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玉棠园的后门,还带着几分局促,说想找他喝一杯。
天地之大,孤独最是可怕,尤其是温暖忽至的一刹那,似乎被人打中了软肋。
“这个地方——”英翔蘸着酒,在桌上画出一副草图来,“延秋门虽不起眼,但靠近日华门,日华门的值守向来是最多的,而且你看这个地方,很狭小,殿前库卡在这个位置上,大军根本进不去——”英翔撩了下眼皮,不紧不慢地道:“若是想从这个地方攻入皇宫,最是不智,但若是想从这里逃跑,倒也不是不可能。”
“怎么说?”萧景秋极力掩饰着心中激动,追问道。
英翔轻不可察地看了她一眼,在桌上写了一个字“火”。
“火?何意?”
“这个地方原本是殿前库,因为僻静,在前朝就存放着一些修葺大殿所剩下的材料,纵然现在改用它途,但那些东西还是堆在附近,若是想逃跑,大可在这里放把火,而且正是因为殿前库卡在这里,火势一旦燃起,就会阻隔从日华门过来的卫士,只要身手再好一些,逃跑应该不成问题——”
萧景秋恍然大悟,她不自觉地道:“果真是好计策。”
英翔笑得寡淡,“若是早想到这样的计策,贤弘太子大概也不会死的那样早。”
萧景秋听得出弦外之音,她心中有些亏欠,明知英翔的心事却又来捅他的伤疤,可这次涉及到李婉和尹离的后半生幸福,她不得不来,只能借着这杯中之久,聊补歉意。
“英大哥,我再敬你一杯。”
“好。”
数杯下肚,萧景秋不胜酒力,舌头便打结起来,她托着腮,看着英翔叹道,“有个叫琼华的女子,不知道英大哥知道不知道?”
英翔自顾自地饮着酒,点了点头,“柳青胡同顶有名的人,我自然是知道。”
“也不知道她图什么——”萧景秋嗟叹着,“嫁给了许怀清,可是最后却吊死了,若她不曾嫁给许怀清,大抵还是高高在上地在柳青胡同享受别人的宠爱。”
“可是这宠爱又不是真的,平日里都说爱,只是这胡同里的人,若是死了,和谁都没有关系的,恩客不过是惋惜一把,第二日趁你尸骨未寒就去找了旁人欢乐,孤单单来,孤单单走,这才是最可怕的,连活在世上的实证都没有,琼华现在纵然是吊死了,总归有你记得她,大抵许公子也是记得的。”酒入冷肠,越喝越冷,身处暖室,却如入冰窖。
“这样是不对的——”萧景秋结结巴巴地道:“虽然……我没办法选择我的婚事,但,但我们身处乱世,以前不敢想的终究都会变得有可能,也许以后很多女子都会同我一样,拿起刀,走,走出门,不去依附男人而活,不把幸福系在别人身上,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女子为什么不能成为顶天立地的英雄——”
英翔微怔,继而露出了一个难得的和煦微笑,“若你有建功立业之心,为兄倒是愿追随鞍前马后——”本想在北地军中混个小小幕僚,但以女观父,靖边侯萧佑明倒真是大才盘盘了,想必战事一起,各个子女大概都可以闯出一片天地。
“英大哥,你若死了——”萧景秋说得诚挚,半醉之间甚至带了几点泪光,“我会记得你的,不止是你,我还会记得秦时远,记得他那一年夏天,和我二哥站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很年轻,很挺拔——”说着说着,萧景秋垂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英翔见她这副模样,想到市井中的一些风言风语,不由笑着拍了一下萧景秋的脑袋,“不是想做大事业嘛,怎么还这般小女儿心态——”
萧景秋借着酒劲娇嗔道,“他不一样嘛——”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叹了口气,伴随着帘子一掀,一股子寒气扑面而来,英翔抬眼,就见许怀清温文尔雅地站在门口,带着几分戏谑地道:“内子年关时分不在家筹备,却到柳青胡同来逛,也不知有没有给英大公子添麻烦?”
龟奴在后面露了个脸,看到英翔,便急急忙忙解释着,“许公子他一定要闯进来的——”
英翔挥了挥手,“去吧。”
龟奴急急去了,许怀清落了帘子进来,反客为主倒了一杯酒,道:“从未在这个时候来过,不想竟是这般冷清。”
英翔懒懒道,“没有家的人,自然也没有过节的心气。”
许怀清笑了笑,在英翔蘸酒写字的桌角迅速睇过一眼,佯作困惑地问,“原来是信不过我,到你这里来讨教了,你到底是什么人,可令她这般相信你?”
英翔在桌角一抹,答道:“乱世飘萍人罢了。”
“那么我换个说法问,不知英大公子和贤弘太子是什么关系?”许怀清说着话,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来盖在了醉倒在桌前的萧景秋身上。
“许公子何以这般说?”
“前几日我才同景秋讲过延秋门的事,今日她就来问你,必然是知道你对宫中很是熟悉,而英大公子虽同旭阳王交情深厚,但也不至于就对宫内的情况了若指掌,景秋如此信任你,想来你应在宫中生活过,昔日宫变,宫中的人被悉数斩杀,唯一逃脱的便是贤弘太子了。”
英翔面不改色,笑道,“许公子大概是思虑过多了,贤弘太子早就死于宫变了,再说了,你何以知道所有宫人都被斩杀?难道就不曾逃出一个半个的。”
“我自然是知道的。”许怀清顿了顿,“负责动手的便是我父亲。”
英翔依旧在喝酒,只是喝得速度慢了些,“原来如此,那么你现在是在怀疑我?”
“若是怀疑,我不会出主意要景秋来借你的腰牌。”
“那许公子的意思是?”
“乱世之中,何谈个‘信’字,你握有我们的把柄,而我亦有你把柄在手,才好谈合作,你说是不是,贤弘太子?”
“呵——你说我是谁,那我便是谁好了。”
许怀清瞬间了然,他和英翔都是聪明人,自然不需要太多废话,沉默着坐着喝了一会子酒,道:“英大公子在宫中是否有消息灵通的人?尤其是在淑妃和皇后身边——”
“虽然有些难,但应该还联系的上。”
“正月十五,我会买通延秋门的守卫,若是无事最好,若有事还需故人通风报信。”
“此事许公子大可放心。”
“那在下就多有打扰,可否与英大公子把酒言欢,待内子转醒再回府。”
“求之不得。”英翔言笑晏晏,“只是有些事情很好奇,想问问许公子。”
“请说。”
“那位秦时远……是谁?”
许怀清长长久久地沉默了,他盯紧了英翔的双眼,对方亦不退让,相持许久,许怀清带着几分不耐烦地道:“内子的青梅竹马,我这么说,英大公子可满意了?”
英翔笑得解气,“相当满意,许公子勿要生气,我这个人喜欢有来有往,许公子逼着我承认了不愿承认的事,我总要回敬才是。”
许怀清心中一沉,忽然才觉得那些本不在意的事,现在变成了一根刺,直刺进了心底。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四章
初三,本是回门的时候。
萧景秋和许怀清并肩站在,环顾四下,房中镇国公许大人、许夫人和许大公子显然没有想过要他们坐下,这面对面的架势,反而如审讯一般。
许怀清微微挑了下眉,冷笑道,“这大过年的,父亲是要干什么?”
镇国公的眉角突跳了一下,他为官多年,消息灵通,这几日虽传出消息说皇上身体见好了,昨日还宿在了淑妃处,但私底下淑妃却传了旭阳王几次入宫,还调了威远总兵去镇压灵州的刘在当。
赶巧的是,萧佑明的折子昨日也到了京,上奏要开启边市,虽然朝上旭阳王一力反对,但皇上终究是准了,大约是想着镇压反王已够吃力,先缓和一下同大赫的关系。镇国公想的通透,大赫是喂不饱的狼,边市一开缓和的是萧家同大赫的关系,而非天启和大赫的关系。
在这样一个皇位朝夕易手世道,镇国公早就练就了一身好本领:在平静中嗅的到危险的气息。
萧景秋这样的祸水,万万再留不得!
“萧景秋。”
“父亲。”
“你不用喊我父亲,”镇国公许大人已年过五十,但仪表堂堂,若不知底细,只是一位威严的长者罢了,“从即刻起,你也不是我的儿媳。”
萧景秋闻言,不由自主地望了许怀清一眼,只见他面色阴沉,神情不快,还带着几分昭然恨意。
“你看他也没有用,这是整个许家的决议。”
“名义呢?”这一天迟早都会来,当面对的时候,萧景秋竟万分坦荡。
“你当整个镇国公府都是死人不成,你和姓秦的那些丑事,还需要别人在说一遍吗?”镇国公面色微红,一掌拍在案上,沉声道:“现在是给你萧家面子,你若是不识好歹,捅了出去,难做人的可是你萧家。”
“父亲——”许怀清冷硬地道,“我的人现在是要轮到你来休了吗?”
“你闭嘴,我还活着,哪有你说话的份!”
“如果景秋不肯,就像当年对付采荷一样去对付她吗?”
镇国公嘴角微颤,放在案上的手握成了拳,骨节隐约发白,他费了很大的心力去维持面容平静,许夫人见状,劝道:“怀清,这也是为你好,为许家好。”
许大公子翘着腿,不以为然,“母亲,你同二弟讲这么多也没用,为了采荷那个贱婢,他早恨死我们了——”
“大哥,请你放尊重些,否则我不保证能对你做出些什么事。”许怀清阴郁地道,许大公子闻言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再未做声。
“怀清,这是你们夫妻的事,我希望由你出面休了萧景秋。”
“我若不出面,你怕旭阳王以为你与萧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吧?”
“你若实在不肯,那我只能赶了你们出去,与你断绝一切关系——”想必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以至于镇国公说出这样的话来,神情都如往常一般平静。
萧景秋心中五味杂陈,本以为到了与许怀清分别的时候,她会开心,因为她与秦时远之间再无阻隔,然而真正面对的时刻,她忽然觉得站在身边的这个人在往常的日子里如山一般令她依靠着,骤然分离,竟这般不舍。
“好,我答应你——”许怀清握住了萧景秋的手,“她不是采荷,你无需用逼迫采荷的那一套来逼迫景秋,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不过现在毕竟是过年的喜庆时候,给两府面子,也给我们一些分别的时间,正月十五过后,我自然会拿出休书——”
镇国公看着站在屋中的二儿子,他才华绝伦,本应是许家大好的人才,可光耀门楣,只是他离经叛道,为了一个女人而抛弃家族。
他应该是为萧景秋动了心的,不然不会这般保护着她,只是,他们终究没有缘分。
“好。我就等你们到正月十五。”
“那么,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吗?”许怀清问罢了话,拉起了萧景秋的手,再也不看座上三人,低声道:“回易秋苑去吧。”
“嗯。”
……
室内燃了几个火盆,春桃在火钳把上套了个绒线套,握的时候并不觉烫,萧景秋百无聊赖地握着火钳,把里面越烧越小的炭块翻了又翻,许怀清甩了甩袖子,抖落了身上的炭灰,一把将火钳夺了过去。
“你同我没什么话说?”
萧景秋抬眼,诧异道,“有什么话?你不是要同我们一起走?横竖都走了,休不休也没什么紧要。”
“那你自己对我没什么交代吗?”
“什么?”
“你真的想我休了你吗?”
许怀清的目光炙热而锐利,望得萧景秋不禁垂下了眼皮,她没有直接回答许怀清的问话,而是低声道:“你我本来就是一对假夫妻。”
“那你对我半分情意也无?”
“你何尝不是一样?”
“你怎么知道?”
萧景秋叹了口气,抬起头来,“难道你要对不起采荷吗?”
许怀清一时失了言语,继而苦笑起来,“什么时候,连采荷都成了你的借口?”
“这是事实。”萧景秋重重地道,“你有采荷,我有秦时远,做人不可太贪心——”话落,萧景秋长身而起,正欲离开时,许怀清一把握住了萧景秋的手。
天地陡然静默,一股说不出的尴尬横在了两人之间,萧景秋注释着许怀清的手,五指修长,握在她的腕子上,她穿了件玫红长袄,袖口处绣了兰菊,从未觉得这样的纹样有多么好看,这一刻却总似看不尽似得,在许怀清的指下,露出了别样的风采。
“我——”许怀清执着的没有放手,沉吟许久之后用力地将萧景秋拉在了椅子上,“离京的日子定下了吗?”
“嗯,亥时正热闹,我二哥带人从萧府走,我们从许府走,至于尹哥哥,他带婉姐姐自行出城,而后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