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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心晴真的渴了,咕噜喝进肚里,喝光后,本想舔去嘴角的残渍,想到在异性面前作此动作,有点不合时宜,就忍住了。
封远华注意到她的表情,从身旁的茶几抽出纸巾递给她,温言问道,“心晴,你饿不饿?”
他的话一出,郝心晴才察觉到自己一整天都没吃饭,奇怪的是,一点也不饿。现在经他提起,又有点饿了。
郝心晴从客厅的这头一直走到阳台,顿感开阔,远处的灯火投影在阳台,俯身向下,一栋栋洋房如售楼处展示台的模型,精致而小巧,这应当就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滋味了。心里堆积了一天的痛苦仿佛也变得稀薄了。
返身走出,一眼望到与客厅相连的餐厅里,封远华正坐在餐桌边吃着三明治,旁边还有一杯果汁。
“你也没吃晚饭?”郝心晴坐在他对面。
“今天在公司忙了一天,准备回家时就接到你的电话。”封远华神态轻松地耸耸肩。
郝心晴低头咬口三明治,里面的玉米肉馅还不错,挺可口的,吃在嘴里不由想到昨晚的玉米排骨汤,心里一酸,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不过一天,物是人非,再也没有一个结实的胸膛供她依靠,再也没有人在她耳边叫她小鬼,再也没有人那么温柔地包容她。
可是她不能哭,再也没有人会那么怜惜地擦去她眼角的泪珠,拥她入怀。
郝心晴拼命地将眼泪吸回去,从此,她是一个人了。
再抬头时,郝心晴已收藏起所有的情绪,“你不问我为什么借住你家里?”
封远华凝神看着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你不想说的,我不会问你。”
郝心晴毫不犹豫对他说出实情,“封大哥,实话告诉你,我想离婚,可是怕苏莫不答应。”
有些话说一半,聪明的人就明白了。
封远华是什么人,简直就是人精,能够在美国单枪匹马创出一片天空,绝不是等闲之辈。他当即明白她话外之意,笑得很得体,“只要你需要,随便我做什么都可以。”
郝心晴意外他的态度,心思回转半天,又明白了他的态度。想起以前苏莫说过的,一个男人不会无缘无故对女人那么好,心底黯然。苏莫是对的,封远华应该是对她有好感,而她可耻地在利用他的好感。
晚上睡在柔软的席梦思上,郝心晴心绪万千,她取出枕头底下的手机,想打开又不敢打开。手指摩挲着黑屏,最终还是压抑不住心头的渴望,打开了,屏幕显示的未接电话有十几通,全部是一个号码,打开留言,苏莫的声音起初还如往常,冷静而克制:你在哪里,别犯傻了;渐渐有点焦灼:你在哪里,我们好好谈谈;最后的声音是失落,伤心:郝心晴,你到底怎么了?我不会无原则地对你一次又一次忍让了。
郝心晴抚摸着屏幕上的黑字,泪眼朦胧………………苏莫,我们之间,究竟怎么了?她颤抖着按下键,屏幕的亮光消失,最终成了一个黑点。
手机关了,她的心门也关了,她亲手推开了世界上最爱的那个人,从此,再也无爱,再也无忧。
早上,郝心晴起床准备了两个人的早点,对封远华的帮助,她会一点一点地偿还。
烤面包,煎蛋,牛奶,很简单的早餐,却是依着封远华的生活习惯做的,他应该是喜欢吃西餐的。
果然封远华很开心,餐后,提议送她去公司。
坐在车上,郝心晴看着窗外,浓雾弥漫,能见度极低,这样的天气多年没有见到了。
车子很漂亮地停在街边的停车位,郝心晴的手刚触到车把,门就拉开了。
苏莫扶着门把,脸色铁青,神色冷峻,“你昨晚去哪儿了?”
郝心晴迟疑地下了车,眼睛直愣愣地瞅着他,一字也说不出。明明知道一句话就可以让他死心,事到临头,却又胆怯了。
“苏先生,何必这么激动,心晴昨晚和我在一起,很安全。”封远华已经绕到车子正前方。
苏莫的手还扶在车门上,面部愈发清冷,“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郝心晴看着他的眼睛,心里想说,不是的,是假的,嘴里说出来的却是,“你不都看到了,还问?苏莫,我昨晚已经和你说清楚了,我想离婚,我想过上一种新生活。”
苏莫放开门把,转身指着封远华,“你就是想和他过上新生活?”
郝心晴毫不犹豫地点头。
苏莫的手握成拳头放在身侧,缓缓转头凝视着她,眼里的情绪是从未有过的复杂,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心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收回你所说的。”
他受伤了,郝心晴能感受到他压抑的愤怒,还有强烈的包容,忍不住就要说出实情。
“苏区长,你也是有头脸的人,何必逼迫心晴?”封远华走到郝心晴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苏区长三字唤回了她的理智,郝心晴咬牙说道,“苏莫,一切都是真的,不管你相不相信。”
苏莫的拳头猛然出击,砰地击中了封远华的脸庞,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封远华并不还手,言辞恳切,“我欠你的。”
苏莫抬手又是一拳,封远华的脸上青肿,鲜血滴落在白色的衬衫领口。
在他挥出第三拳时,郝心晴挡在封远华身前,“苏莫,我们的婚姻本来就是互相利用,当初说好了给双方自由,你又何必这么没有风度?“
苏莫的拳头终于收回了,他看着挡在封远华身前的女人,一副狠命护犊的架势,心里被狠狠捅了一刀,他也在流血,只是没人看得到。
如果说曾经他爱她有多深,那么现在恨她就有多深。
苏莫艰难地转身离去,起初步履缓慢,后来就挺直了腰杆,就算心里再如何难受,他也要保持一个男人的骄傲,哪怕这种骄傲已经被她践踏在地上,他也要捡起来,继续上路。
郝心晴失神地看着他走出了自己的视线,眼睛鼻子都酸酸的,眼里像是有液体在流动,抬手去擦,却什么也没有。
她的泪已在昨夜流干,流尽,从此她真的脱胎换骨,再也不是一个爱哭的小女人了。只因她知,世间再也没有人会伸出双手接住她的泪花。
三天后,俩人协议离婚。一个星期后,苏莫再次出现在区政府。
离婚之后的郝心晴突然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许多人都有这样的经历,突然到了某个阶段,突然经历某件重大事情,人的思想和生活方式随之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郝心晴一夕之间,父母婚姻濒临破灭,自己的婚姻也解体了,以前有人可以依靠,现在什么都得靠自己。现实逼迫她不得不迅速的成长,连的一点空隙都没留给她。
离婚带来的伤痛,被她日益投入到工作中的热情所淹没,偶尔空隙时,她会想到苏莫,他在干什么,是不是和吴珊珊在一起,想到俩人在一起相携相伴的画面,内心仍会隐隐作痛。
不过她不后悔,自她从章妍嘴里得知苏莫已经去区里上班,前途一片光明之后,就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不过翟永年就没那么好运了,最终以行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说起来也是轻判,翟永年起初定下的罪名除了行贿,还有内幕交易罪,最后只确定了行贿的罪名。
其实许多案子就是这样雷声大雨点小,原本的初衷是想搞得轰轰烈烈,结果架不住多方找人,说情,再加上双方势力的博弈,最后就成了和稀泥。
翟永年的死活和郝心晴毫不相干,她之所以会关注,完全是出于对章妍的关心。现在的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个好朋友,在生活和事业上互相帮持。
她现在很少回家,母亲和父亲已经分居,母亲固然令人同情,可家里的气氛实在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只要她回家,母亲逮着就是痛骂父亲,絮絮叨叨就是一个小时。每次的开头都是:我当初怎么瞎了眼,找了这么个不是东西的男人。
郝心晴自己生活的够不如意了,她没有能力再去宽慰母亲,每个人的伤口只能自己独自去舔好。郝心晴难受的时候,就会躲在自己的小窝,拼命地吃零食,吃到想吐为止。
父母离婚是无可避免的,每个人都要接受命运的安排,无法逃避,也无法抗争,只能接受而已。
郝心晴的内心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离婚对她母亲并不是最终的劫难。
这天傍晚时分,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回家。自从离婚后,她就借住在章妍家里,至少有个落脚之处。
刚上公交车,坐了一站,手机就响了。
她费力地掏出手机,“喂。”
“心晴,你快来医院。”郝志强语音略有颤抖。
郝心晴心惊道,“出什么事了?”
“你妈在医院,你快来。”
下车后,郝心晴拦下出租车,直奔人民医院,来到医院大堂,她站在电梯间外,焦灼不安,门刚打开,她就直冲进去
母亲在急症室,到底出了什么事?父亲的语气相当不好,他平日遇事非常镇定,鲜少有惊慌失措的时候。
电梯停下后,她第一个冲出去,狂奔到走廊尽头,只见父亲正和一对男女在交谈。
尽管是背影,郝心晴还是一眼能认出来那个男人就是苏莫。那件灰色衬衣他常穿,明明不起眼的颜色,他穿着特别的熨帖,就如同他的个性冷静,理智。
她放慢了脚步,走到了父亲跟前,“爸,妈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郝志强脸色灰白,“你妈想不开割脉了。”
郝心晴惊呼一声,手已掩住嘴巴。
“伯父,我要走了。”苏莫还是一如既往的很有礼貌。
郝志强勉强笑着,“苏莫,谢谢你,要不是你今天及时送来,心晴她妈恐怕回天都无力救了。”
“也是凑巧,你别记在心上。”
他转身的时候,余光瞟到郝心晴,满脸苍白,神色惶恐,只是马上就告诫自己,不过是一个变心的女人,不值得再为她花心思了。
“苏莫,我们去哪儿吃晚饭?我真得饿了。”吴珊珊挽住他的胳膊。
郝心晴从震惊中醒来,抬头时只看到俩人的背影,紧紧依靠在一起。她闭紧嘴唇,默然地看着他们,一步步往前走,最后进入电梯间。叮咚声起,咚地拍打她的心脏,在心底回旋,而后寂静无声。
“心晴,你还年轻,要往前看。”郝志强看出了女儿的失意。
“爸,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郝心晴移回视线。
“我接到你妈的电话,说要让我后悔,我想想不对,就跑回家,结果就见你妈躺在床上,地上尽是血。我心里害怕抱着你妈就下楼了,正巧遇到苏莫开车回家,他送我们来的,大夫也是他帮找的。”
急症室的灯一直亮着,郝心晴的心也是七上八下,如果母亲真的出事了,她想她恐怕一辈子都不能原谅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情节大转弯,你们受得住么
38
经过漫长的等待,门终于打开了。
护士推着移动床,李萍闭眼躺在里面,郝心晴赶忙上前扶住栏杆,直到进入病房。
她坐在病床边,等待母亲的苏醒。她靠得很近,能看到母亲额头的皱纹,颧骨的黑斑,才五十出头的人看起来足有六十多岁。这几个月她衰老的速度超过了前几年。
郝心晴心里一阵难受。
她自小和母亲不亲近,性格使然,俩人在一起就如火星撞到了地球,曾经她甚至猜测母亲是不是和自己有仇,或者自己不是她的亲生孩子。正因如此,她最近很少回家,如果她多关心点母亲,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
“水。”李萍睁开眼,声音沙哑。
郝心晴提起床底下的热水瓶,空的,“妈,我去买水了。”她走出病房,只见父亲还靠在墙壁上出神。
郝志强讪讪地走进病房,“我去照顾你妈。”
郝心晴去了住院部附近的小卖部,买了矿泉水,卷纸,碗筷,水果,拎着一大袋东西上楼,走到房门口,听到郝志强在说话,声音略带苦涩,“你这又是何苦?”
李萍的眼睛闭着,什么都没说。
她进去后,郝志强接过手里的东西,放进床头柜里。
临床的是位年轻的女孩昨天刚做完手术,坐在床边的男友正给她喂鸡汤,极为体贴。
郝心晴回过神,再看看自己的父母,内心长叹一声,“爸,你回家,我在这里照顾。”
郝志强想了想,“你好好照顾你妈,明天早晨我再来。”
待他走后,李萍睁开眼,“给我摇床,我想坐起来。郝心晴顺从地摇高床,打开矿泉水,递给母亲,“妈,你先喝着,等到了时间我再去打热水。”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