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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预想中的兴奋,朝歌还是愁眉。他沉默了几秒,语气轻飘飘的。但每个人依然真切的听到朝歌低声的话。
“她不是仙人,她是妖。”
风吹起未晞的裙摆,她瑟缩着肩膀,靠在树枝上。才是入夏,怎么风就这样烈了?
就在两个时辰前,未晞从洛涯那里知道了一些事。如果能选择,她一定会选择永远不要知道。这些□□裸的摊在她面前的事,太过直接太过沉重。未晞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呼吸了。逃离了洛涯,未晞跑到棘凉山的半山腰,坐在“等风”上。她忍不住的嘲笑自己,这么大的之洲岛,竟然找不到一处与那人无关的地方。就连“等风”,他也曾与她一同坐过,与他一同看岛外的风景。
朝歌,我该怎么对你呢?
洛涯告诉她,他第一次看见朝歌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朝歌的身份,但是出于种种原因,他没有说破。
可是洛涯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朝歌要在岛上化名生活。后来洛涯得知朝歌千方百计的为他安排亲事的时候,他终于有点明白了。
所以这次从九天回来,洛涯没有急着回之洲来,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
朝歌,原名莫离,是天尊的第二个儿子,位居执法尊者。
当年未晞的父母梁亦程与沐曦昭不顾人妖相恋的禁忌,私自结为夫妻,触犯天条。
朝歌之所以会来之洲,也是因此。他奉命惩戒梁亦程与沐曦昭二人,可是在他来到之洲后,得知当时的沐曦昭已经怀有身孕,也许是命里注定,朝歌心软了。
之洲岛不像九天,这里更自由,更自在。朝歌喜欢上了岛上的生活,就改了名字,在这里住下。
这一住便是三十载春秋。故事的开头,未晞并不惊讶,未晞在意的是洛涯说的另一句话。
“执法不严也是要受惩戒的,未晞,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当年梁府遭奸人杀害的时候,只有你活了下来?…因为他只愿救你。”
只愿救你。
也许真的不该以小人之心看待这一切,毕竟朝歌救了她。可是未晞说到底也是凡人心肠。不得不说,洛涯的这句话给了她很大的打击。不是要不要相信的问题,而是她真的很介意。
这种感觉很复杂,未晞觉得自己的思绪一片混乱。
众仙家们匆匆赶来,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九天上一定出了大事。南海龙王这样想这,当然心里也有些怕。怕是自己那不听话的儿子,在九天上热出什么事端!
当他来到凌霄殿,看着跪着一地的仙家,着实一惊。
西海龙王悄声的跟他简单道了事情的原委,南海龙王才了。也明白了那日为洛涯指婚一事。原来是莫离尊者动了凡心啊。
“太白真人,私动凡心该当何罪!”天尊怒火中烧。
“回禀陛下,按律当贬下凡间重修仙缘。”
“那如果动心的是个妖孽呢!”
太白真人抚了抚拂尘“当剔除仙骨,遁六道轮回。”
“好!”天尊威胁着着说“莫离,本尊最后问你一次,这亲你是结不结?!”
莫离抬起头,眼里平静如水“莫离请父王成全!”
“执迷不悟!太白!把莫离…”
“天尊不可!”
阻止的是一旁的圣母“莫离是仙身,从未受过轮回之苦,若是剔了仙骨再经受六道轮回,怕是就回不来了呀!”
疼子莫若母。众仙家也知天尊不过是一时气怒,若真的将莫离遁入六道轮回,那后果当真不堪设想!且莫离是下一任的天尊,若是此时不表明自己的立场,那么有朝一日,怕是不会好过啊。
但是这牵头的人,该谁来呢。
思索了一番,太白上前作礼。
“天尊,臣认为此事可大可小。莫离尊者不过是思凡而已,并没有实质性的结果,若是这样惩戒必然会在六界内引起轩然大波,而且这对天界的威望怕也会造成影响。”
“那依你看呢?”天尊问。
“老臣斗胆为莫离尊者开罪,望天尊可以减轻处罚,以示圣恩。”
见有人表态,众仙家纷纷为莫离求情。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天尊也不想他受罚,只是表面上的威严,却不得不做个样子。
“莫离,既然仙家都为你求情,那就饶你一次。雷电鞭笞三百,五百年内不准你再下凡!三日后,婚礼照常举行!不得违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不开心
存稿没了55555
男神嫁人了555555555
☆、心有千千结
吹了很久的风,未晞还是没有办法择出轻重来。
纠结,又一次充斥着她。真的是只愿救,还是只能救?或许是对于父母的死,未晞终究心有愧疚,她更偏向于只愿救这个答案吧,毕竟这样她就可以少些自责。
但真的是这样么?既然偏向于那个答案了,为何她还是闷闷不乐呢。
“丫头!别在那坐着了,过来陪老头喝一杯。”
未晞低头看去,原来是梅邪。喝酒?她向来滴酒不沾的。
心里挣扎了一下,未晞还是下了山。
“老头,你知不知道这酒叫什么名字?”
梅邪晃了晃手中的坛子,微微笑道“不知。老头在意的从来不是这些。”压着坛身,往身前的两个瓷杯中斟满酒“未晞,你闻闻它的香气,再尝尝它的味道,这些才是我在意的。”
看着面前的酒,自己的身影倒映在酒杯之中,愁眉不展。
未晞摇摇头“算了。借酒消愁愁更愁。”
“话是这么说。”梅邪老头一口干了自己面前的酒,语意深长的轻叹“呵,你不是在想你的叔父吗?这酒是他酿的,你喝不尝一口,或许你就能找到答案了。”
这酒中有她想要的答案么?未晞轻笑了下,怎么可能,她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轻轻端起酒杯,凑到鼻前嗅了嗅,浓烈的酒香喷鼻而来。未晞抬眼看了下梅邪,那老头正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望着她。
一饮而尽!却没有感知到想象中的香醇,反倒苦涩辛辣的很。喉腔经不住刺激,猛烈地咳嗽随即而来。梅邪看未晞这幅样子,哈哈大笑不能自已。
“咳,咳…这是什么味道?…难喝死了!”亏她每次看梅邪喝的那么尽兴,还以为是怎样的琼汁玉液,原来这老头是个受虐狂,竟喜欢这样虐待自己的味蕾。
老头停下笑声,高深莫测的看着未晞“现在你知道你叔父他酿的是什么了?”
“是什么?”未晞不明白。
“就是他的辛酸苦辣。”
众仙家辞别天尊后,各自散去了。南海龙王却有自己的打算。那日朝歌去他龙宫说要赐婚一事,在今天再看怕也就罢了。可是这自己的两个儿子却已经都到西宫娘娘那里去了,事情现在无以对证,出了什么差错定是他们的不是。龙王想着先去西宫寻自己的两个儿子,再看看情况也不迟。
刚走到西宫,龙王就看见洛祁在与宫门里的侍卫说些什么。走近才知道原来洛涯根本就没有去西宫,而是支开他二哥跑了。
定是又跑去凡间!这个臭小子给他惹了这么多的麻烦,这次绝对不能再任他为所欲为。
洛祁也知道自己失职,也看出父亲的愤怒,便主动请命吧洛涯带回来。龙王还是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儿子的,优秀且懂得分寸,从未让他有过难堪,也就遂了洛祁的心思,叫他务必把洛涯带回南海。
洛祁知道洛涯一定是去了之洲,虽然洛涯不曾说什么,但是身为哥哥的他还是明白自己弟弟的心意。况且这次,他不仅仅是为了洛涯,也为了了断自己的一桩心事。那个人,也在之洲岛上吧。
朝歌受鞭笞之刑,最担心的怕不是他自己,也不是圣母天尊,而是他这个哥哥—莫尘。
“尊者。”雷降台的守卫见莫尘来了,连忙问候。
莫尘点点头,望着雷降台里的情况“刑了几鞭了?”
“回尊者,已经五十鞭了。”
“他的情况怎么样?”
“尊者放心,莫离尊者有修为护体,这点惩罚伤不到他的仙骨。”
眉头一松“你们出去吧,本尊要和他说说话。”
“是。”
一走进雷降台,到处都是硝烟弥漫,时不时有电光火石闪过,伴随着强烈的雷击声,俨然一副炼狱模样。
但是莫尘知道,这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天尊还是偏爱他的这个儿子吧,若是换了自己贪恋凡尘与妖相恋,那后果定不是这般。
朝歌被吊在半空中,衣衫早已经破烂不堪,□□在外的皮肤也已经焦灼。莫尘倒吸了口气,怎么会这样子?才五十鞭而已。定是他没有用修为护体,而是以肉身受罚。
“莫离!你这样会伤到仙骨的!”
朝歌闻声,艰难的抬起下巴,向下面的人看去。
“要这仙骨又有何用,我早就想放弃这个身份了。”声音轻飘却字字清晰。
六道轮回又有什么不好,等他幻化为妖,那就真的可以和未晞在一起了。
“别说傻话,你是未来的天尊,不要胡闹。”
“呵呵。大哥,你的语气真像是在哄小孩子。不过我已经不小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你…想要什么。”
莫尘被朝歌戳中了心事“我想要的?”
“大哥,你不是想要这天尊继承人的位置么?上一次凌霄殿你对我说的那番话,我还记得。你让我取舍什么是我要的,我明白。现在我已经做好决定了,你愿不愿意帮我个忙,或者说我们来做个交易。”
莫尘陷入思索,他不敢相信莫离可以这样轻易的放下一切。
“什么交易?”
感觉有门儿,莫离笑开“父王罚了我五百年禁闭,我希望大哥能帮我下凡,这下届天尊,我就让给你来做。”
下凡?为了那个小妖?莫离爱上她了么,原来不需他推波助澜,这一切已经注定了。
莫尘舒展开自己的眉眼,淡淡的道“你确定你的选择?”
“确定,我必须回去,有人在等我。”会心的叹了口气“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这样轻松,就算是现在身上受着刑罚,我还是很开心。而且,我知道这个位置本来不是我的。云母犯的错,不该由你来承担,父王之所以介怀在心,是因为当年云母给他难堪,父王并不是讨厌你,他只是不知道对你吧。”
“够了!我会帮你的,我先走了。”
莫离说的没错,母后犯的错的确不该算在自己的头上,下一任的天尊本就应该是他。
“只是莫离你不明白,有些东西不是你让就可以的。只有你消失了,你的一切才能重新属于我。”
紫棘洞里散落着一地空了的酒坛,两个醉醺醺的人各自思议着属于自己的过往。
“哎,老头,你有没有…爱过什么人啊?”
未晞一直都觉得,梅邪老头是个有故事的人。从不过问外面的事,也从不对大千世界产生什么兴趣,每天就是抱着一个酒坛,在这棘凉山上寥寥余生。要不,是早已厌倦了,要不,是受了什么伤害不敢再面对。不过看他笑乐人生的样子,怎么都想象不到这老头也会爱过什么人?
“不记得啦…老头活得太久了,久到都不记得自己的年岁。嘿嘿,爱过或是没爱过,到头来都比不得这一坛酒真切。”
“怎么会,这酒喝完了就没了,人爱过,至少活在心里啊。”
也许是吧。
看梅邪老头不搭她的话,未晞识趣的转移了话题。
“老头,为什么这酒这么难喝,你还那么喜欢啊?”
还说什么朝歌的辛酸苦辣,未晞的想象力再丰富,也还是想不出,朝歌到底是怎么把这辛酸苦辣,倒到这坛子里的。
“丫头,这奈何桥旁有一个老婆婆,每当有人走过的时候她就会让人家喝一碗她的汤,这样呢就可以忘记所有生前的事。而这人间啊,也有这么个好东西,那就是酒,喝了它就能让你忘记眼前的事。朝歌酿的酒,就更厉害。”
“怎么厉害?”未晞好奇。
老头语气突然沉了下来,神秘莫测“它能让你记起所有忘了的事。”
忘了的事?难不成梅邪老头之所以这么爱喝这酒,就是为了想起自己忘了的事?既然这么在意,又怎么会忘了呢?
“老头,那你说的辛酸苦辣是什么啊?”
“不就是你。”
一个恍惚,眼前的一切都模糊去了。未晞想自己怕是醉了,不然朝歌的辛酸苦辣怎么会是她呢。
看着瘫倒在一旁的未晞,梅邪无奈的笑笑,这丫头总是在关键时候掉链子。脑子里去在不自觉的回忆未晞问他的话。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爱,这世间的一切皆出于一个爱字。
今天的这一切,不也是这样。
那时,梅邪还没有归隐之洲。一次与命司神下棋,玩得高兴了两个人就喝起酒来,怎知那命司一点酒量都不胜,没喝几杯就已经开始说胡话了。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