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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坡砚-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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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子就是她的青梅竹马啊,该不会是有婚约在身吧?
  祖儿姑娘配给他,可真是可惜……啧,他想到哪里去了?祖儿姑娘与谁有婚配,压根不关他的事。
  大哥给的期限都已经过了半年多,他居然还有时间胡思乱想,若到时他还找不着那项珍宝,可该要如何是好?
  或许回头再去找小悠,把事情问清楚一些,但他手头上还有几件事未做完,该巡视的产业也未完,更别提每年的租税。啧,真是烦死人了,哪来这么多的杂事?
  想着想着,不知道怎么着,心头竟然浮躁了起来。
  盛夏啊,莫怪他会觉得酷暑难耐,热得他心头浮动,一点睡意都没有。
  再翻了身,面对窗口,睇着早已熟寐的掠影,心里不禁暗叹了一声,直纳闷当年怎会挑了他当随侍?
  这家伙一点忙都帮不上,根本无法为他分忧解劳啊。
  正心忖着,欲再翻身,眼角余光却瞥见有抹白影自窗口一闪而过,他蓦地翻身坐起,睇着白影直朝林子里奔去。
  “珠儿?”他闷声喊道,却又突觉不对。
  珠儿不过是个丫鬟,岂可能有这么快的脚程?再者,这白影消逝得太快,简直就像是……他咽了咽口水,不打算做最可怕的联想。
  不对,他非要查个究竟不可!
  思及此,他连外袍都没搭上,立即奔出房外,顺着方才白影闪过的方向奔去,几乎是足不点地地跃身飞起,踩过树梢,俐落身形在黑夜中彷佛箭翎般飞射而去,瞬间来到与前院相隔的拱门。
  停下脚步,他目观四方、耳听八面,却怎么也听不见脚步声,更没瞧见半抹影子。
  这是怎么着?真是见鬼了?
  家里头四个兄弟,就属他的轻功最俊,他岂有可能追赶不上白影?
  可事实证明,他顺着方向跑来,真是什么也没瞧见,那,他方才究竟是瞧见了什么?
  正想着,眼角余光瞥见了一抹不明的影子,他下意识地探去,惊见——
  鬼?
  “三爷?”
  一早,西门祖推房入后院客房。一踏进里头,便瞧见一脸阴沉、颓疲的慕容真支手托腮坐在桌边,眼神稍嫌呆滞地瞪着门板,恍若没瞧见她。
  发生什么事了?
  原本一早过来,是想要探探群花阁的事,岂料一开门便瞧见他这模样,像是连床榻都没沾上似的,难道……
  “三爷,身子不舒服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慕容真缓缓移动有些僵直的黑眸,定睛在她布满担忧的粉颜上头,努力地扬起一抹笑。
  “没事。”
  “没事?”她移转目光睇向桌面,瞧见早膳还摆在上头。“早膳不合三爷的胃口吗?”
  “不。”勉强的笑意略微扭曲地蜷缩在他的唇角,唇角掀了又掀,最后吐实的却不是他找不到出口的疑问。“我还不饿。”
  想问啊,真的好想问,可是这事儿可不能随便胡说。
  毕竟,他有可能眼花了,他可能倦极了,所以产生了幻觉,要不就是错觉……可他的眼力好到不行,昨儿个的精神更是好得可以飞奔南京城一圈,哪可能产生幻觉,又怎么可能有错觉?
  但,若不是错觉亦不是幻觉,那么,昨儿个他瞧见的是什么?
  一开始追着白影到通往前院的拱门边,而后却教他瞧见了一抹隐晦不明的影子,尽管瞧得不是很清楚,但他确确实实瞧见了一张脸,呜呜……他瞧见了一张老脸,就在他面前飘啊、荡的,教他瞧得好想哭啊!
  谁来告诉他,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影可能是一时眼花瞧错了,但是那张老脸要怎么解释?他利用一晚的时间说服自己,但根本说服不了。
  那绝对不是错觉,也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出现在他面前,只有一张脸而无躯体的……不,他不想说出那个字,压根不想再回想那一张老脸,天,他一夜未阖眼,就是为了回想那吊诡的画面,他简直快发狂了。
  他不怕鬼怪之说,只是不懂为什么这宅子里会有这种东西,而那东西出现在他面前,又是为了什么?
  不会是要他帮他作主什么来着吧?
  他不过是在这儿借住罢了,不要找他,他跟他一点也不熟,他应该去找个认识的人帮他才对。
  不对,那肯定是幻觉,他肯定是累极、倦极,所以产生了幻觉,只要他多睡一会、多休息一下,应该就没事了。啧,想了一夜还不累吗?在这当头,他还想骗自己吗?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回后院客房的,但是他还记得那一张脸是在他踏进房里才消失的,而那时,掠影睡得像头猪一样。
  这是哪门子的贴侍啊?!
  “三爷,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耳边响起西门祖的声音,他才猛然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再抬眼,笑道:“没事。”回得斩钉截铁,几乎就连他也快要相信,他其实只是发了个恶梦罢了。
  “祖儿姑娘,没事的,我家主子想事情时总是这样的,待他想通,就会用餐了。”掠影在旁剔着牙。
  “是啊,就属你最懂我了。”他侧眼瞪去,咬牙切齿得很。
  “我是爷儿的贴侍,自然懂爷儿的心意。”一方面他也很庆幸自己睡得像条猪,什么该看、不该看的全都没看见,自然,在祖儿姑娘面前,该说、不该说的,他会拿捏的。
  “哼。”
  主仆两人一来一往,尽管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已经教西门祖心里一阵紧张。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粉拳紧掐着手绢,心中挣扎着。
  究竟该不该同他说个明白?
  正思忖着,却见慕容真站起身,朝她作了个揖,“祖儿姑娘,在这儿借宿了两日,我想,咱们主仆俩也该告辞了。”
  不能再待下去了,当然,跟闹不闹鬼无关,而是他必须再上徐州找小悠,所以他得赶紧上路。但他走了,她该如何是好?
  想她在这儿住了这么久,似乎也不见她有什么状况,也许,这宅子里的怪东西并不会伤她。
  况且,他若是走,心境应该也会较平静一些,不会再老是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而扰得自己不安宁。
  “不,三爷毋需客气,尽管将这儿当成自个家里。”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了。西门祖心想。
  慕容真睇了她一眼,顿了顿,道:“几日的叨扰,在下发现西门府里的奴仆似乎不多,我们主仆两人若是再待下去,恐怕会造成府里负担。”
  不知道到底是怎么着,待在这宅子里,他总觉得心浮气躁到不行,与其如此,他倒不如赶紧办正经事去,毕竟他手上也已经堆了不少事了。
  闻言,西门祖不禁轻叹了口气。
  “三爷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是不?”她苦笑直言。
  原以为前一晚与他同宿一夜,他应该会耿耿于怀,继而多留几天;若他现下要走,她连下一个布局的时间都没有了。
  那怎么成?大哥同她提了群花阁的事,她都还没同他聊聊呢!
  “呃……”他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三爷瞧见了什么?”西门祖缓缓走到桌边坐下,垂下的潋泼水眸略显无神。“是黑白无常、瞧不清楚的白影,还是缥缈的晦暗影子?”
  事到如今,为了留下他,她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你瞧过?”他微愣。
  那么他看见的不是幻觉,更不是错觉,而是真的?!
  “我没瞧过,但我听不少人说过。”她笑得很无奈。
  多神奇的事,西门府闹了十几年的鬼,可在这宅子长大的她却从来不曾见过,反倒是每个待过西门府的人,全都见过。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缓缓在她身旁落坐。
  “说来话长,就不知道三爷想不想听?”
  “你肯说,我自然肯听。”其实他也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如此热络又大方的姑娘,他不认为她是故意将他诱到府里,要府里看不见的东西吓他的,肯定事出有因。既然如此,那么小悠的事就暂时压下,他暂且不走,先查个水落石出吧。
  “那么……”她浅笑起身。“三爷同我一道走吧,我一边走一边说,带你到一个地方去瞧瞧。”
  第五章
  “我爹是个喜爱古玩宝物之人。当年,也不知道我爹到底是从哪得到那宝物,说什么价值连城、天下无双,但带回来之后,却因而发生了命案。”西门祖边走,边领着他往东厢房走。
  “哦?”
  “有人欲盗宝物,被我爹发现。”
  “可西门府的珍宝如此多,府中岂会没有护院?”
  “哼,有什么用呢?说出来也不怕你笑,那贼人就是府里的护院。”当她瞧见那盗贼时,她简直不敢相信。
  他恍然大悟。“所以你爹被杀了?”难道他瞧见的老脸就是她爹?
  “是啊,在拉扯之间,我爹惨死在刀下。但是那人也没得到任何好处就是了。”她沉吟了下才道。
  “被你府上的家丁拿下?”
  “不,是被我爹搁放宝物的机关房所杀。”
  “嗄?”
  “待会瞧见,你便会明白了。”她顿了顿,又道:“那一年后,也不知道怎地,府里到处皆有闹鬼之说,每个下人都说瞧见了鬼影,一会说是白影,一会说是黑影,说得绘声绘影,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大伙都怕得落荒而逃,连饷薪都不要了,只要求放他们离开西门府。”
  “原来如此。”下人就是这样跑光的?
  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忿忿不平地说:“但我从未见过任何白影,也没瞧过任何难以解释的东西,所以我一直认为那肯定是某些下人在造谣生事,企图要鼓噪什么,却没想到如今三爷竟也瞧见了。”
  “嗯哼。”如此听来,他有些明白了前因后果,只是——“你到底想要带我去瞧什么?”
  “就快到了。”她轻喃着,正欲踏进楼台时。
  “祖儿,你在那儿做什么?”邻院围墙上头突地传来段其秀的嗓音。
  她抬眼探去,没好气地道:“其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到铺子去,是今儿个不打算开店了?”
  “我爹已经开店去了,我晚些就会到。”段其秀坐在围墙上,睇着她身后的人,嘻笑问:“这位就是三爷吧,昨儿个来不及打招呼。”
  慕容真闻言,随意点了点头,压根不打算睬他。
  真不是他要嫌弃他,而是一个男人老这么嘻皮笑脸的,成什么样子?面白如玉,说起话来油腔滑调。呿,说俊不若小悠的俊,眉眼间压根没有男人该有的内敛沉稳,这种男人怎么瞧怎么厌恶。
  “得了,你去忙你的,我还有事要忙呢。”她挥了挥手,随即便要领着慕容真往里头走。
  “你要忙什么?”段其秀不死心地问着。
  “我……嗯?”她才要开口,叫他别烦她,岂知身后的慕容真竟一把拉着她往楼台里头走。
  “还是赶紧办正经事吧。”他不悦道。
  啧,再说下去不就没完没了了?
  西门祖不解地睇他一眼,轻点头,随即领他往里头走。
  “到了。”踏进东厢楼台,停在长廊最底的房前,西门祖轻拉开门,指了指里头。“你瞧瞧。”
  慕容真侧眼探去,瞧见里头就像是一般的书房,然而较为不同的是架子上头摆设的除了书,还有不少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宝贝。
  只是,不近点瞧,似乎难以瞧出真正价值。
  “别动!”瞧他微抬腿,她赶忙将他拉住。
  “怎么着?”带他来,又不让他近看,她到底意欲为何?
  西门祖叹了口气,走到廊边,在广场边摘了根树枝,随即朝房内一丢,瞬间砰的一声,房间上头竟掉了只爪座下来,而掉下来的地方,仅离门边约莫一个脚板宽。
  一下子,随即又升回屋顶。
  慕容真眨了眨眼,傻愣而僵直地侧眼探去,“这、这是什么?”
  天,刚才他若是再踏前一些,恐怕这一只腿大概也废了吧。
  “我方才不是说了?”她没好气地睇向他。“这是我爹防盗贼入侵的机关房,就只有我爹能够站在里头而不生事。”
  这下子,他可明白了。“所以那个欲抢宝物之人,就是在这状况底下,教这爪座给钉死的?”
  天,他一直以为天底下,就唯有他爹最为狠心,会设下多样狠毒机关擒人,想不到这儿还有同道之人。
  “嗯。”她轻轻点头。
  “这么说来,是这盗贼的怨念在西门府里形成,才有了鬼怪之说?”可哪来的怨念?只要他不偷,又怎会死在这爪座底下?
  “我是这么认为。”她抿唇道。
  “那么,你认为我瞧见的全是幻觉?”但那实在太真实了,连他说服自己多回,都说服不了。“要不,还是你认为我撒谎?”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她垂眼思付了下,才道:“也许是有人曾经同三爷提起了什么,在三爷的心里放下了疙瘩,以至于当三爷瞧见什么没瞧清的东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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