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嫌他没有人情味?哼!这又不是今天才发生的事。蒋擎打死不回头看,要她知难而退。
可惜,小今没学过知难而退怎么写,所以在蒋擎回神之前,她已经抓住他的手,朝里面塞进东西。
“我是送礼物来求和的,如果你有肚量的话,就应该说谢谢,然后大方表示愿意原谅我。”
虽然她还是搞不懂自己做错什么,但她不介意放下身段,不过要惜肉的她负荆请罪,她还真的办不到。
“你……”这家伙,他态度都这么恶劣了,她就不会骄傲一点、自尊心重一点,掉头走掉?
无奈,他低头看看手上的东西,她送他一只用槟榔叶折的翠绿色蟋蟀,尾端插一小段吸管,朝里面吹气,就能吹出声音。
“你喜不喜欢?会这门手艺的人很少了,我是硕果仅存者,将来说不定会变成国宝级人物,电视新闻都会来采访我哦。”说着,她抓起他的手,朝他手中的蟋蟀屁股用力一吹,吹出很像……放屁的声音。
蒋擎看着她,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很喜欢,我真是先知。来,我还有很多哦!”
她拉起他往外走。
他们走进客厅,桌子上摆满绿色蟋蟀,大只小只都有。
“叶子是我去偷的。”
小今从桌子下面抓出一把镰刀,对着他扬了扬,这个动作让蒋擎看见她手肘上的擦伤,他冲向前,一把抓住她,冷声问:“这个怎么弄的?”
她翻翻手肘,笑说:“偷鸡当然要蚀把米嘛,我从树上面摔下来啦,没事没事,我很强的啦,你看,我还是把槟榔叶割下来了。”
“你为了割叶子,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他的眼睛瞠大,冷漠被愤怒取代。真的很想掐死她!
“厚,你很夸张,哪有伤痕累累,只是擦破皮啦,我外公说,这种伤用口水擦一擦就可以了。”她从桌上抓起“长老”和“小孙子”在他面前晃晃。“你喜欢大的还是小的?”
把她的蟋蟀抽走,蒋擎勾住她的脖子,二话不说就把她拖出门。
“喂,你要去哪里啊?”
她正在被“强迫”,但是声音里可没有强迫的感觉。
去医院!他只在心底回答。
“你要出去玩吗?”
他不说话。
“对嘛,闷那么多天,你一定很无聊吧,没关系,我带你去看云,告诉你哦,我有一个秘密基地,在那里你可以看到……”
他持续保持沉默。
“喂,我们合好了对不对?我们又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了对不对?接下来每一天……”
接下来,他们不会再有很多的每一天。蒋擎又在心底回答。
第五章
她很可爱,他能容许自己爱上她吗?
答案是,不可以。
她单纯得让人轻易松开心防,他可以对她卸下心防吗?
答案是,不可以。
从来没人像她对他那般热切专注,他可以贪图这份认真,不顾一切?
答案是,不可以。
关于小今的一切,所有的答案通通指向不可以。
他不能和她有交集,他必须维护姐姐的权益,情势上,他和她们母女是永远无法改变的对立,他不愿意,但角色编派中,他当定坏人。
决定了,他再不能急事缓办,只能速战速决,他必须在自己的心情失控之前,做出最恰当的处理。
初遇小今那天,他本就打定主意速战速决的,没想到一颗没家教的桑椹和一张可爱到让人想多看几眼的笑脸把他留了下来,整整五十四天。
他换下宽松的卡其裤和花衬衫,穿回自己的衣服。
真难相信,他居然能穿着土到无法形容的旧衣裳到处跑,这对优雅高贵的天秤座来说,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可它就是发生了,在小今甜得渍心的笑容里,他看不到自己的衣着,也看不见她好笑的碎花洋装。
他衣服上的紫色印记几乎被洗干净了,小今的外婆很有一套,居然用一把糯米就能变出这样的魔术,不过,她会变的魔术多到不能胜数,好比那些草仔棵、甜粽、拔丝地瓜……
她用热情变出一道道他从没吃过的小点心,在凉风徐徐的夏夜里,替他的胃添上一丝暖意。
外婆不多话,但是对他很好,他心知肚明。
这里的每个人都对他好,他们无条件将他视为亲人,无条件为他奉献,绝对料想不到他的出现,是要对他们刺上一剑。
顾不了这么多了,他会用尽办法来补偿他们,但这些补偿方式中,没有任何一种是破坏姐姐和姐夫的婚姻。
深吸气,是当刽子手的时候了,虽然他厌恶自己。
下楼,蒋擎走进院子里。
贺巧眉坐在鱼池边,用勾子把池中心的莲蓬勾过来、剪下。
突然,他记起小今说过的话。她要他多留一段日子,她要用莲心熬茶替他降火气。
现在莲子结成了,但他再没有权利喝上这样一碗茶。
他走到贺巧眉身边,直直站着,太阳晒在他身上,他替她留下阴影。
她抬头看他,不多话,浅浅笑起。
她走到廊下,把莲蓬里面的莲子一颗颗剥出来,嫩白纯洁的莲子跳进橘色的塑胶桶里,咚咚咚,敲着清新节奏。
莲子让蒋擎联想到小今,茉莉花也让他联想到小今,所有纯洁的、干净的东西都会让他联想到小今。
她是天使级人物,是那种会让人自惭形秽的女子。
“你有话对我说吗?”贺巧眉抬眼,淡淡的笑,像春风拂过,恬适宜人。
“对。”
“也该说了,你来这里已经五十四天了呢。”
什么意思?她知道他的来意?她猜出些什么?浓墨的剑眉斜飞,射出一张严肃的面容。
“说吧,我在等你。”放下手中的莲蓬,她站起来,面对他。
“你觉得我该说什么?”
“你不是偶然来到这里的,你有目的……嗯,或者说有某种任务吧。”
黄总经理打过电话给她,说有一个年轻男子在探听她,她想不出有谁会探听自己,后来,蒋擎来了,答案呼之欲出。
也只有“他”会透过黄总经理连结自己。
乔宣终于想起她了,是吗?既然想起她,为什么不亲自走一趟?不管她的等待值不值得,他都该给一个答案不是?
“你怎么知道?”蒋擎惊讶,他以为自己隐瞒得很成功。
“只是猜测,我不确定。”她轻轻叹气,等了那么久,什么事她都变得不确定了。
“在你的猜测中,我的目的是什么?”蒋擎的脸结上寒霜,谨慎而小心。
“我不知道,顶多能猜出是乔宣要你来的,剩下的,就一无所知了。”她摇头。
他的心情瞬间放松,她实在不是一个谈判高手,才一下子就翻出所有底牌,和他这样的奸商打交道,她没有半分胜算。
但她要是奸诈一点、有心机一些,他会好过很多。
见他不说话,贺巧眉递给他一枝未绽的莲花,轻轻巧巧地笑了。“知道吗?你的画有乔宣的风格,连签名都有他的影子,但……我想,你不是画家,虽然他已经把所有画画技巧都传授给你,但你的图画里面,没有灵魂。”
她看过他替小今画的素描了?
没错,姐夫这样批评过他的画,他说他很努力,但是成不了画家,因为他的画没有灵魂。
“他还挂记着我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自己不来?是不能来吗?老太太仍然阻止他来见我?”
她问一大串问题,然后闭嘴,笑了。她到底要他回答哪一个?
“老太太死了,你们之间已经不关老太太的事,他不能来,是因为他的脚不能走路,这些年,不管走到哪里,他都需要妻子帮忙,他……很爱他的妻子……”
他残酷,用这种方式杀人,但他所受的教育里面,对敌人善良就是对自己残忍。
“他又结婚啦?唉,我早就想到过,不然,这么多年……至少该捎来只字片语啊。”
贺巧眉面无表情,教人猜不透她的心情,只能从她垮下的双肩略略看见伤心。
“既然你早就想过,为什么不肯早点死心,另外建立家庭?”他追问。
“我不愿意相信啊,我以为锁死想象力,逼自己耐心等下去,终会等到一个结局。”她凄绝一笑,轻语,“毕竟,他还是派阿擎来了,不是?”
一颗晶莹泪珠落在洁白的莲子上面,瞬地,滑进缝隙间。
“我来这里,也帮不了你的忙。”
贺巧眉没说话,沉默的她,连泪水都是沉默。
很久,他们就这样面对面站着,她默默垂泪,他静静看着她的委屈。
终于,她又开口说话。“乔宣的脚怎么了,为什么不能走路?”
“他被抓走那天,想跳车回到你身边,没想到出车祸,被后面来车撞个正着,从医院醒来后,他的下半身瘫痪,和这里有关的记忆全数消失,完全不知道自己曾经来过台湾。”
所以,他忘记她了,忘记得理所当然,连让她出口责怪的机会都没有?命运待她……真刻薄……
“然后呢?”
“之后,他的身体慢慢恢复,并且接手家族企业,十几年前,娶了一个很好的妻子,两个人互相扶持,日子过得很幸福,前几个月,他突然恢复记忆,才要求我到台湾找你。”
原以为乔宣薄幸,怎知竟是命运弄人。贺巧眉轻摇头。
“他爱他的妻子吗?”笨,到现在她还关心摸不着、看不透的爱情,未免太蠢。
“对。”
他和她,不是可以走在一起的人。这句话,乔宣的母亲说过,但当时,他们都不向这句话低头,他们对彼此发誓要牵手一辈子。
可是,人争不过命。
“乔宣有没有后悔过……再婚?”竟问出这么可笑的问题,连她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没有。”
他看着她的伤恸欲绝,拳头紧握,憎恨自己是个卑鄙小人。
擦去泪,她抬头看他。“既然如此,他何必要你来找我?”
“他要我找到你,确定你是不是……和他一样幸福。”
他再度挥刀,用口口声声的幸福来逼迫她绝望,他比自己所知道的,更恶劣。
知道她幸福之后呢?他便可以理所当然的继续自己的幸福?贺巧眉苦笑。
“他的妻子,是个很好的人吗?”
“是,她无怨无悔的照顾残废的丈夫十几年,再加上难以相处的婆婆……但是,再辛苦委屈,她也没有过半句怨言。多年扶持,他们互信互爱,再也离不开彼此,但是乔宣觉得对你很抱歉,希望能知道你的近况,知道你的生活是否无虞。你想回到他身边吗?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替你安排,至于他的妻子……我们再想办法。”
他在下赌注,赌贺巧眉的善良,赌这段日子的观察,自己没看走眼。
能怎么安排?三人行的世界无法成立,她有爱情洁癖,不容许瑕疵在她的爱情里现形。
况且,她怎能逼他的妻子退出?阿擎说得很明白,人家无怨无悔的照顾、无限制的妥协忍让,这十几年,对方过得和她一样辛苦呀。
只是,她怎甘心呵。
她还以为阿擎是薛平贵的前哨站,特来测试王宝钏的心情是不是数十年如一日,确定了她的心,他便要身骑白马走三关。
她还以为阿擎是要为她带来幸福的天使,将要为她圆起多年相思梦,为她预约下一场幸福门票。
“给我一个答案,我会照着你的意思去办。”
蒋擎心狠的催促着她给答案。
她的意思吗?她想见乔宣,想把问题丢给他作答,看他在单选题里,选择她或她。
她想指责他违背了承诺,害她坚守一场长长久久的梦,偏又不让她的梦得到善终。
她想怨他,怎么可以情缘未了便断了心、忘了情;她想恨他,恨他的爱情善变,恨他的心不如她情坚……
可是,见了、骂了、怨了、恨了又如何?她的爱情洁癖仍然在,他与结发妻子仍是互信互爱……
背过蒋擎,她仰头,吞下忿忿不平。“告诉他,我很幸福,不劳费心。”
“他现在很富裕,有能力给你们……”
“不必,既然他决定放掉我们,就不要有罪恶感,不必企图想要补偿什么,我和小今什么都不缺。”只缺一个又是父亲又是丈夫的男人,他给不起,她不会硬逼。
“你有权利要求的。”他加重口气。
吞下哽咽,贺巧眉转身面对他。“请你不要把这些事告诉小今,小今一直在等待她的父亲回来,我不希望她的梦想破灭。”
蒋擎苦了脸。这是怎样的一对母女?
女儿怕妈妈心碎,勉强自己相信父亲终会回家的神话,而母亲怕女儿梦想破裂,强要隐瞒丈夫再不会回家的事实。
心,隐隐作痛,他恨透自己。
他眼底的同情和她眼中的绝望对峙着,她说不要有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