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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
她虽然脸容平静,但一向娇美红润的脸庞竟一反常态的透着苍白,原该光华闪耀的双瞳竟显得失采无神。
他抚着她的脸颊轻问:“你怎么了?”
她望着他,无神的眨着眼,好一会儿才叹息似的轻问:“其实,你都知道对不对?你一开始就知道,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平泽恩,我最信任的好平大哥,对不对?”
阳格浓眉拢起,也该是她知道全盘真相的时候了。
他点头,温柔的捧着她的脸,知道她被事实的真相刺伤了,但他除了极力安慰,却不想再有隐瞒。
“为何不告诉我?”她虚弱的问着,为何要放她任人无情伤害?
在蝶舞的研究室待了一天一夜之后,她终于证实那三管药剂的作用,真如阳格住处中找到的“天使夜未眠”资料夹中所载的药效。
更令她感到讶异的是,“天使夜未眠”竟然就是三年前她在进行硕士论文研究时,因一时方向错误而错制的药剂,当时她便知道这药剂对人类的神经只有破坏作用而无任何帮助,于是立即进行销毁,就连实验纪录也一并销毁了,怕的就是遭有心人士的利用,
没想到三年后,还是出现了“天使夜未眠”。
她立刻赶至维亚,想证明阳格所言究竟真伪。
她搜遍所有可能的角落,终于在一个隐密的夹层找到一条密道,密道连接的,便是“天使夜未眠”的研究室与生产处。
她震撼的看着那巨细靡遣的研究纪录,那精良完善的仪器,以及一瓶瓶被锁在恒温箱中受到完善保护的天使完成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维亚是她投入心血创立的公司,三年来,她大半的时间与精力都在这里,然而,在这里有人进行着可怕的研究,有人在这里着手制造可恶的药剂,而她,一无所知……
“本来,我还期望可以永远瞒住你,没想到还是让你发现了。”熟悉的男中音在她身后叹息。
她回头,看见她心中猜测的人。平泽恩。
“原来,真的是你。”
“是的,是我。”平泽恩颔首承认。
翩飞定定望住他,瞧不见他眼中有任何的惭愧或歉疚,雅秀的脸庞一如往常的微笑着,那么斯文俊逸,彷佛他仍旧是她识得的平泽恩,可她却觉那笑容好冷淡、好陌生。
“这药的配方,你从何得来?”她其实害怕听到答案,却还是问出口。
“会这么问,表示你心里有底了。”他柔声回答,眼里唇边的微笑未退。
会这么说,表示她的臆测没错了。翩飞心中一凉。
“对。”平泽恩继续说明,“这药就是你三年前错误的发明。当然,对你而言是错误的,对我而言却对极了。”
“但我已经将它销毁了。”而且不留痕迹,没道理他还可以拿到资料。
“翩飞,还记不记得你的研究方向一开始是和谁讨论出来的?”
当时,会与她讨论论文的人,除了金恩教授外,就是……他!
“你误导我?”翩飞惊异的发现这项她从未想过的可怕事实。
“原谅我,你实在是个难得的研究人才,却有着愚蠢的正义感,所以我只好用诱导的方式,让你研发出我想要的东西。”
“不可能……”翩飞拚命摇着头,无论如何,那个错误的完成品,她没有让任何人看过,也没留下纪录啊。
“确实不容易。拜你的信任所赐,我得以进入你的研究室,因此你一开始的研究纪录,我都暗自保留了一份。只可惜到了最关键也最重要的部分,你很快的销毁了,让我无法获得完整的研究结果。这也是『天使夜未眠』延宕了三年才问世的原因,我得承认,无论是我或我延聘的研究员,都不及你对人类神经系统的了解。”
自从知道“天使”事件后,翩飞一直陷入昏沉的脑袋,竟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前程过往在她脑中逐渐抽丝剥茧,她恍然明白这些年来,她竟活在数个精密计算、环环相扣的骗局中。
“三年前我回台湾后,你跟着来台湾,是为了天使?”她要知道,她一向最敬爱信任的平大哥究竟欺骗她多少。
“是的,没获得我最终的目的,我不能轻易放走你。”他如沐春风的笑着。
“这三年来,你有意无意的问及人类神经的问题,也是为了研制天使?”他总是问得极有技巧,当时她没能察觉有异,如今回想起来,每个问题都是成功制成天使的关键。
“是,当我及我的研究人员遇到瓶颈时,我转变方式从你的口中问出的答案,每次都顺利解决我们遇上的问题。”
果然。
“你顺水推舟的接下维亚经营权。”
合创维亚初期,他们数度为由谁担任维亚总经理,行使经营权而争执,最后他不敌她的耍赖,终于接下总经理一职。
“因为我必须完全握有维亚,才能继续研制,甚至销售天使。”而他很清楚,翩飞绝对不想管事。
原来,一切都是作戏……
“你企图挑起我对阳格的怀疑,让我知道阳格在调查维亚,让我知道他的身分、他的住处,这些对他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原是希望他能因你的介入而终止调查,只是……”他低笑出声,“可惜我弄巧成拙,反而让你提前知道一切。”
翩飞闭上眼,默默承受这一波波的打击,她最敬爱的平大哥啊……
“除了天使,还有多少药物在你的误导下被我研发出来?”纵使他的回答令人难堪,她仍执意获得所有答案。
“一种名为『乐园』的迷幻药,以及有『屠城』之称的毒气。”他仍旧微笑,彷佛谈天一般。
然而他的笑,却令翩飞的背脊窜起一阵寒意,再也不识得站在她眼前的这个男人。
老天,派对中极为盛行的毒品及被广泛应用于生化战的毒气,竟是出自于她的手笔!
她该笑还是哭?她该自豪于她的智能财产受世人喜爱?或是自惭于不觉间成为世界罪人?
而眼前的男人竞如此轻描淡写,将这些可怕的药物、这些万恶的行径说得……事不关己!
“原来,我彻头彻尾被利用了。”她用破碎的声音低语,让她真正受伤的不是她无心研制的毒物,而是平泽恩的恶意欺瞒与利用。
她被她最尊敬的人利用,长达四年。
“翩飞,你没必要钻牛角尖,这四年来,我对你的关心都是出自真心。”也许他是利用了她的长才来达成他的目的,但他也对她付出相对的关怀,真心的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
“别这么说,我承受不起。”翩飞露出一抹冷笑,以冰封来保护自己。“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平泽恩的微笑染上一层无奈与心疼,心中早已猜到当真相大白时,便是他们之间的友谊终结时。“为了努力往上爬。”
“维亚总经理无法满足你?短短两年内你的财富以倍数成长,仍然无法满足你?”她对他的答案非常怀疑,如果这乎顺的创业与无可限量的未来发展不足以满足他,她不明白一颗心究竟能有多贪婪。
“翩飞,单纯的你,完全无法了解我所处的世界。”他微笑轻叹。
她挑起眉,怀疑自己无法了解的是他的言语。
“那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所有登上高峰者脚下踩的不是一层层的阶梯,而是一具具失败者的尸体。无法在这里与人竞争的,注定成为下一个成功者脚下的死尸。”此刻,他脸上俊雅的笑容已完全消失,蒙上一层她不曾见过的狠冽阴霾。
“别告诉我你属于侏罗纪世界。”什么弱肉强食,什么成功失败,那么残酷血腥的世界,她确实无法想象。
平泽恩扯着嘴角继续道:“你一定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非常隐密的组织,它由二十年前三位世界强国的重要领袖人物主导,挟其庞大的经济实力与政治影响力,左右着世界各国的局势,就连以世界老大哥自居的美国,在某些时候也不得不对这组织屈膝。
“这个组织最擅长的,便是挑起国际之间的小斗争,然后他们便可利用这些争斗甚至战争,从中谋利。世界各国的元首都知道它的存在,却谁也不敢张扬,因为这组织除了有能力瘫痪一个国家的经济之外,它更拥有最可怕的暗杀机构,足以令任何人死于不知不觉间。”
翩飞既惊且疑的摇着头,若非他神情认真,若非知道他不是会开玩笑的人,她会以为他正编撰着荒腔走板的故事。
但这故事着实荒诞,令人难以信服。“你口口声声称着『组织』,总有个名字吧?”
他微微摇动头部,“名字是给外人去称呼的,这组织隐密且晦暗,没必要赋予一个让外人称呼的名字。”
“你和那个组织又是什么关系?”她仍旧无法相信,也许正如他所说的,她单纯得无法想象一个黑暗的世界。
“我从小在这个组织里长大,受组织的栽培,我的所有作为除了尽力贡献组织外,当然最重要的,就是成为组织内最重要的人。”
“所以,你不惜踩着我的尸体,也要往上爬。”她无法真正明白他所说的那个组织究竟拥有多庞大黑暗的力量,但她至少听出来,他为了成为他口中那个组织的首脑,不惜利用她对他的尊祟,轻贱她对他的情感!
她分不清现在的感觉究竟是痛还是恨。她彷佛看见平泽恩背后有个张着黑色翅膀的恶魔,正狞笑着她四年来天真的演出。
当他再度回复温和的笑容,像疼宠妹妹的大哥哥般睇凝她,她只能以泛满玉肤的小疙瘩做为回报。
“翩飞,其实一开始我甚至期望能将你延揽进组织,只是认识你越深,便越清楚绝不能让你知道组织的存在。”
如果可能,他并不想欺骗她,但天生存在于她骨子里的正义感,虽然在多时被她隐藏住,但于大处,她绝不违背自己的原则。
倘若她可能放弃她的原则,进入组织与他合作,那么以她的才华,与他的谋略,只怕组织早已易主,至少那个男人无法如此有恃无恐。
她嘲讽的笑了笑,再也不会相信他无害的温柔面具。
没错,最好别告诉她,因为她一定会想尽办法破坏那个听起来无恶不做的组织。“那么现在为何告诉我?因为你准备杀人灭口了?”
平泽恩无奈的叹口气,“我说过,我是真心待你,所以我不会伤害你。”
“那我可真不知道在你的世界里,所谓『伤害』的定义。”她冷着脸,轻道。
在他早将她彻底伤害后,竟还有脸一再强调他不会伤害她?她是再正常不过的人,有着很寻常的七情六欲,她可没法子同他一般云淡风清!
“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呢?”
“我的信任对你很重要?”翩飞不敢置信的冷笑着,一个大骗子会在意他人的信任?
“当然。”
“那好。”她扬起眉,要她信任也可以,“立刻将『天使夜未眠』销毁,离开你口中的组织,别再干那些让我瞧不起的勾当。”
“别为难我,翩飞。那是不可能的。”
“正好。反正我也不可能再相信你了。”
“世就是说,我们的友谊完蛋了?”恶魔露出惋惜的眼神,长长的尾巴已高高扬起,一触即发。
“当你决定欺骗我,我们之间便不存在友谊。”而她触下那颗发动恶魔攻击的按钮。
“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恶魔不动声色的接近她,眼里闪烁着不为人知的光芒。
“没有必要。”
“那就太可惜……”一句话未能完结,平泽恩的手臂迅速扬起,一手刀砍在翩飞颈项上。她眼前一暗,倒入平泽恩怀中。
当她醒来时,她已置身休息室中,对面的工厂也已燃起熊熊大火,她一惊,立即往门口奔去,才发现门外站着两名黑衣大汉,凶恶的瞪视着她,阻挡她的行动。
她被拘禁了。
到此时,她才逐渐感受到平泽恩所言的真实性,只怕她真是招惹了可怕的黑社会组织,为自己引来灾祸了。
她无法对抗剽悍的打手,只得坐回休息室,凝视着一场妖娆炽烈的魅焰火舞。
情绪逐渐冷静,在乍然知晓自己被利用这么多年的气恼逐渐退去后,她开始感到极沉重的悲哀。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为何她真诚的对待,最后竟换来无情的伤害?她做错了什么吗?
一向最疼宠、关爱她的大哥,倒头来只是贪她的研究成果,利用着她做尽一切可怕又可恨的勾当,让她对他的信任与敬崇成了最苍凉的笑话。
而这一切,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都知道,却什么也没对她说,放任她任人伤害。
“为什么你从不对我提起?”她再次询问将她抱在怀中的男子,口吻里有怨怼也有更深的无奈。
阳格轻吻她的发,心疼的将她搂得更紧。“对不起,我不是刻意隐瞒你,只是我单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