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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卓力格图敬了个礼,把领导送走了,回头瞪着李逸风,那眼睛好毒,李逸风却是不服气了,直道着:“真有虱子,卓队长,我说你们也太不注意卫生了……嗨嗨,怎么走啦,你们走了我怎么办涅?
真就那么走了,哎哟把李逸风气得直想骂娘,可不在地头混又不怎么敢,站了会才发现外面冷得厉害,又急匆匆奔回去,嘭声关上了门,屋里才睡了两个小时的,都被吓醒了,张猛翻了他一眼又继续躺下了,闭上眼里咧咧骂了句:“就你狗日事多。”
“至于吗?那虱子能咬死你?”孙羿道了句。
“基层就这条件,你以为你家啊。卓队长容易么,咱们睡觉他还得忙着,你还指责人家不讲卫生,你昨天跌粪堆里,还是人家给你找的衣服。”吴光宇数落上了。
基层就这个样子,这里还不算最差的,大家对此都抱着理解态度。可没人像李逸风这么喷出来。就这李逸风还觉得委曲呢,直拍着大腿气不自胜地嚷着:“不能这样吧?啊,不能让功臣又吃苦又受罪,又流血又流泪吧。”
“你什么时候流血了?”董韶军异样地问。
“你看你看……抓了个虱子,喝了我多少血呢。”李逸风夸张地道着,还真抓了一个,手上还残留着皿。
“耶,因公负伤了,这得授奖呢。”孙羿也给了个夸张的表情,不料李呆会错意了,直问着:“虱子咬也算负伤,风少还被狗咬过呢?”
“真滴?那可真是大功臣了。得授啥奖?”孙羿问。
“犯贱功、有病奖。”吴光宇呲笑着。
这些人一损起人来,得把你损得一无是处才会闭嘴,李逸风气得浑身哆嗦,不过打不过、骂不行、犯贱也处于下风,匹夫一怒,也仅限了拍着大腿气恼,噢,也不光气恼,他奔到余罪床前,恼不自胜地指着这帮数落他的人告着状:“所长,他们欺负你属下我,你看着办啊,你要不给我作主……”
“我就死给你看。”孙羿一尖嗓子,替这位委曲的像小媳妇样的风少说了。
李逸风一拍脑门,颓然而坐:“气死我了。”
“走,不跟他们搭伙了,桑拿去。洗洗漱漱搓搓,好好睡一觉。咱们功臣不能这待遇不是?”余罪起身了,一句说得李逸风乐了,三下五除二套上衣服裤子,嚷着李呆和拴羊跟上,然后这四位乡警真在余罪的带领下准备走了。
一听这好事,不去怎么行。孙羿和吴光宇一激灵都起来了,穿上衣服陪着笑脸道歉,一个要给乡警开车,一个要给余所长开车门,董韶军没开的了,凑热闹上来问着,我给大伙搓背总行吧?张猛也没落下,边穿边衣服边嚷着,我也得去,我得监督你们,免得你们思想境界不高犯错误。
一群拥着出来了,余罪笑着一指众刑警对李逸风道着:“逸风,看见没,当刑警就两个特点,一是人贱,不值钱;二是狗脸,说变就变,你跟他们置什么气。”
“就是嘛,余所长说得真精辟。”孙羿道。
“对了,余所虽然挂职,可现在还是刑警编制里的吧?”吴光宇提醒道,众人哈哈一笑。连李逸风也板不住脸了,上车时,他一看人多了,多了个心眼问着:“所长,那谁请客呢?”
“你觉得他们会请吗。”余罪来了个肯定句。
当然不会,李逸风看着余罪,又怀疑了,上车时不确定地问着:“所长,我咋觉得您也不是请客的人呐?”
“是吗?我风格一向很差吗?”余罪愕然问,众人齐齐鄙视,肯定很差了,李逸风紧张地道着:“您上次说请我们吃牛头宴,结果吃了一顿,没给人家饭钱也就罢了,还把人家老板秦海军给坑进去了。”
众人一愕然,跟前齐齐笑得前附后仰,话说余罪请客肯定没好事,特别是翼城请得那顿,现在连孙羿和吴光宇也后悔当时没参加了,不过今天意外了,余罪的脸色很平和地道着:
“今天是真请啊……兄弟们,实在对不住了,大正月天的奔波了几个地市,哎,刚才都没睡着,我都有点想我爸了,你们说,这人有时候也真贱啊,在学校咱们的理想都是混死等死嘛,怎么到现在都成累死累活的了……”
或许真是有感而发,余罪说时,却是没人笑了,这个玩笑式的话题,却不能用严肃的答案总结,似乎和责任、荣耀、操守都没关系,曾经都不那样自律的人。
可也好像都有关系,否则就说不清是什么在驱使着大家了。
一路沉默,在大家笑意已失的脸上,和在学校相比,有了更多更复杂的东西,只有几位乡警的比较简单,他们真的有点想家了………
第39章风气凛冽
……要充分发动群众,走群防群治路线。坚持宣传群治、发动群治、组织群治、依靠群治,充分挖掘和利用社会资源参与社会治安工作……
王少峰副厅长的话响彻在翼城市公安局的电视电话会议里,解冰、周文涓、李昂川以及省城支队后援的队员作为客座是受邀而来的。
解冰静静地听着,数日的无所事事,让他看清了,也想清了很多事。他知道,这件事酝酿到了喷发的程度了,尽管他无从知道是从那里打开了突破口。当然,很多表像可以说明这件事。比如翼城市局这边的态度趋冷了、比如对专案组的调查阻挠不是那么明目张胆了、比如作为嫌疑人屠宰场、牛头宴经营者开始公然抵制了,想传唤没有先前那么容易就随叫随到了。
这一切都能证明,省里要动真格的了,而作为此案的重灾地区,涉足其中的人,不得不考虑自身的安危了。
屏幕上,王少峰局长意气风发,激昂文字,手指挟着一支笔,侃侃而谈,那张白净的脸庞和有形发形,让他颇有儒将的气质,就解冰也抱着欣赏的眼光看着,他潜意识里,似乎也期待到那么大年龄的时候,也会是这样一位有气质的老男人。
有人在做小动作了,是周文涓,她在文件上重重地划了几道,胳膊挪挪解冰,递过来了。是一句话:
整治销赃市场。摧毁地下销赃市场和整治销赃集散地的工作要与侦查破案同步开展、相互策应,重点整治。针对我省盗窃耕牛犯罪突出的情况,各地市要加强对牲畜交易市场、屠宰市场的管理和检查,对多次参与买赃销赃、窝赃,依法追究直接责任人刑事责任;对无照经营的,坚决予以取缔、关闭。
黑线画过,周文涓重重地加了一个问号,解冰看一眼,又异样地凝视了周文涓一句,这位在学校就晕枪的女生其实他从来没有注意过,可成为同事才发现,这位默不作声的姑娘,身上的闪光点还是相当多的。思忖片刻,他从周文涓的疑惑的眼睛里看到了问题,是担心这些话又落在纸面上。
他笑了笑,拿着笔轻轻地划去了问号。写下了一个惊叹号代替随着他手中的笔刷刷写着,文件上涂鸦了一句话:
上游盗窃团伙侦破取得重大进展,下游销赃坐不住了。
随写随涂,解冰和周文涓灿然一笑,彼此都知道,扬眉吐气、荡涤污浊的时候,很快就要来了
……要加强串并案侦查,打击团伙、系列犯罪。各地刑侦部门发挥破案主办军作用,组织打击盗窃耕牛犯罪的小分队、便衣侦查队等专业队伍,在案件高发时段和区域开展蹲坑伏击,细致搜集犯罪证据,跟踪追查犯罪窝点,集中行动一网打尽,通过抓现行、打团伙,破一起、带一串…
全省警务联网的电话会议通过视频、音频在传输着,很多已经走上岗位的参案人员,从车里的警务频道里,从无线的广播里,可以实时听到这次公开会议的内容。
行动和会议几乎是同时开始的。从最北的大同、怀安到省城五原,到最南的云城,驰聘在高速路、国道上、二级路上的各色警车,都在播放着现场会议的内容,车厢里,是神情肃穆的基层警员,交巡刑警三大警种联合行动,这个后来被冠之以“铁拳”的行动拉开了帏幕。
在怀仁,高速路口的大型牲运车排成了长队待检,检查站在比对车辆证件以及人员信息,检查站的一旁,暂扣的嫌疑车辆,从早晨开始已经有六辆了,期间呼啸的警车来去,载走了车上的嫌疑人员。
在朔州,刚刚得到了嫌疑人丁一飞落脚此地的消息,一队刑警撒开网在手机信号出现地方蹲守,这是通过已落网的陈拉明诱捕,诱捕地是一所三星级快捷酒店,三台监视镜、五个盯梢点,要从出入客人不断的人群里辨认嫌疑人。
突然间,宾馆外很多普通模样的人下意识地手抚着耳廓,那里面传来了监视点的信号:动手。
于是这个安宁和谐的街区像狂飚一样,十余人从宾馆里、从街外、从停车场,飞奔着向一位戴着大墨镜的男子奔去,“不许动”、“压住他的手”、“搜身”、“打上铐子”……短促而悍猛的词此起彼伏,那人被一群大汉死死地压在身下,转眼间被反铐着,压着头塞进了车里。
在晋中,接到高速交警的报讯,一队警车飞驰而至,在一处尚未启用的服务区滞留了四辆临时停泊的车辆,那种车型,正是省厅刚刚下发要求各地密切注意的牲口运输车。遭遇战很快解决,两位试图逃窜的司机串萝卜似地铐了回来,咣声后厢铁门大开,检查的刑警晃着电筒,照到了数头在黑暗中咀嚼着干草,瞪着一双迷茫眼睛的动物:牛
突审时,牲畜贩运证、检疫合格证、产地购入证明,一样都没有,再往下问,这司机简直是奇葩,车是套牌的也就罢了,司机本人连驾照也没有,振振在词说高速上从来不查驾照,直把审问的刑警也气得哭笑不得。
在云城,检疫、牲畜、公安三处联合的封条,封上了数个屠宰场,处在市郊的数个无证交易市场,当日即被取缔。
在天镇,当地依靠种植冬季苜蓿的大棚种植户被县公安局集体封查,种植户被集中到一地,就一件事,辨认当地路段公安检查站上拍摄下来的车辆和嫌疑人员。
从源头到销赃,全省联动了。
大运、大阳、五翼等数条高速路、国道运输干线,数不清干警的身影在忙碌着,数不清的警车在穿梭着,从翼城、从镇川、从安泽,省二队技侦已经排查到的嫌疑车辆成为重点查找对象,这个以点带面、全线联动的行动方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铺遍了全省数个案发的重灾区。
“………要大造宣传舆论声势,形成严打氛围。各地公安机关与宣传部门密切配合,加强与新闻媒体的联系,大张旗鼓地开展宣传教育活动,努力营造专项行动的声势和氛围………”
省厅电视电话会议室,王少峰局长一个多小时的发言接近了尾声,在他看来,这是一场准备相当充足的行动,就像他的发言稿子,是三位秘书连夜字斟句酌敲定的,讲话间,他扫视了一眼在座的同仁,莫名地有一种成就感充臆在胸间。
是啊,这是一个上一届领导都未必触及的层面,今天要在他的手中颠覆了。
会议只是个样子而已,各地市动用上千警力的突袭,再加上重案队的重点突破,他知道,等到会议结束的时候就已经成战果菲然了。
会场里,许平秋坐在后排,坐在影像传输照不到角落里,他在翻阅着曾经让刑事侦查头疼的案卷,其中就有各地频发的盗窃耕牛案件,他识得此案的难度,曾经他指示地市刑警队在这个上过死力气,从蹲点、盯梢到大走访,办法用过不少,不过都收效甚微,一直以来没有找到一种切实有效的方式,来防控此类案发地偏远、作案迅速、异地销赃的案件。
“怎么样设伏抓捕到的嫌疑人呢?”
又是这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浮上了脑海,在羊头崖乡的案子,那个案子最精彩的地方也是让他最疑惑的地方,因为没有任何迹像表明,乡警可能从内部知道他们要动手的消息,前一天牛见山、杨静永三位嫌疑人还在异地,可偏偏就撞进了乡警设伏的包围圈子。
他知道是谁干的,他也知道这家伙肯定用了一个看似复杂,实则简单的方式,就像在羊城摸到女毒枭一样,可偏偏这个简单的方式,案发后这么长时间,他愣是没有想明白。
“妖孽啊……”
他看到牲畜粪便的分析时,又忍不住赞叹了一句,眼神迷离着,在回想着把那个纯朴的孩子送过第四研究所的情形,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抗过来的。此时他心境掠过一丝凉意,回忆起了羊城初见的样子,那是一群满脸阳光的大男孩,他在思忖着,是他亲自把这些阳光男孩连哄带骗送进了满是沉渣污垢环境,他真想像不到,过上几年,会成为什么样子。
蓦地,掌声雷动,他惊省了,看到了王少峰副厅长意气风发地结束了讲话,看到了同仁们在热烈地鼓掌,他心里有点不屑,他知道,这样的大规模行动根本扫不到犯罪团伙的根子上,太仓促了,斩草留根,过了不多久还会死灰复燃,真正的幕后和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