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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秋挑眉,道:“夸也夸过了,有妙计就别藏着掖着了。”
“过来——”许怀清招了招手,示意萧景秋侧耳闻之,只是这说话之间,一阵阵呼吸打在萧景秋的颈边,犹如炙热的浪潮打得人晕头转向,具体许怀清说了什么,倒不是特别听得清了。
“如何?”
“这——”萧景秋迟疑了一下。
“你不信我?”
“不是。”
“那还有什么顾虑。”
“尹哥哥肯定不会让我们去冒险的。”
“所以此事断不能让他知道,我这里有包药……”
“那不行,万一我们走了,有人来而尹哥哥又未醒——”
“你放心,我会酌量,只令他迅速入睡,以他之谨慎,过了寅时若有意外会立即警醒的——”
“你怎么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你当我是鸡鸣狗盗之辈好了。”
“……”
……
大概是得了许怀清的吩咐,老夫妇临走前留下了一些米和菜,萧景秋虽身为女子,却从不下厨,好在尹离常年为战事奔波,就地烧了个火盆,捆个架子吊了一口小锅煮了些稀粥,吃罢后吹了蜡烛,许怀清面色如常地递给尹离一杯水,道:“世事难料,也许来日就有一场苦战,不如先好好休息吧。”
尹离浑然不觉地将杯中之水一饮而尽,先去外面打了个湿帕子进来,借着床头的月光,仔仔细细为李婉擦了把脸,见他情深至此,萧景秋忍不住叹道:“若婉姐姐现在醒来看到你这副模样,大概会感动得要晕过去。”
尹离一反往日刻薄神情,将手指在李婉眉间轻轻掠过,低声道:“我出生入死,为的可不就是这一刻,能这样静静看着她。”
这句话,大抵是触动了所有人的心事,就连外面喧嚣的夜都陡然静了下来。
许久,萧景秋方道,“尹哥哥,我们轮流守夜,婉姐姐要明日才能醒来,你需得养好精神应付后面的事,你先睡——”
“好。”尹离也不推辞,合衣躺在了炕的另外一边,“景秋。”
“嗯?”
“谢谢。”话落,尹离翻了个身,背对萧景秋一动不动,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萧景秋坐在炕边,握住李婉的手,那一张绝世容颜上带着淡淡的月光,不沾俗世尘埃,萧景秋忽然落下泪来,没由来地替李婉和尹离高兴着,他们彼此那么相爱,也许就算是这刻要死在这里,也会是幸福的吧。
“你也睡会吧,我先去守。”许怀清长身而去,从柜子里搜出一件皮袄来披在肩上,挑了帘子粗粗掩上门,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断断续续消失了,萧景秋借着月光看过去,只见他抱着一口刀坐在门口的一株桂花树下也不知在想着什么,一双眼如野火一般,在暗夜中跳脱着。
这一下,可是要把生死全交给他了。
萧景秋依偎着李婉躺下了,一如她们的年少,她紧紧握住了李婉的手,呢喃道,“婉姐姐,你要同尹哥哥好好的,这样,我若是死了,也替你们开心的。”
明月之下,人世无常,萧景秋将白云放在了李婉怀中,这一去若是回不来,就只能辜负了秦时远的情谊,这一柄陌刀,她时时刻刻握在手中,凭悼也算是有个物件。
寅时,萧景秋翻身而起,轻声问:“尹哥哥?”炕边的尹离一动不动,发出微微的鼾声,萧景秋蹑手蹑脚地挑开了门,将帽兜拉起遮住头脸,桂花树下的许怀清默默打了个手势,两人一前一后出去了。
只是一道薄薄的木扇门,却像来到了别的天地,马蹄声踏破长街,有士兵大声地呼喊,有妇人惊声尖叫,更有接连成片的哭声和若有若无的淡淡血腥之味,时远时近,宛若噩梦之中。
“上马吧——”
“你哪来的马?”
“刚出去抢的,你坐前面——”说着话许怀清拖住萧景秋的腰,将她扶上了马,自己纵身一跃,啪一声长鞭抽在马臀之上,马儿扬蹄极速地冲了出去,一骑两人迅速地在长街之上奔驰而去。
“萧景秋。”
“什么事?”
“若不死,我放你走。”
“这些话,说来做什么,要活着。”
前景门,火把影影绰绰,与一个小队摆起了栅栏,箭楼上的弓箭手倚靠在箭垛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而百米之外,一匹马疯了一般横冲直撞了过来,骑手手执金牌,大声呼喊着:“开门——”
“校尉,有人来了——”
“长矛向前,逼停来人,切近,不可放一个人出城!”
“是!”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八章
随着前景门越来越近,萧景秋的心都要提到了嗓子口,但内心又风雷激荡,好像第一次冲锋陷阵的小兵,在不安中发现原来人生的归宿注定是一个个有来无回的战场。
“竖矛!”守城的校尉心提在了嗓子眼,他本是个小小的将官,而这一天也不该是由他当值,他本应让带着孩子看过了花灯,吃一碗汤圆,吹了灯沉沉睡去,再喧哗中再次醒来,带着长刀守在自家院外。
只可惜,一道军令要这一切成了泡影,今晚他代替别人当值。
半空中不断蔓延的火光,凄厉的叫声,踏破黑夜的西京卫马蹄声,纵然他身处低位,也知道今夜的不平常,何况,半个时辰前有严令:今夜不准任何人出城。
所以从半个时辰前,所有守在前景门的人,都在心中默默祈求,今夜平安无事。
骑手,是两个人——校尉站在前方,手按着刀柄,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了下来,如鼓声喧天的心跳声放大了他的恐惧,校尉感到自己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层层叠叠的衣衫之下,出了一大片凝在背上的汗。
越来越近了,马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旭阳王手令,出城办事!”骑手远远呼喊着,他扬起了一只手,手中金光灿灿。
“快,去通知刘大人——”校尉颇有急变,立即遣了士兵前去询问,刘大人,便是半个时辰前来宣布不可放走一人的那位。
“怎么办?”身边的士兵低声问,“要让行吗?万一耽搁了旭阳王的事,我们可担当不起——”
校尉紧紧咬着下唇,身体抖了几抖,最怕的事终于出现了,早就听说过旭阳王有一块权利通天的腰牌,上可直入内宫,下可随时出城,可这腰牌长什么样,谁都没有见过,若来人是真,他们断不敢阻拦,若来人是假,放了逆贼出城,他一家老小的命搭上也不够赔。
“听我号令,挺矛,逼下来人——”随着校尉一声喊,最前排的士兵整齐的跨前一步,在火把下,亮出了耀眼的锋刃。
“准备好了吗?”许怀清低下头,凑在萧景秋耳边问。
萧景秋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道:“门开了之后,不要管我,只管出城便是——”
许怀清微微翘唇,笑起来,“那不行,都说要夫唱妇随了,哪有自己跑的道理——”说着话,他抽出匕首,狠狠插入了马臀,马儿受惊,如离弦之箭一般极速向门前冲去,守门的校尉面上一白,他抽出长刀,道:“顶住——”
刹那间,两人腾空而起,蹁跹若暗夜惊鸿,许怀清越过了众士兵的头顶,带着萧景秋轻轻巧巧停在了靠近前景门的人群之中,姿势优美得像天地间绽放的一朵死亡之花,华丽而凶煞。
“什么人?”校尉喝道。
许怀清不言不语,将身上的令牌抛了出去,道:“西京卫出门公干。”
校尉暗暗掂了下手中的腰牌,沉重而冰冷,五爪金龙雄踞其上,声势威猛,看这个样子,大概是真的。
“敢问大人,是西京卫哪位将军属下?”
“严福安将军。”
校尉闻言,挥了下手,招呼了两个小兵搬了两个椅子来,赔着笑道:“敢问大人尊姓?”
“免贵,姓冯。”
“冯大人——”校尉恭敬道,“今日的情况,大人也看到了,方才刘大人传下命令来,不让任何人出城,冯大人不妨稍坐片刻,我已使人去请刘大人手令了——”
许怀清刻意压低了声音,冷笑一声,“稍坐片刻也不是不行,只是这头顶上的箭——”许怀清向上指了一指,校尉抬眼望去,由于先前的戒备,弓箭手都牢牢地对准了这位冯大人。
“去去去,没事了——”校尉挥挥手,笼在一片的弓箭手这才散去。
“这位大人。”许怀清漫不经心地道:“你可知我是去做什么的吗?”
“这……卑职不敢妄自打听。”
“也不妨告诉你好了,今日有人造反,先前有几个偷偷溜出去了,我在你这里多待一刻,人就跑的更远些,你说我要是抓不回来,该怎么向严将军交差呢?”
校尉忽然哆嗦了一下,转脸向附近的士兵催促道:“还不去催,刘大人的手令来了吗?”
士兵一转身跑了,许怀清却在踱起步来,他晃晃悠悠地走到了门洞里,贴在了厚重的城门之上,从腰间拔出长刀,一边拨弄着门栓一边道,“我劝你,别耽误了我的事,不然别说你一家人,就连带着这所有守门的人,都会不得好死。”
校尉挤出来的笑容凝在了面上,他无助地左右看看,最后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对许怀清道:“还请冯大人在严将军面前美言几句——”
许怀清用刀背一刀刀无聊地轻轻砍着门栓,笑道:“你都不信我,还谈什么美言?”说着话,许怀清忽然凑近了过去,在校尉耳边道:“不过你也是猜对了——”
校尉闻言变色,尚来不及呼喊就看到了一柄尖刀穿胸透过,而事情来的突然,跟在两人身边的小兵顿时目瞪口呆,在短暂的沉默中,一道耀眼的银亮的弧形刀锋如划破夜幕的流星,一闪而过,随着刀光飞溅而出的是滴滴尚有温度的热血。
“不好拉——有人闯门拉——”清醒过来的士兵忽然惊声长叫,前方尚不知情的士兵陡然慌乱起来,他们竖起了长矛,抽出了长刀,才发现闯门的骑手和他们之间隔着几层的人群,突进不进去,而挨着萧景秋与许怀清的士兵则由于事出突然,一时惊慌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弓箭手——”人群之中,有人高声唤道。
萧景秋喘了一口气,握着刀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流在地下的血粘在她的靴底,黏稠而湿滑,使得她每一步迈得都格外小心,而那些虎视眈眈围在周围的士兵,则死死地盯着她,想要趁她不注意的时候,要了她和许怀清的命。
前景门的大栓,她是抬不动的,只能许怀清去抬,所以,她必须守在他前面,确保他周全。
因为是混战,大范围的放箭是不可能,但愿今夜值守的弓箭手里没有神射手吧——这么想着,一支铁镞狠狠贯穿了她的肩膀,一箭之力,竟然使她退了数步,若不是许怀清护住了她的后背,只怕她已丢了性命。
“怎么样?”
“没事——”
怎么会没事,左肩开了洞,全身的血都向着那个洞流去,源源不断地带走了她的力量,甚至连刀都拿不稳了,只是,她怎么甘心就在这个地方倒下,她还要和那个少年一起同游壮美山水,有那么多的心愿没有实现,怎么能遗憾地如破舟搁浅?
“坚持住,有人来了——”
萧景秋闻言格住了面前的长刀,望了过去,不知何时有三名黑衣人出现在了城门口,他们穿一袭黑色的衣衫,身形魁梧,打头的将一把陌刀使得行云流水,熟悉的招式,熟悉的眼睛,萧景秋的嘴唇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忍住了那个脱口而出的名字。
“果真是有情有意啊——”许怀清在背后低叹了一声,伴随着这一声喟叹,前景门的大栓重重落在了地上,有人躲避不及,顿时被砸昏在地,“快走——”许怀清用力扯住了萧景秋的衣袖,将她自身后甩了过去,萧景秋猝不及防重重摔在了大门之上,“你先走!”她拉住许怀清急道,一双眼却看到了别处,在外围那个熟悉的身影之后,被花灯笼得模模糊糊的长街之上,传来了整齐划一的马蹄声,不消说,定是得了消息赶来的西京卫。
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两边夹击?
秦时远,这个寄托了她生命全部爱恋的人,她怎么会留他一个人在险境?
“听我说!”百忙之中,许怀清一把扳住她的肩膀,“我要你在这里替我们守住门,不然休说他活不了,你也活不了!”
“不,你守门,我要去——”
“我去救!”萧景秋话未说完,只听许怀清语调寡淡地道:“你去救他,若是有个意外,不啻于要了他的命,所以……顶好是你们都活着,横竖……我没什么牵挂——”话未说完,就见一人一刀向着秦时远所在之地劈了过去,萧景秋微怔,总觉得在这一刹那,心中有某个地方忽然变得柔软而酸涩了。
只是,这修罗之场,却没有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