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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一段距离,他看见一张红木的四柱大床被撇在巍峨的法式建筑门口,一旁还有个坐轮椅的女子,随着距离的拉近,他发现轮椅上的女孩正以一种极度怜爱的方式在抚摸着那张大床。
咦?她的目光焦距有些不对劲,彷佛是看不见这张大床似的,仅能用双手膜拜它的精致纹路。
聂齐桓快步上前,轮椅上的女孩也仅仅是竖起耳朵停下动作,呆滞的目光本能的往上一扫,缥缈的焦距让他不确定她是否看见什么,又是否什么也没看见。
他伸出手在她面前轻晃,果然她一点回应也没有,更加确认这女孩是个盲女的事实,可惜了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怜悯之余,他转而注意起眼前的大床。
那是一张极具大气的床,珍贵红木,随处是细致的木纹刻饰,床脚细节尽是箔金的华丽,四方矗立的木柱可以高高撑起纱幔,他对这张床很是满意。
「很漂亮的一张床,红木箔金四柱,充满古典味道又耐用扎实,即便摆放在现代化的建筑空间里,一点也不觉突兀。」他径自喃道。
「我知道。」一点也不意外他的存在,维琴萨冷傲的说,轻扯嘴角。
未施脂粉的素雅脸孔,散发着无人能敌的孤傲美丽,不敢想象这张脸孔若是薄施脂粉,会是怎样的花容月貌、倾国倾城,聂齐桓专注的凝视着她。
等等,他怎么对这张脸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彷佛在哪个夜晚,他曾经看见她精细妆点后的容颜……
他摩挲着下颚,纳闷的暗自思忖。
「珊珊,我们进去吧!」知道这男人的目光始终不离自己,维琴萨冷漠的招唤女仆离开。
「是,小姐。」
力芸珊小心翼翼的推转着轮椅,轮椅上的女子长发随风扬起,在那瞬间,隐藏在她耳后的神秘图腾映入他的视线范围,他惊讶的上前拦下她,唐突的伸手挑起她的发,试图确认。
「欸,先生,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不要对我家小姐毛手毛脚。」力芸珊愕然的嚷嚷。
维琴萨对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震慑与不快,迅速的从他手中撩回自己的发,凝眉低语,「先生,请你谨言慎行。」简单扼要的话,已把她的不满表达极致。
聂齐桓松开掌心滑溜的发丝,心中笃定的认定,是她,一年前在巩老板新落成的豪宅里,那个舞姿婀娜的面具舞者。
那一晚,豪宅主人巩老板遭到不明人士枪杀,死于自家的宴会里,豪宅顿时成了凶宅,这一年来都没有接手的人,只能任其荒废。
是她耳后那似刺青又似胎记的神秘图腾勾起他的回忆,那晚血腥的狙击后,她消失了,没想到一年后会在美国维吉尼亚州境内碰见她,只是,她却成了这伤了腿又盲了眼的模样。
又惊又怜的他尾随着她来到大厅,里头的气氛烽火交战,燠热得像火山爆发的现场。
「单老板,丑话说在前,今天我的损失妳若愿意赔偿,我们欧家还可以宽宏大量,但是妳这么嚣张,我也不是好惹的,那张床根本就是邪门到了极点。」
单可薇冷眼以对,态度强硬,「呵,欧夫人,家具再怎么邪门还是老话一句,货物既出概不退还,妳不想要的东西我单可薇也不见得就得收回,妳当现在是玩妳丢我捡的戏码吗?我是商人,不是环保署的志工,要我退钱那是不可能,钱我是一毛都不会退还,想上法院就告吧!走前别忘了把妳的床跟媳妇儿一并带走,东西搁在这儿我是会收租金的。」她说着冷冽的话,嘴边的笑容依然不减丝毫。
欧夫人气得直打哆嗦,「咱们走着瞧,我说过这盲眼的媳妇儿我不要了,我家没那闲钱照顾一个盲女,还有那张邪门床我更是不想要,总之我的损失都会要妳吐出钱来的。」她不甘示弱的宣示。
巴洛克奢华辉煌的大厅里,两个女人强硬对峙,谁都不肯退让,聂齐桓一进大厅稍听片刻,就大抵明白了一切。
起因于外头那张邪门的床,害她在婚礼当天发生了车祸,原本擅于跳舞的双脚受伤不良于行,也让她失去了视力,现在又即将面临被夫家恶意遗弃的窘状。
不堪的遭遇听来叫人怜悯同情,可是从她镇定沉潜的面容来看,竟没有丝毫的恐惧与哀悲。
聂齐桓嗅出一丝吊诡,来自她身上。
若说她坚强过人,也未免太不可思议,一个妙龄女子骤然失去视力,又面临无依的未来,她不哭也不闹,连争取基本权利的意愿都没有,整个人显得笃定从容,彷佛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唔,等等,她嘴角那抹几不可见的牵扯代表什么?是讥讽,还是窃喜?
她的反应太过平静了,甚至还有余暇回以嘲讽的冷笑。
忽地,她原本呈现呆滞飘移的眼,竟然不意的落向他,仅仅是一瞥,让他心中的问号更加扩大,涣散的焦距在那一刻完全凝聚,那不像是失明者该有的神情,锐利目光像是蓄意注视他而来。
聂齐桓的目光陡然变得深沉,早先的怜悯瞬间转换成玩味的揣度。太诡异了,这充满神秘的女子,心底一个念头一闪而逝。
「请问,外头那张红木箔金四柱大床,可否让渡给我?」
他低沉的嗓音引来注意,争执不休的两个女人同时转身面对他。
「年轻人,你说你想要买那张床?」欧夫人喜出望外。
「识货的男人。」单可薇朝他竖起大拇指。
在单可薇眼中,家具就是家具,只有上等货与劣等货,哪有什么邪门不邪门的,只有行事不端的鬼祟家伙才会担心什么牛鬼蛇神的,若要招惹鬼神,她单可薇早就吃不完兜着定了,可笑的迷信!
「对,我愿意出钱买下那张大床。」他笃定的说。
「那太好了,年轻人,你真是个聪明人啊!知道挑便宜货。l欧夫人像好计得逞的黄鼠狼,拚命的掐出笑容,腻得几乎要淌出水来。
「不行--那床是我的陪嫁品。」始终保持静默的维琴萨突然开口阻止,态度严肃且异常坚决。
「什么不行,当然行,我马上就卖,妳这个没福气的女人给我闭上嘴巴!」欧夫人厉声喝止。
她皱紧眉,「先生,这床百年前发生过一桩命案,难道你不怕床上有冤魂流连不去?」维琴萨存心吓他,好让他知难而退。
「死丫头,妳给我惹的麻烦还不够吗,现在又在胡说什么?」欧夫人上前狠狠的拧了维琴萨一把,转过身又顶着张笑脸,「呵呵,年轻人,别听她胡说,这张床耐用又美观,如果你想要,我便宜的转手卖你。」能摆脱这邪门的床,她乐得心花怒放。
「多少钱?」聂齐桓问。
「不行,我不答应,床是我的陪嫁品,卖不卖由我决定。」维琴萨激动的转动轮椅,努力的要上前抗衡,「先生,如果你买下那张床,就等于是娶了我,请三思。」一改柔弱,她的态度十分强硬。
她绝对不允许有人跟她抢这张床,这可是她有生以来第一中意的,代表着她即将展开的自由新生,谁都不许阻挡。
「维琴萨,妳是存心跟老娘作对就是了,为了娶妳这扫把星,我家大威现在伤成这样,我想卖掉那张邪门的床贴补大威的医药费,还轮不到妳说话,也不想想妳现在瞎眼又瘸腿,光是为了妳,我就白白多花了一大笔钱,成天在我们欧家浪费米粮,现在妳还胆敢跟我作对,我看妳还不如多花点心思张罗妳的下半辈子吧!」欧夫人咆哮不断。
「床是我的,当初也是以我的名义购买,单老板可以作证。」维琴萨说什么也不肯退让。
一边喝着茶,单可薇翻翻单据,以优雅的口吻说:「没错,当初的确是以维小姐的名义购买,钱我也是从她手中接过来的。」
「我不管是谁付的钱,我只知道妳的医药费是老娘掏出的钱,现在我要变卖东西来贴补损失,妳没有权利说话。」好不容易有人愿意接手这烫手山芋,欧夫人她怎么也不会放过机会。
「先生,床是我的,你买了床就等于娶了我,我现在瘸腿瞎眼又孤苦无依,你最好有心理准备。」维琴萨转而向聂齐桓施压。
「还有我、还有我,」一直站在维琴萨身旁的力芸珊也凑热闹的嚷嚷,「小姐去哪里,我就会去哪里。先生,你这下子可是多买了两张等着吃饭的嘴,你要想清楚。」
「珊珊……」维琴萨有些错愕,毕竟她跟这女仆相处也不过十多天。
「小姐,不管,我想要跟妳在一起。」欧家人势利又刻薄,她宁可跟着瞎眼的维琴萨,也不要去伺候欧家的老巫婆。
「反了反了,妳们这两个窝里反的死丫头,回头有妳们好看的。」欧夫人的胸口起起伏伏。
你一言我一句,聂齐桓不动声色的看着每个人的坚持,半晌,他缓缓走上前,弯身蹲在轮椅前对着维琴萨说:「妳说床是妳的嫁妆,买了床等于是娶了妳?」
「对。」她明快简单的回答。
她就不信这世上有这种傻男人,愿意为了一张床被两个等吃饭的嘴巴赖上,而且其中一个还瘸腿又瞎眼。
「这位夫人的意思是?」他从容看向欧夫人征询。
「我说这位先生,你别被她吓唬住了,总之那张床有人想买我就愿意卖,一块美金都行,甭在乎她的话,反正那两个丫头流落街头也不关我欧家的事,因为她跟我儿子的婚礼也没举行成,不是吗?」
室内又沉寂半晌,聂齐桓悄悄打量维琴萨的一举一动,她的嘴又鬼祟的似是扯着笑容,这让他挑战的念头更加鲜明。
他的犹豫把时间拉长,就当维琴萨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他竟然朗声宣布,「好,我愿意,我孤家寡人没妻没儿,现在家里也缺个仆人打扫做饭,这条件我可以接受。」随即掏出支票本,等候欧夫人开价。
「你--」原本扯着一抹几不可闻的笑容,却让他的一句愿意骇得僵在嘴边,维琴萨双手握紧轮椅的把手,久久不能平复。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男人是疯了不成,抑或是他有其它的企图……她心中七上八下的忐忑,这情况来得意外。
不能冲动,她万万不可以冲动,万一她佯装失明的真相暴露了,事情只会变得更加复杂,她要忍耐,虽然她寻求自由的过程中意外杀出这个程咬金,但是并不改变她的目标,反正她暂时也没有地方可以落脚,就姑且屈从。
她完美的克制住自己,默许了这个结果。
摆脱了邪门晦气的大床,还可以一块儿甩开那个眼瞎腿瘸的臭丫头,对欧夫人来说无疑是最开心的事情,她欢天喜地的笑不阖嘴,径自拉着聂齐桓到一旁去讨价还价。
「小姐……那人有没有问题啊?」力芸珊开始觉得不安。
「没事的,与其留在欧家,到哪儿还不都一样。」维琴萨心里暗自估量。
「这倒也是。」她点头附议。
单可薇笑得神秘,撇下这离奇的一干人等,决定把握时间去视察她的业务。
第3章
原以为可以获得自由顺利脱身,孰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坏了她的计划。
趁着聂齐桓与潘芭杜的单老板情商送货事宜,始终闷不吭声的维琴萨仔仔细细的把他打量了几回。
规矩的发型,前额的发恣意散落,他的鼻十分英挺,一如他的眉,棱型饱满的唇总在嘴角处扬着自信,他的眼像宝石般明亮璀璨,却没有宝石凿刻的锐利冷硬,看人的时候,带着柔情暖意……
唔,柔情暖意!
她心陡然一沉,为那个意外的形容,还有他此刻的目光。
他正瞧着她,用她判读的柔情暖意字眼点缀他的目光。
维琴萨没有回避,只是把眼中的焦距调远,刻意忽略他的注视,现在她是个瞎子,一举一动都要像个瞎子,这男人不像欧家人那么的粗心蒙昧,他太机伶了,像是永远等在后头的黄雀,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胜利。
聂齐桓快步走来,对着麻脸小女仆问:「对了,妳叫什么名字?」
「力芸珊,小姐都叫我珊珊。」她无辜的抓紧维琴萨的轮椅,露出害怕被甩下的模样。
「好,珊珊,待会麻烦妳帮我把轮椅收起来。」话落,他拦腰将轮椅上的维琴萨抱起来。
「你在做什么?」错愕的她将手抵在他胸口,隔开两人的靠近。
他身上有股味道,是古龙水,不浓呛,是极为特别的淡清调味道,好像从前她也曾经嗅过,凉冽清淡,舒服的像蔚蓝海洋,又沉稳的像森林里的苍郁林木。
「我们要回家了,而妳该上车了。」简单说明,他轻轻松松的抱着她,将她安置在车子的前座,拉过安全带扣好。
一旁的力芸珊飞快的把轮椅收好,死拖活拖的连人带椅爬进后座,她真的很怕被甩下。
聂齐桓看着这个小女仆的慌张举动,只有满腹的莞尔。
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