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等明白过来,她立刻接上话,“我是找张太太,请问她人呢?”
傅歆拿手机的手一抖,手机从掌心滑落到地上,沙发边上的地板上铺着地毯,电话并没有摔坏,那头还在传来声音,“喂,喂……你在听吗?”
那是个带着浓浓H市地方口音的普通话,傅歆勉强还是能听得懂。
她捡起电话,对着那头还在咕咕哝哝说着什么的人说了声谢谢,就挂了电话。
那一天,梁晨等到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也没等到傅歆的电话。
他当然不可能会等到傅歆的电话,她走得太匆忙,甚至都忘了带手机。
离宫凝袖打电话给她,只不过是半天的时间,张清士就出事了,据刚才电话里的那个人告诉她的,张烈士是趁宫凝袖去买菜,打开防盗窗,从四楼掉下去的。
四层楼不算太高,如果运气好的话,估计连手脚都不会断,偏偏,张清士摔得很凑巧,他是一头朝下载,直接头着地。
等宫凝袖回来,就看到好多人围在她住的门楼口指指点点,她心里一紧,大步走上前,拨开层层人群,于是,她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张清士。
她打完120,就瘫坐在张清士身边,人情好冷漠,在她回来之前有那么多的人在围观,却没有一个打救护车的。
生怕移动张清士,反而会害了他,除了紧紧拉着他的手,宫凝袖连抱都不敢抱他。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宫凝袖木讷的上了车,把她的包和买的菜都遗忘在地上,最后还是住在她楼上的阿姨,送孙子去幼儿园回来,看到宫凝袖的包和买的菜,给她捡了起来。
这才会出现傅歆打宫凝袖电话却不是她接的情况。
……
傅歆是直接打车去的H市,她忘了带很重要的手机,却没有忘了带钱包和那个小药瓶。
出租车司机听她说去H市,连价格都没问,直接打表,经济不景气的现在,已经很少有这么大方的乘客了,他高兴的跟什么似的,看傅歆很着急的样子,就把车开得飞快。
天色刚入黑,傅歆就到了H市人民医院。
不用问,傅歆也知道张清士在急救室,她抓着一个护士问清急救室在哪里后,一把推开护士,拔腿就朝急救室跑去,护士差点被她的惯性摔了一跤,站稳后,对着傅歆跑的方向,暗暗的嘀咕了一句,“素质真差!”
傅歆听到这句话了,素质真差,她承认自己刚才的举动,素质的确很差,换做平时,她怎么都不会让人觉得她素质差。
此时此刻真的不同啊,张清士生死未卜,宫凝袖又没带手机,只有她亲眼去看了才知道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傅歆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急救室,就看到坐在急救室门口椅子上的宫凝袖。
她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脸色,傅歆却知道肯定难看到了极点,一丝血色都没有。
傅歆放慢脚步,慢慢的走到她身边,在她眼前站了一会儿,她依然没有感觉到她,她吸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
在拉过她蜷缩着放在膝盖上的手时,她开口叫她,“妈妈。”
宫凝袖的手冰凉冰凉,像是刚在冰水里泡过,指尖在不断的抖动着。
她听到傅歆的声音抬起头,侧过脸看着她,她的眼神很木讷,看着傅歆,像是认识她,又像是不认识她。
傅歆有点担心,把她的手捂在手心里轻轻的搓着,“妈妈,我是小歆啊。”
“呜呜……”宫凝袖像是这个时候才认出傅歆,嘴一张,哇的一声就放声大哭,“小歆,我只是出去买个菜的时间,为什么他就会从楼上掉了下来!”
宫凝袖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说出她的懊恼,只能用一只手用力捶着胸口。
傅歆用力抱住她,“妈妈,这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宫凝袖压抑了很久的悲痛和惶恐终于爆发出来,趴在傅歆的胸口嚎啕痛哭。
急救室的门打开,傅歆听到声音抬头看去,门框上面原本亮着红色的“手术中”三个字,暗了下去。
她轻轻拍拍宫凝袖的后背,“妈妈,医生出来了。”
宫凝袖根本已经站不起来了,靠着傅歆的搀扶,她才勉强走到医生面前,声音颤抖的像是在秋风中摇晃的最后一片落叶,“大夫,我丈夫怎么样了?”
医生对她摇摇头,一脸的惋惜,“进去看他最后一眼吧。”
宫凝袖倒抽一大口冷气,眼睛倏地瞪大,然后,她身子一软,直接朝地上倒去。
医生和护士对这种情况早见怪不怪,站在宫凝袖边上的护士及时拉了她一把。
傅歆对医生说:“大夫,能不能麻烦借你的休息室用一下,我进去看爸爸最后一面。”
急救室的医生,几乎每一天都会看到生离死别,早麻木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双带着几分哀求的眼睛,让他不忍心去拒绝,吩咐助手,“把病人家属扶先到休息室去。”
一分钟后,傅歆走进急救室,看着躺在无影灯下的中年男子,她的眼眶慢慢的湿了,这个人是张奇的父亲,他们有着近乎一样的侧面轮廓。
监测器屏幕上还在跳动着的微弱波纹,显示手术台上的人,还有着最后的一点气息。
从楼上摔下来的,而且是头着地的人,形容非常的狰狞,张清士也不例外,为了开颅,他的头发都被剃掉了,脸上都是血迹,口鼻上戴着氧气面罩,根本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傅歆走到他身边,没有害怕,没有畏惧,更没有退缩,她俯身下去,凑到张清士耳边,轻轻喊着他,“爸爸,我是傅歆,我来看你了。”
原本双目紧闭,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男人,眼皮轻颤,艰难地睁开眼睛。
他看着傅歆的眼睛,格外的光亮,一点都不像一个刚受过重创,已经被医生拒绝了的人。
傅歆看着这样的张清士,心头一酸,她知道这样精神熠熠的张清士,只是因为他的回光返照。
他艰难地举起手,声音暗哑,“小歆,你来了啊。”
傅歆点头,握住他的手,努力压住眼眶里水雾,“爸爸,是我,我来看你了。”
“你妈妈呢?”他朝傅歆身后看去,当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长长的松了口气。
“爸爸,你是故意跳楼的吗?”傅歆看着张清士脸上闪过的释然,忽然明白了什么。
张清士被傅歆握住的手,抖了抖,“孩子,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想,你是个多么聪明的孩子,却怎么也是个那么笨的孩子,和你妈妈一样的笨。”
两行泪,顺着脸颊滑落。
初见宫凝袖时,她一袭白色长裙,坐在钢琴前,一首曲子从她指尖倾泻出来时的惊为天人;再到后来,把她娶为妻子,然后恩爱了二十多年;接着,他曾经做过负心汉,还冒出私生子;
到最后,他精神病突然,她却毅然回到他身边,不离不弃地照顾他。
种种的一切,一幕一幕的在眼前闪过,行军出身,一辈子都是铁骨铮铮军中男子汉的男人,也忍不住的泪如雨下。
傅歆心头惊颤,终于没有控制住,眼泪顺着翻滚出眼眶,“爸爸,你这样做,对妈妈来说,未必就是一种解脱。”
在清醒时,不忍心看着宫凝袖再那样的辛苦,就用了结生命的方式,来解脱他最深爱的人。
张奇和张清士前后发病,她和宫凝袖真的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她扪心自问,如果张奇为了怕拖累她,也选择了自杀,她的感觉绝对不是解脱,最深爱的人去世,会让她在以后的每一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也许是生不如死。
她想起很早以前看到过的一句话,时间过去很久,她却依然记忆深刻,“宁愿生离,也不要死别。”
只要张奇能够安然无恙,平平安安的活着,哪怕让她这一辈子都不能再看到他,她也心甘情愿。
经历了张清士的事,傅歆对张奇不再寄托着非要把病治好那么高的希望,她只希望张奇可以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
在傅歆的陪伴下,张清士终于安心的闭上他的眼睛,回光返照的时间很短,很快,他嘴角动了,却连一话都说不出来。
傅歆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把他一直都紧握成拳的手放到他胸口。
不用看,傅歆也知道他深藏在掌心里的是什么,人的信念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坚不可摧的东西,从楼上坠下,经历了昏迷,手术,到弥留之际,他却依然把宫凝袖的照片紧紧抓在掌心里。
随着张清士的闭眼,心脏检测器发出长长的尖锐声,医生和护士进来,翻看张清士的眼睑看了看,护士拉过白色床单,把张清士的脸盖上。
傅歆什么都帮不上忙,只能站在边上看着,眼眶通红,经历过傅世诚的去世后,她以为再次面对人的死亡,她至少会镇定一点,依然心很痛。
有人跑了进来,像是没有看站在那里的傅歆,用力的推了她一把,她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这个人就是刚醒过来的宫凝袖。
傅歆以为她看到被白床单蒙住的张清士会反应会非常强烈,严重一点,会彻底失控,让她意外的是,宫凝袖表情很平静,伸出手,慢慢的去掀开蒙在张清士脸上的雪白床单,露出张清士那张布着血渍的脸。
她拿出手帕轻轻的替他擦拭着脸上的污渍,嘴里柔柔的说着话,“脸上还这么脏,怎么能走呢?你怎么舍得让我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呢?”
她俯身下去,凑到张清士慢慢没有温度的唇上,轻轻的覆盖上。
傅歆不忍再看下去,转过身,在闭上眼的瞬间,泪如雨下。
突发了这样的意外,傅歆暂时什么都不愿去想,她想陪着宫凝袖把张清士的后事处理好。
部队来人了,速度很快,终究是功臣,张清士的后事是部队一手操办的,他们原本是想通知张奇的,被宫凝袖阻止了。
她不愿意自己丈夫和儿子都有精神病的事,被其他人知道。
傅歆以为宫凝袖受这么大的打击,会大病一场,没想到,她却异常的坚定,甚至不愿意傅歆陪在她身边。
傅歆是真的放心不下她,生怕她做了傻事,宫凝袖像是看穿她在担心什么,笑着告诉她,“小歆,你放心吧,我不会想不开的,既然他想让我没牵没挂的活下去,我就满足他。”
眼睛眯起来,朝半空看去,仿佛那里有着,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到的东西。
傅歆担心地喊了她一声,“妈妈!”
宫凝袖收回目光,拉上傅歆的手,轻轻拍着,“好孩子,我真的不会想不开,张奇已经没有爸爸了,我不能让他再没有妈妈。”
傅歆把放在包里的药瓶拿了出来,“妈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张奇的病很快就能治好了。”
宫凝袖忽然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傅歆,“好孩子,妈妈谢谢你!”
谢谢她对张奇的不离不弃。
傅歆鼻尖也酸酸的,她轻轻拍了拍宫凝袖的后背,“妈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真的不需要和我说谢谢。”
和宫凝袖分别后,傅歆打车去了火车站,时间又过去好几个小时了,为了药能发挥最好的药性,她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去S市。
从H市到S市最快的交通工具,无非就是高铁。
☆、第一百四十一章:如此就好
高铁的速度真的快,即便这样,傅歆依然心急如焚,时不时的抬起手腕看表。
坐在她身边的是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她看傅歆频频抬手看表,笑着告诉傅歆,“姐姐不要着急,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
这趟高铁从H市到B市中间一站都不停。
傅歆对她笑了笑,打开包从里面拿出小药瓶,定定的看着,想到张清士的去世,真是万分惆怅。
京城张家,在外人看来是多么光鲜亮丽的红色贵族,事实上呢?撕开那层谁也带不走的华丽,里面早溃败不成军。
有人拉了拉她的衣袖,傅歆转过脸,看到还是刚才那个女学生,“有事吗?”
傅歆知道自己眼睛通红,头发也凌乱,面色也不好看,不想把小女孩子吓到,声音尽量放的很温柔。
“姐姐。”女孩子从背包边上拿出一瓶水,递给傅歆,“你是要吃药吗?我这里有水。”
傅歆看着眼前的纯净水,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女孩眨着她纯洁的大眼睛,看傅歆不接水,明白了什么,忙解释,“姐姐,你放心吧,这水我没喝过。”
生怕傅歆还不相信,又指着封口的地方说:“不信你看,还没打开过呢。”
不得不说,傅歆在傅世诚的教导下,是个非常谨慎的人,哪怕瓶子没有开封,她也不可能去喝陌生人的水。
看傅歆拒绝,小姑娘很伤心的样子,傅歆把药瓶放回到包里,“谢谢你的水,不过我不吃药,只是拿出来看一看。”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有了身边大学生陪着聊天,傅歆才感觉时间没有过得那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