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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起,他们收起了玩笑的话,正襟危坐着,二号人物,丁一飞,被法警解押着到场了。
这却是一位相貌堂堂的汉子,瘦高的个子,刚毅的脸庞,有一双像哈姆雷特一样忧郁的眼睛,履历上此人曾经有过四年入伍的经历,谁可能想到,退伍却做上了偷鸡摸狗的勾当,而且还一度发展壮大,把全村里带进的火坑。
“丁一飞,认识他吗?”
“认识。”
“说说这个人的情况,详细点。从怎么认识开始。”
“草犊子(穆宏田)介绍的,前几年退伍,我和拉明他们到镇川往回贩牛,草犊子介绍的他。”
“那时候,你们已经开始盗窃耕牛了,是吗?”
“对,草犊子给的天香膏,那玩意挺好用,后来我就找他要这东西,他就把上家介绍给我们了。上家说了,让我帮他推广,以后每份药直接销出去的我提十块钱,别人销出去,也给我算钱,每份8块;别人如果发展下线再销出去,也有我的分成,我一想这事情挺好,也能干,就答应了……”
丁一飞侃侃说着,眼神里带着深深的疲惫,这个类似于传销的拓展方式已经明了,只是让办案人员想像不到的是,这位嫌疑人把生意做得更大,不但建立的分销非法药物的网络,而且组织起了盗窃团伙,踩点的、望风的、接应的,使用的还是他部队学会的战术小队格局。
“这个人,据你讲,他叫老七……叫祁国庆?”
“对,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名。反正就老七老七叫。”
“你最近一次和他联系,是什么时候?”
“去年冬天,十一月份吧……年后我联系他,一直联系不上,我担心可能出事了,就把生意停了一段,想出了手里的货不干了,不过,还没出完,就出事了……”
“那他依你看,这个人可能在什么地方?想一想,想想你们平时的交往,如果有确切消息的话,对减轻你的罪行有好处。”
“说不来,我们见面次数不多,一般都是电话联系,有时候直接就通过草犊子他们联系,后来货量大了,他们直接就送到家里了……咝,还真不知道,像雁北那地方人。”
“不要像,准确一点。”
“不好说,这人……我只见过两次,一般都是和草犊子联系。”
丁一飞眼神迷茫了,似乎这个难题他此时才发现,根本没有注意对方的身世。他讲了很多有关化名祁国庆的人,据说他们初见是在内蒙格林格尔一处单幢的大房子里,丁一飞一直以为,他和当地很多富户一样,是贩卖牲畜的大户。
这一次询问没有突破,不过多了一个李宏观的化名。
滞留在五原市的秦海军、于向阳也接受了相关的询问,不过意外的是,两个人给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秦海军指认这个人就是闻名瑕迩的“老七”之所以记得很清楚,是因为老板贺名贵亲自安排他招待过。贺名贵的小舅子于向阳交待,居然也认识此人,却是在某次和姐夫的应酬中见过,不过他不知道姓甚名谁,只知道姓李。几地的消息经过梳理、分析、汇总,在几个关键的地方还卡着壳,不过翼城是盗窃案的主要销赃地已经确认无误。这一日,滞留在翼城的调查组按照部署,在市局成立的两抢一盗专案组成员陪同下,正式询问贺名贵,因为取证的问题,领导组对于翼城这些涉嫌销赃的商户,还迟迟没有处理。
贺名贵的自己来的,仍然是驾着他那辆四个8888车牌的奥迪,即便在刑侦支队的大院里下车,仍然保持着他一方名流的派头,下车先整整衣领,后抬腕看看名表,然后再迈开八爷步子,解冰在窗户上注意到了,这个人像是支队的熟人,那辆进支队,连值班室招呼都不用打。他回头看看同伴,周文涓、赵昂川,还有省支队后续派驻的同志,大部分都是新人;而另一方,地方刑警陪同的,三位年届四旬的同志,嘴上说经验丰富,可如果用丰富经验动其他脑筋的话,解冰估计那应该叫姜还是老的辣。
“请!”支队的通讯员把人请进来了。
简单的环境,就在支队的会议室,贺名贵抱拳向着几位老刑侦问好,彪哥、刘队、陈老弟寒喧几句,颇有江湖大佬的风格。其中那位叫刘队脸上稍有不悦,直斥着道:“贺老板,今天是公事,我们只能秉公办事。”
“公事也得讲交情嘛,要不冲几位的面子,我可以拒绝被询的嘛,这个权力,我现在是不是还应该有啊?”贺名贵大马金刀一坐,对省队那几位小年轻,基本忽视了。
“有。”叫彪哥的刑警,笑着反问道:“那贺老板如果要行驶这个权力,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别别……老彪,别寒碜我,你知道我向来遵纪守法,别人问我还装个样子,你们问我是有问必答。”贺名贵道,冲着几位省队来的笑了笑,一扬手,刘队介绍着,贺名贵不知道是真心赞扬还是故意刺激,直竖着大拇指道着:“年轻有为啊,来几天就把翼城的牛头宴搅了个底朝天。呵呵,佩服佩服!”
“那这和贺老板标榜的遵纪守法,似乎有出入嘛。”解冰笑着坐定了,示意着环伺自己的同志,开始了。
“哎,这自己打自己脸的事呐,不用各位挖苦我了,我认,我这个合伙人秦海军呀,什么都好,就有一点,贪小便宜,还有我这个小舅子,被他父母宠坏了……各位,我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该抓抓,该判判,该罚罚,就是倾家荡家,我也毫无怨言,谁让人摊上这倒霉的合伙人和坑姐夫的小舅子呢。哎……”连叹两声,又絮絮一番自己长年在外,对生意多数不知隋的话,特别强调自己是绝对不知情,而且对销赃一事,极力表达深恶痛绝。这是彻头彻尾的谎言,如果不知道详细案情,解冰估计自己也会被蒙庇过去,他打量着这位作秀的老板,他在怪怪的想着,如果不是董韶军和余罪那么胡搅一下子,也许到今天为止,还到不了这步稍占优势境地。可即便有优势所在,解冰也感觉到地方上事情处理的棘手了,那帮盗窃嫌疑人好处理,可这帮销赃的就不好处理了,都是长期业务,又是现金交易,现在核实大部分案情,商户不是根本不认就是极力抵赖,还有像贺老板这种的,一句“不知情”就推得干干净净。
“老贺,放宽心,我们警察办案也讲证据的,不会无缘无故怀疑你。”一位地方刑警道。
第44章繁不如简
行动发起的第四天,朔州市,商业步行街。“到底哪儿错了呢?”余罪揪着腮帮子,极其郁闷的想着。
“不错,味道不错。”李逸风在滋吧着。
“哎,不错,好吃。”孙羿大嚼着。
“就是有点辣。”吴光宇吁吁着。
一干人围着街头一个摊档前,抢着吃烤兔头,还别说,这地方小吃比饭店吃食还要有味道,那兔头烤得嫩嫩酥酥,也骨头都咬得动,吃完了就像前门牙再刮刮骨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风少,看,所长咋拉?”李呆问着,有点看不过眼了
“就是啊,所长这两天跟变了个似的。”李拴羊也道着
“哎,这个我就得给你讲讲了。”李逸风啃着兔头道着:“我爸就经常教育我,做事要高调,做人一定要低调,否则你吹得大了,然后,吧唧,摔地下了,完了,之前不管你有多英明,之后也得成傻逼啦。”
两乡警没听太懂,不过其他人就笑得乐不可支了,作为领导组后进的一个追捕小组,余罪排出了几条查找嫌疑人踪迹的线索,不过运气不会永远跟着他,这一次遭遇滑铁卢了,朔州刑侦支队二十多名技侦,连续奋战四十八个小时毫无所获。接下来只能有一种结果。
定位有误!
于是把余罪愁得呀,不知道该咋办。
于是其他兄弟几个乐得呀,就喜欢看余罪这为难样子。
董韶军站在摊前,抢了个新出炉的兔头,拿着奔向余罪了,和他一起蹲到了街边,挪挪人,递了上来,吓了余罪一跳,看清递上来的东西,他下意识地接住,放在嘴边,却是忘了啃了,还在喃喃地说着:“到底哪儿错了?”
“不一定就是你错了,兴许这个地方错了。”董韶军提醒道。
“地方不会错,我和马老交换过意见。”余罪道着:“这个地方反查的通讯记录去年冬季数月都有,从这里到镇川、到和林格尔都是直达列车,一年四季通行无阻,如果作为嫌疑人落脚点和中转点,是最佳选择了,关键还是那个手机号码,我讹诈秦海军和于向阳和贺名贵通话之后,贺名贵和这个号码一联系,随后就消失了,当时这个部手机的主人就在这里。”
“可交费记录根本查不到交费人的监控啊,除了交费卡就是一家没有监控的代点办。”董韶军道。
“哈恰是这个原因,更让我觉得这个机主是李宏观的可能性更大,什么人才可能连手机交费都卡得这么准,没有一次到营业厅交过。”余罪反问道。
在分析上,董韶军的弯弯肠子明显不如余罪,不过他抱之以无奈的态度,摊手道着:“那没办法,确实查不到。”
“是啊,错在哪儿呢?”余罪又魔怔。
董韶军哭笑不得地看着像患了强迫症一般的余罪,兔头根本没啃,站起身来,下意识地,在这条街道上游逛着。
耳边,是汽笛和商户的促销声音。眼前,是川流不息的车流,是来去匆匆的行人。抬头,是高耸着的楼宇和视线被阻碍的天空。这个环境里两天里来了不下五次,每一次的感觉都一样,都感觉到仿佛嫌疑人正躲暗处对他嘲笑,似乎所有的景致,都在对他嘲笑。
就差那么一点点,可不知道思维被阻隔在什么地方,差一点点就抓到的灵感,说出来的全是错觉,余罪糊里糊涂走,走了不知道多远,直到众队友开着车追他时也没发觉,还是李逸风跳下车,把他往车上拽,边拽边说着:“马老回来了。你别发神经了。”
这句话像是灵丹妙药,余罪一下子又来精神了,上了车,后座笑吟吟马秋林慈详地问着:“被难住了?”
“可不,我一直找不到错在什么地方。”余罪道,马秋林又笑了笑,他不悦了,直道着:“马老,您不能也等看我笑话吧,他们这两天把我数落快不像人了。”
“嘎嘎,所长,你吹嘘的,怎么能赖我,中午饭还是你买单啊。”李逸风道,和孙羿得瑟地一笑。
这个余罪没治,认赌服输,不过他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在实践中无法验证自己的想法,再看马秋林时,马秋林笑着道:“我能教你的东西不多,第一句就是不要太过刚愎,否则你会碰壁的。”
“这个不用教了,已经碰了。”余罪恬笑着道,吐了吐舌头。
“第二句是不要太相信运气,否则你会止步不前的。”马秋林又道。
“这个我也懂了,那,没有比现在更难堪的了。”余罪又道。可不,省厅领导组寄予厚望了,在经费、车辆以及人员上全部满足,可恰恰这个时候掉链子,余罪严重怀疑回去后还好不好意思和邵队长说话,毕竟和邵队长还是有私下协议的。
“第三句嘛,我正考虑教不教你,这玩意像个不良嗜好一样,有时候会很折磨人的,而且,好像也没有什么教的,就像从与有肝胆人共事,从无字处读书一样,需要一种意会。”马秋林道,表情严肃了。
余罪整整衣领,正襟而坐,第一次诚心向一位前辈请教,他郑重地道:“那让我试试,如果我不行,总还要有行的,总会找到真相。”
“好,咱们从你的定位说起。”马秋林直接了当,直道着:“你给出的筛选条件,一是在电话之后的24小时,通过铁路、机场、客运中心出站的人。”
“对,有什么问题?他应该在这个时间段出走。”余罪道。
“你没有考虑可能给技术支撑形成的压力,春运即便到了末尾,每天的客流量也会有数万甚至上十万,面部对比就即便电脑分析也需要时间,时间根本不充裕。而且,你怎么就知道他要通过客运出走,而不是自驾、或者租车,更或者,他简单的一化妆,很可能骗过捕捉不全面部特征的监控。”马秋林道。
一下子余罪咧嘴了,只顾着第一次当领导得瑟了,已经失去曾经的缜密思维了。
“第二个排查条件,你判定嫌疑人就住在这条街的周围,扩散五公里,重点查找当天的出租车,依据呢?”马秋林问。
“当时秦海军和于向阳通话的时间是午后,而这里又没捕捉到行人图像,我想他们当时监控画面某辆车里,而这里是他临时落脚的地方,我想,出租车的可能性比较大。”余罪道。
“可能正确,也可能完全不正确,你得考虑到实情,如果他坐的是租来的黑车,就闪过去了;如果他仅仅是来此逛街,你也大错特错了;如果他并不是你想像的惊弓之鸟,闻讯就逃,你就错得更离谱了。同意我说的话吗?”马秋林道
“对,需要考虑到的因素太多了。可这么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