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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离七彩云天还有两天路程。”
裴止天侧侧头,凤眼闪过丝笑:“两天,他们已经到了镇南府,若没意外,正直接往这儿来。”龙晃云的行动力和判断反应力堪称当世一流。呵——值得鼓励。
“啊!”这回轮到江海和甘泉一起大吼了。
“我马上召集人马。”他掌管七彩云天人马,平素就有疾风之称的他调动力迅捷。
“我去打点财物。”甘泉也纵身没影。她和江海搭配起来,应变能力也快得惊人。
汪洋也站起身,刚要去清点些文件,又转回来,有些诧异于裴止天的无动于衷:“怎么了?”
裴止天柔柔地仰起脸,精致绝美的容貌让汪洋险些一窒:“不,我留下。”眯上娇媚之极的大眼儿。
“你确定?”汪洋皱眉。虽说每次计划都由裴止天策划收尾,功夫一流且不露任何马脚。可用言语打响七彩云天名号的就是那个死不肯少说几句的大嘴巴甘泉了,“这次可是朝廷的人。”不是怕,而是他们懒得也根本不想和当朝统治者对着干,他们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罢了。
裴止天轻轻地闭眼,难得地露出抹浅笑:“没事。我和龙晃云碰过面,他不会拿我怎么样。”
汪洋浓眉狠拧一下:“嗯。”大步离开会议厅。
一昼夜的功夫,七彩云天撤得干干净净,偌大的宫殿中,仅剩了孤单的一抹身影。
斜卧躺椅上,飘忽地望向由山上引下的泉水。
龙晃云,那个被皇帝极端重视却拿之毫无办法的狂傲之人。京城朝廷宫中打过照面,那分霸气令人印象深刻。不过,那一次却栽在她裴止天手中。学医之人嘛,多少会玩点阴的。想来,照他的那种性子,往后见面的刻意回避算是他强忍不掐死她的自制喽。
呵——可不能怪她呢,谁叫他出言不逊。那是他自找的。
算起来,离开家,遇上汪洋他们当上土匪也已一年了,再加上辞官的一年半。龙晃云……不知是否还记得他?
私心里,留下来是想见他一面的。
那天在大街,用色诱也是经她同意的。好玩嘛,而她从小到大没穿过几次女儿装,难得的机会,还可以检验一下自己的魅力值。谁想到对象是他。一见面就慌了神地败下阵。这也是她当上军师以来第一次失误。
不过……还真想见到他吓一跳的情形。
她靠上椅背,合上眼睑,想睡了。
才一会儿,就觉得有些累了。一直以来,调养的这个身子,仍是够不着健康。幼时几次差点死于重病,让父亲不得不按算命先生的推卦让她扮成男装成长。大病倒真的不再有。穿男装的惟一好处即是让她比一般大家闺秀多看到了这个世界的不同层面。
她的药师兼先生是自己的叔叔,他生前一直教她如何保护自己,不以偏激看待世界,未成功,却让她学了叔叔十成的傲骨和冷眼。叔叔死前仍叹息着,他是将她往正确的路上引领呵。她何尝不知,只是喜欢并想拥有叔叔同样的气质罢了。
也罢,少胡思乱想,今夜,龙晃云就该率大军前来。只是不知被放了鸽子的龙晃云能不能自制。
才放松了下来,被袭近的人惊开了眼。
好个狂霸的男人!驻在面前的就是龙晃云了,和记忆中有些出入,惟一熟悉的就是这份傲气了。英挺而威武,很适合恶霸的角色。
一股想笑的念头让裴止天忍不住,弯出个小小的笑来,整个人因此明艳万分。
来人为先前预料错误的恼怒在见到裴止天时完全被惊讶代替。他剑眉深锁,很久才开口:“裴止天。”肯定的口气,“你这个假男人怎么在这里?”一步上前,不客气地握住裴止天的下巴,抬高至能对上自己的眼,他对她的笑颜视而不见,“你想和我玩游戏?”黑眸盯住她无辜的凤眼。他是世上少数知道裴止天是女人的人之一。
裴止天恢复平静:“我是被劫来的。”尽量用最委屈的口气,忍住想笑的念头。这可没错,当时,是被甘泉那小丫头架上山的,而后便莫名其妙留下来当了这票土匪的军师。只因她会医会管账,还能让甘泉常常躲起来哭,她瞎了眼怎么会找个大克星。
“嗤!”甩开手,厌恶似的拍拍手,龙晃云挑袍坐上她身侧的围栏,摆明了不信,“谁敢劫裴家二少?何况你是男的,女土匪?”炯亮的眸沉下来,“其他人哪儿去了?”
猫似的蜷起身子:“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汪洋说他找到地方再回来接她,“那你呢?”掀掀长睫毛,“按路程,你们该晚上才到。”现在才上午呢。
他的反应是盯着她:“你有看到‘我们’吧?”
失算了,忘了他虽是个聪明人也会提前来送死,应该设陷阱。裴止天浅笑开来。和他对阵,似乎很好玩。
龙晃云盯了她一会儿,才一起低笑。这个裴止天,仍是不好惹。
两条人影闪到面前,抱拳:“将军,人全撤走了,除了他。”指向裴止天。
“没留下任何重要文件,大宗难运物品倒是剩下不少。”另一位道。
龙晃云一挥手:“把镇南王府迁过来。”恢复冷峻,“走吧,裴止天,介绍一下哪儿适合我住。”
裴止天?当年差一步升上丞相与其父平职的聪颖状元?两条人影面上闪过诧意。
淡淡扫他们一眼,裴止天缓缓起身:“不介绍一下?”仍得仰起头,才对得上龙晃云低视的眼。
龙晃云倒背双手挑了挑眉:“冷炎,冷炙。”
人影抱拳:“见过裴少爷。”世代为官的裴府兄弟都是厉害角色。除了一个老大,莫名其妙地成了异数。
裴止天柳眉一扬,倾倾头,信步往院内走去:“请跟我来,王爷。”传闻没错,冷炎、冷炙真是他的死士,看来,想杀他,也不易。凤眸染上笑意,不知用药干掉他,她会不会出名。
龙晃云走在裴止天身侧:“听说你被劫来一年了?”
甘泉那个大嘴巴!下次要用药毒哑了她才行。轻道:“王爷的情报网真不错。”
龙晃云无声地掀起唇角,凝望身后十步之外的两人,才移回矮他一头的裴止天身上:“你的身子还是很差?”她给人的感觉风一吹就倒的。
裴止天好脾气,顺手拂过栏杆玩着:“王爷的疾风还好吗?”假笑一下。敢提她的弱点!
“托福。”龙晃云也笑得没诚意。他的爱马疾风,只由她抚了一下,就瘫了三天,可见这女人,够毒的。想一想,“令弟已握刑部大权了。”回想到那个一天到晚笑咪咪的人,他可比面前这个不阴不阳的好太多。
无邪掌权了?沉思一下,才开口:“那……我爹呢?”垂下头,太久没联系,唔,反省一下自己的不孝吧。
龙晃云挑高浓眉,不愧是女人:“恋家了?”收到她的横眼才抱手道,“裴丞相一切安好。倒是我南下前,无邪托我打听你的下落。”
裴止天眨了眨眼。
无邪?有些敏感地意识到有地方不对。仰高头:“你和无邪很熟?”他的话语一点儿也不像是一年可以培养出的友情。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她怎么不知道?
龙晃云耸耸肩:“男人嘛,各种场合及竞技都能增进友谊。”听出她言语中的怪异,再次挑了眉,“当然,顾及到你身体问题,某些友谊是难以培养了。”很好笑地看到她连寒毛都竖起来的敌对样,故意激怒她似的,“我和无邪,也认识有四五年了。”
四五年?!裴止天边咬牙边抑制住手心的发痒。无邪都没说过!
深呼吸一口气,裴止天不怒反笑:“原来是无邪的好朋友。放心,我一定会妥当安排王爷的。”手一伸,“请。”
低头俯视她突然变得捉摸不透的脸,龙晃云心底狂笑三声。原来她的弱点是裴无邪。有意思,这一次两人总算是杠上了。
冷炎、冷炙打量着十步之外定住的两人,不解地对望,他们怎么了?
七彩云天。
汪洋特地按她的设计而造了一个小院子,在七彩云天最深幽处。平日是最安全,而今则成为最难逃脱的地点。这算不算凡事有利必有弊?
裴止天懒洋洋地踱到窗边,看向远处的青山绿树及天空压低的阴沉乌云。
刚飘了点小雨,却仍听得见士兵们操练的声音,把好吵得再也睡不着。她只好梳洗了起身,那些闹得山林不得安宁的声响却停止了。真是……
幸好才一个月而已,万一一年下来都这样,她发誓,用于甘泉的哑药会免费赠送给这些兵大哥们。
纤手探向窗外小了很多的雨。
一个月了……汪洋没派人回来,是没找到地方还是进不来?七彩云天在她的布置下易守难攻,而这一个月来,加上龙晃云实战经验的补充设置,压根是插翅也难飞进来。
三角形的箭塔……啧,以后可以窃用。
不过……好端端一个镇南王府,没事干吗弄得像个兵寨而非仕人的府邸,龙晃云脑袋里装的是什么?真是没一点人味。
外边的木楼梯吱吱作响,不久,门口传来两个侍女的声音:“裴少爷,您的早膳。”
“进来吧。”拉拢外袍转过身,把遮到眼的发拨开。龙晃云还不算虐待她,至少找了两个侍女来服侍。不像整个七彩云天,八成不把她当女人看。
侍女们端了盛早餐的盘进来,偷抬头,正瞥见裴止天撩袍坐下,优雅得让两人都红了脸,忙低了头,不敢吭声地摆开碗筷。待裴止天点了点头,才退到一边收拾屋内的东西。
皱眉。咽下最后一口菜。
裴止天拿起一边的手巾拭了手才开始诅咒龙晃云。是不是蓄意要毒死她?怎么仍是那么难吃。要不是这一年在七彩云天吃惯了洗不干净的菜,今天真的不用因连续九次夹出虫子而不再动筷。喝一大口汤,好咸哪!不知道今天又补充了多少盐分。
“王爷在什么地方?”得去瞅瞅龙晃云那伙人吃什么,若比她好,就等着她帮忙加料吧。
侍女边收拾桌子边细声细气地答:“裴大人可以去问冷炎大人,他就在楼下。”
“哦?”在楼下,“这一个月来他都在下边?”这一个月来她可没下楼一步,就连洗澡水都是叫人抬上来的。
“是。”
挑了挑眉,冷炎是监视她,还是负责送她到任何地方,“你们下去吧。”看她俩退下,才起身,随意整了整衣着,换了件厚外袍,出门去。
踩着响得有节奏的脚步下楼,没由来心情变得很好。
天空放了晴,刚才的阴雨天消失得若烟若雾。被雨洗涤过的天空,美得明净动人。
阁楼占地面积很大,楼梯特意造得很长,让楼中人有足够时间处理好自己的事。
“冷炎。”懒得瞅人在哪儿,下了楼便唤。四下瞄,比较一下,龙晃云的死士和那个鬼灵精甘泉会不会都是从一个地方冒出来?
“裴少爷。”无声无息,背后有声。
翻个优雅的白眼,这人适合去当背后幽灵。转身,优雅倾头:“烦劳冷大人领在下拜见王爷。”
冷炎面无表情:“请裴少爷随我来。”转身即迈开步子。
裴止天歪歪头,抬头望向远方的山,慢悠地向冷炎走去。他走那么快,是不是因为太胖?凤眸闪过亮光,双手在背后捏着偷摘下的叶,转着玩。
第二章
中后部的七彩云天还不太像兵营,隔不了二十米已有人站岗。瞅着兵士们向冷炎行礼,裴止天不变缓慢步伐,沿着小鹅卵石铺成的路往前行。记得,这些小卵石可是她特地拽着江海、甘泉到山泉那儿挑来的,两个月的时间,才从大小二十多座山的山泉中挑选出来。可惜喽,变成大兵们的脚下物。
逛到原土匪寨中心,现龙晃云居处。
冷炎抱拳:“请裴少爷稍候,我去通报一声。”
裴止天稍闭眼:“冷大人,烦劳。”
皇族的等级森严哟。看到门口的兵士冲他行礼,心里化出抹冷笑。君臣、父子、兄弟、夫妻,甚至连妻妾及奴婢之间都有各自的严格礼教区分。
打破一个玉杯,商家罚俸,官家掌嘴,宫廷里八成就要砍头了。
算下来,低层的人被压得死不能翻身也全拜这等级所赐,可笑的是,人们却仍是对这些制度追攀不已。人生奋斗,是不是就为了成为人上人,光宗耀祖?
相较于刚才的冷炎,因为她为朝丞相的女儿,也曾差一点爬上丞相之位,更因为和龙晃云相互认识,所以尊称她声“裴少爷”,倘若今天她只是一个人,和他冷炎的主子根本算不上流,这些士兵又会如何?
是人天性诌媚,还是人天生就被言行教导出诌媚。
冷炎从园门走出:“裴少爷,里边请。”
应该是后者。裴止天举步前行,迈入自己熟悉的庭院。记忆中,汪洋喜欢东西凿些密道,不知龙晃云有没有发现。
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