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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彩云天-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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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止天疑惑地看着他,才伸出玉手去打开他攥住的大手。古铜与雪白的肌肤,阳光下格外和谐。
  他摊开的手上是一只簪子,一只令她眼一亮的紫木簪。她将木簪取了出来,细细看着,簪子自然的花纹勾出了一副流水图,精巧细致得让她淡淡泛起笑。迎上他带笑的黑眸。心里甜甜的。
  一切尽在不言中。
  “买布做什么?”接过她手中的布,搀她上马,他问道。难得在有杂人的地方为他微露出笑,但龙晃云仍不忘注意四周。上马与她一同向归路。
  “找一下有没有被窃之物。”她手心里握的是那只簪,像他给她的一切那样,温暖的,热了她冰凉的心。
  他沉思一下:“这些事是近半年发生的,不像是本地人所为,倒像我还在漠北时,围剿过的一伙强盗的手法。”
  “哦?有漏网之鱼?”她微昂起下巴,“你不是很厉害么?也有失误的时候?”
  他失笑:“真怀念那只咬我的利齿小猫咪,不过,仅只在于怀念。”深深望进她眼底,“为夫我没那么伟大。”
  她啐了一口。
  “不过倒很高兴知道,在你心中原来我这么了不起。”他笑一下,恢复轻松,“岂止是漏网,是全员逃掉。本来我绝对可以一网打尽,却被他们一个不漏地全逃了。”
  她微眯了眼:“有内奸。”
  “有。”他点头,“结果没再在漠北得到他们的消息。”
  她垂下螓首:“他们有多少人?”
  他明了:“二百人左右,我已命逐风带了一干精兵把京城可疑据点包围了。这次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再逃。”
  看他的自大样,她轻笑一声。男人,自大又往往看不清自己盲点的雄性动物。
  他微笑的俊脸定住,侧耳听了一下。
  她望他:“怎么了?”
  他跃下马,伏地听了好一会儿,才当机立断地抱她下来:“有人,听蹄声不是善类。”四周环望,出了树林,没找着可以躲避的地方,龙晃云剑眉拧了一下。
  她震惊地睁大眼:“你要一个人对付他们?”挣扎起来,他真是个自大的臭男人!
  他一边止住她的蠢动,一边漫不经心地答:“你能帮我?”
  她失声叫出来:“至少我可以帮你引开他们一部分的注意力。放开我!龙晃云!炭王脚程很好的。”
  他低喃:“除非我死。”在她怒视中点了她的穴,相中一棵参天大树,飞身上去。
  “你!你这个自大的王八!”她开始怒吼了,没想到他这样对她。
  “唔。”他找着了处安稳茂密的枝杈,将她稳妥地安置其中,树叶将她的身形遮得一丝不漏:“好了。”他这才露出笑,“乖乖等我。”吻她一下,刚要走。
  她的尖叫首次爆发,差点把他吓跌下树。
  “龙晃云!我警告你……”被他点中哑穴。
  他笑了,在她耳边呵着气:“我不知道,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女人的一面。但为了你的安全,乖呵。”纵身,已不见身影。
  死瞪住她能看到的绿叶树枝,她只想瞬间学会绝世武功,摇身变成一个武林高手先揍死那些非善类,再踹得龙晃云跪地求饶。
  哦,见鬼!她被教坏了,全然失去平日的沉稳了。
  龙晃云跃下地面,将两匹马牵至离裴止天藏身那棵大树甚远的地方,才纵身上了另一棵树。
  不久,十二骑人马纷纷在两匹马前停下。
  有人大大咧咧地道:“咦,果然是两匹上好的马,咦?那两个人呢?”
  “管他,先牵了马再说。”另一个人上前,想抓住疾风的缰绳,却被疾风高高扬起前蹄的咆哮吓得跌倒在地。
  “妈的!连匹马也制不住!”周围数人吼出来。
  另一道男声,低沉浑厚地传来:“我看,是它还不太愿意跟你们走吧。是吗?疾风。”高大身形从树上跃下。
  疾风和炭王奔向他那边。
  龙晃云抚着爱驹:“请问,各位与我的马有何渊源?”
  “就是他!”有人大叫。
  “上!”
  龙晃云拔剑出鞘。看来只是几个看中疾风的小混混,他这才放下心来对战。
  刀剑之间,强弱可见,龙晃云轻而易举一一撂倒他们。收剑傲然地笑,这些个货色……
  不对!怎么只有七个?他记得有十二个的。
  左方草丛传来动静,可右边飞来数枚飞镖,分明让他不能去理会左边。
  勉强躲过这几枚又狠又快的飞镖,龙晃云刚要专注左侧,却再度被飞来的镖引开注意力,颜色青黑,淬有巨毒。
  不管了!龙晃云迅速衡量一下现场,飞镖又四个方向飞来,惟有先将飞镖手击破,才能放心对付左边那个想来是头目的人。
  龙晃云当机立断,飞剑挡开迎面而来的飞镖,飞身过去,挥剑斩掉第一个树后投镖手。
  然后是第二个。
  第……后面传来风声,来不及了!龙晃云左手执鞘反手挡向背后,右手握剑劈开直射要害的毒镖。
  巨痛从右后肩蔓延至全身。
  微眯双眼,右手回剑直直削掉身后执斧人的项上人头,躲掉镖,闪身折回,不再手下留情,剑落人亡。
  半空中剑归鞘内,不沾半点血花,龙晃云足尖点地,蓝袍飞扬。
  收拾好九个活人,三具无头尸任留原地。
  猛地听到疾风的长啸,龙晃云想起裴止天,才忙提气向前奔去。没他在,她不会害怕吧!
  事实上,她是在害怕。
  听不到除风声、鸟鸣、她自己的呼吸外任何动静,逐渐冷静下来,一一分析她此时的不利情形。她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被人发现了,她只能任人宰割。
  树叶一阵异动。
  她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不能露出任何恐慌之色。
  树叶中钻出的是龙晃云。
  双方都松了一大口气。
  龙晃云拥她入怀,好一会儿,才解开她的穴,跃下树去:“你没事,实在太好了。”拉出呼哨,满意地看到疾风将炭王带过来。
  “你马上就很不好了。”裴止天扯出个假笑,利落上马,头也不回地飞驰而去。
  他苦笑摇摇头,上马跟上。
  冷炎、冷炙还没回府。
  拧着剑眉,龙晃云努力想扯开背后粘在伤口的衣料。
  “龙晃云!”裴止天的叫声和踢开门的动作,同时出现,让他根本来不及将外袍披上。
  她眼尖瞄到他中衣上的血迹。丢开怀里的画,立即的,她弹出个紫色的小瓶给他:“服下。”立刻奔出门去。
  还是让她发现了。他摇摇瓶子拔开塞子,闻一下,顿觉清香扑鼻,如同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药香。倒出一粒紫色的药丸服下,同时细看着小瓶子,精致而强硬度的瓷器,是上好的名家烤制品。
  裴止天又奔回来:“把上衣脱了。”头也不抬地将桌上杯子取一只倒上茶,再将手中小瓶子里的绿色粉末倒入杯内,轻晃一下,茶水恢复明净。
  “脱衣服?”他反问得很暖味,遭来一记重拳。
  裴止天小心用刀割下龙晃云伤口附近的一圈布料,将另一块干净的料子,濡湿了,轻轻晕湿其上。
  很久,才一点点儿撕下布料。
  再取出个瓷瓶,倒出里边所有的红色药粉洒在伤口处。看到药粉被迅速吸收,她才松了口气。
  随意扫一眼,看到他强健背上让她惊心动魄的道道伤痕。一手捂住口,一手颤巍巍地抚上那些已发白或才染上血色的伤疤。
  直到龙晃云温柔地转过身,拥她入怀,呢喃道:“别哭了。”温存地吻掉她的泪,她才知道她哭了。
  “谁……是谁?”她泣不成声,无助地抓紧他的臂。
  他绵密地吻她:“傻呵,哪个成功的战士没有一身的伤?都是过去了。”
  静静的,她抽泣着:“责任,最重要么?”这是她最在意的。
  他迟疑了一下,闭上眼:“责任。”
  她也合上眼,不愿再想下去。
  到了晚上龙烈才回来,身后自然是那两个扮成家仆的死士。
  “嘿,我探听到了。”边用膳,龙烈忍不住兴高采烈道,“听他们说,东郊的山上,前几个月来了伙人,个个面目狰狞,京城人怀疑所有的坏事都是他们干的。”
  “怀疑?”裴止天放下碗筷,到一边的桌上推开一副画卷,“这是我画的京城图,你来指一下在哪儿。”
  跳动过去,龙烈不禁大叹:“婶!你好厉害,短短数天可以把京城画得那么详细!”
  裴止天一掌拍过去:“谁是你婶。”
  “嘿……”他讪笑,摸摸被拍中的后脑勺,细细看地图,“好像在这儿。”
  不知何时也过来观看的龙晃云在两人背后提出疑问:“好像?”
  龙烈耸肩:“谁也没敢去招惹他们,所以地点范围很大,确定不了。”
  裴止天思索一下:“如果我独自到那一带走走……”
  龙晃云接得很顺:“那我们不但找不到土匪窝,而且还会找不到你留下的任何一根骨头。”
  “那我去。”龙烈信誓旦旦,“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还不如我们一齐上山去打猎。”裴止天毫不客气地道,“但那一干人马如何安置?看架势我们就是去剿匪而非什么上山打猎。”
  龙晃云抚着下巴:“烈儿,你一个人去可以,但你得保证能活着回来,而且冷炎、冷炙也不会出差错。”
  龙烈沉默:“那总不能等他们找上门吧。”
  “作诱饵的目的就是这个。”裴止天接过冷炎递上的药茶,点了点头示谢,“王爷不是对他们很熟么?”
  龙晃云回到座位:“烈儿,过来用膳,止天,你也是。”自己拿起筷子,“他们动手前,会派人先到目标附近了解情况,这是惟一可抓的线索。行动迅速是特色,而且他们从不留目击者,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这才有灭门的事发生。失误……大概是好色吧。”
  龙烈继续用膳,裴止天喝着药茶,倚在桌边没动,窈窕女态很是好看:“那我还得多露面。”
  太明显即是圈套,可那又如何?敢这么放肆作案的人,应该也会铤而走险吧。
  时隔几日,仍是未有动静。
  黄昏的来临示意着一天即将完结。
  龙烈又准备出门当他的疯狂少年。冷炎、冷炙也在例行检查兵器。
  “烈儿。”裴止天从屋内出来。
  “婶。”龙烈笑咪咪地从龙晃云身边蹦过去。
  懒得再理会他的口头便宜,她帮他系上领扣:“别玩得太疯,你的年龄还不到可以放纵的时候,等一切成功,背后再乱来,比较让人无话可说。”
  “知道了。”这个裴止天真懂如何拐着弯教育他。龙烈笑嘻嘻地跳出大门口:“我去玩了,叔、婶。”他对于这种平民称呼觉得真有意思。
  看向阳关上大门,龙晃云才上前,紧一下她的外袍:“天凉了,回屋吧。”
  裴止天顺从地往内院走:“这么多天仍未来消息,是不是代表着他们在养精蓄锐,打算把我们一网打尽?”
  “追风的人马已至近郊,随时候命,他们来硬的,也占不了什么便宜。何况这屋内的守卫都是军营里的高手。”龙晃云背着手走在她身侧,体贴地为她挡住凉风。
  裴止天几不可闻地笑了一下:“你太自大了,王爷。”
  他一笑:“特性,你不也一样。”
  她低低笑了:“王爷晚安。”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她回屋内。
  看着屋内燃起了灯,龙晃云才收回笑意,转身离去。
  那一天她的表现让他明白他得给她时间。可她不明白么?他是王爷,是将军,只能以国家为已任,哪能把儿女私情看得重于责任?
  她眼里的失落,他看得一清二楚,可这没办法。只要他是龙晃云,就永远得将职责摆在第一位。
  屋内的裴止天在看书。以她现在的心境,只能看书。别的事,不能想,也不敢想。再做一次缩头乌龟吧,一切留到以后再解决。
  苦涩一笑,扮男人这么多年,她太能理解那种矛盾的心理了。是命吧,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如果她的命运是下辈子都跟随他,那她再在意什么,也毫无办法,看上天如何安排吧。
  该属于她的,躲也躲不掉。
  没过一个时辰,就有人敲她的房门。向阳的声音自外面响起:“少夫人,您的药茶。”
  “进来吧。”不知为何,总是对这个向阳没什么好感。
  向阳推门而入,将药茶恭敬地放在桌上,恭立一边。
  裴止天凤眸注视着书本:“你下去吧,我等会儿再喝。”
  他有些勉为其难:“王爷吩咐我看您喝了,才让离去。”
  唉!龙晃云,放下书本,执起那杯茶,放在掌心轻轻晃着,冒烟的杯口,升起阵药的清香。这喝了一辈子的药茶,大概是最能证明她持久情性的一件事物了吧。被生命所迫。人……一定要有事所逼才能持久地干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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