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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受伤伤了?”她见到他时,紧张的查看,却并不敢轻易碰触他。
孟毅喝道:“别碰我——是被人从背后砍了几刀。”
雯因急忙抽手:“好好好,我不碰你,一定很疼吧,难怪我最近找不到你。”见饭菜摆在桌上一动不动,不由得蹙眉,“又不吃饭,你怎么每次生病都不吃饭。”
孟毅闭上眼睛,仿佛压根不愿听见她的声音。
雯因盛碗粥端到他面前:“你不方便我喂你。”
孟毅直截了当下逐客令:“不需要,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我怎么能走,你伤的如此重,不管旁人说什么,我都一定得留下来照顾你的。”雯因笑了笑,还是像当年,瓷勺搅动米粥,哄小孩子一般哄他,“你的粥里竟然放了掰碎的红枣,看成色仿佛是新疆红枣,医院对你蛮不错么,想当初我胃疼住进来,喝的稀粥绝对称得上粒粒在目。想必这送粥的小护士啊,一定对你心生情愫,哎呀,等你出院的时候,那她岂不得哭的稀里哗啦。来,你张口吃东西,你越早出院,我才能越早看她哭啊。”
孟毅睁开眼睛,很是不耐烦:“我让你走,你听不见吗!”
被推开的粥,差点洒掉,雯因莫名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咬着唇默默凄楚半晌。
捧在手里的粥不再有温度,她却动起勺子,瓷器相撞,是寂静里唯一的一点语言。
他不吃她吃,这些日子,她都不记得自己曾安安稳稳地吃过一餐饭。
一碗一碗的吃着,吃到第三碗,啪嗒啪嗒,两行泪滴滚珠似的坠在碗里,那涩涩的味道,伴着粥,尽数被吞下。
孟毅见状,已完全不受理智控制,顾不得疼痛,一只手撑着强行坐起来,一只手不由自主地去擦她脸上的泪。
“雯因,怎么哭了。”
“雯因,别哭,听话,快别哭了。”
雯因忽然感受到久违的温柔,整个人傻傻定住,模糊的视线中,他的模样渐渐清晰,可他还是她的他吗?
“你喜欢上别人了,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始乱终弃4
“我……没有。”
他说没有,那即是对雯因最大的安慰。雯因搁下碗,哭的更伤心,多日来总算找到一个可以倾吐心事的地方。
“父亲他被抓进大牢了!这本不算严重,听说可以拿钱解决。可是超因购买过一批假药,存在药场还没来得及销毁,就被查到。超因虽然不懂事,但也不至于用假药害人,他只是不识货,才会给人骗。我知道出售假药是很严重的罪行,我变卖掉家中的房田,我又去提黄金,那是母亲存给我的嫁妆,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存的是死契,我三年内只能提一次……总之我能筹到的钱都给了他们,可他们总是说不够,说没有法子帮我父亲。”她紧紧地握着孟毅的手,无比的信任依赖他,“孟毅,你帮帮我好吗,现在只有你能帮我。”
孟毅在她殷切的注视下点头:“好。”
“你去见一见我父亲。”
“好。”
雯因破涕为笑:“你别告诉他假药的事情,我怕他受不住。”
“好。”
狭窄闷热的牢房里,处处弥漫着酸腐的气味。粘腻地稻草席子烂在泥土地里,蠕动地几只白蛆肆无忌惮地生长着,黑色的苍蝇穿过铁窗,在一墙之隔的粪坑与牢狱之间往返来回。
太阳照不进牢门,照得见的是散发着恶臭的粪坑。倘若不亲身经历一番,他永远不知道人有多大的忍耐力。
“舅舅。”铁门外的声音像是从千里之外传来,他久已无法见到什么亲人,更别提有能力搭救他的亲人。
梁廷不禁伤感:“许久不见你,上次见你,是作为长辈延期你们的婚事,再次见你,我已沦落为阶下囚,世事难料。”
“安记的事情不算大,关键是查封仁寿堂的时候查出假药,据说是超因半个多月前贱价收购的,出了安记的事情所以未及销毁。律法上贩卖那么大批量假药,轻则判二十年,重则是杀头的罪过。”
他摇头苦笑:“我已得知消息,我左思右想,如今唯有请薛五爷帮忙。”
“我若去找薛五爷,只怕适得其反。而且近来有人告诉我,我父亲狱中丧命,是拜舅舅所赐。”
事赶着事,话赶着话,不知不觉就走到今日这一步,心里敲了十多年的重鼓,停了,那骤然没有节奏的人生,一片空白。
“你还是知道了。”
“人生真是不可预测,我做梦都没不到,埋藏多年的秘密,竟由舅舅最亲近的人告诉我,我更想不到,罪魁祸首是你。”
终于到了清算的时候,却不比内心想象的恐惧,甚至他隐隐对这一天的到来有所期盼。
“报应啊,迟早是要到的。你知道也好,这些年,我就像一个做贼的,揣着自己的赃物躲在阴暗里,怀着愧疚一天天过日子,见不得一点光。”
不必再聚精会神地提心吊胆,使得他终于能够喘一口气,松懈下来的一瞬间,他真的老了。
孟毅双眸黑沉:“我愿意听你亲口讲一遍事情的真相,别再是我冤枉你。”
“冤枉又能冤枉到哪里去,当年你父亲自立门户不久,就研制出我多年苦攻不果《冰凝散》。当时曲氏的伤科圣丹在军中一枝独秀,冰凝散一旦推广,你父亲必定声名大噪。我研究你父亲的《冰凝散》后,发现其中的君药与佐药相配伍,如果长年累月服用,会致人成瘾。”
当你在属于自己的领域里,引以为傲二三十年,突然发现有那么一个人,他处处强过你,处处告你一筹,任你如何努力他都像太阳一样,遮住你的光芒,使你追赶不上。
那时他的内心,毫无疑问是嫉妒地、不甘的、甚至是愤怒的。
梁廷仁望着窗角残缺的青天,脸上露出长长久久地死灰色的面容。
“你父亲急于扩展,资金的短缺着实将他逼的喘不过气,他说药方已在改良,只第一批药按照原方制出,不会有问题。我年轻时糊涂,也嫉妒,一心想着让他受点挫折,就趁机向军队里的军需长说了这件事情。然而军队的生意跟私人的生意竟是大大不同的,结果并不是我所预期的赔款那么简单,他们像抄今天的仁寿堂一般,抄了你父亲的药房、家产,将你父亲下了大狱,各种手段逼他交出他手上的所有秘方,包括那张《冰凝散》,你父亲撑不住酷刑交了出来,结果还是病死在牢中。”
他抽着嘴角,恨毒地笑了,多年来在他的心中,那唯一使他有家的感觉的梁家,那唯一使他在朝不保夕地争斗中有所牵挂的梁家,竟是个天大的讽刺。
“我想知道,这些年你每每见到我,表面端出长辈的姿态关心教诲,内心却是什么情绪?是不是在着急,觉得这个孽种,老天为什么还不替我收掉他。更滑稽的是,你竟想将女儿嫁给我,竟想由我来继承仁寿堂。”
“皆因我一时气盛,才铸成大错,害你父亲枉死,也害得你从此无亲无故,我除了这些,无可弥补。”
“我不需要你弥补,我也不能救你,也许你会判二十年,也许你会受酷刑被人逼要秘方,也许你会被杀头,但我都只会看着。”
“你不救我是应当的,是我的报应我受,可你别伤害雯因,就看在她是这世上最在意你的人。”
孟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不会,我想清楚了,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梁廷仁苦笑着感激他:“谢谢你,她当年误听这件事情的时候还小,是我与她母亲不许她说出去,可没想到,今时今日她还是告诉了你,也许她内心像我一样,也无时无刻守着煎熬。人啊,真是不能心存侥幸,老天的算盘打的很好,他不会遗忘任何一个人。”
孟毅木立在原地,脸色苍白,他清晰听到他的世界轰然倒塌的声音,就在那一刹那,满目的灰飞烟灭,抓都抓不到。
山腰的房子,装修的才有点家的影子,却半途而废。
时隔半年,雯因暂住其中。
山风萧萧的夜,没有灯,捧一盏蜡烛,脚踩没有打漆的木质地板,慢慢上楼。空荡荡的房子里,就一个人的影子,一个人的脚步。
再怎样也是空的。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漫长的等待与精神的消耗中,他微微而醉,出现在她的灯光里。
“我父亲好吗?”
他的声音很冷,比深夜的风还冷。
“你不问问我好不好吗?”
雯因有点悚然:“你,那你好吗?”
“好,好得很。”他在她的身边坐下,抚弄她尚未干透的头发,“雯因,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你会完全失去我。”
她的回答是:“想过。”
母亲说过,没有什么是彻底属于你的,所以当你付出九分感情同时,也记得为自己留一分,如是才不至于在丢失时将自己一起迷失。
他捧起她的脸:“那个时候,你会像我一样痛苦吗?”
“如果真有这一日,我会忘记你。得到的珍惜,失去的忘记,痛不痛都得好好活下去。”烛光扑灭,风打在脸上,她的回答带着一点无奈与凄凉,谁都在艳羡完美,然而完美又有几人能有。
“如果无法珍惜却也无法忘却呢?”他忽而紧紧地捏住她的手臂。
“我。”雯因迟疑了,“我不知道。”
“雯因,可我不会忘记你。”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行动,待雯因反应过来,她已倒在他的身下,被他牢牢禁锢。
“你做什么?”她惊觉他接下来的种种行为。
“我记着你也不许忘。”这便是他所有的意思。
雯因一阵抖颤,理所当然的反抗:“你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孟毅没什么好耐性,黑暗中听得两声脆响,他竟出手打了她两下。
雯因一下子愣住了,打他的人是谁?强迫她的人是谁?他怎么可能是孟毅?
“救命,救命。”她沙哑着嗓子,委屈呼救。
山里只有风的回答。
突然,孟毅紧紧地捂住她的嘴巴,使她的脑袋动弹不得,雯因更气,出拳痛击他的背,拳头黏黏腻腻,空气中一丝丝血腥的味道,她方才记起他的伤。
“雯因,雯因,雯因……”他似乎松开了手,情动地在她耳边呢喃。
她心中一软,竟松开了拳。
他的呼吸渐渐深重,似乎用所有的力量将她包绕,使她逃无可逃。
她紧紧地闭上眼睛,不敢再动。
风卷窗帘,黑色的夜在帘间挥舞荡漾。
清晨的风,打的窗子扒拉扒拉响。
厨房里第一次传出煎蛋入锅的滋拉声,火上煲着汤,碗里盛着粥,算是一顿不算丰盛的温馨早餐。
煎完蛋等汤的功夫,方记起将一大早买的药浸上,须得在药罐里浸泡半日再煎。
孟毅一步一步下楼来,雯因听见动静,探出头望了望,目光相交,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终于到了该分别的时刻。
做绝□□的是孟毅。
“我问你一件事情。”
雯因沉浸在自己的尴尬之中:“我的汤。”
“不要做,你过来。”
雯因只得洗了手,走到他的跟前。
孟毅道:“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他问的是她,却没有看她一眼。
雯因深呼吸,鼓起勇气说:“我知道,可是我想再等一等,等父亲出狱之后,亲自替我们主持婚礼,婚礼上不能没有长辈。”
他态度冷淡,依旧不看她。
“我问的不是这件事情。”
雯因奇怪:“那你想问什么?”
他的语气不由得加重:“想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告诉你?”她更是一头雾水,微微有一点忐忑,却习惯不去想到最坏的可能,“什么不告诉你?”
孟毅勃然而怒:“算了,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雯因张口结舌:“为……为什么让我走?”
“因为我不要你了。”
“你不要我?”她脑袋嗡嗡作响,“你不要我你还……”
“我始乱终弃。”
雯因身子震一震,好似突然被他捅了一刀,双眸红染,声音喑哑:“你说不要就不要吗,这么简单?我究竟做错什么,你就不要我了。”
“你不知道吗?你瞒我瞒的好苦。你任由我这么多年,为你倾注心血,为你付出感情,为你舍身奋斗,让我的一切与你密不可分,让我对你不可自拔。到最后却告诉我,是你的父亲害死我的父亲,是我最信任的人自始至终把我当成傻子一样瞒住。”他无力地捶下自己的胸口,“你知不知道,你就像拿着一把刀,在一刀一刀凌迟我。”
雯因被逼入死角,痛苦失声:“我是因为不舍得啊,如果我告诉你,你怎么可能再理我。”
她扑倒在他面前,他躲开,不想再有任何动摇,长痛不如短痛。
“别碰我,就因为你,我活了这么多年,罪孽深重,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