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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知错,请皇阿玛息怒。”永璜淡淡开口。
见他神色竟是一派淡然,似乎浑然不觉自己有错似的,皇上怒斥,“你给朕跪下!”
闻言,他顺服的双膝跪下,头垂得低低的,掩去脸上此刻所有的神情。
“朕要你说清楚,当年究竟是谁想烧死你?”见儿子沉默不语,皇上愤怒的指着他,“你说啊,为什么不说?还是压根就没有这个人,你只是想看大家被你欺瞒的蠢样,暗自得意?”一想到这十几年来他竟然被自个儿的儿子如此欺瞒愚弄,他胸口狂烧的那把怒火就无法压抑下去。
“不是儿臣不想说,而是儿臣说出来,只怕会惹得皇阿玛更为震怒,也不会相信儿臣说的话。”他垂着脸低声说。
“朕命令你说!”永璜这才缓缓抬起脸,“皇阿玛难道想象不出来吗?当年会让我们母子惊慌害怕到必须装傻度日的人是谁?这整个皇宫里,除了皇上和老佛爷,当年还有谁有那么大的权势?”相对于皇上此刻的怒不可遏,他显得一脸平静,连语气都不见丝毫的情绪。
“那个人是谁?”皇上脱口问,接着像是想到什么,愤怒不禁更深了。“你指的该不会是已过世的孝贤皇后吧?”
他脸上毫无惧色的道:“儿臣刚才不是就言明了,即使我供出这个人,皇阿玛也不会相信,只会更为震怒。”
见儿子一副‘被我料中了吧’的神色,皇上气得胸口激烈起伏着,他深吸口气,压抑失控的情绪。
“朕不相信是孝贤皇后做的,永璜,你这话可有证据?”
永璜徐缓的说出隐藏在自己心里多年的往事,“火灾发生那天,儿臣被浓烟呛昏倒下前,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的人,她正是在孝贤皇后宫里服侍的宫女,事后几天,我悄悄潜进皇后的寝宫,想调查清楚那场火究竟是不是皇后命人去放的,结果……”他说到这里便停下了。
“结果怎样?”皇上追问。
“当时躲在窗子后的我,看见了那名宫女被两名宫女用白绫绞杀了,后来,她的尸体被埋在废弃的长春宫里。”
听他说毕,皇上脸色一沉,“这也不能证明那火就是孝贤皇后派人去放的。”他与孝贤皇后感情甚笃,因此皇后过世后,他悲恸不己,绝不相信他深爱的女子会做出这种事来。
永璜一点都不意外他会这么说,“当时我额娘也料到皇阿玛与皇后一向恩爱,即使我说出亲眼所见,料想皇上也不会相信,所以才会要我装傻保身,以求能平安长大。”
皇上被他这些话气得脸色铁青,怒道:“你与你额娘犯下如此欺君大罪,还想将这一切推到已过世的孝贤皇后身上,简直太放肆了!来人,给朕把这逆子……”
见皇上盛怒,太后连忙出声缓颊。
“皇上,若非被逼到不得已,永璜一个如此聪明的孩子,又何必装傻度日,这些年来,他处处被人瞧不起,连他的弟妹都欺凌他,你想想,他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好处?”她接着再道:“哀家知道你与孝贤皇后感情弥坚,容不得别人说她不是,但就算这事不是她指使人去做的,也说不定是她寝宫里的人担心永璜太出色,会危害到太子的地位,所以护主心切而私下动手的啊。”
“这……”听见太后的话,皇上稍微冷静下来。“皇额娘,即使如此,永璜所犯的欺君之罪,朕还是要给予惩罚,才能服众,否则今后人人都学他一样欺瞒朕,朕将来要如何治理国家?”
太后点头道:“哀家明白,只是永璜的事情有可原,你也别罚得太重,这次五台山上,若不是他及时出手救了哀家,哀家此刻说不定早就命丧五台山了。”
横了跟一旁静默不语的永璜,皇上思索了片刻,下令道:“永璜,看在老佛爷为你求惰的份上,朕就罚你在宗人府里圈禁一年,这一年里,你好好在里头反省思过。”
“永璜领罪,谢皇阿玛恩典、谢老佛爷恩典。”永璜恭敬的行礼。
“皇上罚他圈禁一年,这一年里不准任何人去见他?!”从太后那里得知这个消息,锦珞先是松了口气,接着想到什么又颦起眉。这样一来,他们这段时间就不能见面了。
刚才永璜直接被侍卫给押走,她连跟他说句话都没办法。
太后叹道:“这已算是轻罚了,否则以他所犯下的罪,理应圈禁更久。”接着她严厉的盯着眼前女娃儿质问:“锦珞,你老实告诉哀家,永璜的事你是不是早已知情?”
“这……”迟疑了下,知道瞒不了太后,便回答,“先前锦珞也同太后一样,完全不知情,是到五台山后,无意中才得知的。”
“你既然知道这事,为何还替永璜隐匿不报?”太后脸色一沉。她知情不报,若要追究,也难逃被治罪。
明白这事的轻重,锦珞立刻惶恐的跪下请罪,“请老佛爷恕罪,当时锦珞也很惊惶,不知该怎么禀报老佛爷这事,毕竟这事兹事体大,总要找个适当的时机说,可是就在锦珞考虑着要怎么禀告老佛爷时,便发生了那些江洋大盗来袭的事,后来老佛爷也知道了。”
听完她这么解释,太后信了她的话,神色一缓,“你起来吧,哀家知道你同永璜一向交好,这两年你也处处维护着永璜,那孩子看起来很喜欢你,你老实告诉衷家,你对永璜究竟存了什么样的心?”
在五台山上那一阵子,对于永璜、永瑱、宜瑛和锦珞这四个孩子之间的事,她这双老眼多少也看出了些什么。
闻言,锦珞有些羞怯的低下头,须臾,才轻声说:“永璜喜欢锦珞,锦珞也喜欢他,还请老佛爷成全。”
“唉……先前哀家问过你这事儿,哀家记得当时你说不喜欢他,为何现在又变了?”太后诘问。
“那时锦珞不是有意想欺骗老佛爷,是锦珞自己也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是后来才发现的。”她连忙解释。
“可永璜现在被圈禁一年,你这一年里都不能见他,你等得了吗?”原本她是担心敦厚老实的永璜会管不住锦珞,才想撮合他和宜瑛,不过既然永璜还是跟以前一样聪明,就没这个顾虑了,且宜瑛那孩子喜欢的是永瑱,正好让她配给永瑱,这样一来便皆大欢喜了。
锦珞神色坚定的说:“锦珞会等他出来。”她在心里悄悄道歉,又要再骗太后一次,她是会等他出来,但到十一月时,她就会跟永璜一起离开这里了。
“既然你有这个心,哀家也不阻止你们了,这一年,你虽然不能见永璜,不过有空时还是可以托人给永璜送送东西进宗人府给他。”太后含笑的提点她。
“是,谢谢老佛爷。”她欣喜的道。有了太后的支持,她和永璜之间应该就没有什么阻碍了。
她可以放心等到十一月,再和永璜一起离开。
第7章(1)
夜色深浓,一条穿着夜行衣的人影潜进守卫森严的皇宫里,轻灵如飞鸟的身影翩然掠进了慈宁宫,来到后方一间寝房前,黑衣人飞快的取出一枚轻薄的木片,插入门缝中,一眨眼间便无声无息的打开了房门,悄然而入。
寝房里已熄了灯,床榻上躺着一个人,黑衣人走到床拓旁,轻声问:“锦珞,你睡着了吗?”
还没睡沉的她倏然张开眼,弹坐起来。
“你是谁?”下一瞬她便认出了他的嗓音,面露惊喜的道:“是永璜吗?”
“对,是我。”他在床畔坐下,握住她的手。
“你怎么出来了?”黑暗中,她用力睁大眼想看清楚他的模样。
“你忘了我会轻功吗?宗人府圈禁不了我的,但我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跑出来,所以只能等到入夜后才能来看你。”
“也就是说,往后你都能像这样每天悄悄溜出来见我?”她喜出望外的道。
“嗯,只要不被人发现,我就能每天来这儿见你。”搂着她,他的脸埋在她颈间轻蹭着,眷恋的说:“锦珞,我好想你。”
“我也好想你。”才一日没见,思念就已涨满她的胸口,心心念念的都是他。“我真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点,十一月早点到来,这样我们就不用再分开了。”
“我也是。”他搜寻着她的唇,轻轻覆上,将对她的爱与思念倾注在这吻里。
她两手攀着他的颈子,回应着他这温柔又狂烈的吻,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却从他的吻里感觉到了他跟她一样的深浓情意。
半晌,两人才轻喘着离开彼此的唇瓣,她关心的问:“永璜,你在那里可好?宗人府那些人有欺负你吗?”
他轻捧着她的脸,听出她话里的担心,胸口流淌过一阵暖意,温声回答,“除了固定送饭菜来的一名内侍与负责打扫的下人和守卫外,我什么人也都见不到,所以也没人能欺负我。”
“说的也是,你可是被圈禁起来的,谁也不能见。何况,现在的你早已不是以前那个敦厚老实的大阿哥了,谁还能欺负得了你。”她半是揶揄半是放心。
“锦珞,你比较喜欢以前那个敦厚老实的我吗?”他迟疑的问。
她轻摇螓首,“不,只要是你,我都一样喜欢。以前的你会让我想要保护,而现在的你,则会让我想依赖。”不管是哪一个永璜都是他,她爱他的心是没有差别的。
他动容的说:“今后让我来保护你,你放心依赖我,只要你想要的,我一定会为你做到。”
“永璜,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她呢喃的靠在他怀里,贪恋着他身上那独属于他的气息和温暖,不想离开他。
她娇软馨香的身子依偎在他怀里,他的血液渐渐热烫了起来,但是因为如此珍爱着她,所以他不想随便亵渎她,强忍着体内传来的骚动,叹息道:“锦珞,我甘愿宠坏你,你就安心让我宠吧,我只怕宠不够你,不怕你被我宠坏。”
抬起脸看着黑暗中他那张模糊不清的俊脸,她脸上漾满甜笑,被他说的话哄得心花怒放。
“你要记得今天自己说的这些话哦,因为我决定要让你宠一辈子了。”她许下承诺,愿把自己的下半生都交付给这个男子,与他一起笑一起哭。
听出她愿与他共度一生,永璜激动的搂紧她。
“这是你亲口说的,不能再后悔,你要一辈子让我宠,我发誓,这一生我都会用生命守护你,绝不让你受到伤害。”
幽暗中,锦珞轻笑道:“可是永璜,你要是再不松开手,我恐怕待会儿就要被你给勒死了。”他抱得她太紧,快让她窒息得喘不过气了。
“对不起,我是一时太高兴了,所以忘了拿捏力道,有没有弄疼你?”他紧张的松开手问。
双手揽在他腰上,她将脸枕在他胸口的笑,“没有,我很好。永璜,要不然我们别等到十一月了,现在就先离开京城,等十一月时再悄悄回来,你说好不好?”她脱口建议。
“那样太危险了,若是我们这一走,皇阿玛势必会派人来追捕我们,届时我们只能四处躲藏,逃避追兵,到时还不知能否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京城,还不如以逸待劳的先待在宫里。”他分析道。
她颔首说:“嗯,你说的我都明白,我刚才只是一时昏了头才会那么说的。”看来她真是爱惨他了,才会一时失去理智说出那种傻话。
听见外头打更的声音传来,他轻轻的再吻了吻她,依恋不舍的道别,“你明白就好,时辰不早,我得走了,你耐心点等,十一月很快就到了,在这之前我会常来看你的。”
“嗯,你也要自己多保重。”她叮嘱。
“我走了。”他起身。
她依依不舍的拉着他的手好半晌,才不得不放开他。
覆上黑色面罩,永璜才出房门不久,正要离开慈宁宫,便遇上甫被皇上任命为前锋营统领的永瑱巡夜。
“你是谁?!”乍见有人身着夜行衣闯入禁宫,他大喝一声,拔剑急迫过去。
永璜迅速施展轻功,跃上屋顶离开,不愿与他正面交锋。
他也跳上屋顶,一路追赶。
两人追逐不久,永瑱便追丢了人,失去对方的踪影后,他略一沉吟,立刻掉头往宗人府的方向而去。
方才看那身影,有可能就是永璜,他低声自语,“永璜,你最好是还在宗人府里,否则擅离宗人府这条罪,可就够你吃不了兜着走。”
来到宗人府后,他不顾侍卫的拦阻,直闯进永璜被圈禁的院落,一脚踹开寝房的门,直接走到床榻前,往床上一摸。
床头旋即传来一声低呼,“是谁!”
接着床上的人伸指一弹,桌上的烛火瞬间被人点亮。
永璜穿着中衣坐起身,俊美的脸上微带怒容,在看清对方是永瑱时,他神情先是一愕,接着蹙起眉峰道:“永瑱,我不知道你竟有这种癖好。”
看见他竟好端端的睡在床上,连身后的辫子都解了开来,一派早已入睡的模样,永瑱有些意外,没细想他的话,下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