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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悄悄钻了进去。天啊,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月光下,一个身材窈窕的姑娘在水里游泳。她游得很熟练,时不时站起来休息一下,透口气。七狗蹲在草丛里内心狂跳,紧张得要命却又挪不开眼,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只觉得气血全冲上了脸,浑身燥热无比。谢淑红很快上了岸,她很快穿好了衣服。转过头发现七狗正站在身后,正两眼直直地盯着她。先是愤怒,然后就是羞愧,一张脸连带着红到了后耳朵根。两人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大眼瞪小眼,过了半晌,七狗才憋出一句:“我会对你负责的。”谢淑红脸更红了。“很久不见你了。”七狗的声音哑哑的,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别扭。月光下,谢淑红的脸好像也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月华,美得都有些不真实了,她睫毛上还有残留的水珠,轻轻眨一眨,水珠就微微颤抖一下,衬着睫毛投下的那片阴影,显得那么生动,美得触人心弦。他忍不住印上她闭着的双唇。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0 章
这个吻深长而缠绵,吻得她心都颤了,头晕晕的,一时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就那样任他吻着。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恢复了理智,立刻推开眼前的人,低低说了一句:“对不起。”眼前这个俊秀的男子温柔的表情刹那凋零,转而变得失望、严寒,他盯着她看了很久,有些嘲讽地问道:“你是看上那个大官了么?”谢淑红没出声,她很想出口否认,但她终究是忍住了,说了一句“对不起”,转身逃也似地离开了。
回到了营里,谢淑红只觉得自己心乱如麻,她感到有什么东西变了,这变化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烦躁,连着好几天,她都坐立难安,总是想起离开前七狗那受伤的眼神。连楚惊风都察觉到了她的焦躁,问她:“爱卿是有什么烦心事吗?”她摇摇头说:“可能没休息好吧。”其实,她的确没休息好,她一闭眼满脑子都是七狗吻她的画面,七狗受伤的眼神,七狗送她平安符时的情形,还有,她第一次和他见面时的情形,浓浓的愧意向她袭来。七狗是第一个见过她身子的人,也是第一个吻她的人,也是第一个,让她有宿命感的人。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七狗时,四目相对,一个俊秀佳公子,虽然她向来对人的外貌不甚在意,但她不得不承认,这个明眸皓齿的家伙确实好看,哪怕他是个偷儿。只见他俊眉一挑,嘴角一扬,眼光流转:“将军,我偷了您的东西,小的,以身相许吧。”四周是下巴掉了一地的声音,接着又是一阵抽冷气的声音,那时她偏偏就很不争气地心跳快了那么几秒,鬼使神差地吩咐周围的人:“把他带上。”
他到了军营也不知道收敛,每次见到她总是笑嘻嘻地叫她“小娘子”,她偏偏生不起气来,只有不理他。后来,他救了她,她养伤的那段时间,他一直陪在她身边,虽然以前也有医官那样陪着她,但她从没那种奇妙的感觉。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他总是呆在旁边的营帐里,每天都等到她回去后才会休息,因为她发现,她旁边的营帐的灯每次在她回去时总是亮着的,她一直以为是他入睡比较迟,直到有一次她进营帐后想起有事没做,又走出去时,她发现那盏灯已经熄了。她一开始以为是巧合,但几次都是这样。她才注意到原来那里面真的有双眼睛一直在默默注视着她,守望着她。
直到他那次醉酒,她才确信了心里的那点不确定。她的心如小鹿乱撞,他说她好看,要她给他当娘子。她把昏睡过去的他送到了他的营帐,忍不住悄悄仔细打量起他来,越打量心里越纠结,她知道自己心里不该有这种想法,可她还是抑制不住内心情愫的增长。于是她又故意疏远他,希望他能远离她。
后来战事越来越忙,她忙得根本无法顾及这份情愫,再次直到遇到许峰,他说:“如果不用打仗了,就找个普通人家嫁了吧,不要太累了。”那时,她就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七狗。后来,许峰阵亡了,她又一次感到了自己面对死亡时的无力。她亲眼看到许峰被砍下了马,她想去拉他,可她被敌人缠得动不了分毫。她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马匹们一下一下从许峰身上踏过,她的心仿佛也跟着被凌乱的马蹄踏得支离破碎,于是她失眠了,一连好几天她都无法入睡。马蹄声一直在她耳边盘旋,踏得那根紧绷的神经几乎要断掉了。后来,她回去了又见到了他,她说:“我很难过。”他说:“你现在怎么还有力气伤心呀,还是去睡觉比较好。”于是她真的就睡着了。后来,她议事半夜才回,他一直等着她,送了一个平安符给她,说:“小娘子,要平安哟。”她不是不喜欢他,而是她不能。她身上缠绕了太多东西,她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能不能继续下去,如果得以继续下去,以她的身份,她能自由吗?她要的从来就不多,可上天给她的永远超出了她想要的,于是那就成了她的负累,她爱不得甩不掉的包袱。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1 章
胡七狗自从那天回去后,整个人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对主动投怀送抱的女子几乎来者不拒,酗酒,打人,骂架,日子比以前更放荡不羁。他曾经为了一个人改变了很多,但他从不觉得累,只有他变得足够好,在面对她时,他才能理直气壮。可那个女子,却爱上了其他人,他做的她就真的一点也看不见。他知道她不是个势力的人,她一定是真的爱上了别人。嫉妒失望席卷了他,妈的,让一切见鬼去吧,我胡七狗这次是真的伤心了。投怀送抱的女子从来就不少,医馆里的医女们这些天一个比一个打扮得漂亮,他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他试着接触不同的女子,但只限于搂搂抱抱,他心里总存着那么一丝希望,让他自己都觉得悲哀的希望。他想给予,她却未必想要。酒精一日又一日麻痹着他的神经,终于身体禁不住折腾,他第一次生病了。拜他死鬼老爹所赐,他从小虽然接触药草,却从没尝过药的味道,他体质不是一般的好,而且很注重强身健体。用他老爹的话讲,要是当个郎中连自己的身体都料理不好还救人个屁。
平时不病的人一病起来就不得了。他高烧烧到半昏迷,整个人意识时有时无。他的病一直持续了七八天,这期间一直是一个叫翠莲的医女在照料他。这个叫翠莲的医女是林大夫的外甥女,也是伤兵营里医术最好,最受欢迎的女大夫。无论病人还是林大夫抑或是其他医者,对她评价都很高。她不仅人长得好看,医术高,关键是为人处世是极好的。七狗不是不晓得翠莲其实一直喜欢他,他初到伤兵营的时候,那时他和众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大多时间他都跟在谢淑红身边,众人因此对他颇有微词,看他的眼神都有几分不屑。他向来是不在意别人的眼光的,他来这里本就不是为了其他的什么,他唯一的目的只有那个让他一见倾心的女子而已。但后来谢淑红把他遣送了回去,他回去后处处受到孤立,但这个叫翠莲的女子却总是对他很好的,于是他很自然地和她亲近一些。但他没发现,因为翠莲的亲近,他更受男医官的孤立,因为他的亲近,翠莲在女医官中的人际也差了那么一点。这种亲近的关系,直到他收到翠莲的布鞋时才打破,他把布鞋退了回去,告诉翠莲自己有喜欢的人了。翠莲低着头,咬着唇,眼泪几欲流下,这是她第一次那么主动,她花了那么多心血抽出时间一针一线缝的鞋竟然就那么被退了回来。她问七狗:“她是谁?”七狗说:“谢淑红。我的娘子只会是她。”然后,翠莲就没再纠缠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2 章
战况一天比一天有利,在大多数人都庆幸欣喜的时候,谢淑红却更加担忧,她知道,临死前的挣扎必然是惨烈的,一场恶战不可避免。
那天她刚吃完早饭,通讯兵闯了进来:“报!吐棠军主力已经过了清风岭。”谢淑红手抖了一下,很快恢复了常态,她心里苦笑了一下,该来的终究要来。
那天,她问一直沉默着的老丁:“老丁,你怕么?”老丁哈哈大笑了起来,说:“丫头,你可别瞧不起我老丁,我这把老骨头就盼着这天能为我这废掉的胳膊报那一箭之仇呢!”谢淑红看着老丁,良久才说:“老丁,我已经决定了,你,中午就离开吧。”老丁不相信地呆呆看着她,突然情绪很激动,抓着她的胳臂吼道:“谢淑红你算个屁,老子能不能上,还要你来管呀!老子就见不惯你这德性!”谢淑红静静看着他,没出声。老丁眼泪一下涌了出来,一个大男人嚎啕大哭:“老子死也要守着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谢淑红说:“我不会让你去送死的,你做的已经够了,老丁。”老丁吼道:“你难道不是送死?你都不怕难道我还怕?你把我老丁当什么人了?”谢淑红冷静地说:“老丁,你有妻儿,还有老娘。你有没有想过他们?”老丁一下像泄了气的皮球,谢淑红继续说:“老丁,你不走我就不安心,你不能让我不安心的。”过了半晌,老丁才闷闷地说:“我不走,老将军交给我的任务还没完成。”谢淑红已经耗尽了耐心,她冷冷地说:“我不再是以前那个我了,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3 章
她去了楚惊风的营帐,楚惊风抬起头,看见她,一脸欣喜:“啊,你来了,我正想去找你了。”她微微一笑,她觉得她从没这么淡定,她跪在地上说:“殿下,臣自动请缨,希望能留在此地驻守。”楚惊风的笑容一下僵住了,他皱了皱眉:“不准!”谢淑红冷静地说:“殿下,没人比臣更了解这儿了。殿下真要赌上三万将士的性命么?”楚惊风眼神一下变得肃杀,语气也变得冰冷:“谢淑红,你在逼我。我做的事从来不用别人指手画脚!”谢淑红道:“殿下做的决定,臣当然管不了,只是殿下,臣不觉得您的决定够明智。殿下可知,您的一言将决定三万将士的生死,而他们是可以完全避免这个灾祸的。殿下,臣不想做那个罪人。”楚惊风依旧冷冷的:“如果我说你值三万大军呢?”谢淑红毫不犹豫地说:“那臣就陪这三万大军一起祭奠这战场。绝不独活!”楚惊风的语气突然变得无力:“谢淑红,你一定要这样么?你就不懂得对自己好一点吗?有时我真的很恨你的固执!但我。。。又爱你的固执。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谢淑红说:“愿殿下以大局为重。能换三万将士的性命是臣的荣光。”楚惊风伸出手想触碰她的脸,但最终还是止住了,他恹恹地说:“谢淑红,如你所愿。”说罢,转身出去了。
谢淑红站在营帐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正犹豫的时候,一个女子从营帐里走了出来,见到她有点吃惊,两人都愣了一下,女子很快反应了过来,笑盈盈地对她说:“将军,您来了。七狗出诊去了。”哦。谢了。”谢淑红感到心里松了一口气,可又有点失落。“将军有事可以给小人说,等七狗回来了我告诉他。”谢淑红摇摇头,说:“没什么事,我顺便来看看。不在就算了吧。谢谢。”谢淑红转身想要离开,翠莲说:“将军,前些日子七狗病了,很重。他病刚好,相信将军也会为他高兴的。”谢淑红转过身来,盯着女子看了好一会儿,说:“我知道了,代我向他问好吧。再见。”她转过身,眼睛涨得酸痛。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4 章
大部队一直往后撤,能搬的东西都搬空了,后撤的大军们走之前,还不忘向他们投来同情的一瞥。到下午的时候,东西都撤得差不多了。谢淑红坐在空空的营帐里,营帐里只有一节蜡烛,一张军图,一个水壶,一个包袱,里面放着一些干粮。大营里难得的安静。谢淑红走出去,整个营里只剩下五千人,营地一下看起来空旷了许多,还未来得及拆掉的临时灶台显示着这里曾经有很多人生活的痕迹。谢淑红遇到了刘渠,刘渠叫住了她:“将军!我。。。我有话要对您说。”谢淑红不解地看着他,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过了好久才说出一句来:“将军,战争结束后你怎么打算?”谢淑红一下噎住了,不知该怎样回答这个她一直没找到答案的问题。好在刘渠也没有深究,他继续说:“将军,战争结束后,我还能见您么?”谢淑红看着这个满脸期待又有些害羞的小伙子,心里突然觉得非常难受。他是那么充满了活力,和煦得像初春的暖阳,现在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这让她一想到将要发生的一切,就觉得十分难受。他那样期盼着未来,仿佛触手可及的未来,她记得他比她还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