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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平秋笑了,掏着一张纸,递给了林宇婧,笑着道:“输入追踪码……三种,做完了我给你们布置任务。”
密密码码地好多,林宇婧异样了一下下,但凡要追踪嫌疑人或者放出去的线人,一个两个就足够了,可这一次,足足输了三十多对信号,不对,是十四个,重合的信号,在电子电图上闪起来的时候,每组三个信号都是重合的。
“十四对信号,是十四个人,你的任务就是二十四小时监控这些信号,如果发生信号分离、消失等异常情况,务必在最短的时间赶到现场,找到信号的携带者………这个工作可能要延续至少四十天,有困难吗?”许平秋问。
“没有。”林宇婧起身敬礼,毫不含糊。
杜立才可懵了,这个没头没脑的任务,与案子又能有什么关系,不过这个领导打气的场合,他没敢打断,直等安排好任务出门时,他一勾手指,把高远叫过来了,叮嘱道着:“外面走你熟悉,谁支持不下去了,一定给我安全送回来……少一根汗毛,小心我扒了你的官衣啊。”
高远是许平秋在市局时候从派出所提拔到支队的队员,后来又进了禁毒局,说起来关系比杜立才这个组还近,这不,嬉皮笑脸接受了任务,孰无正形,许平秋也是笑呵呵地擂了他一拳,他回会议室了,杜立才才抓着机会不解地问着:“许处,怎么一下冒出来十四个目标?案子有突破了?”
“你想什么呢?这是省内来的一拨新人,拉出来练练。”许平秋背着手道。
杜立才一听,啊?了声音,异样了,把个禁毒局的外勤组长当保姆用了,这办法也就许处才胡来。
“啊什么啊?我这是给你一个台阶下,要不你什么也没干成,好意思回去呀?再说等等看,说不定就会有转机,那不省得再来?我告诉你啊,这十四个人都是今年一线刑警的苗子,那位出了事我也找你负责啊,情况只限于你们五个人知道,回头把保密协议给我签上来……他们的行动你每天向我汇报。但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没必要让外界知道了。对了,就不用给我准备房间了,我赶今天晚上的飞机………年后省厅领导又是茶话会,又是团拜年的,忙着呢,对了,你也别灰心,碰见你们廖局长,我一定夸夸你们……别送了,粤东省厅的来接我。”
一路絮絮叨叨,听得杜立才直咧嘴巴,出门厅前他停下了,果真看到了粤东省厅的专车来接许平秋了,经常有警务协作,老许到各地都有熟人,被粤东这边的同仁邀走了。
许处被接走之后,杜立才这才省悟了,不是想明白了,而是更糊涂了,他回了顶层,快步奔着进了会议室,拦着高远问着:“高远,许处今天调了你一天,到底干什么事?”
“就是接这些人呀。”高远道。
“都是些什么人?”杜立才不相信地问。
“好像是学生。”高远道。
“胡扯,省厅的许处长,在飞机场等着接学生?”杜立才不相信了,以他的认识,应该是那儿调来的精英。
这下高远委曲了,皱着眉头道:“杜组长,年纪都不大,我觉得像,可我也不敢问呀。反正是就接上了吃了顿饭,然后又把他们全扔大街上了……对了,所有人的行李还搁我车上呢,许处安排找个地方封存起来。”
越说越没头没脑,杜立才实在搞不清这个前因后果,只到高远叫着同位,把一包一包的旅行包扛上了顶楼,杜立才相信了几分,他帮忙把这活也干了,然后又是拉着高远问长问短,直到确信就是拉了一帮学生样的来练兵时,他讶得合不拢嘴了。
他道了句:“这不胡闹吗?没钱、没身份证、不能联系熟人,他们可怎么过四十天?”
“可不,您都觉得老难了,对他们就更是挑战了。”高远笑着道,惹得几位队员看着组长的表情笑。杜立才半晌才想起来,示意着林宇婧道着:“宇婧,看看,他们在什么方位?”
这位女警熟练地敲击着键盘,比对着信号和电子地图的坐标,隔了一会儿,笑了,她笑着道:“按方位看,有人在街上逛,有人在公园停留,有人在江边……哟,这位在飞机场,还有这位怎么还在走,再走可出市区了……要不,杜组长,我编一组号吧,方便外勤去搜索。”
“好吧,赶快编,你们几个分工一下,暂时案子没有进展,你们把这事干好。”杜立才随意地安排了句,他心事重重地出去了。
闭着门的会议室里,响起了女声笑问:“哎哟,这位是不是根本没有方向感呀,怎么一直往白云山上跑。高哥,这是群什么人呀?怎么都是没目标地乱撞。”
“呵呵,别那么当回事,就一帮学生娃,菜鸟,饿两天就都回来了。”
高远笑着,想当然地这么下了个定义。
第36章流落街头
一天过去了,接到这个荒唐任务的行动组都是些干练的探员,长年的外勤工作练就了一双厉眼,就那帮菜鸟逃不过他们的追踪,加上有后方信号的定位,在偌大的城市追踪这十几个菜鸟,简直跟玩一样。
高远开车,同伴王武为负责联系的记录,偶而需要还职业性地打了微型dv,录下了那一张张脸,不过那场景拿回去后,把一干外勤笑得肚子直疼,标准的场面是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偶而会使劲再勒勒裤带,碰到街边的冷饮、小吃摊,一准是流着口水看上半天,饥饿,已经开始折磨他们了。
不过也有意外的,里面有一位胖胖的男孩引起了大家共同观注,这小家伙就算混得最好的一位了,最起码上午见他时精神不错,下午高远又追到了棠东路想看看这家伙怎么解决肚子问题。
他没有发现有人跟踪,露馅了,王武为跟着进了超市,录下了一段场景,这货在超市转悠着,就在熟食、小食品货架周围转悠,手一悄悄一动,脸背过摄像头,然后手里捻到了东西就在嘴里嚼上了,怪不得就他没有饿相呢。偷吃完,还大摇大摆地从超市门上出去,一干外勤看着这人偷吃的样子,差点笑得从椅子上翻过去。
不光是菜鸟,怕是很菜的菜鸟。
晚上另一拨队员出了一趟,杜立才组长跟去的,那场景就有点让人心酸了,睡在公园长椅上的、躲在楼宇避风处的、钻在黄花岗纪念园台子上的、还有一直就在机场、火车站候车厅呆着的,让杜立才组长实在想不通,这个荒唐的任务,究竟有什么意义。
不光他,就队员也想不通,好歹是禁毒局的外勤探员,那位到这个岗位上也是千里万一挑一,现在倒好,成集体奶爸了。
第一天还真没人求援,汇报给已经回山西省厅的许平秋,他嗯了声,只撂了句没头没脑的话:“注意一下反应异常,及时汇报回来。”
什么异常?噢,懂了,异于常人的呗,于是这个在超市偷吃的家伙被当做第一异常目标,给报回去了。
第二天过去了,意外的是,这干虽然挨饿、虽然背井离乡流落在大街上,可居然还是没人求援。这一天王武为又拍到了几组让他也心酸的场影,珠江畔、白云山下、两位神情肃穆的菜鸟,已经义无反顾地背上了大编织袋,加入到了捡破烂的行列,两人看着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三天过去了…………
东湖路畔,沿着粤东大学校园往南很长的一段路面,两侧是一个天然的零工劳务市场,骆家龙在这里已经第三天了,靠着捡了几片瓦愣纸包装箱换了三个馒头,硬是支撑到了今天,人几乎也到极限了,此时温暖的阳光在头顶照着,就像天上挂了一具火炉一样,烤得他浑身起出虚汗。
呦哟,把娃给饿得呀。
面前的小牌子上,写着他的专长:语言编程、单片机模拟、汇编语言、英语四级……电脑主板级维修……一古脑把自己会的全写上了,不料能改变命运的知识却填不饱肚子,但凡有车来,肥头大耳的小包头嚷一句:谁铺过地板砖?
哗啦一一下子去了好几个人,骆家龙傻眼了:不会。
再来一位,又嚷着:钢筋活谁干过,上车。
哗啦又走一群,骆家龙又傻眼了,不会。
他不断地降低身价,下定决心,哪怕是涮碗洗盘子的活,来了就接,好歹混上几天,等他放下身价了,终于挤上一辆面包车了,那锉个的南方老板又是叫嚣着:“身份证都拿出来,干完活再还你们啊。”
一一下子又把小骆给拒之门外了,这天上午有一个最好的机会,是一位中年妇女找家教,谈得挺好,不过要看他的身份证,总不能把没证的人领回家吧?还不知道是不是坏人呢?小骆又一次失望了,心气向来很高的他不屑于解释没证的原因,不过这么个惨兮兮的样子,让那位妇人的同情心大发。
结果是给小骆扔了五块钱。小骆一一下子泪奔了,差点给阿姨鞠上几躬谢谢这救命钱。
肚子里填了点,又坐在路边,牌子后傻等着,他想起了少年时代的梦想,每天痴迷地玩着电子器件,后来又迷上了当警察,选得是计算机系,他想着两个梦想结合的时候,肯定是一种充实而有趣的生活,可现在才发现,所有的梦想和努力,在落魄的时候,连一个馒头也换不回来。
从早晨到中午、从中午到日落山西,又是一天过去了,他扶膝而坐,昏昏欲睡了,他手里摩娑着卡片机,准备在坚持到天黑的时候放弃,这个冷漠的城市他感觉到了人与人之间缺乏起码的信任,有的只是冷眼和白眼或者无视的眼光,他从来没有对这种冷漠体会得如此深刻,他想,以后回到五原见到像他这样落魄的,一定要伸把手,哪怕给十块八块……不,一定带他吃顿饱饭去。就像他现在在想的,是警校那个大食堂,好多的菜肴,真香。
昏昏欲睡间,耳边听到了一阵自行车的轮声和一群少年的叫嚷,这个时候,是附中放学的时候了,再过一会儿,如果不回去,又该找个天桥窝着睡一夜了。
咦,自行车停了,有个稚嫩的声音在念着:“语言编程、单片机模拟、汇编语言、英语四级……丢你老母,这么拽?”
骆家龙抬抬眼皮,是初中的小屁孩,围观他来了,那看着就想揍的得性,有点像余罪,他对着另一位戴着眼镜的小孩道着:“睇到毛(看到没有),这就是好好学习的下场……”
一群小孩笑了,笑得那么开心,骆家龙现在连骂人的力气也没了,哼了哼,又低下头,有气无力的坐着,他在最后的挣扎着,那桥洞里实在没法睡觉,南方这潮湿的空气,一觉起来全身酸疼酸疼的,他怕自己根本支持不了四十天。
沉默间,那五六个小屁孩使着眼色,像在商量什么,那眼色有点不怀好意似的,不过现在骆家龙可是人穷胆大了,有气无力地道着:“一边玩去吧,我身上一毛钱都没有。”
带头的蹲下了,细细看着骆家龙还算文质彬彬的样子,突然问着:“会写作文吗?”
“会呀。”骆家龙眼睛一亮道,不过马上黯淡了,总不能受雇于这些小屁孩吧?
“会做数学吗?”另一位小孩又问,期待地问。
“废话不是,计算机的基础是高数,别说你们的代数几何了。”骆家龙道。
“那就好……你们的,给我,练习册……”小孩伸着手,把同伴书包里拿出来的一摞练飞册收到手里,翻着指着告诉骆家龙道:“就这个单元,都给我们做完……干不干?”
骆家龙一愣,斜眼看着这个半大娃娃,敢情是找枪手来了,瞄上他了。他挣扎着,这种毁人不倦的事能不能干,思忖之下,似乎不能干。
“一份十块钱……一篇作文十五块。”小孩直道着。
“行。”骆家龙一一下子不挣扎了,脱口而出。
交易达成了,那五个学生留了一个看他,剩下了相约网吧玩去了,骆家龙板子垫在腿上奋笔疾书,心里酸楚的几乎要泪奔了,从来没想到,异乡能遇到这么多知己,居然让他学有所用了。
不管怎么说,今天的饭钱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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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这家伙饿极了,连小孩也不放过了……哎。”
王武为笑着道着,驾车的高远看骆家龙没事,拐出了路面,同伴王武为在联系着后方,问着距他们最近的目标有谁,得到了居然有一对碰面的消息,让俩人好不异样,加速着向指示方位驶来。
碰面上一个小时前发生了,这种机率放在这座大型市里不大,当然也不是不可能的,都是街上逛悠的,饿肚子碰一块了,那叫缘份。
目标在临江大道,两人的车驶上大道时,放慢了车速,这个车人混行的大道很零乱,不好找目标,王武为对了几遍座标,搜寻了好多次才猛然发现自己的疏漏,拉拉高远道着:“就是那俩……昨天还在黄花岗睡学的那个。”
高远一瞅,呲笑了,这也算一个反应快的了,两人做贼似的,几乎是猫着腰走,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