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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腹去医院,术前简单检查。之前那家,将病人的资料泄露出去。
我换了一家医院。
这次选的是私人医院。
私人医院的环境没有公立的那样清冷。
妇产科楼层,有幸福的一家两口,丈夫陪着妻子来做产检。他们脸上,有着即将为人父母的光辉。
母亲——
我对这个词很陌生。
我的母亲在我出世时去世,我对她没有印象,只从父亲那里听说关于她的两点:我很像我的饿母亲;我母亲最爱白玫瑰。
所以当时,看到有人将白玫瑰放置在我父母的墓前时,我知道,这是和母亲很亲近的人。
那句“forgive me”,大概是在求我母亲原谅。原谅什么?原谅他害死了她最爱的人?
我坐在长椅上,等候的时间里,脑子很乱。我的孩子,会不会长得像我?
如果……
她能降临在这个世上,我希望她的血液里,没有我血液里的那种不知好歹,也希望,她不会有我这样不济的命运。
可惜,这些都是“如果”。孩子还不满5周,香港法令,它还只是个胚胎——我安慰自己,却对还在残忍。
它血液里,会有我的血——
这一点,我想都不敢想。
我知道,我这么做,是在残杀生命——这条罪孽加之在我身上,我无力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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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手术室之前,必须签署手术协议。
我在落款处签名,“Vivi……”
写不下去了。我手抖,怎么控制都不行,抖得厉害,再写不出一个字母。
突然间,我膝盖一痛。
有东西飞奔着,撞过来,正撞在我膝盖上。
我的笔被撞掉,低头看,原来是个孩子——
他撞到我,抬起苹果脸,依依呀呀地说着话。
很快,就有气急败坏地大人追过来,抱起孩子,打下屁股:“叫你别乱跑!”
转而看我:“对不起,孩子太皮了,没事吧?”
我晃神晃的厉害,这时候才勉强反应过来,摇摇头:“没事。”
看着这个孩子,我心里柔软的被触及,不禁伸手,触碰一下孩子的脸颊。
孩子的脸,小,白,顽皮地笑。
被我摸着脸颊,发出“咯咯”笑声,忽又低头,躲开我的手,脸埋进母亲的肩颈。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的护士捡起了笔,递到我面前:“签吧。”
我板滞地看着那支笔,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接过来。
我深呼吸,牵扯出一抹笑容,看向护士:“对不起,我取消手术。”说完,不留恋,转身,大步流星朝电梯间走去。
到了医院大门口,我才停下,抬头看天,春天到了。正是明媚的季节。
我的孩子,会在今年秋末冬初出生,它随我,姓林。
没有父亲,但学习好,性格好,长得也好,会窝在我怀里,甜着嗓音喊我:妈咪。
这么想的时候,我开心起来。自从我父亲离开我之后,我从未真正开心过。笑着去车库取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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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孩子,我改掉很多坏习惯,戒烟戒咖啡,不再每天半夜守候在电脑前看纳斯达克。
我开始购进一些较为宽松的衣物,丢掉我的高跟鞋,换上平底鞋。
两个月的时候,妊娠反应严重,吃什么都吐,我每日午餐都在办公室里吃,这时候秘书外出用餐,我不用担心有人会看到我大吐特吐的狼狈样子。
我体重降的厉害,每天进办公室,门外的助理看着我,露出担心的神色。她以为我是因为最近公司的事情,忙得瘦成了这副鬼样子。
又一次,我实在忍不住,笑着告诉她:我怀孕了,虽然,她闻言惊愕的表情,我并不喜欢。
渐渐地,我胃口慢慢的好起来;只是肚子依旧没有什么明显的弧度。
我依旧穿着我的职业套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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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工作确实很忙碌。
原本属于黄浩然的股份现在到了我手里,我得好好运用。加上我之前拥有的13%,现在我手里总共有21%,这个份额,已经够我进入恒盛的董事局。
而我现在身为环球这边的人,不可能亲自出面,因而急需要找个代理人,替我进董事局。
另一方面,趁恒盛在香港的各大工程被迫停工,环球和李氏联合出击,大手笔推出“新经济地带”概念,在香港的填海新区组建新的CBD金融区,并综合考虑新经济地带的周边人口,推出工作与住宅一体化的概念。
这一概念,得到香港政府的大力支持。我还特邀了香港财政司司长参加新经济地带的剪彩仪式。
胡骞予与司长儿子曾经是亲密同学又如何?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个道理,虽然残酷,但却是实实在在的真理。
这边厢,环球的事业在香港进行的风生水起,恒盛也开始渐渐从之前的泥淖之中恢复过来,“起死回生”或“咸鱼翻身”,我不管,真正用来对付他们的手段,我还没有使出来。
当初他们这些人是如何逼的我父亲不得不对恒盛进行清盘,进而跳楼自杀的,我也要用同样手段,把他们胡家逼到走投无路。
胡欣曾经是我父亲最信任的人,否则父亲不会将我交给她抚养。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这种痛苦,胡欣加诸在我父亲身上,我要连本带利地把这痛苦,还给胡骞予。
姚谦墨——他现在是我手上的王牌。
他是恒盛的大律师,恒盛许多最高级机密的合同,都是由他亲笔起草。这样算来,姚谦墨,就是胡骞予最信任的人。
不过,这一切,需要时间。
我依旧得先追寻到那位David yang的身份才行。
胡家的那个司机迟迟没有收下我的10万,我佩服他的忠心,也不准备再等下去。
主动出击更要紧。
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于是只能请人到新加坡劳资局去查。
新加坡劳资合同甚多,且按规章制度,合同双方的资料都不对外公布。虽然这样做不需要花到10万的价钱,却花费了我比金钱还要宝贵的多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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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孕期,身体不是很好,得定期去医院检查身体。
产科、产前筛查科、化验室、心电图室、B超……很麻烦,我带着助理去的,有她帮我在各科室间奔走、缴费。
所有孕妇都是丈夫陪着来的,我,由助理陪着,我忽略掉心尖那一抹古怪。
做B超之前的常规检查,我测了血压、体重。体重部分我很很让医生担忧,B超的检查结果倒是不错,胎儿很健康,听胎心的时候,孩子的心跳很有力。
我安下心来。
*****
看到胡骞予和露西婚讯的时候,我刚做完产检,从B超室里出来。
走廊里有悬挂式电视,我的助理无所事事,正坐在长廊椅子上,看电视。
我过去叫她,她一惊,赶紧站起来。
“走吧。”我接过自己的包,和一叠交费的检查单。
她叫住我,示意我看电视:“林总,您看……”
我待会儿还有桩生意要谈,在西贡的高尔夫球场。去西贡要过海,时间很赶。我抬头,匆忙看一眼电视,收回视线就要走,却生生定住了。
新加坡新闻。
地点应该是机场,周围人山人海。
记者长枪短炮,围攻着站在众人中心的那一对男女。
那些记者,一个一个问题丢过来,女人直接躲在男人的羽翼下,由着男人去对付这些难缠的家伙。
镁光灯狂闪不止。
我看看,又看看,确信了,这是胡骞予和姚露西。
听记者们的问题,也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近日,新加坡当地媒体收到恒盛总裁与女友共游巴黎的消息,又千方百计查到两人回国的班机号。这才一窝蜂追踪到机场,守株待兔。
于是,出现如上一幕:胡骞予和露西两人刚下机,在安检口就被堵住。两人由助手帮忙,才举步维艰地突出重围,车子在外头候着,两人一上车就发动,绝尘而去。
王书维在后面善后,面对问题,一律回答:“无可奉告。”
这一切,都是早上发生的事,此刻是正午新闻,电视台正转播恒盛的记者会,引用早上拍的画面。
胡骞予透过恒盛发言人告知所有媒体,胡家与姚家联姻的消息。
众媒体人一阵唏嘘,感叹世事变化无常。姚家女儿与环球老总订婚的消息,不久前才轰动了整个狮城,而现在,竟然又爆出要和胡家联姻的消息。
“林……林总?”
助理在唤我,我一惊,回过神来。助理神色紧张,瞅瞅我的脸,又看向我的手,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原来我不知不觉手握成拳,几乎要捏碎手中那一叠检查单。
“没事。走吧。”说着,离开。
*****
下午,在高尔夫球场约见面的,是亚寰国际总裁季立业,我之前和胡骞予一起出席brunch的时候,见过季立业的侄子季廷伟。
此时,叔侄两个都在。
我和事拓部的经理一起到,我也玩过高尔夫,但现在怀孕,不适合上场。带的这位经理却是个中好手,和季立业来上两局,玩的好了,生意也好谈。
季廷伟似乎认出我来,玩了几杆,等球童捡球的空档时间,季廷伟坐回高尔夫车上,抹汗:“林小姐,我们之前似乎是见过的。”
“哦?是吗?”我淡淡笑。
“我没记错二代话,林小姐是胡总的……”他很古怪看我一眼,“……秘书。”
我尽量保持笑容,“的确。我在恒盛工作过一段时间,也是不久前才跳槽到环球的。”
他意味深长地看看我,沉思片刻,“哦”一声,正要开口继续,却被一声惊叹打断。
“Hole in one!Perfect!”
顺着声音看去,原来季立业击球,一杆进洞。
我下车,走过去鼓掌祝贺:“季总,厉害。”
一杆进洞几率颇低,球会颁发证书,同时要在该洞发球台设立纪念标示;并向中高协通报备档;以示祝贺。
这么骄人的成绩,季立业立刻笑得开怀。环球和寰亚的这笔生意,也就此在高尔夫球场,一锤定音。
季立业大笔一挥,在合同上签了字。
我把合同交给助理,一行人进到里面喝饮料。
我点了杯牛奶,喝到一半竟然想吐,赶紧离席,快步进洗手间。
刚喝下的拿点东西又都吐了出来,我收拾一下之后出去。朝季立业他们那桌走的时候,季廷伟站起来朝我这边走。
刚才在球场上,显然这位季先生的话还没说完。我虽不知他到底要跟我说什么,但内容,应该和胡骞予有关。
就我所知他和胡骞予并不是朋友,我也不怕他知道些什么,就定在原地不走了,等他过来。
我和季廷伟在另一张桌子那坐下。服务员上前问喝什么,我摇摇头,拒绝。
服务员一走,季廷伟就开口:“林小姐,不知你有没有看中午的新闻?”
“你是说,胡家和姚家联姻的新闻?”
我不想拐弯抹角,大方地问,他一愣,随后继续:“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曾经见过面?”
我点头。
“当时,我记得你离席了一段时间。当时,我向胡总问起你。我还记得当时他跟我说,你是他的女友。”
我呆了呆,回过神来的时候,季廷伟正怜悯的看我,我受不了他这样的目光,下一秒,不禁失笑:“那又如何?”
他沉默良久,叹气,“我……认识姚露西。”顿一顿,又说,“不对,不只是认识。我曾经……追过她。”
他和露西有什么关系,我一点也不想知道,起身要走,他拉住我:“听我说完。”
“我是前天从巴黎回来的。露西在巴黎的那几个月,是我,一直陪在她身边。可是我等到最后,却只等到一句话:她要嫁给胡骞予。她说她不愿意,可是,不能拒绝。”
“我了解胡骞予这个人,他肯承认你是女友,就一定是认定了你,在机场,面对记者提问,胡骞予一个字都不肯说。婚讯也不是他亲口说的。我觉得,其中有隐情。他们两个,都是被迫结婚的。”
“我必须弄明白其中的隐情,否则,我不甘心。”
“隐情?”我控制不住,笑出来,“你爱着的女人,是个彻头彻尾的贱货。这就是所谓的,隐情。”
说完,甩脱他的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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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几天,最频繁的就是和新加坡方面联系。
不知胡家是出于怎样的动机,胡骞予的婚礼邀请了托尼。托尼不准备参加,把这个烂摊子交给我,要我代替他出席。
另,姚谦墨把两份刚草拟的合同邮寄给我。我之前被人盗过邮件,学到了教训,将所有收寄的邮件都进行双重加密,就怕邮件万一又流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姚谦墨嫁妹妹,我还记得他之前告诉我:他父亲有意将露西嫁予胡骞予,以此换取和恒盛合作的机会,企图以此拯救姚家那些岌岌可危的产业。
我说,不无调侃:“恭喜。你父亲要如愿了。”
他笑笑,挺无奈:“放心,想如愿?还早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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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大费周章,疏通了关系,终于找将那位司机和他的联络方式弄到了手。
看来,我又要回新加坡一趟了。去拜访一下那位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