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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已经一把年纪，看了大辈子的人，透过这个少年的眼睛，她觉得这个人是真心对苏丫头好的，语气立刻又软了一些：“当然会的，给苏丫头一点时间。”
说完，老婆婆忽然像是想到什么的问叶卓然：“你叫什么名字？”
“小然，安儿姐姐叫我小然。”叶卓然喃喃着。
“嗯，知道了。”老婆婆忽然神秘地冲他一笑，开口说，“接下来看我的，哄女孩子嘛，我被老头哄了一辈子了，还不清楚吗？”
说完，老婆婆笑着抬头对站在各家窗户口的三姑六婆，各个丫头嚷道：“丫头们，替这个叫‘小然’的小伙子给苏丫头道个歉，说声‘对不起’啊！”
整个小区更加热闹了，女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讨论一翻，连忙点头。刚才那个高中生模样的女生最是热情，饶有兴趣地问着：“婆婆，要怎么说啊，快说啊。”
老婆婆挽了挽老伴的手，低头思考了一下，笑盈盈地抬头道：“就喊——‘苏安儿，对不起，小然爱你。’你们说怎么样啊？”
……
第七十二章【侮辱】
叶卓然伸手做了个阻止的动作，却已经来不及。
女人们的热情已经被老婆婆点燃起来，并不是说消失便能消失的。
“一、二、三……开始！”老婆婆笑嘻嘻地嚷着。
老头子虽然觉得老伴似乎有些热情过了头，却知道也只阻止不了的。
“苏安儿，对不起，我爱你。”
一阵响亮的声音响起，响彻整个小区，紧接着是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
……
厨房的空气不太好，苏小珂只能开了窗子。
苏安儿转开了煤气，打开火。
在炒锅里倒了花生油，苏安儿这才发现自己忘记应该先盛好饭。
摊开手，无奈地摇摇头，苏安儿连忙关了火，转身打开冰箱，然后从冰箱里拿出昨天的剩饭。
窗户是开着的，转身的一刹那，苏安儿感觉自己眼睛好像脱离了脑袋的控制，直咧咧地透过玻璃往楼下看。
虽然有些模糊，却能看清楚那个人安静地站在那里。
只是一低头的距离……却这么遥不可及。
苏小珂安静地站在旁边打蛋，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他却总是做不好，心里有些懊恼，却也明白自己懊恼的或许不是自己蛋打不好这件事情。
透过窗子，苏小珂当然也看见了那个人了——叶卓然，他就站在他们家楼下，没有说话，安静地站着，只是抬着头看着这里。
夏日的阳光很刺眼，即使还没有到中午，苏小珂知道这样抬头看着这里，会有多么难受。
可是，苏小珂已经下定决心了。
他一次又一次把姐姐的幸福交到别的男人手上，然而，他们除了让他姐姐伤心流泪之外，似乎真的没什么别的建树。
苏小珂决定相信自己……只要再等自己长大一些。
微笑着扯了扯姐姐的衣服，让苏安儿的意识回到厨房，回到自己身上。
“姐，需要打几个蛋？”苏小珂右手拿着几个鸡蛋，左手拿着一个小碗，好像是随意地问着，却让苏安儿终于控制住了叛乱的眼睛。
“两个就够了。”苏安儿对这弟弟的笑容，有些发窘，沉默了一下，连忙回答着。说完，又低头开了煤气的火。
花生油在炒锅里发出“嗤嗤”的声音。
苏安儿顿了顿，将装在碗里的剩饭端好。
“苏安儿，对不起，我爱你。”
“苏安儿，对不起，我爱你。”
……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响亮的声音，好像是从这个小区的四面传来，直直地逼进这个窗户里，逼进她耳朵里。
苏安儿的心，猛然抽了一下。
“啪”的一声，拿着碗的手忽然滑了一下，整个碗伴着碗里的饭粒全部掉进锅里。
锅里滚烫的热油立刻溅了起来。
情况一下子变得很混乱，苏安儿隐约觉得手上什么地方一阵热，接踵而至的是被烫伤的痛觉。
“姐！”苏小珂着急地拉住姐姐背后的衣服，用力地扯了一下。
苏安儿借着力，猛然推后了几步，这才安全地退到了滚烫的油渍袭击的范围之外。
苏小珂连忙上去将火关掉，拿了锅盖将炒锅盖了严实，心情却依然是恐惧和害怕的，一想到姐姐会受伤，就觉得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害怕地叫嚣着。
“姐，你没事吧，脸上有没有溅到？”苏小珂稳了稳自己的情绪，一边着急地问着，一边瞪着眼睛上下打量着。
脸上应该没什么伤，却见姐姐缩了缩手，连忙着急地开口着：“还有手，手有没有溅到，伸出来我看看啊。”
“没事，”苏安儿本来就不觉得严重，看小珂着急的表情，连忙用力摇摇头。
苏小珂却是不信任地直接一把抓住她怯生生藏着的右手，仔细看了看。
果然，苏安儿右手的手背上有一块豌豆大的烫伤痕迹。
红红的，仿佛还散着些热气。
“姐！”苏小珂生气地叫了一声，有些强势地拉着苏安儿的手往水龙头下面压着。
水龙头流出的冷水冲着伤口，虽然伴随着一阵冷热交加的感觉，并不算疼。
真的不是因为伤口头，可是，苏安儿却忽然开始吧嗒吧嗒地掉眼泪，完全没什么预兆的，就是觉得鼻子一酸，眼泪直直地往下掉。
或许许多眼泪本是蓄存在眼眶里的，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就开始往外面流。
“姐，很疼吗？”苏小珂抬头问她，清涩的脸上满是心疼。
苏安儿伸出左手，擦了擦自己莫名其妙流出来的眼泪，摇着头：“不疼，真的不怎么疼……”
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一直往眼睛外面流。
“苏安儿，对不起，我爱你。”
“苏安儿，对不起，我爱你。”
……
窗外的呼喊声又响了起来。
伴随着玩笑式的笑声。
苏小珂忽然觉得自己心头涌上来一阵怒火——那个叫叶卓然的男人到底想怎么样！秘密被拆穿之后，他不是应该一个人躲起来吗，他不是应该有多远就滚多远吗，他……不知道自己是他们家的敌人吗？他还来招惹姐姐干什么！
越想越觉得急躁，越想越觉得愤怒，苏小珂猛地放开姐姐的手，冲到窗边，一边直直地把手里的两个鸡蛋朝着那个男人砸去，一边大声地嚷了一声：“走！”
苏小珂毕竟还是个孩子，他还不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绪，生气了，愤怒了，就用最直接的方法发泄出来。
阳光更烈了一下。
“嘭！”一声，两个鸡蛋不歪不斜，刚好砸在了叶卓然的额头上。
蛋壳碎成一块一块的，蛋黄混着蛋清粘着叶卓然的头发往下流，流到他的额头上，又沿着额头往下，流到他的眼睛旁边，接着是嘴边……
狼狈的无以复加，这是古代死囚别拉着游行时才会受到的侮辱。
叶卓然定定地站着，然后伸出右手摸了摸，蛋清混着蛋黄，粘粘的，稠稠的，仿佛鲜血的触觉。
“……叶卓然，你嫌自己给姐姐带来的眼泪还不够多吗？”苏小珂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过分，只是觉得心里的怒火依然没有熄灭，只能用力地吼道，“滚吧，以后我不想见到你，姐姐也不想，你，别再给我们若麻烦了！”
……
第七十三章【心疼】
整个小区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愣愣地看着这个奇异的变故。
本来只以内是小情侣之间闹个小别扭，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开开玩笑，逗逗乐也就过去了，现在看来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事情似乎比他们认为的要严重许多……
老婆婆转头看叶卓然伸着手，愣愣地擦着额头上的蛋清蛋黄，眼睛里的哀伤在这一刻毫不掩饰地展现，让她禁不住开始心疼。
“真是，小珂怎么能这样对人家！”老婆婆喃喃着。
“嘭”的一声，苏小珂用力地关上窗户，刚转头，却看见苏安儿红着眼睛看他。
“姐。”苏小珂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才吐出这样一个字。
苏安儿不自禁地用警告的眼神看了弟弟一眼，然后着急地往窗边凑了凑，眼睛里满是不忍，喃喃着：“小珂，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从窗子外面往下看，那个人狼狈地站在那里，头上是黏糊的蛋碎。
叶卓然是低着头的，所以苏安儿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是，那样的少爷何时受过这种侮辱……这样像傻子一样站在自己的楼下，像傻子一样地仰头看着自己，傻傻的，痴痴的，却被人用力扔了鸡蛋……
苏安儿又觉得鼻子一酸，推了推挡在自己面前的弟弟，开口着：“我下去看看。”
话才一说完，苏安儿就有些着急地要往外面跑了。
“姐姐。”苏小珂反应快，看她要走，赶紧一把从背后拉住苏安儿的衣服，很用力地扯住，“姐，别下去了，别理他，不要和他牵扯不清了，他只会让你难过。”
“我……”苏安儿在此刻却已经听不清弟弟的话了，虽然知道自己应该离他远远的，不应该再和他见面。在这一刻，脑子里却只有那个人了……那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少爷，哪里受过被人扔鸡蛋的委屈。
他会不会很难受，会不会觉得憋气……
“姐，别去……”苏小珂还说着这话的时候，却发现苏安儿已经挣脱了他的手。
“小珂，我只想和他说清楚。”苏安儿苦笑着回头，向弟弟说了这一句，顺手抓了挂在门口的一条白色毛巾，赶忙出了房间。
“嘭！”的一声，门被猛得带上，似乎还引起一阵微微的颤抖。
苏小珂一个人愣愣地站在那里，有些发傻地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许久才明白过来，姐姐真的又离开了。
“呵，拿骗小孩子的东西来骗我。”苏小珂淡笑一阵，自言自语着，“如果不是因为还没有完全放弃，怎么会这么着急地想见他呢？”
天才少年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走回厨房。
早餐自然是不必吃了，他饿一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将炒锅里的剩饭全部倒掉，又用水一点点把锅冲干净。
皱着眉想了想，苏小珂这才想起刚才自己还没有给姐姐涂烫伤膏，连忙放下手中的火，跑去房间里去找……
太阳越爬越高，慢慢地好像来到了大家的头顶，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小区里很安静，本是嬉笑打闹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甚至想讨论什么，都是压低了声音在说话。
叶卓然用手擦着额头，黏绸的感觉却从他的头上传到了手上，更觉得不舒服。
他却忽然像是放弃一样地放下手……不擦了，反正是越擦越脏的。
明媚的阳光下，苏安儿忽然从楼道里跑出来。
细柔的长发顺着夏天和煦的风轻轻飘扬。
“安儿……”叶卓然微张嘴巴，对着那个人叫唤了一声。
苏安儿没有应话，只是直直地向他走过来，手上抓着刚才出门的时候顺手抓的毛巾。
“喂，喂，苏姐姐下来了……”一个女孩指着楼下，小声地叫唤着，
“我看到了啦，”另一个少女没好气地将应着，“我有眼睛，自己会看的……”
“怕是心疼了吧。”有个中年妇女样子的人接着轻语。
“……这当然，你不心疼啊？”女人的妹妹侧着脸问她。
“那个，我也……心疼。”中年女子转头看到丈夫还在客厅看电视，鼓起勇气承认道。
苏安儿走到叶卓然的面前。
她的眼睛差一点对上他的眼睛，苏安儿连忙撇开了脸。
站在叶卓然面前，苏安儿拿着毛巾。可是，即使伸长了手臂，她要擦到叶卓然的额头依然有些勉强。
苏安儿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踮起脚尖让自己能够得着叶卓然的头发。
叶卓然也不说话，却是很自觉地弯下腰，低头下，让自己还黏着蛋清蛋黄和蛋壳碎片的地方能够被苏安儿够到。
苏安儿的动作很仔细，甚至是将头发分成几根几根的一小搓，然后细细地上下擦拭。
叶卓然只是安静地配合着，他不想打破这一份安静。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低着头，几乎能感觉到安儿姐姐的呼吸，她就站在离自己半步的距离，而且没有要从这个地方逃开。
一下，一下的，叶卓然头上的蛋渍终于慢慢被清理干净了。
苏安儿舒了一口气，正要缩回手。
肩膀猛地被叶卓然抓住，还未等苏安儿反应，黏着蛋碎的白色毛巾已经掉落在地。
嘴唇忽然被含住，双手更是不能动弹。
整个身体的感受好像被人控制了，什么地方的触觉神经都瘫痪了，只有那个被他含着的唇瓣，着急地散发着热气。
口中的空气被一点点夺走，身体的力气也像被吸走了一样。
口腔内的每一个神经都被挑逗起来，他的每一点接近都被无限放大地传递到她的脑子那里。
苏安儿闭上了眼睛。
世界在她的眼前消失了……这样真好，什么都不用考虑，什么都不用想，只是全身心地放逐自己，任他用嘴唇将自己控制。
任性地堕落着……就这样睡去该多好，永远不用醒过来，不用考虑现实中那么多繁杂的问题。
……
第七十四章【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