没有怪过你,相反的还非常感激你。”握着酒瓶的他站了起来讲瓶口对着外公的杯子斟了一些酒后将瓶塞盖住了瓶口:“好了,今天喝了不少了,这杯喝完就差不多了。”
“不!”外公站了起来双手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低头大喊:“是我们父女亏欠你的!”
这一突然的举动令他有些猝不及防,他下意识的看向了小强的房间门,然后站起来轻轻按着他的肩膀小声说道:“小点声儿,这样会吓到小强的。”
刚说完这句话的他看着已经潮湿的桌面不由的愣住了:一向在工地上带领着帮徒弟干活的老师傅,一向刚强乐观连面临收保护费流氓时丝毫不手软的老师傅,一向把男儿有泪不轻弹作为口头禅教导他们的老师傅。。。
如今却已老泪纵横,闭着眼睛的外公咧着嘴怀着悔恨的心情在抽泣着:
“远山,我对不起你啊!”
见到这番情景,冯远山(冯强的父亲)不免有些动容,放在外公肩膀上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他坐了下来不再吭声,屋子里除了外公的哭泣声之外,静谧的出奇。
(协议)
在小强出生后第一个生日的那天晚上,冯远山一个人坐在插着一根蜡烛的蛋糕钱,等待着妻子回来一起给他们的儿子庆生,结果这天晚上,她没有回来。。。
之后她袅无音讯,冯云山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去找都没有办法找到。
又过了几天,有一个工友忍不住偷偷的告诉他:“小强生日那天晚上他们在工地值晚班的时候看到一辆很贵的车带着你老婆离开了,那是这个建筑工地老板的车。。。”
还有其他更不堪入耳的话,工友们都实在看不过去全部告诉了他。
不过冯远山对这些是完全不相信的,他仍旧在等待着自己的妻子回来。
直到两个月后,实在瞒不下去的事情还是被岳父知道了,两个人在狭小的房子里商量着对策,这期间被冯远山抱在怀里的婴儿不停的哭泣着,完全没有哄孩子经验的他只能干着急。
吐出嘴里烟草气息后,岳父也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不太亮的屋子瞬间被闯进来的光芒照的如同白昼,令他们惊喜的是:她终于回来了,而且看起来衣着光鲜,并不像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然而还没有等激动的他们开口说出第一句话,她就把两张白色的纸扣在了桌子上。
纸张上面写着一堆密密麻麻的字,而抬头的部分不由的令首先看清楚的岳父大惊失色: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冯远山没有视力问题,自然也不会看不见,刚才的激动情绪像是一团干柴被点燃,可是当这堆干柴还没有完全烧旺的时候,这两张白石犹同冰冷的井水一般瞬间将其浇灭。
从这一刻开始,冯远山知道了工友说的都是真的,只是自己一直在逃避而已。
火冒三丈的岳父跳了起来扔掉了手中的烟头,挥掌重重的抡了下去,她的脸瞬间因为巴掌的力道倾斜了过去,连身形也有些晃动,但她始终低着头没有吭一声。
一同保持沉默的还有冯远山,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
最不能保持沉默的是岳父,火冒三丈的他怎么容忍女儿做出这种事,当即他就将离婚协议抓了起来准备撕掉,可就在这时冯远山平静的叫住了他:“师傅。。。”
岳父准备撕扯离婚协议的手停在了那里,呆呆的看着他,站在一旁的她透过凌乱的刘海缝隙也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冯远山站了起来,轻轻拍着小强后背哄他睡觉,不一会儿小强就闭上了眼睛带着笑意睡着了,他也跟着笑了起来,将他轻轻放回到摇篮里,然后走回到桌子旁。
他伸手从岳父的手里拿过已经皱褶不堪的离婚协议,放到桌面上后用手不断的将其抹平,大致看了一下后从自己的工作服左胸口袋里取出了一支笔,正准备在上面签字。
忽然岳父一把将笔抢了过去大吼道:“你也疯了吗!远山!”
他看着暴跳如雷完全失去理智的岳父,似笑非笑道:“就算你死了这两张纸,她还会再拿过来的,既然她心意已决,我强留她也没有任何意义,就让她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吧。”
这句话像冰冻弹一样在岳父的心里爆炸了,他的怒火瞬间被冻结,手中的笔也被冯远山轻轻松松的取了下来,平静的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将最上面的一张交到她的手上。
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看她,而是回到了小强的摇篮旁轻轻推着。
“希望你幸福。。。”
(懂事)
外公哭着说着当面所发生的一切,听着这一切的冯远山好像又亲身经历了那撕心裂肺的一幕一般,低着头久久不语。
而屋子里却突然出现了另一种声音,与外公的声音彼此相应。
他们两个迅速抬起头看向了小强房间门的方向,惊愕的彼此相觑。
房门被拉开了,穿着旧睡衣的小强仰天大哭,脸颊上没有意思干涸的地方。这是他从来没有的一次,看着正在以错愕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父亲,他什么也没有说,冲着冯远山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他,大声哭着喊道:“爸爸对不起!爸爸对不起!。。。”
十年多过去了,他忍受着所有的伤痛抚养着这个孩子,从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可是这一刻压抑了这么多年的瓶颈似乎一下子被打开了,泪水伴随着已经发酵的痛楚从他的眼眶里无尽的发泄了出来,父子两人就这么抱在一起齐声痛哭着。
这一天过后,小强一下子变得懂事了很多,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他不仅不再和父亲顶嘴胡闹;也不再学校里闹事,在同学们嘲笑他的时候装作没听见;放学后快速奔跑想要抢先一步在父亲之前到家,好提前准备饭菜。
看着这一切,外公抽着烟宽慰道:“你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而他,依旧是沉默寡言的注视着小强,但是脸上却浮现出同样欣慰的笑容。
这种生活一直持续了两年,直到那场意外的发生。。。。。。
放学回到家的小强早早的就把饭菜准备好,本来应该在这个时候回到家的父亲却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小强见状以为父亲加班了,就把装着菜的盘子放到蒸锅的夹板上避免变凉。然后他又将屋子里打扫了一边。但是,四十分钟过去了,还没有看见父亲。
等来的却是急喘吁吁的外公,他粗鲁的推开门上气不接下气的对小强说:
“小。。。小强。。。快和我走。。。你爸爸。。。你爸爸他。。。”
扫把瞬间从他的手上滑落,掉在了地上。
到医院加护病房的时候,他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爸爸他在脚手架上作业的时候,一个新来的设计师在检查工地的时候因为经验不足差点掉下去,结果你爸爸拉了他一把,自己却从五楼上摔了下来。”
外公颤抖的手将已经被汗水沾湿,已经憋得不像样子的烟盒从口袋里掏出来,从中抽出一根弯弯曲曲的香烟放在唇上,然后用重复着用打火机点火,可是只有火花跳动并没有火焰的打火机根本打不出火来,在疯狂尝试多次仍旧无果,他咬牙伸手用力将打火机往地上摔去。
蜷缩着身体坐在长凳前的小强,身体在不停的发抖,连同声音也充斥着颤音:
“外公。。。”他仰起脸看着外公:“我爸爸会死吗?”
过了几天,医生可以允许一两个人单独进去看看冯远山,他全身绑着绷带,脚被高高的挂起,氧气管插进了他的鼻孔,整个人还处于昏迷的状态。
小强依稀听到,他的口中呢喃的声音:“孙雅。。。”
孙雅,是小强母亲的名字。
(报恩)
连同小强和外公,都认为这个名字早就从他的心里被抹去了。可如今,他仍旧在想念她。
看着父亲这幅样子,小强松开了紧紧抓着被单的手,快速冲出了病房。
“小强,你要去哪里!”外公的声音已经来不及拦住他了,他疯了似得朝着家里跑去,打开了铁质饼干盒的盖子,将自己存了半年的零花钱八十一块四毛,以及母亲这么多年来唯以给自己寄过来的那张生日贺卡,再度朝着车站跑了过去。
他之所以拿着那张贺卡,是因为上面有着寄件人的地址。
本来他是这么希望的:哪怕一眼也好,他祈求母亲回来看父亲一眼。
可是这种希望很快就变成了妄想,那个有了自己家庭,有了自己新孩子、新丈夫的她根本已经忘记了自己,忘记了那个她曾经的丈夫、曾经的家。
失望之极的小强只好跟着外公一起回去了。
到了医院之后,有一个好消息却使小强走出了痛苦的阴霾:父亲已经苏醒了。
坐火车的时候当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