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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最好的灵丹妙药,莫过于自己的心。”说罢,慧虚和慧昙一道走出了大殿,转身再不见踪迹。
王佑衍借着烛光,缓缓展开了经卷。
每日取清凉泉泉水以至真之人血为引,以新鲜碧莲叶为杯,服六十四日,方可见效。
王佑衍当即寻得寺里的沙弥,问知清凉泉便在这凌烟寺背后,泉水极为甘甜,但去往清凉泉的山路不易,需要费些精神。
王佑衍知道,无论怎样,这一切,都是自己该做的。若是菡玉已经为自己付尽寿数,自己也要还她。
此时正值初冬,四处并无碧莲叶,经慧昙指点,王佑衍知晓云雾山中四季常温的清莲湖,寻得碧莲叶。
清凉泉水易寻,远远便听到泉水叮咚的声音。可真要寻到泉口,荆棘还是划破了王佑衍的袍子。
碧莲叶亭亭玉立于清莲湖中,湖水清澈见底,可越是清的湖,越不能知晓到底有多深。
不知为何,这清莲湖中的石子极尖,只稍一个不慎,双脚就会被石子割破。王佑衍忍住脚心的疼痛,一步步走到湖中,此时水已及腰。湖底,血色顺着湖水流淌,一点点红色晕开。
最后是王佑衍的血,这并不难,一刀一刀,血便顺着王佑衍的手滴入了清凉泉水中。
如此日复一日,荆棘反倒越长越茂盛,清莲湖也越来越深,到了六十这日,已及王佑衍的肩,王佑衍手上早已生出触目惊心的伤疤,每每结了痂又被王佑衍毫不留情地划开,王佑衍的左手已近无力。
“菡玉,你瞧谁来了。”这日,王佑衍打了帘子,语调轻快了许多。
菡玉日日和那泉水,也不知是怎样的神奇,竟渐渐不那么嗜睡了,偶尔也会起来做做针黹,再不就是透过窗子,看着窗外蓝天和山上佳木葱茏。
菡玉正痴痴地瞧着窗外,一回头,已见宁氏和两个哥儿站在自己床前。菡玉心情有些沉痛,有些高兴。
“娘。”菡玉靠进了宁氏怀里。
“娘亲,娘亲,抱抱,抱抱。”是晟哥儿的声音,菡玉连忙拭去眼角的泪,抱起了小小的晟哥儿。
“晟哥儿想娘亲了吗?”
“想,想!”王逸晟还小,只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娘,你不在,晟哥儿天天吵着要见你,爷爷和外婆哄了都不管用。”王逸陵道。
“那陵哥儿呢,陵哥儿想娘亲了吗?”
“当然想!”说着,王逸陵调皮地扑进了菡玉怀里。
“娘怎么来了?”
“这两个小家伙真不能让人安生,天天吵着要见你,我又不放心你在这儿,所以过来瞧瞧。”
“宣州路途遥远,我好着呢,娘不必担心。”
“我瞧着你面色红了许多,想必是快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山寺
宁氏此来也有琳玉的意思在里头,所以派了隐卫跟随,一路无阻,顺顺当当地到了宣州。
宁氏在旁边的厢房住下了,两个孩子两日来见山里极是好玩,又有寺里的小沙弥作伴,捉了各种昆虫、捡了各种新奇古怪的石子玩。
“娘亲,你闭上眼睛,我送你样东西。”一日,王逸陵神秘兮兮地跑到菡玉床前,两只小手藏在身后,要送菡玉东西。
菡玉看着两个孩子,也乐得看他们整天跑来跑去,乐此不疲,“好啊。”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娘亲不可以偷看哦。”
“嗯。”
菡玉只觉得手心里被放进了一块凉凉的东西,却很是舒服。
“好了,娘亲可以睁眼了。”
菡玉捧起手里的东西,是一块带着翡翠蓝晶莹透明的小石子,无论远看近看,石子都透出一股与众不同的味道,很是漂亮。
“娘亲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菡玉摸了摸王逸陵的小脑袋,笑了。
是,真的喜欢。
“慧昙,你真的决定了?”
“当真。”
“即便身在空门,你也摆脱不了执念。”慧虚摇了摇头,无奈道。
“人人都有自己的执念,也许,师兄的执念是佛陀,而我的执念,是她。”
“一命换一命,实则也不过死生的代价。”
“我早已不畏惧生死,又怎么会再顾及这些。”
“也罢也罢,师傅在时曾说过,你不会在这寺里待长久的,想来便是如此吧。”
“我只愿遵从自己的心愿。”
“不悔?”
“不悔。”
“不改?”
“不改。”
“好,人世沉浮,不过南柯一梦。”
“如果是梦,我愿沉睡不醒。”
鲜血顺着慧昙嘴角流下,一滴一滴,滴在白净的僧袍上,将雪白的僧袍染成一片通红。
红烛照亮了整个大殿,烛泪沿着蜡烛,滴在烛台上,诵经声音在殿内回响,木鱼声响彻大殿。
如果这是我的归宿,我会在望乡台上,等你,远远地看着你,哪怕只一眼,只要你好,就好。
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
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
“慧昙法师可在?”已是第六十四日,王佑衍想要寻着陆之贤。
小沙弥摇摇头,“慧昙师傅外出游历去了,施主若有什么事,我会转告师傅的。”
“那方丈可在?”
“施主进来吧。”净室内传来慧虚的声音。
“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施主不问,我也正要寻得施主来。”慧虚手持锡杖,道。
“方丈洞悉世事,自然知晓小王心里所想。”
“已经八八六十四日了,清凉泉的泉水越来越凉,清莲湖的水越来越深,而王爷的手也越来越痛。”
王佑衍不语。
“凡此种种,皆为劫,王爷的劫该了了,王妃的劫也该了了。”
说着,慧虚持锡杖重重地在地上掷了三下,净室传来空灵的回响。
“便在明日,若是凌烟寺桃花一夜开遍,便都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桃花
十四日过去了,可冬天还没有走完。凌烟寺地处宣州南山腰,尽管寺院中桃树稀稀拉拉打了几个骨朵,可若想让桃花一夜开遍,恐怕是天方夜谭。
从净室走出来,王佑衍看着只有零散骨朵的桃树,一片心寒。双脚踩在雪地里,变得深一脚浅一脚。
若是现在将满城的扎的桃花尽数买来,将其绑在树上,明日菡玉见了也好有个盼头。这样想着,王佑衍去马房牵了一匹马出来,为着不惊动旁人,只和寺里的小沙弥说自己出去买些东西。
宣州位于江南富庶之地,本来这扎花原是到处都有买卖的,偏这一日,王佑衍遍寻无果。
每至一处,要不就是卖完了,要不就是只零星的散着几小朵,偏没有大朵大朵开着的。
王佑衍骑马走在街上,尽管没有在京城的架势,可本身的容貌却是为人看在眼里的。都道是贤亲王,偏若神仙。王佑衍却无心听这些,只顾着寻花,一条条街都绕过了,却连半枝桃花的影子都不曾见到。
“王爷要寻这桃花作何?”一个花白了胡子的店家问道。
王佑衍苦涩一笑,“内子病重,高人指点唯有桃花一夜开遍,内子方能治愈。”
老头抚着胡子,笑道,“王爷多虑了,以小人看,明日山雪消融,桃花必定会开。”
“当真吗?”
“王爷回去等着看就是了,世间最美的桃花莫过于人心呐!”
王佑衍细细回想着老头说的话,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凌烟寺。
“娘亲,爹爹回来了!”陵哥儿一边说着,一边扑进了王佑衍怀里。
“陵哥儿今儿有没有闹你娘啊?”王佑衍抱起陵哥儿,捏了捏他的小脸。
“爹爹,逸陵今天可乖了,还读了书给娘亲听呢。”
“哦?读了什么书啊?”
“我读了《三字经》,娘还夸我读得好呢。”王逸陵开心地笑着。
王佑衍看向菡玉,菡玉正也笑盈盈地瞧了过来,点点头,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
“陵哥儿,你先陪弟弟出去玩会儿,爹和娘说些事。”王佑衍放下了怀里的王逸陵。
王逸陵使劲儿点点头,“好,那我带着弟弟出去了。”说着,两只小手紧紧地牵在一起,小步小步地跨出门槛,去了屋外。
“菡玉,方丈说,若是明日早凌烟寺的桃花开了,那你的病就都好了。”王佑衍紧紧抱着菡玉,撩起了窗帘子,朝着外头看去。
外面桃树上结出的个个骨朵儿都被雪盖住了,微微露出点粉嫩粉嫩的颜色,像是躲着不愿让人见到一般,很是有一番闺阁女儿羞怯的味道。
菡玉笑了,明天桃花真的会开吗?数九寒冬,离春随意不远,却也难做到桃花一夜开。
“菡玉,你素日最爱桃花酥,桃花想必也是记在心里的,明儿一早,定都会开的。”
“嗯,我信。”菡玉倚在王佑衍怀里,自己虽然好了许多,却还是觉得身上乏得很,每每都不能坐太久。
“我陪你一起看明早的桃花,可好?”
“嗯。”
“爹——娘——”卯时二刻,厢房的门被王逸陵敲得“哐当”作响,门外传来王逸陵兴奋的声音,
“爹——娘——你们快来看哪,院里的桃花都开了,好漂亮啊!”
“陵哥儿先去玩吧,爹和娘一会儿就出来。”
王佑衍被王逸陵的敲门声惊醒,王佑衍随意扯了一件貂裘披上。
待菡玉醒了,王佑衍将厢房的窗户打开,一阵桃花雨扑面而来,菡玉面若桃花,人面桃花相映红,粉色朝霞满天,菡玉笑了。
王佑衍又扶着菡玉起来,为她穿了衣服。这些年来,王佑衍早已习惯了帮菡玉宽衣,是别的男子从未做过和想过的事情。
“菡玉,今儿你气色越发好了,就在外面罩这件鹅黄色的褙子,又暖又应景,如何?”
“自然不错。”
菡玉看着只披了一件貂裘的王佑衍,站起来为王佑衍拿过了湖蓝色的锦袍,替他更衣,一丝不乱。
看着菡玉带了些许绯红的脸颊,王佑衍心里一阵欢喜,真的,好了呢。
菡玉披了一件浅紫斗篷,抱着一个手炉,携了王佑衍的胳膊,出了门。
这两个月来,算是为数不多的一次出门吧。
厢房的门刚打开,天边阳光就正好洒在两人的脸上,暖暖的一片。一阵微风吹来,裹挟着桃花的香气,直钻进人的身体里。
雪在慢慢融化,王佑衍仔细地扶着菡玉,小心翼翼地走着。
凌烟寺的桃花果然如慧虚虽说,一夜尽开,满树满枝,香气熏人。粉色的桃花在未融的白雪的点缀下,愈发显得清新可人,少了灼灼其华的味道,却多了淡雅的滋味。
一朵朵,一枝枝,那桃花开在枝头,花瓣儿柔嫩嫩的,像极了婴孩的脸。
远远望去,桃花一簇簇的,接天连日,人像是在仙境中行走,周围都是团团粉红的云朵,铺天盖地,还散着阵阵的香。
却不知这桃花为何一夜开遍。
“佑衍。”菡玉抬头,看着王佑衍,眼里闪着微动的光芒。
“像极了我们初相遇的时候,你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女孩,我还是个没长大的小男孩。”
“是啊,如今一晃都过去十五年了,我们还在一起看桃花满山。”
“结发为夫妻。”
“恩爱两不疑。”
“大夫,内子病情如何?”
“要说先前,恐怕是断不行的,如今却也将大好了,只需小心调养着,便能痊愈。”
“那寒毒……”
“王妃体内并无甚么毒,想是王爷记错了。”
“是了,许是本王记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青琬》即将完结,会有意外番外哦,希望各位大大支持!
绒惜爱你们~
☆、日臻(终章)
“大小姐,您可别乱跑,一会儿王爷和王妃瞧见了,怕是要着急的。”王珍惜的奶娘一刻不停地跟着王珍惜,生怕出了什么事儿。王珍惜是阖钰王府的小女儿,性子竟是这般活泼,令人不知该怎样。如今王珍惜也才得两岁多一些,正是淘气的时候,难免磕了碰了叫王爷和王妃怪罪,便是一刻不停地跟着了。
“呵呵——娘,娘——”王珍惜还不到说得全话,绕着园子转了一圈便又回到亭子里,远远地便飞奔着朝菡玉扑了去,笑声回荡在园子里,仿佛整个园子里都跟着笑了起来,好不轻松快乐。一声声“娘”叫得吃嗔又可爱,菡玉见状赶忙上前抱起了珍惜。
“瞧瞧你,只懂得喊娘,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爹呢。”王佑衍故作赌气状,拍了拍女儿的头,眼中竟是藏不住的欢喜。
珍惜也不只是怎的,今儿个乐个没完,见了自己的爹爹,更加欢心起来了,竟是用手胡乱扯着王佑衍的衣服,弄得好不狼狈。
这面儿,菡玉一面轻轻颠着珍惜玩儿,一面看着王佑衍,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