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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他父亲不是故意要把屋子弄得这么乱,他父亲是心急,才会乱无章法的找钱,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就顺手整理了。
她没想到严致中会这么快就回来。
他一回来,就看到一个陌生的背影背着他在整理屋子。
“你在做什么?”他口气不善的问。
虽然看她的背影是个女孩子,理应无害,但他不习惯那些花痴女跑来他家卖弄风骚,还有,她是怎么知道他家的?
严致中不悦,他将眉头锁得紧紧的。
永熙听到他的声音,连忙站起来,手里还抱着他的一叠书;这些书看起来都很旧,像是从旧书摊买回来的,她一边整理一边看,这才发现严致中书看得很广,文学、数理、天文……他几乎什么都看。
她对他的印象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
原来,他不是只会跟女人上床;原来,他不是只会跷课:原来,他的兴趣那么广;原来,他还是有在读书……
原来——
她转过身,看到他的人——
原来……他是那个给小猫买牛奶的男孩!
那一点点的好感急速的增加着,永熙笑得很腼腆,她没想到他们两人还会再见面。
“你是严致中?”虽已笃定他是,但永熙还是再确认一次。
“我是。”他的声音冷冷的,不带一点温度,跟那时候抱小猫,喂它们喝奶的时候形象不大一样。
永熙不知道自己得罪他什么?为什么他会这么凶?
“你来我家做什么?”他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涉足他的生活,她触及到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严致中伸手将他的书抢回来,而且就站在她面前,等着她的回答。
他就这么站着,高壮的身影将永熙整个笼罩住,永熙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但她头垂得低低的,不敢看严致中凶恶的眸光一眼。“我在帮你打扫屋子,刚刚你父亲回来,他说他急需要用钱,所以把屋子弄得乱七八糟,我想反正你还没回来,而我闲着也是闲着,所以我就——”
永熙话还没说完,严致中就骂了一声:shit!
这下子永熙更加确定他俩是父子了,因为,他们一生气就会骂粗话,永熙闭着嘴巴,不敢再讲一句,因为下一秒钟严致中已冲进浴室。
他想干嘛?
永熙很好奇,但却不敢伸长脖子去偷看;不一会儿,严致中又折出来,脸上的表情和缓了许多,而他的手是湿答答的。
他刚刚是去看他藏的存褶有没有被他父亲给偷走,幸好,没有。他松了一口气,但也只有一下下的时间,因为,不对,他爸的脾气他太了解了,要不到钱,他根本不会善罢甘休。
他会等他回来,父子俩大吵一架,两人拚功力,看谁骂的三宇经厉害,而这一次他怎么会如此简单的放他一马?
他横着眼,瞪着永熙。“你做了什么好事?”
“我?!没有啊!”永熙急急的摇头,她听得出来他口中的好事绝对不是真的是什么好事,他的口气像是她干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一样。
“你给我爸钱了是不是?”
“呃!”他怎么知道?她又没说!还有,他干嘛那么凶!她是救他母亲一命耶!“你爸说你母亲生病,急着用钱,所以我就把钱——把钱借给他了。”愈说愈小声,因为,严致中脸上的表情愈来愈难看。
她真的做错什么了吗?
“你白痴啊!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见过我吗?”
“没有。”永熙摇头。
“那你见过我父亲吗?”
“也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么蠢,去相信他的话?”
“因为……他有一张你们全家福的照片,他一直带在身上,他——”她本来要告诉他,他父亲将那张照片小心翼翼地留在身边,她看不出来自己该怀疑他什么……更重要的是,她好喜欢将家人的照片带在身边的温馨感觉,那是她好欣羡的啊!
但她不敢说,因为,主因是严致中此刻的表情好像是要杀人一样。
他似乎觉得骂她蠢还不够,他还想把她给杀了,只因她笨得无可救药,竟然傻傻的把钱借给一个称不上是认识的陌生人。
不错,他母亲的确是病了,但母亲的医药费一向由他张罗;他父亲赌都来不及了,哪管得着他们母子俩的生活。
但她不清楚这一点,她是个单“蠢”到令人发指的女孩,不知道是看多了韩剧,还是太多言情小说,同情心泛滥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她比社会新闻那些被金光党诈财骗色的人还要蠢,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救了他母亲一命,实际上是帮助他爸愈赌愈离谱——
严致中要花好大的气力才能压抑住自己破口大骂的冲动,他把脏话给吞进肚子里,没好气的问她:“我父亲跟你拿了多少钱?”
两万八干五百元。
永熙本来想实话实说的,但是她只说了一个,两——
严致中的眼睛就已瞪大开来,“两干块!你神经病啊?你一个学生干嘛随身携带两千块在身上!”他真想骂她,活该她会被骗钱。
他很凶,脾气很坏,脸色更是难看,害得永熙不敢把实际的数字跟他说;如果两千块都得被他骂成这副德行,要是让他知道她借他父亲的数目尚且不只如此,那严致中还不跳起来杀人吗?更何况——她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的日子真的不好过,他头上戴着工地帽,全身上下脏兮兮的。
“你不会是在工地工作吧?”她问,同情心一下子在她心中炸开,永熙有些
明白严致中之所以不能去学校的原因。
她把他的模样跟先前他父亲所讲的事拼拼凑凑,大概了解事情是怎么一回事;他母亲病了,家里没钱,严致中只好辍学去赚钱,是不是这样?
严致中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他看她的眼神流转,大概就知道她脑子在编织什么样的故事。
她单“蠢”得可怜,可他懒得理她,他甚至不想回应她刚刚的问题,只回了她一句,“要你管!”
他从洗得泛白的牛仔裤裤袋中掏出皮夹,从里头抽出自己所有的钱,想要还她钱;但他数了数——
该死,不够!“我去领钱。”他拿着提款卡要出门。
永熙不知道自己打哪来的勇气,竟然敢伸手去拉他。
严致中回头,冷眼瞪着她的手,他的目光很冷,但她的手却像是被火烧到一样,灼得痛人。
她连忙放开他的衣摆,垂着头,小小声的告诉他,“不是两千,是两百。”
“两百!”他的眼睛眯细起来,转回身,终于正视这个始终不敢抬眼看着他的女孩。他见过她三、四次,前两次的印象很馍糊,那是因为她本身就不是个令人惊艳的女孩,但他却记住她的睑了,因为她捡到他的小猫,抱回家养。
刚刚乍见是她时,他本来想问小猫好不好的事,但随即被他父亲的事弄得他一肚子火,他很自然的冲着她发脾气,而她——
她倒好,无缘无故的受气,却默默的承受;她没脾气是吗?竟然现在还想说谎骗他。
两百!这个数字给他父亲塞牙缝都不够,他不信他父亲要真的只拿了她两百元,他会善罢甘休。
他就这样盯着她看,盯得永熙头皮都发麻了。
他为什么这么看着她?他不信她是不是?是不是两百太多了?可她总不能骗他说他父亲只跟她拿了二十块是吧?现在二十块丢在大马路上,连小孩子都不知道还捡不捡呢!
哎呀!他别这么看她呀~~
永熙真想钻个地洞钻进去,把自己埋起来。
第四章
算了,他不跟她计较。
严致中一再要自己忍气吞声,他累死了,回来还得收拾这些有的没的麻烦。他忍住气,随便往床上坐了下来。
永熙瞪着他,看得严致中乱不爽的。
“怎么?”干嘛这么看他?
“你衣服脏脏的。”
“那又怎么样?”
“你坐在床上。”
“说重点。”她再这样没头没尾的说话,他铁定掐死她。他横了她一眼,看到她还死盯着他的床看。
他不会那么天真,以为她看着他的床,就是想跟他怎么样,她连他的目光都不敢对上,怎么敢跟他上床!
可恶!他想到了。她该不会是在担心他满身脏污的坐在床上,晚上睡觉会全身抓痒,不舒服吧?
“你管得可真多。”从小猫到他爸,甚至到最后还管到他的头上来。严致中发现不多话的女孩子还真不好惹,因为,她们光用一个目光就可以让你死。
他站起来,把屁股挪到旁边,坐在椅子上。她还嫌这样不够,甚至当着他的面,动手去拍他的床铺。
脏兮兮的,永熙实在是看不惯。
还有,他爸爸把屋子弄得这么乱,他不整理一下吗?他还要这么一直盯着她瞧吗?“你——不收拾房子吗?”
“不要。”
“哦~~”了解,永熙点头,她像被罚站的小朋友一样,乖乖的站在一旁,但没两秒钟她就受不了了。
她开始动手去整理他的房间。“一下下就好了,只要给我一点点时间,我就可以把你的房子收拾乾净,不会耽误你太多的时间。”她怕他赶她走,还急急的跟他解释,一边解释,手还动着,半刻不得闲。
严致中真是服了她了。“你到底是来我家做什么?送钱给我爸?还是来帮我打扫屋子的?”
登时,永熙突然想到:对喔!“我是来问你,你为什么不到学校去的?你旷课很久,班导很担心你。”说着说着,还放下手边的工作,跑去拿自己的书包,从里头翻出她所有的笔记本一叠,就送到他面前。
“这是你没去上课时我抄的笔记,你那么聪明,应该很快就可以赶上进度,你抽空看一下,去上课时就不会那么吃力了。”
永熙都帮他安排得好好的,但严致中就是不伸手去接她的笔记本,害得她手搁在半空中,显得有些尴尬。
他是不屑她的笔记还是怎样?
“我不去上课,所以你的笔记就不需要了;你跟班导师说,过几天我会去学校办休学。”
“为什么?”永熙很直觉地问。
严致中横了她一眼,觉得她问太多了。
永熙也这么觉得,她真的管太多了,去不去学校是他的事,她跟他又不熟,可是——“你功课很好,不该这么浪费掉。”她觉得他不去学校,真的好可惜、好可惜。
“去学校才浪费我的时间。”
“学校可以让你学到很多事。”
“比如说?”
“比如说人际关系的互动——”她知道知识构不成他上学的诱因,因为,光看他架上的这些书,就知道他没去上课,也会是个求知欲很强的人,所以她想破了脑袋,想出一个理由,没想到却被他取笑。
他反驳她,“我就觉得你人际关系的互动学得不是挺好的。”她从进来到现在,也只敢看自己的鞋尖,足以见得她不擅长与人互动。
“你!”他这是在糗她吗?
永熙的脸顿时变得红红,她知道他说得对,所以她并不在意他怎么糗她,只是她该说什么,他才愿意回学校?
她知道他是家里有困难,才会兴起休学的主意;但他没去上课,书都能读得这么好,足以见得他的资质不错;放弃学业对他而言实在可惜。
可她该用什么方法,他才会愿意回到学校?永熙扭紧眉头,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她实在有趣,不是自己的人生都能考虑得这么认真。严致中也很好奇,她会拿什么理由来劝他?
他双手环胸,破天荒的极有耐性的等着。
“你不会想一辈子都在工地做工是吧?”永熙看着自己的鞋说话,好像不看着他,她便有勇气说出事情的真相。
她与他虽才初识,但短短时间的接触,让她对这个男生有了八成的了解,他骄傲、聪明,却不得不屈就于现实的压力。
他能拥有更美好的人生,如果他的家境不是这么艰难的话。
“或许学历之于你远不如你所承受的现实重要,但在我们这个讲求学历的社会,如果你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那你的学历就不能太难看;我知道以你目前的情况可能无法兼顾学业跟工作,但你、你至少可以做一些努力,让学校知道你的难处,或许学校可以体谅你,让你只要学业能0K,不要缺课太多,我想学校为了升学率而留住你,不会去刁难你的。”永熙愈讲愈觉得有道理,瞧,其实只要不往黑暗面去看,事情也可以变得很简单。
“怎么样?”她亮着一双眼睛看他。
严致中觉得她太天真了,他不置可否;但他想休学的欲望却一直写在脸上,永熙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着急什么,总之没见他点头答应,她一颗心便焦急得不得了。
“你不能抽空、偶尔去学校一趟吗?”她望着他。
他没搭话。
“或者,你去学校睡觉也行,总之只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