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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春-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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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天同面色沉冷,声音也是止不住的有怒气,难以置信,“你为何非要和离,你我夫妻二十余年。你待母亲不恭,我前后维护。你不顾家中,我也不曾大声呵斥。如今你一意孤行,再继续走这错路,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字字刺进冷玉耳中,听得她心中何尝不难过,“大郎,你要做大孝子是好,可并非事事听从母亲才是真孝子。你扪心自问我这些年过的可曾开心?你为何不想想为何我当初做女官,做先生时那样辛苦,却还是要顾着家中?因为我想家宅安和时,又不想放弃我的志向。可你们如今却要剥夺我的志向,道不同不相为谋,志不同不相为友,从今往后,你我各奔天涯吧。”
包天同颤声,“一个是我娘,一个是我妻子,我在中间何尝不苦……何尝不苦……”
冷玉眸已微红,强忍哽声,“都苦……所以各自放手吧。你没了我,能活。我没了你,也能活。两个孩子来探望我时,我已经和他们说得明白,他们尚且知我过得苦,所以你也不必再说。”
见她意志已定,多说无用,包天同已觉崩溃,“我不会和离的,哪怕是你长久住在这,我也不会和离。”
“你若不和离,老太太又会每日在你耳边说教,让你赶紧休了我,这不是更苦?”
包天同脸色惨白,笑了笑,已快要站不稳,“那就苦着吧……我不缠着你,等你回家……等你想通了,等娘想通了,你就回家。”
冷玉默然,闭眼凝神,也觉乏力,缓声,“雁雁,帮我送客。”
掺和别人的家事不好,柳雁方才也一直没有插话。听见她喊自己,便过去请客离开。包天同迟疑片刻,到底还是走了。这一转身,只觉夫妻情分已断了个彻底,两人都无法再回头。
出了书院,他才终于开口,“柳雁,日后若阿玉有事……你定要来知会我一声。”
柳雁点头,“学生会的……包学监也保重。”
包天同应了声,在明朗日光下,却十分憔悴苍老。他看着万卷书院的门匾,字体遒劲有力,却让人看得生出几分恨意来。这儿,他是一世都不想来了。这里的人,都是疯子,都是疯子。
柳雁目送他乘车离开后,这才回去。还在门口,就见冷玉背对门外,抬手往脸上抹,好像在拭泪。虽是如此,背影却不觉悲凉孤寂。
坚守自己志向的人,哪里会让人觉得可怜。
她站在那没有进去,只是看了许久,守着这让她最敬重的女先生。
&&&&&
快到傍晚,柳雁才和冷玉道别回家。车行一半,突然马车猛地一停,震得她差点没从车里翻了出去。她捂着肚子咬咬牙,撩开帘子问道,“怎么了?”
“前头有人打架,扔来的石头砸中了马。少夫人没事吧?”
“没事。”
此时街上的行人都往两边站立,而在那吵得不可开交的,便是方才扔石头的人吧。
柳雁看清那两人的脸,已是拧眉。这不是她母亲的娘家人么,秦氏和苏蝶,两人真真像个泼妇在叉腰对骂。再看看左右,左边便是李家店铺,无怪乎会在这吵。
哪怕她们不是自己的亲人,可也替她母亲难堪。这样当众吵架,被她撞上的有一回,之前也不知有多少次。
“你个狐狸精,将这铺子的地契骗走,这是我女儿给我的东西,你个不要脸的。”秦氏气得哆嗦。
苏蝶冷笑,“到底谁不要脸了,你以为供你们吃喝不要钱?铺子不来钱让你们讨饭去?”
“铺子你到手后你可给过我们一文钱?”
“那没饭给你们吃吗?”
“我女婿是国公,是将军!我让他抓了你去坐牢,去挖煤山!”
苏蝶轻笑,“别丢人现眼了,你之前是怎么对姐姐的,她现在连见都不愿多见你,老太婆别自以为是了,人家没那个闲工夫理会你。”
秦氏说不过她,转而抓住想躲开的李宝良,“你倒是说话啊,将这泼妇休了!”
李宝良不想管这些事,手一推,将她推开,拿了钱箱里的钱就走,“你们吵个够吧。”
苏蝶也不管他拿钱,反正大钱她都放好了,小钱就当收买他不掺和。
秦氏见儿子也不帮自己,坐在地上痛哭叫骂。
柳雁在车上看得仔细听得清楚,到底是父亲的岳母,事情传开对谁都不好。她低眉想了片刻,对跟在车旁的管嬷嬷说道,“去叫了衙门的人来,以扰民的罪名让他们将她们捉进去关几天,要是下回再当街吵,再抓。”
管嬷嬷也觉得这样丢人,当即去了衙门。
柳雁倒是想让那何大人将他们抓了去打板子,可让母亲知道的话,只会为难吧。当真是不争气,让母亲难过。
她摇摇头,让车夫绕过这是非,驾车回家。

☆、第118章
第一百零八章大结局(二)

七月二十一日,酷热已散,迎来天高气爽的秋日,早起时也终于有了秋意寒凉。
虞家大宅的下人已早早起来忙碌,倒是居香院还很安静,无人过去惊扰。
都是习惯早起的人,哪怕是昨夜折腾了几回,柳芳菲和虞司宾还是在天亮时醒来了。不过都困意满满,眼也有些疼。
虞司宾抱着怀中佳人,又拿下巴磨她如绸缎光滑的肩膀,蹭得十分欢喜。惹得柳芳菲躲闪,“痒。”说罢又打了个哈欠,往他脖下钻了钻,“别闹,再睡一会。”
“那就再睡一会。”虞司宾又把她抱得更紧,心中惬意,“芳菲,今晚不折腾了,好好睡个觉。”
柳芳菲已像在呓语,“你每早都这样说,每晚都食言。”
虞司宾一想好像确实是……笑了笑有些心虚,几乎是咬了她的耳朵问道,“那你要不要我总食言?”
听见这话她立刻清醒了,说道,“要……”
话落,两人都羞了个满脸。
过了小片刻听见外头有下人敲门,这才起来。洗漱好后就去用早饭,虞夫人见两人穿得比前两日还正式得体,问道,“可是要出门?”
柳芳菲答道,“去拜谢拜谢薛少卿。”
虞司宾笑道,“当初要不是薛少卿将芳菲提拔到鸿胪寺,我们也没这缘分。所以去拜谢拜谢。”
虞夫人笑道,“是该谢谢的,那东西可带上了?”
“带上了。”
一会两人一起出门,往薛少卿的家中赶去。
薛少卿见两人一块过来,还奇怪是为了何事。一听是来道谢当日提拔之恩,不好居功,“这倒也不是我说了算,在提拔之前,也是问过人的,都举荐了你,便记了名送交吏部。”
虞司宾笑道,“那看来我们还得再去谢谢那两人。”
薛少卿笑笑,“赵通事是得谢的,另一人倒不必了,也没姐姐谢妹妹的。”
柳芳菲一顿,“薛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另一个举荐的人,正是柳雁柳大人。”
柳芳菲愣住,完全没想到竟是柳雁。连虞司宾都下意识拍了腿,“她还总嫌弃我去寻她问你的事,她倒是诚心举荐你了。”
“寻她问我的事?”柳芳菲微微一想,“难道你说的军师就是她?”
虞司宾当即闭上了嘴,摇头。被她一瞪,又蔫了。
薛少卿见她全然不知,因说漏了嘴颇觉尴尬。柳芳菲客套几句,就走了。虞司宾忐忑跟在她一旁,出了门才道,“芳菲,柳大人其实挺关心你的。”
柳芳菲顿住步子,盯着他问道,“那为何从来不跟我说?我父亲就罢了,连她跟你往来这么亲近的事我也不知。”
“岳父?”
柳芳菲偏头,“我知道那日和你喝酒的是他。”
虞司宾这才恍然,默了默说道,“芳菲,柳雁说你不喜欢她,叮嘱我不要告诉你。理由跟岳父一样,都说让你知道反倒不如不知道……”
柳芳菲又是愣神,柳雁在帮她?跟父亲一样?可是她明明对柳雁并不亲近,同在柳家那么多年,除去打招呼的话,连做为堂姐妹好好聊过一回的事都不曾有过。她是嫉妒柳雁的,嫉妒她什么都好。可嫉妒之下,更多的却是羡慕。
羡慕她有个好父亲,哪怕是继母,也待她如生母。反观自己的生母,连她的继母也比不上。到了书院,她刻苦用功,还是比不上柳雁。去考女官,柳雁是状元,她却没有名次。
她嫉妒,也羡慕柳雁。
如今却得知自己的姻缘也有柳雁在促和,让她惊讶。
惊讶之余突然觉得自己心胸狭隘得让人觉得可笑,她一直耿耿于怀不能放下的芥蒂,原来只是自己的狭隘在作祟。
她挣扎自卑了那么多年,不过是自己折磨自己。
虞司宾见她面色不定,握住她的手,很是担忧,“芳菲。”
“我没事。”她缓缓抬头,像卸下了千斤重担,再不用背负任何自卑过活。得了良人陪伴,更不用惊怕前路,“柏舟……往后我待你更好的。”
虞司宾闻言,瞪大了眼,这说的是情话?他立刻屏住气息,他的媳妇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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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七月尾巴,柳雁忽然收到虞家送来的糕点,说是虞司宾和柳芳菲亲手做的。本以为是虞司宾的主意,可一问虞家下人,说的是少夫人亲口让人送过来。她边吃着糕点边想,该不会是虞司宾那个笨蛋姐夫泄露了她之前做军师的事吧。
齐褚阳见她坐在软榻上晃着两条腿,吃着糕点沉思,放下手里的书,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我八堂姐怎么突然亲近我了……”
“这不是好事么?”
柳雁眨眨眼,笑道,“嗯,是好事。”她拿了一块软泥糕递到他面前,“来,张嘴。”
齐褚阳张口,嘴里就被放了糕点。等一块吞入腹中,才道,“甜了些。”
“我吃着合适。”她默默将五色碟子都挪到面前,“那都由我吃了吧。”
看在是糕点不热气不寒气的份上,齐褚阳也由着她,“你什么时候开始跟大理寺告假?”
“中秋之后。”柳雁摸摸肚子,“他们一早就说大理寺是查案断案的地方,阴气重,让我早点回来歇着。可我不愿……上头还有几个大人对我颇为不满,一心想抢我的活,我哪里能让他们得逞。”
齐褚阳喜欢她不卑不亢的脾气,“要是有丁点不舒服的地方,记得告诉我,不要强撑。”
“嗯,我有分寸。不会为了保住职位害了孩子。只是无病无痛离开,孩子才几个月大,怎么想怎么不甘心。”柳雁自然紧要这孩子,她一开始知晓有孕也想过可要辞官,后来孩子听话得很,就放下心来,“齐哥哥,这孩子也是疼娘的。”
齐褚阳和她一样自小就没了母亲,听见这话,也有感触。他探身向前,又摸了摸她的肚子,还感觉不到里头的动静,可几个月后,就会有个孩子出生。从婴儿变成牙牙学语的孩子,再变成少年,又如他们一样娶妻亦或出嫁。
代代相传,生生不息。
&&&&&
八月刚到,方青就遣了媒婆去郭家为柳翰求一门亲事,本以为不会有什么大碍,谁想媒婆面带苦色回来,将郭家老爷夫人的话说了一通,听得在一旁的柳笑笑都气恼了,“他们凭什么嫌弃我哥哥。”
在她心里,爹娘和哥哥姐姐弟弟都是顶好顶好的人,没人能比得上的,可如今竟有人说哥哥的不是。
方青示意她不要做声,柳笑笑撇撇嘴,这才安静下来。方青问道,“说姑娘年纪不够,听来就是推脱的词,你仔细说,我不责怪你。”
媒婆这才敢开口,轻声,“那郭夫人说,听闻令郎的生母……出身不好,他母亲是那、那种出身。”
支吾着没说详细,方青也明白了。这也是她一直担心的,郭家虽然没人担任大官,可世代翰林,家风十分清明。从不攀炎附势,对柳家有敬重,却不巴结。其他想将女儿送来结亲的并不少,可她和柳四郎都不想要那样的亲家。更何况柳翰欢喜的是郭姑娘,不是别人。
她摆摆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末了又让嬷嬷去拿赏银给她,媒婆哪里敢接,“事儿没办成,这是坏了规矩的。”
方青淡声,“是,事没办成,自然不会给你这种银子。只是今日去郭家一事,你也不用对别人说。”
媒婆听清楚了,这是拿银子封口呢。那就不接不行了,不过这轻描淡写几句话,可听得她心惊。都说柳四爷是个厉害角,他的夫人看着文弱,却也不是个省事人。也对,能做那种人妻子的,手段又能差到哪里去。唯唯诺诺接了银子,就告辞了。
柳笑笑在旁看着,笑道,“以后笑笑知道怎么封人的嘴了。”
方青瞧着她说道,“不许拿来胡作非为就好。”
以女儿的家世,往后嫁的人家肯定也是大世家,学点内宅的手段是好的。方青倒也想通了,也就不拦着她。而且如今她相信女儿有辨别是非的能力,不会再像往日乖戾难教。
傍晚柳定泽从宫里回来,方青坐在软榻上看他洗手擦拭的空闲,说了媒婆转述的意思。柳定泽听得面色沉沉,坐下身道,“明明当年二哥已将那件事藏的那么好,为何还会有风声流出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倒不意外。”方青放了手里的账本,给他揉手,“四郎可还想跟郭家结亲?我再找个厉害的媒婆吧。”
“郭家两袖清风,一身傲骨,他们介意的话,也估摸不会接受。反倒是缠的紧了,还以为是我们柳家仗势欺人,也给二哥抹黑。”
方青知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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