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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阵容怎么样?”邵万戈把名单递给马秋林,笑着问。
余罪、李逸风等四乡警,加上张猛、董韶军,都是羊头崖乡最早参案的一队,顶多就是多了两个用于长途奔袭的司机,孙羿和吴光宇,马秋林看了眼道着:“既然是余罪挑的人,那就让他去吧。”
“三个乡警、一个停职的、两个司机,再加上一个还没参过案的,行吗?”邵万戈有点担心,他本来匀出几位像样的队员来的,不过被余罪否决了。马秋林依然笑笑道:“反正在你看来是一步废棋,试试又何妨。”那倒也是,余罪坚持要转向从盗窃上下手,这和正常的侦破是相悖的,正常应该从销赃窝点找到有价值线索,进而顺藤瓜,可现在藤没有,余罪就想摸瓜了。邵万戈狐疑地想着,是不是这家伙藏了什么线索,毕竟他不是二队的人。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千万别犯疑啊。很多部督、省督的重要嫌疑人都是栽在咱们基层片警手里的,他们比圈在训练场地里的人更了解世情。”马秋林提醒道,一提醒,邵万戈笑了笑道着:“我倒不是怀疑,只是我觉得,在翼城找到销赃证据的可能性很大,这涉案的不是一家,最起码现贺名贵就非常可疑,从他身上很可能找到老七的下落。”
“万戈,不是我给你泼凉水,二队声名赫赫,我从不怀疑你们的能力。但你们能力仅限于对付那些单个的、孤立的、如果相对封闭的小团伙,虽然是恶性犯罪,可这种牵涉非常广的盗窃销赃一体的案件是有差别的,这里面有个前提,对付恶性犯罪,你们可以不择手段,没有会苛责你们,也没人会同情嫌疑人。可这些人恰恰都不是……我甚至可以断言,从明天开始,你在翼城的队伍,将会寸步难行了。”马秋林道。
这话说得邵万戈不敢不信,马秋林在派出所、分局呆了一辈子,对于地方上的一些手法那是纯熟的紧,今天翼城地方公安宴请外勤组就已经打出了个一个很明显地信号。所以不得已出此下策了,暗渡陈仓的重任,全部塞给余罪了。
“这个我相信,我只是担心有点耗时太长,我们承受不起。”邵万戈笑了笑,掩饰着自己的真实心态。正说着,熊剑飞奔上来了,一个人,邵万戈问着:“回来的解押队伍呢?不是让他们来这儿吗?”
“没法来呀,队长,狗少……不,那几个乡警,喝多了,说有点困,钻在宿舍歇了会,嗨,都睡着了。就不睡也不成,喝得说话都不利索了。”熊剑飞汇报着,说得他也觉得好笑。
“那余罪呢?”邵万戈又问。
“噢,他说好容易回来了,去会会女朋友去。”熊剑飞又道,八卦地补充了句:“就禁毒局的,那林什么,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勾搭上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顾得办这事?”邵万戈气咻咻地道了句,回头看马秋林时,马秋林却是一点也不介意的样子,直说着没关系,我直接和他联系吧,反正那几位回来还得点时间。
没办法,只能这样喽,告辞了马秋林,邵万戈和熊剑飞相随着下楼,他有点不放心似地去宿舍看那几位,似乎也想看看,这几位精明到能设伏抓人,找到作案方式的乡警,不料刚到宿舍楼前,就见得有人披着衣服从宿舍推门出来,糊里糊涂站在楼栏处,一解裤子,吁吁吁开始放水了。
邵万戈一下子给气着了,熊剑飞气得骂了句:“嗨,怎么在这儿撒尿?”
“你又没告诉我茅房在哪。”是乡警李呆,迷迷糊糊说道。
“厕所在楼后面。”熊剑飞嚷着道。
“快尿完了才说,早干什么去了?”李呆揉揉眼,又回去睡觉了。
熊剑飞气世懵了,回头看队长,队长哭笑不得,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第31章以变应变
笃…笃…笃…
禁毒局的值班室窗口;有人在敲了;值班员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不悦地伸头瞧了眼:“于什么?”
“找个人;林组长……就林宇婧在吗?”
“不知道;这儿是你随便找人的地方吗?”
“我不是坏人;我是她一朋友;手机联系不上;我……”
“坏人又没贴标签;再说你不贴标签也不像好人啊;没这个人……”
值班员很不耐烦;这种单位;人员的信息是不会披露的;余罪知道问题在自己身上;赶紧掏着证件;把这个好人的标签亮了亮;那值班员好歹不给他脸色了;笑了笑道:“既是同行;那你就更应该禁毒局什么单位了;如果手机联系不上;肯定是有任务了。”
“哦;谢谢啊;我就是来看看。”余罪好不失落;最后一丝的希望在门房就破灭了;连着回五原市三次都没有约到林宇婧;不是他忙;就是她忙;这一次更好;连电话也销声匿迹;余罪知道恐怕又是一个封队命令;知道这个时候;林姐也不知道窝在那个阴暗的角落里;守候着毒贩的出现。
来这里只是万一之想;即便以他强悍的推理能力也知道十有八九是失望;可他还是来了。这个失望的结果让他靠在门柱上;好多日子来第一次有了疲惫的感觉。
是啊;偷牛的、销赃的、屠宰的、做牛头宴的;满脑子都是牛;一歇下来才觉得心里有好累;才觉得找不出自己怎么样就糊里糊涂于了这么长时间;而这么长时间;在他看来依然是收效甚微。
他向车走了几步;又舍不得似回头望着禁毒局那幢依然灯光未熄的办公楼;他在想着那张熟悉的笑厣;在想着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虽然短暂;却是那么地激情澎湃;仿佛这个冰冷的夜晚;成了那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你忍着点啊;就当我们为理想和事业献身;我们是崇高的;更是纯洁的。”
余罪笑了;他想起了两人的初识;那是一次心血来潮的揩油;他在想;也许在羊城收获最大的就这一份挥之不去的心跳感觉;那种惶恐又迷醉、刺激而又紧张的情爱滋味;即便在此时回忆;依然是那么的温馨。
可惜他慢慢地踱向车门;不料此时;一个声音响起来;在叫他:余二?
余罪回头;门廊里出来一位;高高瘦瘦的个子;几步走近;他异样地道着:“咦;还真是你?”
“李哥。”余罪不好意思地笑了;像被人揭破了隐私一般;是李方远;羊城的熟人。他惊奇地打量着余罪道着:“不是听说你当所长了;差不多是全市最年轻的所长了。”
“李哥;你别笑话我成不成?副的、挂职的;还在那么远的乡下;比片警都赶不上。”余罪自嘲地道着。李方远笑了;直揽着余罪兴喜地道着:“远是远了点;再怎么说也是领导于部对不对?哎;你怎么在这儿?找……林组长?
这个秘密快公开化了;余罪羞赧一笑;点点头。李方远道着:“出任务了;走了二十几天了……没办法;咱们这行就这样。你就别等了;什么时候手机一通;那就是回来了。”
“哎;我知道谢谢你啊;李哥咦?你回家;我捎上你。”
“哇塞;这是所长专车?”
“呵呵;借的。”
“就能借上这车也了不得呀?那好;我坐坐……还真没坐过豪车呢?余二;你不能在乡派出所成土豪了吧?”
李方远大惊失色;围着余罪开来的路虎转了一圈。尔后是坐在副驾上;大叹了一番豪车的舒服之处。不过对于余罪那更叫一个刮目相看了;两人边走边说;却也是三句不离本行;羊城那组行动队现在各忙其事;说起来那半年的苦日子;没来由的让两人好不回味。问到余罪时;一听所长现在满地找偷牛的;听得李方远哈哈大笑。
“余二;我就有个事不明白啊?能请教你吗?”李方远突然转了话题;快到家了。
“涉及隐私不告诉你啊。”余二怕他追问和林宇婧的事。
“我对你的隐私没兴趣;我是说啊;你当时来禁毒局多好;起点高;提拔也快;就呆在特警后勤处也行啊;熬上几年说不定上来了……怎么去反扒队了?”李方远好不挽惜地道。
“当时太年轻;不知道这里头怎么混的不是?”余罪道;自嘲一笑。
“反扒队也罢了;好歹还在市里;怎么人家让你下乡;你就下乡去?你知道现在从郊区往城区调个人得花多少钱?别说从乡下了;想下去容易;想回来;那可难了。就是你说的啊;完全可以不去啊;大不了到那个派出所;当个民警也罢了。”李方远道;这话里;确确实实是关心喽。其实局外人看得更清;像参加过羊城那种大案子的;如果还愿意于;那有的是机会。超编的永远是机关单位;一线人手什么时候都缺。
“你已经开始触及隐私了啊。”余罪讪讪无语了;强词了一句;李方远一笑;好不挽惜的神态。好;不说了。余罪一笑道着:“谢谢李哥你啊;我倒觉得挺满足;就你说的;好歹是领导于部不是;呵呵;我知道你觉得是被打压、被排挤;可被打压成领导于部的;也不多见吧?”
余罪是笑着说这话的;反扒队的事;瞒不过这些朝夕相处过的队友;李方远笑了笑;没有评价;平时哀叹什么怀才不遇、时运不济什么的;算了;没意思;时间晚了;到了小区下车;他叮嘱了余罪侯几句多回来看看的话;这才依依不舍分开了。
余罪出小区时;下意识地车放慢的速度;嘴角笑着;眼睛的余光扫视着这座熟悉过、却仍觉得陌生的城市;每每回来总有那么点感触;这种感触随着昔日朋友渐渐的拉开距离而变得更深了。
鼠标;第一个蹦进脑子里的是他;不过余罪不想打扰;这个时间;标哥肯定和细妹子在叽歪呢;二冬吧;跟着李航出案子了;什么时候回来他自己也不知道;骆家龙吧;余罪更不想打扰;估计这小子仍然忙碌在上司和女友的夹缝中;在痛并幸福着。
他把车停靠在路边;下意识地点燃了一支烟;脑子里空空的;想了很多;但究竟想的什么;却说不上来;他觉得自己没有白被同学叫贱人;现在的感觉好像真有点贱;悄然无声地在羊头崖乡舔着伤口;伤没好却已经忘了痛;又过上这种焦虑和困顿的日子。在期待一份安慰和温馨的时候;却只有孤独和寂寞做伴。
他拿着手机;翻查了好久;翻到了鼠标的电话、翻到了骆家龙的电话;甚至翻到了安嘉璐的电话;都没有拔出去;他心有甚至有点惶恐;生怕再打乱曾经朋友的平静日子。翻到一个电话时;他笑了;好长时间没联系了;这个电话;他毫不犹豫地拔出去了。
“爸;我……”
“不说吧;还不知道是你?你还知道你有爸呀?是不是揍觉得自己个是石头缝里蹦出来滴……臭小子;过年都不回家……”
“爸……儿子是领导于部啦;又是刚上任;做样子也得做呀;过两天就回看你去。”
“拉倒吧;一看又是路过瞧瞧;还耽误生意呢;我说余儿;爸后来才想着不对劲啊;你这下乡当所长;这媳妇可咋弄;要是三年五年回不了城;那不得黄啦……”
“哟;爸;你想那么远于什么?刚参加工作;从你的管束下脱身;巴着让媳妇管着啊?”
“不是;这你不懂不娶老婆不养儿;你没责任心呐;在这个上头你得听爸的啊;爸当年就是混了今天不想明天;有了你才觉得有责任啦;得好好于活挣钱……啊;哎对啦;爸又想了个办法;你要不好意思主动找;咦;就装个病啥地躺家里;那小女就来瞧你来啦……”
“哦哟;爸;这事随后再说;我这段时间忙得厉害。”
“忙啥?”
“乡里出几个贼;把老百姓牛偷走几头;正找他们呢?”
“王八蛋;羊头崖穷成那样还有去偷东西;抓住得枪毙……我说儿啊;这事办得对;你这所长没白当;觉悟提高了;哎那抓住了没有啊?”
“不太好抓;这不正找着吗。”
“一定能抓住;我相信我儿子。”
“哇;爸;我在您心里的形象是不是现在拔得挺高呀?”
“高倒不高;不过这事难不住你吧?你从认识钱就开始偷爸的钱;从上学就开始逃学;从懂事起就开始给爸找事;爸就觉得你不给别人找事就不错啦……有人给你找麻烦;惹我儿子;那他不是找刺激么?”
余罪说着;开始脸红了;开始心跳了;知子莫如父;这些曾经的缺点也成了现在父亲夸奖的优点;要反证的就是;要说惹事;谁特么能惹得起我儿子?
放下了电话;余罪的脸开始发热了;曾经那些狗屁倒灶的事他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做出来的;可现在让余所长想起来;真够难为老爸这当家长的了。
他发动着了车;准备回二队;那里还有队员在等着;他现在隐隐约约地抓到了点什么;也许是心里那点不值钱的同情在作祟;不忍再看到乡里人失望;也许是曾经没有被冠之以优秀的标签;总想往那个方向努力;对了;也许是尴尬地面对老爸的次数太多了;总也想;有那么几次骄傲地站到老爸面前。
那辆车;消失在城市的流光溢彩夜色中;孤独地驶向一个确定的方向………
笃笃的敲门声起;请进的声音传来时;余罪轻轻推开了门;然后看到了马秋林苍老但睿智的面庞;一老一少;相视而笑。
“马老;对不起;让您久等了。”余罪很少有客气;即便对于许平秋;也从来没有客气过。
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