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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空姐以为我又有什么事,又过来了。
一张好看的笑脸。
我有点受不了她的笑容,在她走过来之前,起身向洗手间走去。在洗手池里洗了把脸。
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孔。再也不是记忆里假小子的模样。
精致,狡黠。
一个女人,若是兼具美貌,智慧,和野心,她便无坚不摧——
这是我在耶鲁商学院的导师,米拉·纳迪的至理名言。
米拉·纳迪她是这样一个女人,精致的容貌,狡黠的眼睛。
可惜最后,栽在男人手中。她嫁给房地产大亨摩斯·纳迪,半年后离婚,虽分得150亿家财,却自此住进疗养院。
“VIVI,永远不要相信男人。永远。”
她对我这么说的时候,眼睛里没有落寞,只有仇恨。
现在回想起来,我蓦地觉得,她的这句话,该改改了。
一个女人,兼具美貌,智慧,没有心,她便无坚不摧。
***********
飞机抵达樟宜国际机场时,正值新加坡的傍晚。
出了机场,我拖着行李箱,直接在外面拦了辆的士坐上去。
“恒盛大厦。谢谢。”
司机开车技术不错,一路平稳。
唯一不足,话太多。中年妇男的架势摆起来,硬是要和我聊天。
“小姐,从哪回来呀?”
“小姐你去恒盛干嘛呀?”
“你的箱子怎么那么小呀?两件衣服都装不下吧?”
我取出皮夹,抽出几张百元纸币塞过去,“对不起,我很累,长途飞行。想静一静。”
终于安静。
我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窗外。
下雨了。
毛毛细雨。
我讨厌雨。
讨厌一切不明媚的东西。正如我讨厌不明媚的自己。
缩回身子,关上车窗。
车窗上渐渐聚集起了水流。我看着看着,渐渐觉得那是窗子在流泪。
支离破碎的眼泪。
收回视线。
我捏捏自己的脸。
看来是真的累了,要不怎么会胡思乱想。
我闭上眼,睡不着也算了,假寐一下也好。
等到再次睁开眼,远远便看见了恒盛大厦的巨幅招牌。
“停车。”
司机闻言,疑惑地回头,“小姐,还没到目的地。”
我已经给钱拉车门了,“没事。我走过去。”
狮城金融区。
7年前的滨海金融区,并不很繁华。现在,却俨然曼哈顿的翻版,一个巨大的钢筋水泥混合而成的怪物。
7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切的物是人非,也不过七载光阴。
很久以前,历来高高在上的恒盛总裁,总是在这个路口叫司机停车。他自己,则亲自抱着女儿,走完这条路,直到公司楼下。
女儿会嘟着嘴,“我要坐车,不要走路。”
他会笑着捏捏女儿肉乎乎的脸,“爸爸上班你就看不到爸爸了。都走几步路,和爸爸多呆一下不好吗?”
我走着,有点累了。
7公分的高跟鞋,又是雨天。脚踝疼。
我到了恒盛楼下。
仰头看着面前的建筑,看不到顶。
曾经,恒盛只有20层。
现在,77层。
玻璃帷幕,大门气派,进进出出的人,光鲜亮丽,都是些金融业的佼佼者,脸上自信飞扬,连走路姿势都带点跋扈的味道。
以我的资历,进恒盛不难。
几天之后,我就将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我在CBD附近的酒店订了房间。
到了酒店,总台服务生递给我一张便条。
我展开便条,上面龙飞凤舞几个字:“你死哪去了?我在机场等了3个小时!!!快开手机!”
人说见字如见面。可我实在不能把这丑得要人命的字和姚露西那张小巧脸蛋联系在一起。
我摸出手机。登机的时候关了。
一开机,电话就狂轰滥炸而来。
我一接起,露西叫嚣:“你到酒店了?”
“嗯。”
“快来餐厅,带着卡,我在这等着。”
“能不能等我半个小时?”
“你有事?”
“想洗个澡。”
“好吧,我等着。你动作快些。”
“好。”我说完,挂电话。
回房间放一缸洗澡水,泡澡泡舒服了,吹干头发,再换上我带回来的唯一一件衣服。我的行李箱很小,18寸,但已经足够。我只带了一件短洋装和一套内衣裤。
我很怕负担,怕到一种神经质的地步。7年前离开是两手空空。现在回来,也不愿带过多的东西。
带着钱就足够了——
这是我的人生哲学。
穿戴一新,到餐厅去赴露西的约。
进了餐厅,我有点不适应这里刻意调暗的氛围。神秘不成倒变诡异。
朝里一望,我一眼便看见那个朝门口张望的小脑袋。
我朝露西挥挥手示意。
我走过去,转了一道弯,我的视线不再被木质隔断矮几挡住,顿时开阔。另一个人,跃入眼帘。
姚露西不是一个人,她旁边还坐着一个。那人正看着我,带点笑意。
姚谦墨。
“好久不见。”姚谦墨站起来,倾身。
接下来,无非是一个拥抱,外加一个贴面吻。
我们都在外国生活多年,这点外国人的礼仪早就熟稔。可是我身体下意识,不受控地闪开,伸手,“好久不见。”
姚谦墨看着我伸出去的手,愣了几秒,脸色不易察觉地沉了沉,但很快恢复,伸手,握住我的。
转而面对姚露西就轻松多了。
“46分钟,”姚露西看了看表,皱着眉头看我,“已超过16分钟。你林大小姐可真难等啊。”
我拿了菜单,递给露西,招手示意服务生过来:“你随便点。当我赔罪。”
她立刻眉目舒展。我看着这样的姚露西,暗自觉得好笑。这个女人,小孩子一样,好哄,好骗。
姚露西,姚谦墨。兄妹,同父异母。露西是姚家见不得光的女儿。混血,妈妈是法国人。
姚爸爸桃花运太盛。
姚露西的降临是个意外。一个不讨好的意外。姚妈妈无论如何不肯认她。这两兄妹彼此知道对方存在,但在大学之前从未谋过面。
同时考上耶鲁。露西和我一样,念商学,姚谦墨念法律。他们,因为在同一家银行同一个窗口领从同一个帐户打过来的生活费而相逢。
世界最高等学府,耶鲁大学。我在那里认识姚露西。
露西很特别。
那时候的她,中文一字不会,爱结交华人。
我是她的中文老师。
那时我刚到美国不久,靠可怜的奖学金度日。我不会要胡欣给我的钱。
而她姚露西,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我和她做朋友,原本只想着各取所需。不料,她这人难以应付。对我太好。我吃不消。最后只得付与真心。
我们,彼此都是唯一的朋友。
*****************
至于姚谦墨——
这人我与他不熟。见过几次。第一次照面,在开学典礼,我刚做完新生代表讲话,下台。被一个趾高气昂的人拦住。
那人用中文说,“你好,我叫姚谦墨。”
我用中文回,“麻烦让让路。”
“姚谦墨,法律学院高材生。我从和我合租一间公寓的姚露西那里得知。”
那时候听露西这么说,我点点头,没在意。
然后她说,“他是我哥哥。而且他等会儿会来看我。”
我听了差点晕倒。弄不懂这人生际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怎么了?没事吧?”她慌忙地上前扶我。
然后我就真晕了。
那时候水土不服的严重,加上打工回来淋了雨,感冒发烧脱水一起来,我硬撑了一晚,想着第二天是周末,可以在家睡一觉,也就没太在意。
而对自己身体这么大意的后果便是,我在医院住了一星期。在中餐馆打工赚来的钱全部付了医药费,还不够。
而送我去医院的,正是这位姚谦墨。那时候他打横抱着我跑,我额头磕在他尖利的下巴颌上,模糊地痛。
*************
算上这次,我们见了三次面。
姚谦墨这人,天生有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俊俏脸孔。这也是我至今还记得他的主要原因。
姚露西只看价格不看菜色地乱点一通,这个女人,永远这么活力十足。
我点了一杯拿铁。
露西问我:“你回国准备干些什么?”
“我还没想好。”
我其实早就想好了,可是有姚谦墨这个外人在场,我不便多说。
“去我的公司吧!我叫托尼聘用你,薪水优待。”露西建议。
我笑,不说话。
作为我唯一的朋友,露西当然知道我的沉默,便是拒绝。
托尼是露西的未婚夫。四五十岁。我问过露西为什么选托尼。毕竟露西条件很好,没必要跟比自己年纪大这么多的男人一起。
她却说,“我从小过着没有父亲的生活,有点恋父情节并不奇怪。”
“林为零从不靠男人。更何况……那还是你的男人。”
我喝一口拿铁,答道。
这样说似乎引得露西不高兴,可是我没办法。我真的把她当朋友,就不会说一些违心的话,刻意逗她开心。
我试着转移话题,便问露西:“我想尽快找套房子,从酒店搬出去。你有什么好介绍?”
“你要什么样的房子?”姚谦墨插话。
“简单点。离滨海金融中心近点。交通要方便。”
“我有一套公寓想要转租。户型不错,要不要抽空去看看?”他说,面带笑意。
****************
接近凌晨我才被放归房间。
露西是话很多的人。
思维跳跃,一个话题接着一个话题。
乐此不疲,且不需要太过认真的听众。
我只要适时“嗯。”“是吗?”或者摇头点头,就足够了。
这一切,维持到她哥哥姚谦墨离开。
他那时候接了个电话,刚开始的时候用英文,看我们一眼,突然又转成日文。
蹊跷。
可惜,露西听不听得懂我就不知道了。我倒是听得一句不落。
“我现在不方便过去。”
“那好吧。你先回去。你有我家备用钥匙吧?”
“谢谢,亲爱的。”
不知道他是去赴哪位佳人之约了。我看着他挂电话后匆匆离去的身影,有些好奇。
姚谦墨离开,方便我打开话匣子:“我几天后要去恒盛面试。”
露西拄着头,胳膊肘支在桌上,挑眉看我,沉默片刻,说:“你考虑清楚了?”
我点头。低头喝咖啡。
咖啡已经冷了。冷咖啡,即使再甜也很涩人。
“祝我成功?”
我举杯,那杯冷掉的拿铁,忍着反胃全部灌进嘴里。
她也举杯。
红酒的红,是代表“掠夺”的颜色。
我特地选了一身阿玛尼的黑色套装。
想要给面试官一个好印象。
阿玛尼这个牌子,其实不适合女人穿。
挑剔的制式,精简的剪裁,很容易把人的锋芒掩去。
我在酒店的穿衣镜前,反复看着一身黑色阿玛尼的自己。
很满意。
眼睛里的锋芒,配上一身霸气的黑色,卷发自然带出的妩媚,两厢中和。天衣无缝。
一个女人,一个聪明且厉害的女人。
***********
“林小姐,以你的资历,完全可以在华尔街谋得高位。你为什么会选择回国发展?”
我笑了,看着面前这位面试官。
比我想象的要年轻。
我以为,能坐上恒盛首席操盘手的,必定是个见过大风大雨的老辣角色。
面前这张清雅的年轻面孔,眼睛却隐隐藏着睿智。
“睿智”这个用来形容年迈智者的词,用在他身上,丝毫不给人突兀感。
“如果我说,我要爬上恒盛的至高位。您信吗?”
听我开这么嚣张的玩笑,那双眼睛里一丝诧异一闪而过。这个人的唇角扬起了一点弧度,不明显,但足够我看清。
他在笑我不自量力。
我不否认,自己确实有点不自量力。可是,我喜欢这种预测不到结局的商场游戏。我有勇气,不怕粉身碎骨。
当然,这一点,这个人不会明白。虽然他很精明,可惜他不是我。
不是林为零。
我也对着他,笑一笑。
之前在美国的时候太压抑了。很少笑。其实想现在这样笑笑也好。苦涩的,不甘的,沉重的,哭不出来,笑出来也好。
……
除去开头这段小小插曲,整个面试过程很顺利。
结束时,他站起来,“恭喜,林小姐。”
我们握手。
我带着自己的履历离开,却被他叫住。
“林小姐不问我的名字?”
他的声音有点急切,挽留什么,试探什么。我不太清楚。
“李牧晨先生,久仰大名。”
我回过头,笑得有点苦涩。
有哪个在金融市场混饭吃的人会不知道他李牧晨?!
他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脸“噌”地红了。
我从没见男人脸红,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而这一脸红,他之前给我的高位者的印象,瞬间崩塌。
*****
财务部分给我一个办公室,不大,可以看到外边的街景。
看着写着我名字的金属模板出现在门上,我突然有种恍惚的感觉。
这时,有人敲门。
我唤一声:“请进。”
应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