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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狻灵谷周围的地貌也非常复杂,山峦起伏,沟壑纵痕。如果从平坦的地方过去,那段距离最多不过三四天的路程,然而从这种地方走,白凤呈预计至少也要半个月。她带着一万人,要么是在密林激流中穿梭,要么又是在悬崖峭壁上跋涉,甚至有时候一天之中就能经历风霜雨雪四种天气。那些地方人迹罕至,就是北坤人之中也很少有去过那里的,但也正是因为这样,这成为了一条奇袭的好路,铁弗善绝不会想到,白凤呈他们会从这条几乎算不上是路的路进入北坤。
另一边,宋雁翎和镇玄将军依照白凤呈的计划,吸引着铁弗善的注意力。一边不听地发动新的冲击,一边又不真打。北坤压过来了,他们就退退,北坤要走了,他们又进攻一番总之是不给铁弗善什么休息的机会。当然铁弗善也不是好惹的,纵然是这样,他的士兵仿佛也丝毫没有恐惧,都如一些不知疲倦的战争机器一般,个个猛入下山之虎,让大申的军队也损失不少。
白凤呈的队伍,从远处看,绵延成长长的一条线贴在山峦的立壁上,越走,地势越平缓起来了,这说明她们已经慢慢接近了目的地。白凤呈站在山巅之上,看到下面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再远的地方,是高耸入云,连绵不绝的雪山,风景十分壮阔,与大申截然不同。她下令队伍在一块平坦的地方扎营,稍事休整。出来时的一万人现在只有九千多了,仅仅十天,路上走失的,跌落悬崖的,生病死去的,遇上野兽伤亡的,被不知名的毒虫蛰死的,多达上百人。白凤呈拿着药囊穿梭在士兵们中间,看到有些人身上有伤,或者腹泻发热的,都亲自给他们包扎喂药。毕竟大申女子远赴北疆,本来就水土不服,还要跟着她翻越这些崇山峻岭,穿越这些环境恶劣的地方,生病是在所难免的。然而难得的是,她们没有任何人抱怨过,无论白凤呈下达怎样的命令,所有人都一致服从,这不仅让白凤呈安心很多,更对这些共同出生入死的姐妹们充满了感激。
十五天后,白凤呈如约到达预定的地点,大军潜伏在山上的密林中,深秋的天气,在这北方草原上更是寒凉,近万人埋伏在夜晚潮湿的山林中,没有一个火堆。因为距离她们仅仅二十里的地方,就是北坤的大营。
整整十五天的艰难跋涉,所有人都已经疲惫不堪,白凤呈也裹着披风和几个士兵挤在一堆,闭着眼睛睡上一会儿。现在,宋雁翎和镇玄将军那边差不多就将发起新的战斗,而铁弗善也必将出兵应战,等铁弗善大营空虚之时,她们就将冲下山坡,杀进他的大营,先想办法放火烧营,然后从后方与宋雁翎镇玄将军配合夹击北坤军队。
第二天卯时一过,果然,铁弗善的大营开始集结,然后就见几万北坤骑兵重甲长兵地从营中奔出,在茫茫草原上,扩散成一片黑压压的战云,那马蹄奔腾的声音,使得二十里外的白凤呈似乎都感受到了大地颤动的感觉。她身体里的疲倦一扫而空,她起身一声呼喝,身旁的战士吹响号角,整片山林一下子波动起来,仿佛树木都动起来了一般,片刻之间,所有人就都已经厉兵秣马,整装待发。白凤呈等了两个时辰,等铁弗善的主力大军跑得足够远了,一声令下,大军如洪水一般从山上奔涌而下,势如破竹。白凤呈一骑当先,她头盔上的翎毛鲜红如血,在呼啸的寒风中飞扬,那便是指引着所有人前进方向的标志。
草原上宽阔平坦,没过多久,她们已经呼啸着接近北坤大营了。营中留守的士兵们发现竟然有一支庞大的申国军队从他们背后杀来,都震惊不已,手忙脚乱的。转眼间,白凤呈的大军已经近在咫尺,抬手一剑刺穿了一个冲上来的北坤士兵,拔出来反手一剑又砍了一个,血溅三尺。守营的北坤人甚至没来得及冲出来,已经被潮水一般涌入的大申骑兵全部斩杀当地。大营四周有几个临时筑起的箭楼,上面一支支弩箭发射下来,接连射杀了十几个白凤呈的手下,目标就是戴着醒目红缨的白凤呈。白凤呈不躲反进,催马狂奔,以之字形的路线前进,引弓搭箭,对着箭楼上瞄准,一箭射出,不偏不倚,一个人从箭楼上一头栽下。
北坤大营里一片混乱,鲜血染红了地面,妇女小孩嘶声尖叫着四散奔逃。白凤呈之前下过死令,孩子是绝对不杀的,除此以外,都不必放过,毕竟在大部分大申人看来,妇女也要算做战斗力之一。可怜那些北坤女人,一辈子只怕连刀也没拿过几次,此时看到那些骑在马上,挥舞长枪进退杀伐的女子,早都吓得手足无措了,那里还懂得反抗,杀起来简直就像砍瓜切菜一般,白凤呈她们如入无人之境。
几个士兵找到了敌人堆积粮草的地方,报告白凤呈,白凤呈命她们尽数付之一炬。那些北坤士兵惊慌失措,一边忙着抵抗,一边又忙着救火,说到底,他们错就错在低估了白凤呈的能力,怎么也没想到她能绕过险峻的狻灵峡谷直逼他们老巢。
白凤呈这边的行动非常迅速,不到一个时辰,大营里的人已经被杀得差不多,该烧的粮草也都烧了,白凤呈估计铁弗善的主力军那边早已知道消息,只不过是被宋雁翎和镇玄将军的队伍拖住,无法回来驰援罢了。她命令大军向南急进,去与另一边的军队汇合。刚刚那一切就仿佛一场热身运动,现在才是真正要迎来大战的时刻。
果然,她们才跑到半路,北坤主力已经掉头回来了,两方相遇,一场硬碰硬的战局立马展开。白凤呈的人少,但都是精挑细选的精兵,人人武功高强,以一当十也不是不可能。北坤的男人虽然强悍,个个有把子蛮力,但遇上这些无所畏惧,武功卓越的女子却是有劲儿使不出,加之白凤呈排演的的精巧阵列,被打的颇为狼狈。
不久,宋雁翎和镇玄将军也带着大申真正的主力赶到,与白凤呈两方合围。那宋雁翎终于得痛痛快快地大战一场,简直要杀得眼睛都发红了,周围都堆起了尸山。她三次进出敌方阵营,就带回了北坤那边三员大将的首级,堪称百发百中,如此惊人的战斗力,倒真不负白凤呈对她的期待。
铁弗善的叔叔铁弗殉浑身披血地杀到他身旁,对铁弗善大吼,“快下令撤退吧!再不走我们都完了!”
他扫视了一眼战场,他的军队已经完全被对方分隔成了几块,局势很明显地偏向了大申一边,如果再不撤退,他们就将被蚕食鲸吞,硬拼下去,这最后的一点兵力只怕也要全部耗尽了。铁弗善也不傻,但他心中着实不甘,原本他们完全可以与白凤呈抗衡的,却没想到白凤呈居然兵行险招,从那险峻的崇山峻岭中绕到了他们后方,不仅抄了他们老巢,如今还形成夹击之势。铁弗善简直要气出一口老血,但也无可奈何,只得下令,所有人集中,不惜一切突出重围,进入狻灵谷,他们最后的一个天然掩护。只要能够带着军队进谷,铁弗善知道自己就还有翻身的机会。狻灵谷不仅可以保护他们,而且只要大申军队敢追进去,依仗着里面复杂的地形,他就有把握用极少的兵力将大申人全部困杀在里面。
北坤的传令兵吹响号角,那些被分割成几个集团的北坤士兵听到,也不再毫无头绪地乱冲乱跑,而是都开始不顾一切地往东边方向开始拼杀。北坤人本就凶悍,如今又面临着破釜沉舟的局面,做最后的困兽之斗,到都当真豁出一切地厮杀,大申的士兵们一时不备,让他们冲破了防围聚拢到一起。铁弗善又一声令下,许多身穿重甲的北坤士兵就自动围到人群外面,以血肉之躯为盾,为整个军阵开路。纵然是敌对双方,但看到这一幕,就算是白凤呈也不得不佩服,那些北坤汉子们,也真称得上是义薄云天了。
最外面的那些倒下了,里面一层的又马上顶上,就这样一层一层,没有一个人后退,虽然牺牲了不少人,但铁弗善真的就依靠这种看似残忍的方法,保全了大部分的士兵,让他们冲出了白凤呈的包围圈,飞也似的逃进了狻灵谷中。
战场上,死去的北坤人堆成了一座座尸山,当然,那其中也有很多申国士兵的尸体。原本绿色的草原,如今是一片猩红。铁弗善那样惊人的战术,也是白凤呈没有预料到的,原本以为可以将他们全歼,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对手的能力,加上对地形地貌全不熟悉,让他们找到了逃出生天的契机。
这样的局面,虽然说不上全胜,但怎么也算个大捷,既然人已经逃进了狻灵谷,大营又被她们烧了,白凤呈也不打算再追,毕竟受此重创,至少十年内,北坤是不敢,也不能再和大申为敌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QAQ是不是真的没有人看,我快要没有动力写下去了,看文的老爷们快吱个声儿。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玩啊!
☆、宋雁翎突生变故
白凤呈命人清理着战场,那些战死的士兵,要一个一个登记好名字,这样,才方便回去以后封夫荫女,论功行赏。她自己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让人找了纸笔来,开始写信,好歹先把今天这一场战况先报给白凤寅,好让她安心。白凤呈在心中算了算,从离开安京到现在,刚好四个月,也许过几天,她就可以启程回去了。四五个月的时间,为大申平定了一大外患,还是很有效率的,也不知安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姜润情还能不能撑到她们反击的那一天。接下来,就该是她和白凤寅一起,整治内忧,重掌大权的时候了。
白凤呈写好战报,封进信封里交给了信使,信使接过,快马加鞭地就开始往安京的方向飞奔而去。白凤呈拍拍屁股站起来,忽见远处,镇玄将军带着亲兵狂奔而来,神色慌张。白凤呈还没来得及问,她已经远远地呼喊到“慑王殿下!慑王殿下!宋将军她带着右军追进狻灵谷去了!”
“什么!?”
白凤呈豁然起身,震惊不已,“我不是已经下令停止追击了吗!她怎么会带着右军追进去!”
镇玄将军几乎是从马上摔下,火急火燎地报告着,“宋将军说就这么放跑他们太可惜了,说是咱们那么多人,不怕他那点残兵败将,一定要追进去将其全部剿灭!”
白凤呈急得咬牙切齿,“糊涂啊!那狻灵谷是何等的凶险!别说铁弗善至少还剩下一两万的兵力,就算他只剩下一两千人,在那狻灵谷中,我们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啊!”
然而如今再说什么都迟了,镇玄将军说宋雁翎进谷已经很久了,现在说不定都已经中了铁弗善的诡计,出不来了呢。白凤呈虽然气愤,但也不可能不管宋雁翎,且不说她是宋澜亭的姐姐,自己的大姑子,就她带进去的那上万名将士,那就是上万条人命,上万个家庭啊!
白凤呈让镇玄将军留在外面,一方面是继续清理战场,一方面也是为了方便接应。自己则重新整装催马,带着中军,冲进了狻灵谷。
那狻灵谷中,怪石崚峋,地形奇特。到处都是盘错虬结的树枝藤蔓,四面的山涯上长满了毒草,地面上尽是毒虫蛇蝎肆意爬行。有的地方甚至连马也走不了,所有人只能弃马步行。然而又走了一段,甚至连路都没有了,白凤呈拿出指南针,却见那针在里面左右颤动,根本指不了方向,而谷中植物遮天蔽日,连太阳也看不见,她们基本上可以算是迷路了。面对着这样阴森莫测的环境,就算是白凤呈,也不由得心虚起来。
白凤呈在里面兜兜转转,整整三天,终于无意间在一处死胡同里听到了一阵嘶喊呼叫,兵戈相激的声音,这明显就是从不远的地方传来的,很可能就是宋雁翎带领的右军遭到了铁弗善的袭击。所有人为之一振,开始循着声音仔细地探查,终于在山壁上发现了一个山洞,白凤呈先进入洞内,所有人紧随其后。声音在空旷的山洞中回响扩大,更像近在咫尺一般清楚。大家跟着白凤呈,在洞中时而匍匐,时而攀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出口,果然,一出来,她们就看见了远处一片混战的样子。
北坤人占据高处,而宋雁翎的人都处在谷底,被他突然袭击,巨石火箭分分从空中落下,大家几乎是抱头鼠窜,然而进去的路已经被北坤人悄悄封死,她们又不知这处隐秘的山洞,于是就如同瓮中之鳖,窜也窜不出去,只等着被一个个虐杀了。那样血腥的场面,凄厉的惨叫,任是再勇敢的人,也要为之悚动,那不是战斗,是屠戮。
白凤呈带人冲出山洞,帮助右军抵抗着上面猛烈的攻击,九死一生,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掩避的山坳。白凤呈在一片混乱中找到宋雁翎,她眼看着自己带进谷的人转眼间就死得只剩一半,自己都已经是六神无主,更惘论她那些兵了,全都已经是丢盔卸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