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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假装害羞,他好笑的说:“你在嘀咕什么?”
“若说,我并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你会如何?”话不知不觉就脱口而出了,她恍然明白,原来这才是她一直挂虑的事情。
眨了眨眼睛,他一副很困惑的歪着头,“为何你不是我以为的那个人?”
“我……我只是随便问问。”她真的没有勇气向他坦白。
他拉着她的手走到椅子坐下,忧心忡忡的伸手探测她额头的温度,“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我没事,只是觉得胸口有点闷。”
“我们去游湖好不好?”
“什么?”
“崔家有自造的游船,我可以让膳房准备些吃的,要不,请岸边的酒馆帮我们准备美酒佳肴,我们可以在画舫上对奕吟诗,俗世的忧愁烦恼全抛到脑后。”
“这是真的吗?”她的语气还是有那么点半信半疑。
“我何必寻你开心?”他状似懊恼的噘着嘴。
“不是,我只是觉得自个儿好像在作梦。”这可是他第一次主动说要出门,他能够有如此大的转变真是令人难以相信。
他突然用手指狠狠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她痛得失声一叫,他笑着道:“这会儿你还会认为自己在作梦吗?”
揉着额头,她娇嗔的瞪了他一眼,“你用嘴巴说就好了,何必动手呢?”
“我想让你亲自感受嘛!”
“那我还真应该感谢你哦!”
“娘子用不着如此多礼。”他拱手一拜。
见状,她忍俊不住的噗哧一笑,不过,她随即想到一件事情,“等等,这个时节游湖适合吗?”
“无所谓,我们开心就好。”
点了点头,她这回可要夸他了,“我想,任性也不是一件坏事。”
“你知道就好,”这下子他可得意了,“其实,扬州这儿集会繁多,画舫市会犹盛,春为梅花、桃花二市,夏为牡丹、芍药、荷花三市,秋为桂花、芙蓉二市;正月则有财神会市,三月清明市,五月龙舟市,六月观音市,七月盂兰市,九月重阳市。每市游人众多,你倒不必担心太冷清了,好了啦,我这就让张山去安排游湖的事。”
“时候不早了,等张山安排好,天色恐怕暗了,明儿个再去吧。”
“也好。”略微一顿,再左瞄瞄右瞧瞧,他终于注意到一件令人不解的事情,“为何你的丫头老是跑得不见人影?”
“呃……翠儿闲不住,我让她自个儿找事情做。”
皱了皱眉头,他不以为然的说:“这个丫头实在是太没规矩了,她应该随时待在你身边伺候,否则你受了伤,出了事,我又不在你身边,那可怎么办?”
“我是第一次不小心弄伤了,以前从来不会这么粗心。”
“无论如何,她是你的丫头,她就得寸步不离跟着你。”
“我可没见张山寸步不离的跟着你。”
摇了摇手,他要为自己辩解,“这可不能相提并论,我最讨厌人家寸步不离的跟前跟后,而且张山很清楚何时应该现身,他不会让我出一点点差错。”
“我知道了,我会让翠花向张山讨教,怎么才可以跟主子心有灵犀一点通。”
“这倒也不必,你只要别太纵容她,以免府里的奴才有样学样。”他捏了捏她的鼻子,她恐怕是最没有威严的主子。
“是。”她勉为其难的挤出笑容,若他知道真相,他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站在菊苑外面,翠花一会儿往里头张望,一会儿来回绕着圈子,一会儿停下脚步胡思乱想,不知二少爷是否着手进行调查了?事情此刻进展得如何?
算算时间,二少爷若是上王家求证也该回府了,可是这会儿一点消息也没有,真是教人心急。
“翠花,你干什么站在这儿发呆?”菊苑的丫头燕儿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
吓!她没好气的转身瞪着燕儿,“你干什么吓人?”
撇了撇嘴,燕儿觉得自个儿好无辜哦!“我在这儿已经站了大半天了,你一直没瞧见,我只好出声叫你。”
翠花别扭的清了清嗓子,“是吗?”
“你自个儿想事想得太入神了,你在想什么?”
“呃……这几天怎么都没有见到二爷?”她想问得很自然,不过,还是免不了有那么点打探的味道。
眼神转为锐利,燕儿充满敌意的道:“你问二爷干什么?”
“我随口问问不行吗?”
“你听好,你可不许打二少爷的主意。”二少爷是崔府每个丫头的意中人,虽然她们的身份只配当二少爷的妾,可是总强过当个任人使唤的丫头,算一算崔府的丫头们就可以争得头破血流,怎么可以让外来的丫头再加进来凑热闹?
“我只是个丫头,怎么敢对二少爷有非份之想?不过,二少爷若是看上我,这我也没法子。”她当然知道府里的丫头都在打二少爷的主意,论姿色,她也许比不上其他的丫头,可是她的聪明机灵绝对在大伙儿之上。
冷冷一笑,燕儿显然很瞧不起她,“二少爷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这世事难料。”裕儿代替小姐嫁到崔家,又得到崔家上上下下的喜爱,这事又岂是她进入王家的时候可以预料得到?
哼了一声,燕儿一点也不给她面子,“痴人说梦话。”
事有轻重缓急,翠花懒得再跟她逞口舌之快,她急着想知道──“我有急事求见二少爷,二少爷在吗?”
“我不告诉你。”
“……哎呀!我刚刚不过是跟你开个小玩笑,你何必当真?”这种时候还是别太逞强了。
“二少爷出远门了。”她还是老老实实道来,翠花可是少奶奶的丫头,她还是不要得罪比较明智,况且这个丫头根本不足以构成威胁。
“真的吗?”太好了,二少爷肯定是上杭州求证她的话是否属实。
燕儿对于她脸上的笑容深感不解,“你干啥这么开心?”
“没什么。”翠花随即转身离开,这会儿她什么也不用忙了,她只要等着好消息就可以了。
果真如崔浚所言,无论是湖边,还是湖面上,一点儿都不冷清,可是看着他抚琴,裕儿已经痴痴傻傻的完全感觉不到画舫外的喧嚣。
她知道此刻所拥有的幸福是来自于欺骗,可是,她还是渴望上苍别夺走眼前这一切,她是多么想守着他直到天荒地老,这是不是太痴心妄想了?
“你在想什么?”崔浚不知何时近在裕儿跟前,他的琴声早就停止了,她却还是失魂落魄地对他发呆。
怔怔的回过神,她硬是挤出一个笑容,“你的琴声好美我!”
“瞎说,我已经好久不抚琴了,今儿个是想在这赏心悦目的山色湖光之中,若是少了琴声相伴,那就太可惜了,所以才会在你面前献丑。”不过,她的赞美显然让他开心极了,他笑得嘴巴都咧开来了。
“我真的觉得你的琴声很美,真希望以后还能听到你的琴声。”
“你这张小嘴越来越甜了。”他亲昵的在她唇上偷得一吻。
“我是说真心话。”她抗议的噘着嘴。
“好,既然你喜欢我的琴声,往后我们可以常常出来游湖。”
“你在府里的时候不能抚琴吗?”
略微一顿,他像是陷入沉思的道:“每次抚琴,我总会想到吐血而亡的亲娘,我的心就会充满仇恨,我害怕自个儿会失去理智,所以从此不再抚琴。”
“原来如此。”
“听老嬷嬷说,其实我亲娘是个落难千金,她弹了一手好琴,我爹就是被她的琴声吸引。”
说起来她也是个落难千金,不知道她的下场是否像他亲娘那般悲惨?
“你又在想什么?”他伤脑筋的推着她的肩膀。
“嗄?”
皱着眉,他实在很担心,“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摇了摇头,她努力挤出笑容,“我?我很好,什么事也没有。”
“是吗?”她以为他那么好唬弄吗?他锐利的目光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我看你的气色一点也不好,你可不要为了调养我的身子,反而累倒了自己。”
“我真的没事,我,只是有些感慨。”
“为何感慨?”
“人生在世,总是由不得自己。”
“是啊,可是,你怎么突然多愁善感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不识愁滋味。”
一笑,她娇嗔的道:“我不过是凡夫俗子,怎么可能不识愁滋味?”
“我曾经想过,你根本不是凡夫俗子,你是天上下凡的仙子,所以我才会对你如此着迷。”他一副无奈的点了一下她的鼻子。
“我……”她想告诉他,她是多么爱他,可是,她连真实身份都不敢向他坦白了,她又有什么资格说爱?
“你怎么了?”
偎进他的怀里,她语带轻松的暗示道:“你别把我想象得太美好了,我怕你会失望。”
“为何我会失望?”
“我终究是个凡夫俗子,我可能会犯错,若是我做了什么令你生气的事,你会原谅我吗?”
噗哧一笑,他轻轻扣了一下她的脑袋瓜,“傻瓜,谁不会犯错?我想,就是天上的神仙也会犯错,这月老不就老是牵错姻缘吗?还有,你好像老是惹我生气,我怎么不记得你在意这点小事?”
“我哪有老是惹你生气?不过,你说得对,没有人不会犯错。”她已经尽最大的努力暗示他了,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保不住秘密,希望他不会责怪她。
“来,我教你弹琴。”
“嗯。”不想那么多了,她要好好珍惜眼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光。
今儿个一早,天色阴阴沉沉,看起来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裕儿的眼皮直跳个不停,她也说不上来怎么了,她的心情很沉重,直到用过早膳,崔大夫人派来丫头请她前去,她就隐隐约约意识到情况不对,当她看到应该远在杭州的小姐竟然近在眼前,她就知道自个儿的身份已经曝光了,可是,这是怎么一回事?
除了王嫣红和翠花,厅堂上还有崔大夫人和伺候的贴身丫头,以及崔府的李总管。
“跪下!”崔大夫人显然气得想杀人,她看起来像个凶神恶煞。
跪了下来,裕儿无声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王嫣红,期望小姐可以为她解惑,不过,王嫣红闪烁不定的眼神就是不肯跟她相对,她只好用眼神询问站在小姐身后的翠花,翠花当然不会回答她,可是她得意的笑容已经说清楚这一切都是她搞的鬼。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梁换柱冒充王家的千金嫁到崔家!”
“我……”如果她为自个儿辩解,这岂不是害了小姐?
“我瞧你应该是个知书达礼的好姑娘,你怎么会干出如此卑鄙无耻的事?难道你以为可以愚弄我们崔家一辈子吗?”
想说,却什么也不能说,裕儿无助的看着王嫣红,期盼小姐能出声说几句,不过,她当然得不到任何回应。
“难道你没有什么话想说吗?”
“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这是她唯一能说的话。
“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对不起,我不能说。”
“我看你是没法子说,若不是贪图崔家的财势,又何必干出如此卑鄙无耻的事情?我可有说错?”
“不,不是这样。”
“我给了你机会说清楚,你不说,那就别怪崔家对你无情无义。”
“大夫人,我是欺骗了大家,可是,我真的没有恶意。”
“既然是欺骗,难道还有善意吗?”
张开嘴,又闭上,她继续说下去恐怕会出乱子,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大夫人,我知道自个儿没有资格多嘴,可是我听说裕儿一直尽心尽力的在照顾大公子,请您饶了裕儿吧。”王嫣红终于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出声道。
“她愚弄崔家,我怎么可以饶了她?”
“说起来我也有错,若不是我粗心大意,她也不会有机会冒充,而且此事若闹了开来,恐怕会惹来议论,还望大夫人三思。”
沉默了下来,崔大夫人当然不希望此事闹了开来,无论如何,这攸关崔家的颜面,可是,她又咽不下这口受骗的气,一时还真是左右为难。
许久,崔大夫人终于开口道:“好吧,这件事暂时搁着,老爷这几天不在,我等老爷回来商讨之后,再来决定如何处置她。”
“谢谢大夫人。”
“李总管,你先派人把这个丫头关进柴房,还有,这件事不准张扬出去,大少爷那儿也是一样,若是谁敢多嘴,我就让他在扬州待不下去。”
“是。”李总管拱手领命,随即派人把裕儿押进了柴房。
“大少爷,不好了!”张山惊惶失措的冲进书斋。
冷冷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崔浚再度低下头把心思摆在画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懂规矩?”
“对不起,小的太心急了。”虽然大少爷已经不再紧闭著书斋的门,可他的规矩还是不容许破坏,只是多了一个人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