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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台北被一种宁静氛围所包围,整个城市恍若无人岛,然而随著阳光的照耀遍及,一点一点的声音活力被唤醒,宁静骤然不复见,整个城市顿时从无人岛回到繁华的空间。
梅若颖坐在一家生意极好的早餐店里,吃著台湾十分流行的传统结合速食的风味早餐,她觉得十分有趣的拿出包包里的数位相机,拍下这隐身大都市里的朴实。
面前来了个背著书包的小学生,他一边揉著惺忪睡眼,一边含糊的对老板点他喜爱的早餐,梅若颖看著小学生,想起自己过往的回忆。
国中以前,她也是这么天天背著书包到早餐店报到,那时候美而美的汉堡是她最常吃的早餐,有时候自己一人,有时候是跟爸爸手牵手,再幸运一点,身边还会有妈妈。
想起妈妈,她的表情变得有些伤感,从小妈妈能够陪在她身边的日子不多,因为妈妈的身体状况一直都不大好,为了照顾妈妈和她,爸爸甚至放弃了许多进修的机会,也放弃了梦想的工作,选择当一个朝九晚五的公务员,为的就是希望能够妥善的照料他最爱的家人。
念国中后,妈妈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几乎泰半时间都是在医院度过的,他们一家子最常相聚的地方就是在病房里,妈妈撑著孱弱的身体和他们闲话家常,她则佯装快乐的当家人的开心果,至于爸爸,他选择从光明的角度来引领大家,从不说他的辛苦,现在想想,真不敢相信那些日子是怎么过的。
没多久,母亲捱不过病魔的折腾,在一个深夜走了,爸爸为了重新开始人生,忘记台北的伤心往事,辞去公务员的工作,毅然决然的离开台北,前往遥远的德国,这些年都不曾回来。
梅若颖噙著泪,把这充满回忆的早餐一口一口的吃下,然后跟著小学生的步伐,体验过去的感受。
“早安!”她用灿烂的笑容看著小学生。
小学生一愣,甚是怪异的看著她,许久,呐呐的说:“早……”
“一个人要去上学吗?阿姨陪你走,好不好?”
他骤然停下脚步,用一种害怕的目光看著她,“你……老师说不可以跟陌生人说话,不然会被绑架。”随即拎著早餐,仓皇的跑了。
“绑架!我——”她有些受伤,她哪里看起来像是会绑架小孩的坏人了?竟然陂小学生这么说。
就在她嘀咕不休的时候,蓦然,手腕上原本沁凉的玉体温度陡然升高,混紫色的镯子隐隐发出红光,像烙铁般的热度狠狠的灼痛她的肌肤。
“啊!好烫——”她忍不住惊呼,猛地一个松手,拿在手上的数位相机滚落地面,她抓住刺痛的手腕拚命的甩手,想要甩去那炽热的疼痛。
不经意的抬头,她看见方才的小学生正要穿越马路,然而绿灯已经变为红灯,一辆车速甚猛的计程车呼啸而来,眼见就要……
“弟弟,小心——”梅若颖忘却手腕的疼痛,赶紧冲上前一把抱住他,双双往路旁跌卧。
尖锐的煞车声在她耳边响起后,万物俱寂,她彻底的被吓出一身冷汗。
“有没有受伤?”她问著怀里的孩子。
“阿姨……呜……”小学生哭了,手里的早餐也散落一地。
“别哭,告诉阿姨,哪里痛痛?”
小学生抬起吃疼的手,涕泪纵横的望著她,小手臂擦破了皮,沁著血珠。
早餐店的老板见状,连忙撇下兴隆的生意跑来救援,并打电话叫来救护车,慎重的将两人送往医院,一路上,梅若颖都抱著小学生,安抚他惶恐的情绪。
到了急诊室,不苟言笑的护士坚持要把她破皮的手肘妥善包扎,她只好乖乖就范,顺便陪伴著几度大哭的小学生,直到他的父母赶到医院来。
“伟伟、伟伟——”担忧的母亲一路从护理站奔了过来。
“妈咪!”看见亲人,害怕的心得到救赎,小学生张开双臂把母亲抱得死紧。
“医生检查过了,除了手心擦伤,其他并无大碍。”梅若颖转述医生的话。
“你就是梅小姐吧?谢谢你,感谢你的通知。”小学生的父亲不断道谢。
“车子好快好恐怖,我跟阿姨都受伤了。”他拉拉母亲的衣袖说。
看见梅若颖手时上的纱布,“啊,真不好意思,害你也受了伤,医药费我们会全数负担的,真是谢谢你的帮忙。”这个母亲一再的鞠躬道谢。
梅若颖尴尬的挥舞双手,“不用客气,小孩没事就好,只是皮肉伤,不碍事。”
“妈咪,我好饿,我的早餐都掉在地上了,呜呜……”
“没关系,回家之前,爸爸先带你去吃麦当劳,宝贝不哭!”他父亲一把抱起他。
“梅小姐,让我们送你一程吧!”
“真的不用客气,你们还是先陪伟伟去吃早餐,刚刚他一定吓坏了。”
“谢谢,真是太感谢你了。”
这对父母连番道谢后,伟伟在父母的呵护下离开医院,他趴在父亲宽阔的肩膀上,朝着梅若颖挥手道别。
梅若颖放松了心情,目光随意往白墙上的时钟一瞥,忽然惊叫一声,“啊!糟了,来不及了——”
第六章
今天开始,她们一行人得进古书修缮实验室,跟台湾的修缮培育员一起工作交换心得,眼看时间已经超过,而她人却还在医院,当下,梅若颖手忙脚乱发了疯似的往外奔去。
偏偏时间紧迫,玉髓手镯又不识相的作乱,一瞬间温度就直升,虽没有真正对她的手腕造成直接伤害,可还是把她烫得十分疼痛。
她一把揪住镯子厉声喝斥,“别闹了,再这么下去,我的手腕就要被蒸熟了,当心我一把将你敲得稀巴烂。”她发狠的警告。
话落,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不消须臾,雷鸣电掣,随即下起滂沱大雨,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就把她淋成落汤鸡,让她宛若是从泳池里走出似的狼狈。
“呃,这该死的天气——”
她无力的咒骂一声,气急败坏的搭上公车,不但被一车子的上班族嫌弃,还被车里的冷气冻得浑身打颤,彻底体验了冰火交融的感受。
偏偏厄运下只如此,估算错误的她下错公车站,又在大雨中奔跑一段不长不短的眶离。
双手聊胜于无的遮挡在头上,终于看到实验室的门牌后,她随即不顾一切的往前冲去。
“若颖,小心——”柯瑞娜发出惊呼。
砰——
“呃!”招架不住这突来的冲力,苏剑令发出痛苦闷哼。
强力撞击后梅若颖整个人趴在一个温暖的身躯上,直到耳边闷哼响起,她才知道自己竟然把一个男人整个扑倒在地。
“若颖,你竟然……”惊呼声四起,团员们纷纷掩嘴低呼她的蠢行。
仍觉得天旋地转的她撑起发疼的身子,一看到身下的倒楣鬼,随即露出惊愕的表情,“啊,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躺在冰冷的地上,苏剑令露出他那叫人怦然心动的招牌笑容,只是这一次夹杂了一丝苦味。他揪起她一撮不断往他脸上淌水的发,揶揄的说:“这算什么,从天而降的灾厄吗?而且来的还是个水鬼呢!”
“天啊,我的大小姐,你到底跑哪去了?竟然搞出这一身的狼狈。”柯瑞娜赶紧上前,七手八脚的帮忙把她从苏剑令身上拉起来。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梅若颖羞愧得无地自容,浑身上下不住滴著冰冷的水。
“幸亏你不是故意的,倘若是,我可能得在医院躺个三天三夜了。”苏剑令自嘲的站起身,看看自己没淋到雨却湿了大半的衣服,禁不住摇头苦笑。
“你去哪里了?苏先生一早就来这儿等你。”柯瑞娜赶紧附在她耳边问。
“你来找我?你知道我会在这里?”一边抹去脸上的雨水,梅若颖好奇望著面前的他,“有什么事情吗?”
她内心忍不住嘀咕起来,他也太神通广大了点吧,竟然一早就等在这里。
“你的问题还真是多,是不是你比较习惯用疑问句当做开场白?”苏剑令没好气的说。
真是一个爱发问的女孩,可他更想问问,不过是几点钟光景,她大小姐有必要一早就把自己弄成这副狼狈样吗?目光一沉,唔,她手肘上的纱布又是怎么一回事?
冉起眉,他横臂抓住她的手,“你手肘怎么了?”
她不在意的随意一瞥,“只是一点意外,对了,你找我有事?”
“我拿留声机来给你,那天就说要送你的,可是你忘了拿走。”
“先让苏先生进来喝杯热茶吧,若颖你也真是的,淋成这样,万一感冒了怎么办?”柯瑞娜拖著她走回实验室,然后拿了件外套给她披上。
实验室里的工作人员各自佯装忙碌,只是大家都一心二用的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两人的对话内容。
一张摆放著许多古老书籍的长桌,留声机正放置其上,梅若颖看著留声机,关于荷米丝的诸多回忆一古脑儿的全涌上心头,她本能的看看镯子,心中总是觉得很诡异。
“怎么了?”她似乎不想看到这架留声机。
“没有。”她掩饰的笑。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下说他的留声机住个鬼吧?可是要她带回留声机,她还真有点怕怕呢!
“你迟到了。”
心神飘远的她漫不经心的抱怨,“天晓得会突然下雨,我能够安然赶到,已经很庆幸了。”然而当她感受到大家不赞同的目光,她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为什么受伤?”苏剑令很在意这个问题。
“刚刚在路上为了护住一个差点被车撞的小学生,所以擦伤了。”揉揉鼻子,她冷不防的朝著苏剑令打了一个喷嚏,“对……对不起……”
她今天是怎么了?梅若颖懊恼的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低头一扫,她脚下已有了个小水洼,苏剑令伸手抹脸,“走,你必须回去换套衣服再来,苏禾集团可不希望好好一个古书修缮专家在台湾染上重病。”他抓过留声机往她怀里一塞,“抱好你的留声机。”
“可是我还有工作要——”
无视于众人的咋舌,梅若颖就这么被他拉出了实验室。
“你要带我去哪里?”被动的抱著留声机坐上苏剑令的车子,梅若颖一脸无辜。
“疑问句小姐,刚刚说过了,我只是要送你回招待所换套衣服。”苏剑令很难想像她小小的脑袋里,为什么总有那么多问题。
“可是我这样突然离开,万一苏禾集团的人来了,知道我不在实验室,那可怎么办奸?”
“那也来不及了,因为苏禾集团新派任的接待人员已经知道了。”
“啥?!快停车,我要亲自跟他解释,万一他一个不高兴,通知教授,那我回德国就惨了。”
他一派悠闲的看著她,“怎么,你会被开除吗?那好,你就留在台湾奸了,苏禾集团正欠缺懂古书修缮的人才。”
“剑令先生,我是认真的。”
“也是认真的。”他瞅了她一眼,“说吧,你早上一个人去哪了?”
“没有,我只是随处走走。”
“人生地不熟的,你不怕迷路?”
“国中毕业以前,台北是我的家,纵使有很多改变,还不至于全然的陌生。”他真把她瞧扁了。
“不错,中文没有退步。”
“剑令先生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在这里?”
“梅若颖,你就非得在我名字后面加个先生才行吗?”
“我……习惯。”她鼓著腮帮子道。
“以后不准单独行动,除非得到我的允许。”
他的允许?口气这么狂妄,他以为他是谁!梅若颖用眼角余光表达她的不以为然。
苏剑令把她的表情瞧得一清二楚,微掀薄唇的笑了笑,“我没跟你说吗?从今天起,我就是代表苏禾集团,负责你和你们所有团员生活起居的接待人员。”车子正巧停在路口的红绿灯下。
“什么?!你是新委任的接待人员。”她不可置信的嚷嚷。
“怎么,我不像吗?”他莞尔回应她的惊讶。
“不是,只是你怎么会……”她觉得事情太巧合了。
“你不知道这几年台湾失业率很高,一看到有工作缺,当然要赶快去抢,所以以后请多多指教了。”咧出笑容,苏剑令腾出一只手凑到她面前,挑眉示意。
握也不是,不握也不行,挣扎须臾,她匆匆伸手握了一下,随即缩了回去。
好烫的掌心,跟他的人一样,叫人有些招架不住。她对著自己的手心偷吁了一下,低下眼又忍不住偷偷打量他。
眼前的男人是一道谜,他会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却也让人害怕接触他深邃的眼睛,好像藉由目光的交会,灵魂就会被他所掌控。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怪异的东西这么吸引人吗?”
被逮到了,她咽咽口水,“没有,我只是……”掩饰心虚的假咳一声。
“只是怎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