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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微瑕吗?”倪升平夫妇竭力忍耐,唯恐太早露出惊喜的表情,到头来只是空欢喜一场。
“晚辈怎么敢欺骗伯父伯母?当然是真的!”
“太好了!”倪升平夫妇只差没冲到祖先牌位前烧香,感谢列祖列宗的庇佑。
“伯父伯母,晚辈有个建议。既然晏禾对粱家小姐有意,不如打铁趁热,赶快与梁家定下婚约,免得晏禾三心二意,或是梁小姐被真正识货的人给抢走了,那可就糟了。'
“说得对!说得对!”自己的儿子,做母亲的最清楚,王恰珍世伯夜长梦多,日久情变。
反正她刚好喜欢微瑕这个女孩,不如趁早把她订下来,娶回家替她生几个白眫的孙子、孙女,那就太好了!
“微瑕她父亲的病情,我们也大略耳闻了,要是能够提早让小俩门办喜事,或许能替信宇兄冲冲喜。再不然——也能令他安心呀!”倪升平感慨地叹息。
想起多年的老友罹患不治之症,实在令他不胜唏嘘呀!
“就是呀!微瑕的爸爸病倒,而她的妈妈又那么柔弱,偏偏他们只有微瑕一个孩子,公司的事全要她一个年轻女孩作决定,想必一定很辛苦。若是晏禾娶了她,多少也能帮她分担一些重责大任,她就不会那么累了。”王恰珍心疼道。
“那么改天我上梁家探病,顺便和信宇兄商量这件事。”倪升平点头道。
“伯父,古人有云,选日不如撞日。既然今天晚辈正好在,就由我陪同伯父与伯母上粱家拜访,我们尽早将亲事说定,这样比较安心,不知您们觉得如何?”
“今天就去吗?”
倪升平看看妻子,两人都有点被说动了。
能够赶快订下这桩婚事,自然是最好的。
“那——不如我们上梁家一趟,就算谈下成婚事,看看信宇大哥也好呀!”王怡珍建议道。
连妻子都这么说了,倪升平自然不可能反对。“好,那我马上拨个电话过去,说我们等会儿过去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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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百忙之中劳烦你们抽空来看我,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听到倪家夫妇及樊翼来访,梁信宇即使坐着轮椅,仍由妻子推出来见客。
他不断咳嗽,但仍神情热络地招呼来访的四位贵客。
动过肺部的局部切除手术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他已能下床,伹体力还是很差,无法自行走路。
“信宇兄!”
见到以往熟识的老友,变得如此苍白、瘦弱,倪升平忍不住红了眼眶。
“别难过,我已经想开了。生死有命,如果上天此时要我走,就表示我合该只有这么短的生命,我并不埋怨!我只担心,如果我走了,湘云和微瑕,谁来替我照顾?可怜微瑕那孩子,公司的事一窍不通,又害怕出去面对人群,但是为了延续公司的营运,还是得硬着头皮去上班……我看了真是心疼!”
疼爱女儿的梁信宇忍不住哽咽道,他的妻子段湘云更是不住啜泣。
她的大半辈子,都被丈夫保护在羽翼之下,她真不知道丈夫若是走了,她一个人带着女儿该怎么办?她光是想像,就恐惧得不断落泪。
“粱伯父,晚辈有个好建议,不知道您觉得如何?我想——既然您需要有人替您管理公司,而梁伯母与微瑕小姐也需要人照顾,何不快替微瑕小姐安排一个好的对象,等微瑕小姐结婚之后,您既不必担心粱伯母与微瑕小姐无人照料,公司的事也有人代为打理,这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或许您可以慎重考虑。”
“这个办法我当然也想过,偏偏就是找不到适当的人选。”
樊翼这番话,几乎让梁信宇以为他想毛遂自荐,但他虽病了,头脑还不至于不清楚,他身旁那位女子,正是他新婚不久的妻子,他不认为樊翼会舍弃妻与子,只为了他家的微瑕。
“其实——眼前就有个非常适当的好人选,而且他的父母,也很有诚意的与我一同来拜访您,希望能获得梁伯父您的首肯。”
“适当的好人选?你指的是……”粱信宇疑惑地转头,望着有些不自在的倪升平夫妇。樊翼指的该不会是……
“是的!正是我们。”倪升平鼓起勇气,站起来诚恳的向梁信宇鞠躬,王怡珍也赶紧起身,陪着丈夫一起行礼。
“今天我们来,除了看你之外,就是替我们的儿子——晏禾来提亲的!”
“信宇!”段湘云震惊地捂着嘴,紧靠着丈夫。“你听到他们说的话了吗?他们想娶我们微瑕做媳妇——”
“我知道,这件事我来处理就好了。”粱信宇拍拍妻子的手安抚道,然后拾起头注视多年的老友。
“我想先知道,你们为什么会突然上门提亲?是不是因为同情我的病……”
“粱伯父,请您先听我说。”樊翼朝他微微一笑,说道:“您生了病,大家都很难过,也很想帮助您,但那绝对不是我们上门提亲的原因。其实——我们会来提亲,完全是为了晏禾!”
“为了晏禾?怎么说?”
“我们这么做,是为了解除他的相思之苦,因为——他爱上微瑕小姐了!”
“他爱上微瑕?!”梁信宇难掩震惊的表情。
那个相貌俊美无俦的花花公子,与他那内向畏怯的宝贝女儿?他实在怎么也无法想像这个画面!
当然!他认为他的微瑕绝对配得上倪晏禾,他只是不认为,镇日沉浮在女人国的倪晏禾,懂得欣赏他宝贝女儿的优点。
“是啊!在爱情之下没有什么不可能。微瑕小姐蕙质兰心、宜室宜家,晏禾会为她心动,我一点也不感到奇怪。”樊翼补充道。
“可是——恕我直言,我喜欢晏禾这孩子,但是他在外头的声誉……我实在不放心把微瑕交给他!”
倪晏禾是社交圈出了各的风流种,没有一个真心疼爱女儿的父亲,愿意将女儿托付给这种不懂真心的浪子。
当然他明白,倪晏禾并非下流的无赖,他有良好的学识及能力,为人也是谦冲有礼,他很喜欢这个孩子,但那并不代表,他就愿意将女儿的一生,草草交付给他这样的浪子。
经梁信宇这么一说,倪升平和王怡珍,都不约而同的垂下脖子,尴尬得抬不起头来,恨不得立即转身逃出梁家。
真是丢脸丢到家了,都是那个风流的混帐儿子害的!
他们觉得尴尬,樊翼却依然不慌不忙的微笑。
“梁伯父,你所听见的传闻,全是晏禾在寻得真爱之前所做的荒唐事。今后这些传闻,将由微瑕小姐终止,因为晏禾已从她身上觅得真爱,再也不会改变。”
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说法,他从随身的公事包里取出一张纸,递给粱信宇。
“请您看看这个。”
梁信宇接过来一看,霎时睁大眼。
他手中握着的,是一张由普通的便签纸所绘成的肖像图。便签下方还印了倪氏企业的地址电话等小字,显然是随手取来,草绘而成的即兴素描。
这幅素描所绘的人物,是一个神态优雅的女人,半侧着脸,微扬的发丝半遮着脸,莹莹的眼眸,像有千言万语想诉说。
“所以我相信您一定看出来了,这幅画的主角,正是微瑕小姐。”樊翼微笑着解释。
他不由得暗自庆幸,多亏倪晏禾那个多情种,在上班时间信手涂鸦,而那天他刚好过去找他,看到这张素描,又随手从他的办公桌摸走,并且带到这里来,才有这么好的说服力。
“若非有极深的感情,是绝对画不出神韵这么好的画的。”樊翼极力说服道。
其实倪晏禾的素描功力本来就不差,只要见过一次,他就画得出八成神韵。
当然,樊翼相信,倪晏禾对粱微瑕绝对有不一样的感觉,他与倪晏禾相识将近十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为女孩子作画。
而且最近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老嚷着要找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孩,他猜想,那个女孩应该就是梁微瑕!
只是不知道,他可看清楚了她的全貌?
“是这样吗?”
见到那张素描,粱信宇原有的念头开始动摇了。
因为当年他第一眼见到妻子段湘云,便惊为天人,当天晚上难以入眠的他,花了一整晚的时间,为刚认识的妻子绘了一幅画。
倪晏禾的素描,让他想起当年的自己。
当倪晏禾为微瑕画素描的时候,可也是抱着和他相同的心情?爱之,又不敢亲近之,只能在深夜辗转反侧,心口疼痛地想着她?
“信宇……”看见那张素描,段湘云也想起过去,她按着丈夫的肩,迟疑地开口。
梁信宇转过头,温柔地望着她。
“湘云,如果我把微瑕交给晏禾,你会介意吗?”
段湘云露出微笑,缓缓摇头。“不会。”
她也相信,能够捕捉到女儿瞬间表情的男人,应当有颗温柔与爱她的心——就像她挚爱的丈夫。
“那——好吧!我同意这件婚事。”梁信宇回头注视倪舁平夫妻,语重心长地说:“我把微瑕和她妈妈,交给你们晏禾了,希望他能代替我,好好照顾她们母女俩!”
“那是当然的!我们愿意保证!”倪升平喜出望外,激动地说:“晏禾还能帮你打理公司,为你们分忧解劳。如果你不放心,我会要求晏禾签下保证书,你名下的产业他只是代管,真正的持有人还是微瑕——”
“不必这么麻烦!我信得过晏禾。再说,若是我们两家结为亲家了,将来的一切,还不都是留给你们的孙子、我们的外孙,还需要分什么彼此呢?”
“说得也是。”倪升平搔搔头,呵呵笑了。
想到自己的儿子,也即将像樊翼一样娶妻生子,他就高兴得想起来跳舞。
“我不需要聘金,也不用什么豪华隆重的排场,我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婚礼赶快进行。”他怕自己时日不多了。
“那是自然的!等会儿我马上连络熟识的工商记者,放出消息,同时在报纸的头版,刊登我们两家的订婚喜事。”
“嗯,谢谢你!一切有劳你们了。”
倪升平急忙摆手道:“别这么说,该道谢的是我们!你不知道我们夫妻俩有多喜欢微瑕,你肯将微瑕嫁入我们倪家当媳妇,我们高兴都来不及了,哪还需要向我们道谢?”
梁信宇淡淡一笑,不再说话。
过多的谈话,耗光了他的体力,他希望自己有更多体力,继续支撑下去。
至少得撑到他将女儿与妻子交到女婿手里,他才能安心地离开这个世界。
第四章
粱微瑕坐在汽车后座,低头望着自己的手,完全失了神。
自从昨天父亲告诉她,即将与倪家结亲之后,她便一直处于这种失魂的状态。
说真的,她非常震惊父亲竟会将她的终身幸福,托付给一个花名在外的风流浪子。她从没见过倪晏禾,当然不愿意将自己的一生,单率交到他手上,但是当她看见父母亲欣慰的表情时,反对的话竟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好久没看到父母——尤其是父亲,露出这种安心、宽慰的表情。
她真是不明白,这个名叫倪晏禾的风流浪子,真有那么好吗?爸爸竟然放心将她交给他!
不过……今天是自父亲生病之后,她第一次看见他那么开心。
他一定很希望她获得好归宿吧?她的眼眶不禁红了。
父亲来日不多,只要能让父亲高兴、安心,就算要她嫁给一个风流成性的浪荡子,她也无怨无侮。
梁家的司机将车停在樊宅广大的草皮上,然后下车替她开门。
“小姐,我们已经到达樊家了,请您下车。”
“啊,谢谢你!”梁微瑕猛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整路都在发呆。
她拉高黑色晚礼服的裙摆,优雅地下车,然后沿着灯光朦胧的小路,缓缓走向灯火通明的宴会大厅。
今天樊家的一对双胞胎满月,樊家特地广发邀请帖,向大家介绍这对初降临人世的宝贝们,因为父亲病了,所以由她代替父亲登门道贺。
她在门僮的指示下,走到宅子的大门入口处。
她站在一扇对开的豪华大门前,有些迟疑地停下脚步。
想起那些满含着好奇与恶意嘲笑的眼光,她便没由来的感到恐惧。
“小姐,请问您要进去吗?”负责开门的另一个门僮好奇地望着她。
“噢,是的!”
她朝门僮点点头,然后挺起背脊,准备进去面对一场战斗。
门僮拉开紧闭的大门,里头喧嚷的谈话声奸像立刻停止,大家全将视线转向入口处,紧盯着愣在那里的梁微瑕。
距离宴会开始的时间,已经超过一个钟头,她原以为这时候来,比较不会引人注目,但事实好像恰好相反。
大家一见梁微瑕出现,立刻开始交头接耳,用她听得见的“耳语”,热烈地谈论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