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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快步走到床边,扯下床幔,先努力将它撕成长条状,再一条一条地连接起来,绑成一条长长的绳索。
加工完成后,她返回窗边,鬼鬼祟祟地探头张望,眼看四下无人,她立刻将绳索抛了出去。
“想不到以前都是在电视里看到这样的情节,今天自己竟变成了主角,希望一切顺利才好……”
苏千筠一边苦笑,一边继续执行她的逃跑大计!
某种奇异的声响,引起一名正在附近巡逻的守卫注意。
“是谁在那里?”
守卫立刻谨慎地趋近察看,赫然发现一条从高处垂至地面的长布幔。抬头一望,那间寝房不正是城主暂时用以软禁神女的地方吗?
惨了!
守卫脸色大变,立刻喊道:“来人啊!神女逃跑了!”
听见这声叫嚷,二楼负责守门的两名侍卫先是愕然地互望一眼,下一刻立即破门而入。
房间里果然空荡荡的,没有看见神女的人影!
他们脸色凝重地快步走到敞开的窗子边,朝底下一望,就见由床幔制成的绳索垂至地面。
“糟了!她肯定是顺着这条绳索爬下去了!”
“我立刻去禀告城主,你快多找些人去追!她肯定是往西边的虎阳城去了,说不定还能及时将她带回来。”
“好!咱们分头行事!”
两名守卫达成了协议后,立刻转身冲了出去。
宽敞的寝房,再度陷入安静。
过了一会儿,一颗脑袋悄悄从墙角那扇不起眼的屏风后采出,一双灵活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闪动着得意的光芒。
“很好,‘计划A’--引开守卫,成功!”苏千筠开心地笑咧了嘴,美丽的眼眸闪动着欣喜的光芒。
本来,她确实是要沿着绳索爬下去的,可是后来临时改变了主意。
仔细想想,要是她莽撞行事,说不定三两下就被人抓回来,白忙一场不说,到时候看守得更加严密,那岂不是没戏唱了吗?
于是,她决定虚晃一招,佯装逃跑。
一切果然如同她设想的,她远远扔出梳子所发出的声响,立刻惊动了守卫,而且接下来的发展也和她所预期的没什么两样。
神女逃跑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他们肯定会动用大部分的人力去追,府邸里的守卫就会相对松懈一些。
如此一来,她逃跑成功的机率就会高一些了。
“嘿嘿,我真是太聪明了!”
趁着顺利引走了守卫,苏千筠立刻抓紧时间进行她的“计划B”--逃离阎府大作战!
从无人看守的寝房溜出去之后,苏千筠很快地下了楼。
她蹑手蹑脚地溜向庭院,幸好这里栽种了许多美丽的花草树木,茂密的枝叶提供她不少的掩蔽。
从刚才守卫的口中,她已得知虎阳城位在西边,那她自然不会自投罗网地往那儿跑。
虽然她人生地不熟的,手边又没有指南针可以帮忙辨认方位,不过她记得今天一早太阳是从右边的方向升起,所以她朝着那个方向跑准没错。
不过在那之前,她得先离开这幢府邸才行。
苏千筠小心翼翼地在树丛间移动,一边祈祷老天爷保佑,不要被人发现,一边东张西望地寻找出路。
当她几乎快绕过半个庭园之后,远远瞧见有扇木门,瞧起来应该是供奴仆进出的侧门或是后门吧!
“太好了,我的运气真不错!”
苏千筠眼睛一亮,精神更是大振。
眼看木门的附近有个奴仆,她悄悄拾起地上的石块,使劲朝另一头扔去,正好打中假山,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那声音果然如她预期的一样,引走了那名奴仆。
“很好,真是顺利极了!看来,我还挺有当小偷的天分嘛!”苏千筠苦中作乐地自我调侃。
趁着奴仆被引开,她立刻离开树丛,朝着木门快步走去。
眼看自由之门就在前方,想不到,突然有一名年约五十的妇人从转角处走出来,差点和她撞个正着。
两个人都被这意外吓了一大跳,错愕地大眼瞪小眼,苏千筠的心里更是发出凄厉的哀号。
天啊!怎么会这样?
难道这就叫做乐极生悲吗?前一秒钟她才暗自庆幸一切进行得很顺利,现在马上就出了状况!
这下子惨了啦!她该不会功亏一篑吧?万一这妇人大呼小叫地把旁人全给引来,那她就别想逃了!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才好?赶紧摀住这妇人的嘴巴?动手挟持她?还是索性心一横,将她给打昏?
苏千筠的脑中疯狂地冒出各种方案,然而她还来不及将任何一个付诸实行,那妇人竟突然“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事出突然,苏千筠差一点就被吓得发出惊叫。
天啊!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这样?
虽然刚才她们差一点相撞,就连她也惊吓不已,可是……吓到昏倒会不会太夸张了?她又不是有着三头六臂或是青面獠牙啊!
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苏千筠的心底掠过一丝挣扎,尽管知道自己最好快逃,然而跑了两步,她的双脚就停了下来。
眼睁睁看着有人在自己的面前昏迷倒地,她怎么能够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地离开?
万一那妇人在摔倒时撞破了头,正流血不止,那该怎么办?
“这……这位阿姨,你没事吧?”
苏千筠有些放心不下,短暂的踌躇之后,她终究还是回头去探看一下情况,心里打定主意,若是情况不太严重,她就立刻闪人。
然而,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她赫然发现那名妇人正翻着白眼,眼球往上吊,看起来惊悚骇人。
苏千筠倒抽一口气,一颗心差点吓得蹦出胸口。
她忐忑不安地继续观察,就见妇人紧咬着牙关,身体不只变得僵硬,还不断颤抖,脸色更是从潮红很快转为苍白。
看着这些症状,苏千筠的脑中彷佛劈进了一道雷电,蓦地想起了什么。
这种情况,以前她曾经见过!
国中时,她班上有个罹患癫瘸症的同学,病发的时候就是这样。
还记得当时升旗典礼进行到一半,患病的同学突然当众倒地,把所有的人都吓坏了。
后来保健室的护士阿姨还特地到班上来,教他们万一那位同学癫痫症又发作的时候,旁人该如何做紧急的处理。
看着眼前这名发病的妇人,苏千筠的心里闪过一丝犹豫。
此刻她的处境很不妙,如果继续被软禁在这里,那么她很可能几天之后就要被迫嫁给老城主。
倘若真是那样,她下半辈子岂不是毁了吗?
现在好不容易有逃跑的机会,而通往自由之门就在眼前,要是就这么放弃,说不定下次再没有机会了。
可是……可是……
望着倒在地上的妇人,她的心狠狠地揪紧,双脚更是怎么也没办法再度朝木门迈开。
“欸,算了,管不了这么多了!”
苏千筠牙一咬,挥开心底的那丝犹豫,蹲到妇人身边,照着记忆中护士阿姨教过的方法来处理。
倘若她能快点救起这位妇人,说不定老天爷会看在她这么善良的分上,再给她一次逃跑的机会--她只能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了。
经过苏千筠紧急的处理,过了一会儿,妇人总算逐渐恢复过来。
正当苏千筠松了一口气时,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
转头一看,就见刚才那名奴仆去而复返,一看见她和仍躺在地上的妇人,立即满脸错愕地愣在当场。
苏千筠立刻忆起了自己的处境,正想着如果她现在马上夺门而出,说不定还有顺利逃脱的机会时,一道低沉的叱喝声就突然响起--
“放开我奶娘!”
这声音……
苏千筠浑身一僵,回头一看,果然瞧见了那抹高大颀长的身影。
阎凯快步走了过来,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刚才他原本在城里巡视,一接获手下的通报,立刻赶了回来,而在迅速检视过之后,他立即发觉了不对劲之处。
那扇窗子底下是软泥,但却没有瞧见半枚姑娘家的脚印,倘若她真的沿着绳索攀下来,又怎么可能没有造成半点痕迹?
如此可疑的情况,让他猜出她只是虚晃一招。既然如此,她的目的必定是引开守卫,好让她另寻逃脱之路。
于是,他舍弃往大门外去寻找,而是朝着后门的方向前来,试图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本以为她可能已经成功地溜了出去,幸好还没有,但却见她似乎正在对他奶娘何玉香不利!
阎凯很快地瞥了下眼前的情况,就见她老人家虚弱地倒在地上,那让他焦虑地皱紧眉头。
奶娘在他心中的重要性仅次于亲娘,当初他出世时,娘的身子太过虚弱,便由奶娘照顾他,因此两人的感情十分密切。
眼看奶娘如此虚弱地倒在地上,让阎凯在震惊担忧之余,心底又涌上了一股难以解释的……失望。
昨夜听她义愤填膺地说了那番话,本认为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想不到她竟然为了逃脱而伤害奶娘?
“倘若你再敢伤害奶娘一根寒毛,就算你真的是神女,我也不会饶过你!”阎凯语气凌厉地警告。
苏千筠一愕,还来不及替自己澄清些什么,何玉香就已开口道--“等等,你误会了。”
“误会?”阎凯怔了怔。
“是啊。”何玉香虽然仍有些虚弱,但语气再肯定不过了。“这位姑娘并没有伤害奶娘,相反的,她是奶娘的恩人呢!”
“恩人?”阎凯闻言更诧异了。
“奶娘刚才突然犯病了,周遭又正好没有旁人,多亏有这位姑娘帮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呀!”
阎凯一听,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奶娘有着天生的疾病,虽然平时一切正常,但偶尔会毫无预警地发作,因此他特地派了一名丫鬟贴身伺候,怎地这会儿却不见人影?
见他皱起眉头,何玉香忙道:“别怪春桃,是我让那丫头帮我去灶房沏壶热茶来的。”
“原来如此。”阎凯点点头表示明白。
见他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苏千筠忍不住自言自语地嘀咕。
“真是好心没好报,竟然把我当成挟持妇孺的坏人?要不是我没办法狠心置之不埋,现在人早就已经溜出去了,还会在这里吗?”
她的声音虽轻,却还是传进了阎凯的耳里。
他深深望了她一眼,心里有些感动。
确实,倘若不是为了救奶娘而耗费了一些时间,这会儿说不定真的已经被她给逃了出去。届时,想要将她找回来,恐怕得要大费周章,甚至有可能根本就找不回来了。
她明知道留下来帮助奶娘,极可能会导致现在这样的结果,但却还是做出这样的选择,这充分显示出她善良的天性,但他却误以为她为达目的不惜伤害无辜,实在太不应该了。
“刚才我误会了你,我向你道歉。”
“啊?”苏千筠一愣。
他道歉得这么坦率,黑眸中盈满了真诚的歉意,让她在诧异之余,双颊莫名地一热,不知道该怎么答腔才好,甚至在他那双深邃黑眸的注视下,一颗心不受控制地愈跳愈快。
一察觉自己的反应,苏千筠咬了咬唇,忍不住在心里责骂自己。
真是的!她究竟在搞什么?争气一点好吗?
他只不过为了自己的误会向她道个歉而已,有必要脸红心跳得像他刚才是在跟她告白吗?实在太不象话了!
苏千筠咬了咬牙,努力忽视心底窜升的那股骚动。
她瞥了眼近在咫尺的那扇木门,心情立刻变得沮丧。
唉,既然阎凯回来了,那她还有什么戏唱?
亏她一开始还暗暗得意自己的逃跑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这下子也只能宣告彻底失败了!
无奈又有些哀怨地叹口气之后,苏千筠迈开步伐,但却不是朝着那扇木门的方向走去。
“等等,你想去哪儿?”阎凯立刻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