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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实录:还山公主传-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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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小姐,琼华姨娘那边来人请姑爷过去用饭。”
  “嗯。”萧景秋从书桌后抬起头来,道:“你去告诉他一声。”
  “是。”
  春桃出去走了,萧景秋倚着窗看着外面在练刀的许怀清,他虽然最擅长的是用一杆烂银枪,但是在她院中多还是练刀,已是深秋近入冬的日子了,还穿着一身薄皂袍,长发用缎带高束在脑后,起跃之间姿势利落,看着看着不觉就想起了另外一个人,那时候还身在帅府,春日子里开了一院子的桃花,烂若云霞,有时候刀舞的快了,带着繁花纷纷扬扬,一袭白袍穿梭在其中,煞是好看。
  萧景秋不自觉得笑了笑,却不想许怀清一回头,落了一副小女儿的表情在眼里,却是一愣。“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对了,琼华请你去用晚饭。”
  许怀清额上冒了细细的汗,见她神色恢复如常便心中有了计较,冷冷道:“那我去了。”
  “嗯。”
  他和她,终是不能和和气气地说上几句话,萧景秋放下书叹了叹,这人前恩爱的夫妻已经做了两三个月,自己明知道是靠着他的庇护才在府里生存的不那么难,许老夫人的面色不好瞧也倒罢了,发展到后来竟连月钱也被掌家的大嫂克扣,亏得自己有些体己钱就这么一日日的补贴下去,想来嫂子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对付她,也必是许老夫人的意思——萧景秋拖着腮想,若不是许怀清三不三来住在这里,怕是连剩下的一点点月钱都会没有了吧?
  “小姐,宫里送信来了。”春桃低声道。
  “知道了,你出去看着点吧。”
  上上个月,李婉在宫中出了事,算起来也是萧景秋刚出宫没多久,听闻是在皇后宫里喝了碗茶,回去就腹痛难忍,晚上恰好皇上夜宿在她那里,闹得没办法入眠便喊了个侍御医去瞧,这一瞧就出了事,说是有个龙子没有保住,这一下惊动了宫里上上下下,皇后大半夜的赶过来却没淑妃来的快,人多嘴杂这么一说,虽然没明着说是皇后下的手,但毕竟是从皇后宫里喝了盏茶就说腹痛的,皇后哭诉了小半夜却招了淑妃不冷不热的讽刺,没几天功夫宫里谣言越传越厉害,连带着几年前夭折的皇子的事也风言风语起来了,纵然是没确凿证据的事,倒是在这夺嫡的节骨眼上又惹得皇上对皇后和东宫格外不喜,而李婉小产之后,身体也不总不见好,怏怏得养在宫里从不出门,荣宠倒是依旧如以前一般,但宫里的人都知道,皇上身体日渐虚弱,再要个皇子怕是不行了,而没有孩子的女人在宫里,再得宠也不过是浮萍罢了。
  萧景秋握着信从书房走了出来,秋叶在阳光的照耀下在她面上投下阴暗不明的剪影,一如阴晴不定的心情,李婉的信平平读来其实没什么,不过是些平日里的问候罢了,但她们姐妹间总是有些传递小秘密的办法,信里的意思是说淑妃一党已按捺不住,想要提前发难,最后以不尊圣名为借口清算未到京的边候,要萧家早作打算。萧景秋沉思许久,匆忙疾步回书房中写了封简短的书信,萧府本来是定了待年后上京的,但看这个进度,怕是要被人打个措手不及,到时候还落个不尊圣命的罪名。
  “春桃,把这封信送到舅父家,托人尽快送到束州。”
  “是。”
  “哦,等等,帮我拿套男装,今天天气好,我出去逛逛。”
  ……
  这顿是琼华亲自下的厨,烧了平日里许怀清爱吃的几个小菜,说起来许怀清纵然和萧景秋人前演着一副恩爱夫妻的样子,但对她亦是不薄的,有时候歇在琼华屋里反而多些。
  “梅少爷今天支使人递了帖子来,说是许久未曾聚过,在洪福楼开了一桌,问你去还是不去?”琼华软声道。
  许怀清喝着汤,侧着头想了一想,道:“说起洪福楼,记得你爱吃那里的酸笋鸡,倒是很久没带你去过看,你找人去他说,下午我过去,你也一起吧——”
  琼华抿着唇笑了笑,伺候着许怀清吃完中饭,像只枝头雀跃的小鸟一般忙不迭的飞来飞去,换着衣服,梳头打扮,仔细得像是要出嫁,反观许怀清,找人搬了条椅子躺在廊下,阳光泼了一身,也不知道是想着事还是怎地,表情却一如往昔抑郁。
  洪福楼在京中算是一处出名所在,盖造非凡,是来往客商云集之地,梅少华在三楼定下一个雅间,找了个胡姬班子吹拉弹唱,等许怀清带着琼华进来的时候恰好是黄昏日落,几个人笑笑闹闹说了些平日里的荤话,酒过五味,苏明忽然话锋一转,“听闻最近许兄和萧四小姐鸾凤和鸣,美满得紧啊!”
  席间热热闹闹的情绪忽然一段,陡然间有什么东西被拉长了一般,紧紧得,如同饱满的弓弦。
  许怀清冷冷道:“你既然称我一声兄,说到底你也得唤她一声嫂不是,萧四小姐,叫起来不嫌拗口么?”琼华倚在许怀清怀中,顿时脊背一硬。
  苏明讪讪一下,“是我这个做兄弟的疏忽了,不过——照说现在这形势,许兄还这么不离不弃的,倒叫人看不懂了。”
  “这有什么看不懂?”许怀清反问道,“她嫁到我家来,就是我的妻,莫非你还认为她依旧是代表着萧家不成?”
  “小弟怎么想不是事,只是难得镇国公也这么想了——”弦外之音,许怀清听得无比清楚,苏明的父亲是广林王一党,只是这口风透的未免太光明正大。
  “那自然是这么想了。”许怀清淡淡地道,苏明刹那间变了变脸色,然后点了一支小曲,唱笑之间,三人各怀心思。
  一顿饭吃了两个时辰,从洪福楼出来的时候,各处已是红灯高悬,三人各上了车马,在柳青巷子停了一停,梅少华和苏明都打起了帘子,问道:“许久不曾去过,许兄不若先着人将琼华姨娘送回去,再一同去喝一杯?”
  “也好——”许怀清道,他拉开车帘对福久吩咐了几句便头也不回地上了梅少华的车,琼华微微掀了下帘子,从柳青胡同里窜出的脂粉气立即一拥而入,往昔的时光仿佛如同隔世岁月变得不那么清晰,但许怀清的皂袍却依旧朗朗地印在心头,那时候的他和她似乎和现在没有区别,也是一样的姿势腻在一起,但在无声中,有些东西却偷偷溜走了,或者是她本以为拥有的却不过是幻梦一场,从未拥有过罢了。
  “二少爷他……一直都是睡在二少夫人房里吗?”琼华隔着帘子问。
  福久低低地应了一声,“是的。”
  琼华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软软的心上猝不及防地被人挠了一下,痛得从头顶麻到了脚尖,头脑间空了许久方才回过神来,这才发觉指甲用力地刺着掌心,她闭上眼轻轻地对自己道:“要忍耐,还不是时候。”
  ……
  “哎,怎么回事?”
  “前面有人打架闹事。”
  “打架闹事?去看看怎么回事?什么人这么大胆子,在柳青巷子闹事?”
  “回少爷,是玉棠园新买了个相公,偷跑了出来被龟奴抓到了,正教训着呢,就有个少年抱打不平了。”
  “哦?看看去。”
  许怀清掀了帘子,懒懒探出头了和梅少华看着热闹,隔着重重叠叠的艳丽衣衫和明晃晃的金银首饰,隔着一股股冲天的汗味和混着廉价花香的脂粉气,隔着龟奴被打的面目全非的脸和瑟瑟发抖的小倌,一张怒气冲天的清秀的脸就这么闯进了眼眶来。
  许怀清愣了愣,他探出身子下了车,嘴角不禁扬了一扬,对身边的梅少华道:“这倒是难得一见的奇景,不妨看看热闹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龟奴其实一早便看出萧景秋是个女人,他迎来送往多年,雌儿扮男人,肩窄腰细,平喉结无须根,讲起话来脆生生,容貌上那般清秀更是一望便知,只是他不说破此人来头,一是因为敢在玉棠园生事的,不是有靠山就是傻子,但此人身上的衣衫用料讲究,做工考究,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穿的起的,说话行事也不像是缺心眼,所以他留给她三分颜色,找了几名壮汉出来要她知难而退。
  只是,他没想到萧景秋出手竟然是这样的狠。
  “喂,你要不要跟我走?”萧景秋不耐烦地扬声道,小倌儿哭哭啼啼的,呜呜咽咽说不出半个字,只是拉住了萧景秋的衣角不肯放手,萧景秋暗自想着,这也许是愿意跟她走吧?人肯定是不能带到许府去,暂时把他送去舅父那里好了,主意一打定,萧景秋开口问:“这人我买了,多少钱?”
  龟奴捂着一张姹紫嫣红的脸望向了玉棠园的老板,那是个年轻的英俊男人,阴沉沉地带着一股子狠劲,从始至终只是冷冷地瞧着,没有说话。
  许怀清暗自笑了笑,他知道这个人,英翔,是旭阳王的心头好。
  英翔打量萧景秋已经很久了,其实他大可将豢养的打手叫出来招呼她,但他却不想这么做,现在,他竟然只想进去同她喝一杯,这真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在柳青巷子里已经十年了,这十年来他陪过无数的人喝过酒,但是现在他却想要一个假扮男人的女人来陪他喝一杯,有人为一个小倌儿出手,不是傻便是太正义,这世上的正义又哪里能奢求这般多。
  尤其是他们这种烂泥里生存的人。
  英翔竖起了两根指头,在面前摇了摇。
  “二十两?”
  英翔摇摇头。
  “两百两?”萧景秋咬了咬牙,真不是个小数目。
  “不——”英翔开了口,声音意外地轻,“两万两。”
  围观者哗然一片,小倌也忘记了哭,呆若木鸡地瞧着他,然后拖着萧景秋的衣角便直挺挺晕了过去。
  “不过,也不是没得商量,你要是真想买他,进来慢慢谈——”话落,他目空一切地朝着丝竹声盈耳的园子里去了,萧景秋蹙了下眉,费了好大劲才把那小倌的手掰开,恶狠狠地对龟奴道:“看好他,若我出来没了人,要了你的小命!”
  龟奴哆嗦了一下,默默点了点头。
  “走吧——”见围观人散了,梅少华对许怀清道。
  “不了,此人是我一个远方表亲,年少不更事,不懂规矩,我还是去看看的好,今日就不陪你们了。”——许怀清难得好心情地笑起来。
  “表亲?”苏明和梅少华呆了一呆,许怀清不置可否,未等二人回神便举步上前,尾随萧景秋而去,苏明同梅少华困惑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由摇了摇头,议论了两句也渐渐散去找乐了。
  ……
  玉棠园是柳青胡同头一等的堂子,雕梁画栋无不精致,院中花木假山错落有致,比一般的风月之地又透了几分高雅,萧景秋头一次来,一双眼不住的各处打量,见小倌儿涂脂抹粉身段风流不禁暗自咋舌,而前面那个人,这般不苟言笑,怎么看也不像是迎来送往陪笑卖唱的人。
  “英大公子。”听到有陌生的声音唤,英翔回了下头,却见愣头愣脑的萧景秋身后疾步行来一个着白衫的朗朗青年,长眉凤眼,高鼻薄唇,眉梢眼角带着三分薄凉冷笑,走起路来器宇轩昂,宛如寒春的阵风。
  “原来是许二公子。”英翔客气道,他和许怀清是没有交集的,但他毕竟是场面上的人,京中有头有脸的大家公子倒是尽数识得。
  萧景秋的手忽然没来由地抖了一下,还未及回头,便被人揽住了肩,是熟悉的火热感,只见许怀清垂头附耳,颇暧昧地道:“萧兄,我还以为不是你,没想到真的是你。”
  英翔微微蹙眉,萧姓?这京城中显赫门第,未有姓萧者。
  “许二公子今日难得造访,还请恕英翔没有倒履相迎!”
  “哪里哪里——我只是路遇熟人,瞧着像没想到还真是。”
  两人客套着,但花厅不是说话的地方,英翔见状只得将许怀清亦迎了进去。
  菜倒是丰盛的,掀开酒坛口时,许怀清不禁赞了一声,道:“都说英大公子这里的酒是最好的,果真名不虚传。”
  英翔笑的很淡,他总是冷冷清清的,对别人的称赞显得不屑一顾,他挥手喊了两三个小倌儿斟上了酒,然后摈退下人,举杯道:“既然这位萧公子是来买人的,我作为卖主,便先干为敬。”说罢,一饮而尽。
  萧景秋看了看自己碗的酒,再看了看许怀清,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若说是来救她的场,却没一点要替她挡酒的意思,莫非他只是来看热闹的?
  萧景秋咽了下口水,她虽然生在一群男儿当中,又久被骄纵,但这酒却沾的少,也只是逢年过节吃上几杯罢了。
  “怎么?萧公子不给面子?”萧景秋扫了一眼英翔,他正半眯着眼看着自己,像一只昏睡未醒的猫,但眼神又太过明亮,令人心间难安。
  “哪里。”萧景秋粗声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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