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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得只是嘴巴在一张一合:“快出去,离我远点!”
苏姿晗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此时的心有如被千万只毒虫蝼蚁啃噬。
“娘!”
她不顾一切的向她娘奔去,卫潇却从身后用双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别去。”
“娘……”苏姿晗挣扎着,一遍又一遍心痛的唤着她娘,眼泪肆无忌惮地流淌着,她不怕,那是她娘,在她得天花的时候也不离不弃照顾她、爱护了她一辈子的娘,“先生,你放开我!”
卫潇牢牢抓着她不放手,眼眶却已经发红,不愿他人看到他眼中的湿润,将头偏向了一边:“晗儿,你不能过去,你娘也不希望你过去。”
听到动静的李统领迅速赶来,看到卫潇强行拉着苏姿晗的一幕,正要出手却突然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上官氏,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从没见过上官氏,但上官氏这样的症状他见过,在凉州见过,那儿得了瘟疫的人的发病症状就是这样,就算他见过不少血腥残暴的场面,上官氏这个样子还是让他不忍心再看下去,赶紧偏开了头。
自凉州瘟疫发生以来,病死者无数,一旦与患者有直接的肌肤接触,就极有可能染上此病,凡是染上此瘟疫的人到最后没有一个生存了下来,至今都未有医者想出解救之法,令人谈之色变。
苏姿晗紧紧抓着那郎中的手臂,苦苦哀求:“大夫,你一定要治好我娘,求求你救救她。”
郎中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面有忧色:“我们已经尽力了。”
卫潇请来救治大夫人的的名医已经不可计数,但都束手无策,放弃而走,而他的医术在江湖上绝对是数一数二,却终究也是无能为力,据他的诊断,上官氏恐怕只剩下一缕残丝断魂。
苏姿晗看着上官氏害怕痛心的看着她的样子,最终慢慢的静下来,不再疯狂的朝她靠近,她知道她害怕她靠近她也染上瘟疫,最后只剩下无助、绝望而又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她的意志将要崩溃,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她?她的家散了,家人一个个离她而去,现在就连最疼爱她的母亲老天爷也要将她带走。
卫潇站在她的身后扶着她轻轻地拍着她是后背,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抚慰着她,告诉她,他还在她身边,同时也是告诉自己,他还有她。
上官氏看到这样的苏姿晗和卫潇,眼泪簌簌流出,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片悲伤当中。
“只有不与患者溃烂的肌肤和脓水有直接接触,就不会染上此病。”郎中道。
苏姿晗的情绪已经逐步稳定下来,却泣不成声的默默流着泪水,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蹲到了上官氏床前。
“晗儿。”上官氏心疼的温柔的唤着苏姿晗的乳名,眼中的充满了不舍之情,同时心底却是如此的不放心,有些事她要叮嘱了苏姿晗她才走得安心,对站在旁边的卫潇道:“我有些话要跟晗儿单独说说。”
卫潇不放心的看了她们母女两一眼,最后还是遵照上官氏的意思把所有人都带了下去,留下她们两人独处。
“娘……”
“晗儿,首先答应娘一件事,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碰娘,就算是娘死了……”
“不,娘,你不会死的。”苏姿晗泪眼婆娑,哽咽着赶紧打断,想到上官氏现在这个样子,她好心痛,同时一股恨意也涌了上来:“娘,你告诉我,是谁把你变成这个样子的?还有爹的事,到底是谁干的?”
上官氏虽然已经病入膏肓,精神有些恍惚,可她的心却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清明:“答应娘。”
她知道,自己怕是熬不过今天了。
苏姿晗抿着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看着上官氏血肉模糊一片,艰难地点了点头。
上官氏望着床帏,空洞的眼神仿佛没有焦距:“世间万物,因果循环,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一切都是因果报应,晗儿你不要再去追究,继续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但有一句话,娘不得不提醒你,你一定要小心身边人。”
小心身边人?
“娘,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文烨干的?”苏姿晗声音颤抖,害怕地问了出来。
☆、第七十六章 身份
上官氏摇了摇头,突然之间将话题一转,就像聊家常一样慢慢叙述着,神态自始至终都是安详宁静的:“其实娘也没什么要跟你说的,娘就只是希望以后你能开开心心的活着,人这一辈子不可能一帆风顺,总会有些坎坷,还记得娘上次送你的那盆红玉帘吗?”
苏姿晗的心犹如掉进万丈冰潭,或许之前他还对此事有些怀疑,但现在已经完全确信苏恪被杀一事是文烨指使,她娘之所以摇头否认是因为他太强大,她害怕她因此也遭受他的毒手。
“你自小聪慧,娘想你一定能理解娘上次不进宫看你的原因,娘真的很抱歉,没能保护好你们,从小就让你们承受那么多,现在还让你们为娘伤心流泪,娘不是个好母亲。”说到这,上官氏平静的眼中闪过一层愧疚和痛楚之色,语气却依旧平静:“娘希望你能像那盆红玉帘一样,即使面对着狂风暴雨的吹打,也绝对不要就此被它打得支离破碎,就此陷入泥土之中,而且,若是你能绽放得更加盎然,娘会更加高兴。”
苏姿晗使劲地摇头,夹杂着泪水,露出幸福的微笑:“不,娘是这世上最好的母亲,能拥有像您这样的母亲是晗儿和哥哥此生最幸福的事。”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累了,你就看看娘送给你的那盆红玉帘。”看着她的泪水,上官氏心疼极了,可是她却连帮她拭去眼泪的资格都没有:“晗儿,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哥哥,他一直以为你是她同父同母的妹妹,但是……”
她突然之间捂住胸口咳嗽起来,苏姿晗慌乱地伸出手想去扶她,她避开,神色严肃:“记住你答应娘的事,否则,娘死也不会瞑目。”
苏姿晗双手紧紧的握成拳,骨节泛白,最终还是在恼恨中收回了手,在此刻她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她恨自己的无力,为什么?她这么没用?
上官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仍艰难的说着:“但是娘一定要告诉你,大人他……苏恪他其实真的是你的亲生父亲。”
苏姿晗脑中“嗡”的一下顿时一片空白,只剩下上官氏的最后一句话在脑中回旋:他是她的亲生父亲,文烨是他的亲生儿子,而她却已经有了文烨的孩子……
“不……”她的脸煞的一下失去了血色,感觉整个世界都已经崩塌,
上官氏没想到这件事会对苏姿晗的打击会有这么大,这么令她难以接受,不知道此事足以将苏姿晗所有意志全部击溃,在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浇上致命的毒水:“晗儿,娘没有骗你,他真的才是你的亲生父亲。”
她从来就没骗过她,如果真要说骗,她真正欺骗那个人应该是卫潇。
上官氏不懂,为什么苏姿晗看上去如此痛苦,她从未跟苏姿晗说过苏恪不是她的亲生父亲,除了前段时间卫潇对她的误导,是她骗了卫潇,才让卫潇骗了苏姿晗。
“不……”苏姿晗像失去魂的人一般,已经不知道如何哭泣,只知道摇头呢喃着一个“不”字。
上官氏呼吸越来越急促,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娘!”苏姿晗此时已经手足无措,心乱如麻,现在的她全身都在害怕的颤抖,最后只知道无助的朝外语无伦次的大喊:“先生!大夫!”
上官氏含着血,声音已经微弱得细不可闻,断断续续:“晗儿,此事……莫要告诉……你哥哥。”
上官氏的声音越来越弱,苏姿晗伸出手去抓住她的手,也许这样她就能阻止她生命的慢慢逝去,突然间一人却从背后迅速拉住她,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苏姿晗感到全身发冷,就好像碰到了她娘的一点点变得冷冰冰的身体一样,从心底一直蔓延到全身。
上官氏的意识已经变得模糊,慢慢变得黯淡的眼睛望着站在床前的人,一点一点地合上,嘴唇微微动了动,却已经完全听不到声音,直至最后,完全闭上眼睛,像困了倦了,永久的沉睡下去。
四周静悄悄的,仿佛世间万物所有的一切都随着她的沉睡一起沉睡,卫潇抱着苏姿晗僵硬的身体,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只有他知道,上官氏在最后那一刻唤的是他的乳名。
将近二十年,二十年始终没有一人能够叫他的真正名字,连她也不能,而现在,终于有人叫了,而那个能叫出他真正名字的人却永远的离开了他,以后他再也听不到别人能够像她那样关爱温柔的唤他。
所有人都沉寂在悲戚之中,许久许久,静躺在床上的神态安详,却始终未能睁开眼睛。
苏姿晗轻轻拨开卫潇的手臂,面无表情地朝门外走去。
“娘娘。”凝心和李统领随着她的走动而离开。
苏姿晗走后,卫潇身体像突然间被抽掉了支撑着全身的骨头,瘫软的倒坐在地,他没有追出去,因为他相信李统领和凝心会照看好她,而他自己,此时已经没有能力再去安慰她。
筎姑娘蹲在他面前,小心又心疼地唤了他一声:“王爷。”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平时他总是云淡风轻的,带着浅浅的笑容,虽然她知道他的心底并不像表面那样,她曾经无数次尝试着想试图走近他的心底,但他每一次都会恰当好处的把她推到一个与他不冷不热的距离。
“阿筎。”卫潇抬起头,深情的凝视着她,如墨一般的眸子中映着她的面容,那里面包含有太多的东西,深深将她吸引。
突然,他将她抱进自己的怀中,动作很轻很小心,生怕伤害到她,汲取着她来自她身上带给他的独特的温暖:“好累。”
筎姑娘一愣,这是她第一次与他有这么亲密的接触,犹豫了许久,还是缓缓伸出手还是环住了他,温柔的拍着他的后背,感受着他的孤独无助,她的心因他的疼痛而疼痛。
苏姿晗眼中的泪水好似已经干涸枯竭,不知不觉中已经留不出泪水,她浑浑噩噩地走到房外,才发现天不知何时下起了麻麻细雨,落在她脸上身上,打湿了她纤长的睫毛,模糊了她的视线。
“娘娘。”凝心赶紧跑过去为她撑伞,李统领也是紧跟在她左右,生怕她出什么事。
她推开凝心执伞的手,继续向前走着,凝心追上去:“娘娘……节哀顺变。”
她的目光始终空洞的盯着前方,不管凝心说了什么,只知道拖着身体往前走着,一言不发,无情而又决绝的将凝心的手推开。
凝心一次又一次的追上去,为她撑伞挡雨,锲而不舍。
也不知道凝心被推开了多少次,说了多少劝慰的话,苏姿晗终于停下了脚步。
凝心以为苏姿晗已经被她说得动容,期望而又乞求道:“娘娘,人死不能复生,您快同奴婢回去吧,若是夫人还在……”她察觉到自己失言,声音有那么一瞬间地变弱,却抿抿唇壮着胆子继续把话说完:“一定不希望看到您这个样子。”
可是苏姿晗却只吐出了一句话,寒冷如冰:“走开。”
凝心怔了怔,苏姿晗虽然没有朝她大吼,但看着她冷若冰霜的脸,突然之间没有了再劝说和缠着她的勇气。
苏姿晗始终都没有看任何人一眼,继续前进。
凝心和李统领一样默默的退到她的身后紧在她的后面。
苏姿晗突然再次停下脚步,凝心差一点就撞到她的后背,刚站稳就听到她冷冷的一句话:“不要跟着。”
文烨的人她一个都不想看见。
凝心与李统领相视一望,都是一脸愁容,满面为难,但还是乖乖的站在了原地。
苏姿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要做什么,只知道脚好沉,仿佛已经不是她的一样,不,是整个身体都好沉,对于她来说,身体就是个累赘,是具污秽肮脏的躯壳,她的灵魂已经随着她娘的离去而一同离去,她不过就是一具行尸走肉,漫无目的地游荡。
游荡着,游荡着,也不知来到了什么地方,四周没有一个人,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嘲笑她,嘲笑她怀了自己亲生哥哥的孽种。
旁边只有一条大江,汹涌着,翻滚着,她好像看到了它在像她咆哮、嘲笑,笑她脏……
天空突然轰隆隆一阵巨响,细密的蒙蒙细雨突然之间变成了豆大的雨珠,来势汹汹,倾盆而下,风雨大作,树叶被打得刷刷作响,击打在她身上的每一个角落,同时也是击打在她的身上,雨滴汇聚成一道道细小的水流在她的脸上流淌,让她睁不开眼。
“呵呵……”苏姿晗突然咧着嘴,似哭似笑,温热的眼泪却滑过冰冷苍白的面颊,被雨水洗刷,她摇摇晃晃地朝江边走去,口中念念有词:“脏了……脏了……”
但愿这一场大雨和一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