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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他知道,有些事,从她嫁给司徒霄开始,就已有所转变。
可他还是把对于她的认识,定格在那年。
不可否认,车开得不快,是他不想太快让她独自去面对那份残忍,所以,他把速度始终控制在70码以下。
但,再慢的速度,都会有抵达终点一刻。
当车停在燕华医院的停车场门口,等待停车卡时,辰颜似有察觉地睁开眼睛。
叶苍霆将停车卡放到一边的置物架上:
“颜颜,到了。”
“嗯,一会我自己上去吧。”
“不,我陪你。”
辰颜没有拒绝这份好好意。
车停在露天广场,叶苍霆率先下车,快步走到辰颜的一侧,替她打开门,她穿着平底的娃娃鞋,脚踩在踏板上,笑:
“这次,我不会再别掉鞋跟了。”
“是,你终于不再穿高跟鞋了。”
辰颜的眸光看着平底鞋,依然淡淡地笑:
“等过几天,还是可以再穿的。”
她不愿承认,司徒霄改变了她,正如她不愿承认,是因为他,才对这个孩子,到现在都有着难以割舍的感情。
一切的借口不过是粉饰她心中的犹豫不绝,只有这样,她才能站在这,让自己不再陷进留或者不留的僵持中。
现在不过早上八点,叶苍霆替她去挂号,她站在已经有些熙攘的医院大厅内,望着周围的病人和家属,面容平静到没有一丝其他的表情。
挂好号,叶苍霆扶着她走上三楼,那里,是妇科所在地,也是手术室的所在地。
将病历和挂号单交给昨日的罗医生,她迅速开了人流手术单,让辰颜到里面的手术间外等候,并把这个单子交给动手术的医生。
“这里男的不可以进来哦。”罗医生看着叶苍霆,提醒道。
“我知道,但,我只想陪着她,我是她家属,可以吗?”
罗医生犹豫一下,点头:
“那你赶紧陪她到等待室吧,别在这里。”
叶苍霆道谢后,继续扶着辰颜往里走去,把病历和单子一并交给那里的医生,医生简单看了下,问:
“你是家属吗?”
“是的。”
医生并没有多问其他,只拿出早准备好的一张纸,简略地道:
“你得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虽然是人流手术,但要全身麻醉,所以,必须家属签字同意。”
“好。”
叶苍霆结果医递来的笔和一张纸,仔细看了,便签下自己的名字。
“医生,我想问一下,是无痛的吧?”叶苍霆知道,辰颜从小其实是最怕疼的,所以,这点,他必须要问。
“当然,不然怎么会用麻醉呢?不会太痛苦的,只有当心一下术后感染的问题,其实都没事。你带她到那边等着吧。到时间,会叫的。”
怎么会没事呢?毕竟那是她身体里的一块血肉啊,她这么想着,眼底,有些晶莹的光泽,可,迅速被她逼退下去。
“好,麻烦你了。”
辰颜至始至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说一句话,她任叶苍霆扶着,坐在一边的等待室,等着,那决定孩子最后命运的时刻到来。
或许,此刻,什么都不想,是最好的。
一边陆陆续续来了三名女子,其中一个年约三十多岁,一进来就打着电话,絮絮叨叨地说着又中彩了,家里那个剐千刀不肯陪着来,自己一个人到医院人流,连家属签字都得临时找朋友代签。
另外一个,俨然是母亲陪着女儿过来,那个女儿,脸色有些苍白,不时跑到一边的水池边干呕,母亲则叹气地安慰着。
还有一个,年纪至多不过二十岁,明显还是学生的样子,倒是最轻松,嘻笑着在发手机信息,方才那个医生走进来,对着那个学生模样的女孩道:
“你如果找不到家属签字,今天是不能做手术的。”
那女孩头也不抬,道:
“不正找嘛,等会不行啊。”
看着这截然不同的三个人,辰颜的心底,依然平静地没有任何的想法,从早上吐完后,到现在,她的胃突然很舒服,这样的感觉,似乎十天前就没有了,近十天来,每天早上,她反复地要吐到接近中午才能算安稳。
但,现在,仿佛这个孩子有所感应地一样,让她再没有丝毫的呕吐感。
“颜颜,累的话再休息一会,现在离九点还早呢。”
叶苍霆揽住她的肩膀,示意她靠在他的肩上,辰颜乖顺地将头倚在他的肩上,仍旧没有闭上眼睛。
一边的医生开始叫号,率先进去的是那名中年妇女。
辰颜的手心,突然在这个时候出了一些汗,冷冷地汗粘腻的贴在手心,让她有些无措。
她没有听到一声的叫喊,四周依然很静,静到,连那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发手机信息都听得很清楚。
“颜颜,没事的,不会有任何不舒服。”叶苍霆敏锐地感觉靠在他肩上的女孩有些颤抖,安慰道。
“嗯,我没有害怕,只是,不太习惯。”
她将头埋进叶苍霆的怀中,不再顾虑四周那几人突然惊愕的目光。
因为,叶苍霆在经历过连番打击后,他再也不象是三十出头的男子,而是和真实的年龄相差无几。
所以,辰颜的这个举动,在另外三人的眼中,无疑立刻和有钱老板包养的小三联系起来。
目光也由开始的冷漠,突然转变成蔑视。
叶苍霆看得懂这些女人目光的转变,也在这时,更明白,他和辰颜之间,是无论如何都回不去的事实。
此刻,他所能做的,仅是安慰她。
除了这些,其他的,都无能为力。
半个小时后,那个中年妇女仿佛没有事一样从手术室走出,对医生道:
“好好,我都知道注意事项,放心,一定没问题,我会做复诊。”她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向外面走去,嘴里还嘟囔:“还好,赶得及上班。”
“辰颜,到你了。”
叫号的护士在门口喊。
辰颜的身子明显战栗一下,叶苍霆的手也突然有些颤抖,但他仍故做镇定地拍拍她的背:
“颜颜,你可以吗?”
辰颜抬起头,脸色苍白中带着一点灰色,她点点头,站起身,望着那手术室,知道,终于,还是到了要放弃的时刻。
她抬脚跨进手术室前的隔离区的门槛,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呼喊,很大声的呼喊,带着一种绝决:
“颜!你不可以进去!”
她滞了下向里走的步子,回眸,是司徒霄。
他快步走到手术室前的隔离区,伸手试图拉住辰颜的手,但一边的护士阻止他进入。
“这是我们的孩子,你不可以不经过我的同意,擅自做出任何决定!”
辰颜转身,望着他,没有任何表情,只望了那么一秒,她突然在唇边勾出一道弧度,然后,毅然转身。
“你一定要这么狠吗?”司徒霄的声音接近于撕吼。
此时,辰颜正转进里面的手术间。
她狠吗?正因为她不够狠,才一直伤到现在,没有任何办法去转圜。对于这个孩子,她同样不够狠,否则,早就该在法国回来后,直接选择流掉,而并不是等到医生来宣布这个终刑。
原来,他还是在意孩子,胜过自己。
没有问候她一声,关注的,仅仅是这个孩子。
如此,让她对他,能再有什么企盼呢?
她闭上眼睛,不再有任何迟疑,走进手术室。
在护士快要挡不住司徒霄时,叶苍霆冲过来,将司徒霄的手格开:
“你一定要把颜颜伤到没有办法复原,才罢手吗?”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怂恿她去把孩子流掉,就是对她好吗?”司徒霄的眼中满是怒火,冷绝地盯着眼前这个他一直仇恨的男人。
叶苍霆在这时突然庆幸昨天终于败给自己的私心,并没有通知眼前这个男人关于辰颜即将失去孩子的事。
因为从他现在的冲动表现,叶苍霆只看到他重视孩子甚至胜过辰颜,这样一个人,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沈傲,他根本不会放心把辰颜交给他。
“我没有资格指责你,但是,你关心过她吗?你想的不过是孩子,如果你能对颜颜多一点关心,恐怕今天,她不用这么痛苦地面临抉择!”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司徒霄挣开叶苍霆阻止他的手,语音恢复冷冽。
叶苍霆瑚珀色的眼眸望进眼前这个男子的眸底,他深深叹出一口气,这声叹息,空浮地将整个手术室周围的空气渲染得一并悲伤起来。
辰颜在这悲伤的氛围中,按照护士的指示,爬上很高的手术床,并将两只腿分开,搁在两边的支架上。
“再往下一点,对,往下。”护士的声音很温柔,但,这份温柔,除了让辰颜的动作僵硬外,并没有缓和她心中的恐惧。
这种恐惧源于,她将要失去这个孩子,这个,三个月不到,却不得不要失去的孩子!
“放松点,对,没事的。”
手术室外走进穿着绿色衣服的一名医生,她拿着盐水瓶走进来。
看着盐水,辰颜的心底仿佛被刀剐过一样地厉疼。
就是这吊水,让她失去这个孩子,她不可能忘记这个残酷的事实,尤其在此时,她离伤痛的记忆深处突然又那么近,近到,她可以看到内心深处的她,在无助的颤抖,每个颤抖的间隙,都是密密匝匝的疼痛。
“放松一点,不要紧张,不会疼的。”绿衣的医生同样温柔地嘱咐,然后将盐水挂起,针准确地戳进辰颜的静脉中。
“有感觉吗?”她温柔地继续问。
辰颜轻轻摇头,心底的疼痛随着她点滴的挂进,突然渐渐有所缓解,她看着那抹绿色,逐渐地扩大到整个视线范围,思绪陷入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沉沉地从睡梦中醒来,边上的绿衣医生已经不见,只有护士在她旁边,看她睁开眼睛,笑着:
“你醒了。”
“嗯,还没开始吗?”她的手没有任何力气,分开的双腿,也软软的似乎没有知觉一样。
“呵呵,已经结束了哦。”
结束了?孩子不在了?她的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冰冷中带着没有办法忽视的空落。
终于结束了,她,失去了,她的第一个孩子!
没有任何知觉地,就这样失去了!
包括,此刻的心底,都麻木到,没有一点点的疼痛。
而至少手术前,她的心,还是可以感觉到疼痛的。
原来,真的,结束了!
护士笑着扶起她,问:
“是现在出去,还是再休息一会?”
“现在。”辰颜费力地将腿从冰冷的架上收回,踉跄地在护士的帮助下,走下病床。
脚踩到地上,好象踩到绵絮一样地不真实。
护士架起她的手,她虚软的,慢慢朝手术室外走去。
眼前的视线,十分地模糊,每走一步,她都很费劲,生怕下一步就再也没有力气迈出去。
突然,随着护士的惊唤,她的手猛地被一个人用力拉过去,她还没有反映过来怎么回事,身体的重心蓦地腾空,她被人打横抱起,快步向前走去。
朦胧中,她看到的,仅是一双墨如星辰的眼睛。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双眼睛,她心中安宁地没有任何惧怕,她伏在那个怀抱中,可以安心地放纵自己的思绪,继续陷入睡梦中。
司徒霄抱着辰颜,走到一边安放病床的房间,小心地将她放在最靠里的床上。
替她盖上薄薄的被子,她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道阴影,犹如他之前来到医院前心中的阴影一样。
他的手柔柔地抚上她冰冷的脸颊,他所爱的女子,在今天,却宁愿独自一人承受这样的痛苦,都不寻求他的依靠,这是他此刻唯一心痛难耐的情绪。
如果不是叶苍霆刚才告诉他关于这个孩子的真相,他恐怕会在愤怒中,做出更深的,对她伤害的事。
即便他不相信叶苍霆,但罗医生的话,他无法不信,何况还有病历上,B超单为证。
更有他刚刚拨打电话回法国的仁心医院,那个主治辰颜的医生的话为证,当时,他就怀疑孩子可能会有问题,因为所用的药中,是含了抗生素的。
辰颜在里面的时候,他一直看着那张黑白的B超单,上面,一个小小的黑点,就是他素未谋面,已经不得不失去的孩子,他看着这张单子,心,被攫缩得,有一阵窒息的触动。
他没有办法去想,辰颜当时,知道这个残忍结果时的心情,他能确定的是,她所受的痛苦,一定不会现在他少一分一毫。
纵然失去第一个孩子,是一种遗憾,也是一种悲痛,可,并不意味着,没有弥补的余地。
毕竟,他和她,还年轻,还可以拥有第二个健康的孩子,不是吗?
现在,他的心中,再没有任何的愤怒,仅剩的,是对她的爱,和对自己当初没有深思熟虑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