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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萧景秋眼眶一红,在这繁华的三千世界中,为许怀清落下了第一滴泪。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六章
也许很多人谈起这个中秋,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那年的彩灯如何五彩缤纷,也不是御灯楼如何的珍奇壮美,更不会想到在家人团聚的日子里,有人在延秋门放了一把火,他们津津乐道的是那一日皇上突然宾天,以皇后娘家为首的太子派和以旭阳王为首的广林王派在宫中兵戈相见。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夺宫的第一把火却是为一个诈死的顺仪而燃。
萧景秋同许怀清赶到外宫附近的时候,皇上已回了宫,宫里在元宵节历来都会摆下百灯宴,热闹非凡,而守门的卫士也会放松一些,除了两个值守的,平日里一盏茶功夫就会巡逻到的卫队今日也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往年的百灯宴都会邀请朝中重臣,但听闻由于皇上身体一直不大好,今年的百灯宴就只邀请了一部分皇室宗亲,算是家宴。”
“若是在百灯宴上动手——”
“那是最好的时机了。”许怀清和萧景秋趴在墙头之上,附耳道,“皇上不明不白死了,太子一派和广林王一派自然互相指责,能胜出的当然是筹谋许久的广林王派。”
“这不是光明正大的谋反吗?”
“得手了,就是皇帝,成王败寇罢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别急,若尹离碰到了麻烦,自然会在殿前库放火。”
萧景秋深呼吸了一口,平心静气,将白云抽了出来,紧紧盯着延秋门前守门的四个卫士,他们跺着脚,偶尔说着话,一派祥和,压根感觉不到杀戮将至。
萧景秋这一趴,就趴了一盏茶的功夫,全身上下虽然是冻透了,但纹丝不动,像是雪地里狩猎的狼,眼睛亮得可怕。
“你父亲带你打过仗吗?”
“没有。”
“那你倒是挨得住。”
“冬天经常和哥哥们偷偷去打猎,雪窝子里一趴就是好一会子。”萧景秋笑了笑,眼睛仍盯着延秋门,“你看,有光。”顺着萧景秋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许怀清看到了有些模糊的明明灭灭的火光,他知道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些火势就会冲天而起。
“走。”
说话之间,有尖锐的呼哨声传了过来,一批不知道潜伏在哪里的黑衣人忽然垂索而至,本来紧闭的延秋门忽然自内而外大开,许怀清和萧景秋迟疑了一下,就见那领头的黑衣人从腰间不知拿出了什么亮闪闪的东西,自上而下晃了数次,而后一群人溜了进去,许怀清笑得狡黠,“走吧,这就是英翔所说的开门之法了。”
“你何以知道?”
“你与他约在几时会面?”
“亥时八刻。”
“那就是了,晃了八下。”
“就这么简单吗?”
“大智若愚。”
“……”
萧景秋和许怀清身手颇快,尾衔黑衣人而入,刚进了延秋门,却不见值守卫士,里面不远处火光冲天,闹哄哄一片,尖叫声不绝于耳。
许怀清抽刀在手,冷道:“这是你死我活的时候了,别手下留情。”
“你放心吧——”话音刚落,萧景秋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事情,大概不是尹离劫李婉这么简单,在距离延秋门不远的地方,殿前库燃起了熊熊大火,许多人战成了一团,萧景秋粗粗看去,先前的黑衣人和延秋门的卫士结成了一党,与从日华门赶来的卫士战成了一片,但由于殿前库火势太大,后来的援军无法穿越火势,导致从日华门而来的卫士在黑衣人的攻势下节节败退,许多人都葬身火海。
就在这一片混战中,萧景秋一眼便看到了尹离和李婉,尹离一身太监打扮,执一口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刀,用一根抬棺木的绳子将李婉绑在身上,左突右闪地斩杀着卫士,而李婉一系盛装,双目紧闭,芙蓉面在火焰的映衬下,似熟睡一般,愈发显得沉静秀丽。
萧景秋重扎了一下脸上的黑巾,一把白云行云流水,所到之处血舞阵阵,和许怀清两人一左一右,杀进了人团之中,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尹离身边。
“景秋?!”
“嗯,怀清你前面开路,尹哥哥走中间,我殿后——”
“好。”
平日里总是见许怀清练枪,知道他比自己强,却从不曾知道他强到什么程度,但是这一日,萧景秋看到了另外一个许怀清,他像是一头嗜血的野兽,眼神冷静而热烈,仿佛可以穿越衣服而看到身体最脆弱的地方,一刀毙命,那在他身边陡然绽开的血雾,宛如来自地狱中的业火,令三尺之内的人,触炎而枯。
有许怀清在前,竟然走的格外顺畅,萧景秋在斩杀卫士之余,还顺手夺来了一件侍卫的外衣,将李婉从头到脚罩了起来。
延秋门,近在眼前。
只是,许怀清忽然停下了脚步,在一片杀戮中,他静默了片刻,而后坚定地转过头来,对萧景秋大声地呼喊着:“掉头回去——”
在那个瞬间,萧景秋没有迟疑,纵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本能驱使着她转过头,又杀回了殿前库,在熊熊火焰之前,许怀清坚定地道:“躲到棺材里去。”
没想到,李婉的棺材竟然成了他们的避难之所,萧景秋和许怀清将棺材拖到了不起眼处,趁着众人混战的当口,躲到了棺材里,当许怀清拉上盖之后,逼仄的方寸天地之间立即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寿字转折之处,凿了几个小洞透着若隐若现的火光。
“出什么事了?”萧景秋低声问。
“有大军而来,不管是谁的势力,我们背着婉……婉小姐,都是跑不出去。”在黑暗中,许怀清冷静地答道,“若能逃得一命,需要感谢英大哥运筹帷幄。”
“此话怎讲?”
“嘘——”
棺材外,打杀声渐小,而奔袭之声却越来越大,清脆的马蹄声在一片嘈杂声中显得异常清亮,默然许久的尹离忽道:“是旭阳王的人。”
“嗯。”许怀清道,“他倒是一点也不掩饰,想必胜券在握。”
萧景秋正想询问,就听许怀清低声道:“军中就旭阳王直领的西京卫装备最好,别的部队,断无这般整齐的马掌之声。”
萧景秋还想说话,就感到一根冰凉的手指搭在了自己唇上,也不知是许怀清的还是尹离的,但她直觉地红了下脸,将头侧到了一边。
在火焰燃烧的哔卟声中,刀刃穿过身体的涩声渐渐消失了,只听外面有人问道:“干净了吗?”
有一人答道:“干净了。”
“这是什么?”
“婉顺仪薨了,正好路过这里,她身边的侍从太监怕她受辱,本打算抬了她的尸身逃跑,方才被我斩杀了,婉顺仪的尸身已经放回去了,要不要派人抬出去?”
“婉顺仪也是不走运,遇上这么大的火,推进去烧了吧。”
萧景秋心中一紧,缓缓抽出了白云,只听许怀清低声说:“先别动手——”话落,外头那人道:“你们放柴添火,守好延秋门,不可放走一个,剩下的人跟我来——”
“是!”外面有一众人应了,马蹄声随即疾驰而去,萧景秋等人窝在棺材中,听有人吩咐道:“你们几个去那边再搬些木头来,你们几个随我检查下看有没有没断气的——”
“是。”
萧景秋死死盯着棺材盖开口的地方,沉声道,“外面的人不多,应该有胜算,若有人打开棺材,我先冲出去,尹哥哥照旧居中,怀清殿后——”
“不要紧张,有英大公子为我们谋划——”许怀清语调轻松地道,话音未成残响,就听到外头传出一阵惨叫声,萧景秋尚在微怔,就见许怀清顶开了棺材盖冲了出去,萧景秋长身而起,定睛看去,就见有一黑衣人从另外一个黑衣人身体中拔出了长刀,而许怀清步履极快,奔向了木头堆放之处,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就听到阵阵哀嚎之声伴着兵刃相接的脆响传了过来。
“你是谁?”萧景秋一脸警惕地问。
黑衣人却不回答,自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令牌来,“此时旭阳王已封锁城门,这是出城的腰牌,告诉英大公子,他的救命之恩,我已还清了。”
“多谢援手——”萧景秋拱了拱手,“此间事了,不若壮士同我们一起……”话没说完,便被黑衣人打断了,“在下独来独往惯了,事不宜迟,还请诸位先行。”
事态紧急,萧景秋同尹离闻言亦不多言语,谢过之后便奔着延秋门而去,一路之上倒也无人阻拦,就连卫士都走了个干干净净,三人顺畅地通过了延秋门,骤然回首才发现宫中起火之处不止一处,就连半壁天空都被映红了。
“怀清。”
“嗯?”
“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眼看到大启了吧?”
“嗯,以后,便是我们的时代了。”
“你俩啰嗦个什么劲,什么话不能出城再说?”
……
触碎百结网,走落鳞虫长,美貌佳人自此褪卸红妆,却不知血水遍地,痛丧挚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七章
举凡改朝换代的时节,总有异象,正如今晚的一轮血月,红得似乎都透着一股子血腥之气,冷冷得将月下的纤毫罪恶尽收眼底。
萧景秋和许怀清护着尹离穿街过巷,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没有骑马,城中搜捕乱党的行动已经开始,寻常人家院门紧闭,吹灯拔烛,而以往的豪门大户则火光冲天,凄厉的哀嚎声不间断地自城中升起,伴着耀眼的火光,昭示着这个夜晚的不寻常。
这一行,自然是步步为营。
许怀清在一条小巷口停住了脚步,低声道:“前景门的守卫增加了两倍,现在婉姑娘未醒,就算是我们有腰牌在手恐怕也难以出去,不如找个地方潜下来,待风头过后再伺机出城——”
“你有地方可去?”
“嗯,我前几年在城北买了个独门独院,可以先去避避风头。”
“那好……”话说到一半,就见萧景秋面上神色突变,呆呆地望着城西,许怀清和尹离顺她目光望去,就见城西的角落火势熊熊,照亮了漆黑的夜空,而那位置赫然便是萧府。
“景秋——”尹离握住了萧景秋的肩膀,她的肩如弓弦一般紧张,还带着些许微微颤抖,“放心吧,应该是景夜放的火,不然广林王的天下未稳就诛杀边候亲眷,怕是担不起这后果,何况,他们还想着边候替他们平叛呢——”
“尹大哥的话没错,无论今夜局势如何动荡,断不敢有人将火放到萧府去,必是景夜用来激励边候的手段——”
“我自然是是相信二哥的,只是……”萧景秋顿了顿,深呼了一口气道,“平日里母亲对那宅子打理得极精细,若她看到了,该会很伤心吧——”
尹离笑了笑,“只要人安好,宅子没了,可以再盖的。”
“我知道的。”萧景秋敛了情绪,同许怀清对望一眼,他一双黑眸如月下深潭,不着痕迹地往城东许府所在之地瞥了一眼,萧景秋情不自禁地想,纵然是再也无情,也会想着今夜的清洗中,会不会祸及许家吧?
“走吧。”
在城北的房子,是许怀清几年前就买下的,为了掩人耳目,一直住着一对老年夫妇,直到年关时候,夫妇锁了门,和周边的邻居说要回乡置地,房子租给了两家年轻夫妇——萧景秋和许怀清在院里说着话的时候,不禁佩服起他的缜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他就筹划好了这一切,还是从一开始就算好了?
“现在怎么办?”
“你和我去闯门。”
“闯门?”
“是,趁现在不备去闯——”许怀清回头看了一眼屋中,里屋燃着豆大的灯光,在冷清的夜里显得温暖,但又那么脆弱,一阵弱风就能将它吹熄。
“旭阳王手下有一精干之士,擅于从细微末节推演全局,而他派去守延秋门的人都死了,葬身火海,死无对证,难道还不够蹊跷?”
“那也未必会想到是有人去劫婉姐姐。”
“但是旭阳王一定会认为走脱了太子一党,谋逆这种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必然就要斩草除根,今夜剪除了政敌,明日一定会大举搜城,我这里虽早有准备,但究竟不是万全之地——”
“难道我们走了,他们就不搜城了吗?”
“也会搜,但应该不至于搜的那么细致了,而是搜些敌党才是。”
“现在出城,怕是困难吧?”
许怀清忽然笑起来,那如深潭一般的眼仿佛是盛了满满一潭月光,格外闪亮,“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运筹帷幄,潇洒自如。”
许怀清皱皱鼻子,“评价这般高,倒是出乎意料。”
萧景秋挑眉,道:“夸也夸过了,有妙计就别藏着掖着了。”
“过来——”许怀清招了招手,示意萧景秋侧耳闻之,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