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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大老爷照例歇息在黄姨娘处。
宝莲悄步进屋,熄灭桌台和壁角的两处灯盏,室内光线陡然昏暗了下来。孤零零的羊油蜡在孤寂中摇曳着温暖的火光。
“宝莲……”
宝莲忙将手中的烛台放下,快步上前:“太太,你有什么吩咐?”
大太太面无表情,神情总难聚焦在一处,宝莲就弓着身,耐性的等候。良久,大太太才开口道:“明日叫孔妈妈的儿子去银号取一万现银,送到易缘大师那里。”
宝莲一惊,“太太真要送三少爷去做易缘大师的外门弟子?”
大太太冷笑:“送!别说只是一万两,就是十万两,只要闵云海能出息,我就肯花这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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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宝莲不解,求问芳菲(二更)
宝莲端着水盆站在门廊下出神,大红的灯笼照的她小脸光艳艳,油汪汪。
“想什么呢?”云雀从后面一拍宝莲的肩膀,宝莲没防备,泼了半盆水在台阶上。
“作死了,要这样吓人!”宝莲缓过神来,没好气的瞪着云雀,将剩下多半盆水一并都泼向院中的石榴树根下。
晚上大太太不用人守夜,宝莲和云雀二人洗了脚,各自钻进自己温暖的被窝里。云雀打个哈欠,吹灯后倒身预备睡觉。
宝莲却低声叫住了她:“你先别睡,我心里怪的很。你说,太太怎么忽然就对三少爷这样好了?”
云雀哈欠连天,不耐道:“这有什么可猜的?太太觉得四姑娘做出对不住三少爷的事儿,出点银子安抚安抚三少爷,值得你大惊小怪吗?”
宝莲哼笑:“出点银子?你知道不知道,太太刚刚叫我明儿找孔妈妈,预备从银号里拿多少钱?是一万两,一万两的雪花银!”
云雀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看向宝莲:“你说多少?”
“一万整!所以我才奇怪。而且,我听太太话里那意思……”宝莲迟疑道:“好像将来还不止这个数儿呢!”
云雀摇着头:“我是越来越看不明白太太的意思了。摆明了不喜欢三少爷,现在却处处抬举他,依我看,邱家那两个小妖精分明就是陷害了四姑娘,但是太太宁肯信她们的话,也不愿意听四姑娘解释。”
宝莲将被子往上拽了拽,脚底下踩着暖炉,外面尽管还有残风肆虐,但她们这些大丫鬟的屋中却温暖异常。
别人看来,越是安逸的环境,越是容易滋养惰性。唯独宝莲却不同,她从伺候大太太起。每时每刻,就不敢有掉以轻心的时候。
太太不愿意告诉她们隐情,但宝莲相信,唯独有一个人会知道。
四姑娘!
……
第二日早起。宝莲去外面寻了孔妈妈,回内院的路上,专程拐了个弯来红叶阁。
院子里,靖童正指挥着几个婆子洒扫,见是她来,忙迎上前:“姐姐怎么来了?”
宝莲笑嘻嘻道:“我知道四姑娘有喜,所以赶着来贺,可是迟了?”
靖童十分高兴:“你是最早的独一份儿!快进来,姑娘见你来,肯定欢喜。”
屋中。芳菲坐在花桌前,双儿和瑶香一人捧着个册子,正指给芳菲瞧。
宝莲一见,便认出那是大厨房里水牌账本,上面写的是天南海北各种山珍海味。每逢要紧的日子。大太太就会叫宫妈妈送了这水牌账本去颐心堂,点了什么,次日宴席上便做什么。
“四姑娘要摆酒席?”
芳菲见是她来,已经搁下毛笔,她笑道:“你来的正好,我预备请府上的三位姑娘来做客,斟酌了几道菜。都不满意,你帮我瞧瞧。”
宝莲下意识接过递来的纸单,她虽不读书,但还略识几个字,见上面都是价值不菲的珍馐,不由劝道:“四姑娘这个时候该避避风头……”
芳菲笑道:“避谁的风头?二姑娘?经过昨天的事儿。她就算不迁怒我,怕也不会给我好脸色。我犯不着继续委屈自己,一味对她避让。至于三姑娘和表姑娘,那是两个明白人,见我如此礼遇。想必也会客客气气还礼。如今大家各自有了各自的归宿,看着表姑娘的情形,将来总少不了进京去做世子妃。天南海北,各人有各人的命,能聚在一处的机会总不会太多。要说这人也是个有趣儿的,在一起的时候日日斗鸡似的你叮我,我咬你,真要分离了,倒还有些酸酸的。”
宝莲和芳菲交情不浅,眼下知道她许下人家,从心里不舍:“四姑娘,咱们今后还有见面的机会呢!”
芳菲笑道:“不说这些,我前两日叫人收拾些小东西,有两样是送你和云雀的。正巧你来,一并带走吧!”
靖童赶忙从里套间的柜中取了用手帕子裹的小包袱,至多拳头大小。
芳菲打开与宝莲瞧:“这是三太公过寿时,他们家大奶奶送的,我得了一串儿金梅镶玉手链。我记得你十分喜欢,眼下就送了你罢!”
宝莲连忙推手:“这可不行,我不能收。”
芳菲将手串塞给宝莲,轻笑道:“留着做个念想,若你是嫌弃,我就不敢再说了。”
宝莲是真心喜欢这串金梅镶玉的手链,当日四姑娘得的时候,她还借来试戴了两次,每每爱不释手。
四姑娘是个有心人。
有心人才不会做糊涂事。
“四姑娘,我有几句话想私下问你!”
靖童一听,忙找了借口出门儿。宝莲也不拿腔作势,索性直来直往,将昨晚上大太太那席奇怪的话说给了芳菲听。
“按理说,这原不该我一个做丫鬟的去打听,可我跟着太太多年,怎能不担心?四姑娘就告诉我一句痛快话,来日我也好心安,不用悬心过日子。”
芳菲缓缓摇头:“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你知道绝没好处。事情牵扯到闵家辛秘,太太自有她的打算,你我都远远避开,才是保存自身的良策。”
宝莲盯着芳菲,忙问:“四姑娘的意思,太太这次冷淡你,其实是在暗中保护姑娘?”
“见仁见智,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芳菲不能再解释,多说一句,将来就可能成为大太太的麻烦。
从闵云凯设计叫邱家姐妹来陷害自己那一刻,芳菲就意识到了不妥,所以避开闵云凯的眼线,偷偷和大太太商量。芳菲的原意,只是想避开风险,不欲招惹闵云凯。但她绝对没想到,大太太会和自己提出那样一个令人不敢置信的要求。
让闵云凯成为闵家三代子孙中的佼佼者!
不但资助闵云凯做易缘大师外门弟子,更要送他去京城备考。
要知道,此时的闵云凯连举人都不是!
后来,芳菲才明白,大太太是预备用银子撑起闵云凯,用真金白银为闵云凯护航。
打压芳菲,抬举三少,这是大太太着手的第一步。实际上,通过这些日子,大太太此计收效显著。而今的闵云凯是大太太跟前的红人,要是再做了易缘大师的弟子,今后闵家,恐怕连闵云泽也难压下他!
芳菲深深懂得,无论闵云凯怎么张狂,他终究也只是鱼饵,大太太手里的鱼竿预备钓的,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小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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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寻求盟友,三女登门
昨晚上,芳菲吩咐了靖童和瑶香两个,逐一将请帖送去紫竹院、碧云居和雨花台。三姑娘、表姑娘当即就答应下来,说一定来捧场。唯独二姑娘闵芳蕤那里没有回音。
芳菲不以为意,有些事情根本不用勉强。来,是她的好意,不来,是她的本心。
清晨早起,管家娘子带着一串儿人来送水仙花盏,都是名贵的玉蕊满堂,千瓣素影,瀑布迎春……
十几盆水仙这样一点缀,芳菲的闺房几乎成了花海,肉团子兴奋的在桌腿下蹿来蹦去,粗粗短短的小身子雪球儿似的白,小丫鬟们生怕踩着它,只好一面忙碌手上的差事,一面低头小心脚底下。
芳菲站在屋当中笑道:“快把它抱去暖阁里玩,窗口撂下一扇纱屉,把最漂亮的那盆玉霄放上去,甩下幔帐,拿金狮子倚住。”
她见双儿把青釉仰莲纹的瓷杯瓷盏拿了出来,忙道:“这个和屋子不配,换那套五彩十二花神杯来。”
双儿并不舍得,端着手中的盘子犹豫半晌:“姑娘,那套五彩十二花神杯是你托大少爷在外面找了许久才凑齐的。这万一打破了哪支,姑娘可不心疼死了?”
芳菲莞尔:“杯子做出来便是叫人用的。我平日也用不上它,今儿好歹拿出来,免得放在多宝阁上发霉。”
双儿无奈,只能去换。
一时间,房中事物俱已妥当,只等娇客登门。
芳菲偷空吃了块栗子糕,正往下咽,外面小丫鬟匆匆跑了进来,脸色惊慌:“姑娘,二姑娘到门口了!”
闵芳蕤?
芳菲怔忪过后便是大笑,她嗔那小丫鬟:“还不快把二姑娘请进来!”
小丫鬟扭扭捏捏的不敢出门:“姑娘,我。我不敢……”
靖童从旁边走过来,恨得装作要拍她的模样:“二姑娘又不是牛鬼蛇神,还能吃了你?走,跟我出去迎迎!”
芳菲看着大踏步出了闺房的靖童。暗暗点头:靖童嘛,虽然莽撞了些,但有的时候身上这股子闯荡劲儿,叫人不敢小觑。
不多时,闵芳蕤领着身后丫鬟们浩浩荡荡进了正堂,独不见文秀。芳菲瞧她今天这身打扮和气派,倒果然有几分参加鸿门宴的意思。
“二姐姐快往这边座。”芳菲笑着引对方落座在小轩窗下,这里早摆下香茗茶盏,香炉里焚起黄金樨,与近在咫尺的玉霄水仙味道缠绕。激发了各自更加冷冽的暗香。
闵芳蕤冷眼看着这些摆设,不得不承认,四丫头在摆弄这些小东西上,所用心思远比她来的巧妙。
不过……
闵芳蕤哼笑:“我要是四妹妹,也愿意趁着未出嫁之前好好摆弄摆弄这些东西。毕竟。四妹妹要嫁的是个穷书生,听说连三餐都不能保证,如今自己读书不算,还要刻薄自己带学生!啧啧,四妹妹,你也真是老实,大伯父叫你嫁。你便嫁了,难道就不会自己争取一下?”
要是平日,芳菲听了这番话,多半要认为闵芳蕤是在讥讽。可今天,不知为何,芳菲总隐隐感到。闵芳蕤表面上是说她,实际上却在为自己鸣不平。
明明可以进京,眼下却只能嫁给一个商人,闵芳蕤肯定心有不甘。
芳菲笑意依旧,亲亲热热拉闵芳蕤坐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个小人儿,只有屈从,没有反抗的余地。”
闵芳蕤甩开芳菲的手臂,义正言辞道:“什么屈从,好歹你也读过书,开过蒙,与无知村妇有些差别。难道盲婚哑嫁这样的陋俗,你也支持?”
芳菲忍不住笑道:“还称不上!其实,大哥哥和我在庄子上的时候,就与佟公子有数面之缘,他是个很好的人,虽不富有,但一身正气,大哥哥说,这个人将来必有福报。”
闵芳蕤有几分失望。
她特意早一步到,就是想私下劝劝四丫头和自己共同抗争。
闵芳蕤直觉认为,自己这门亲事不如意,四丫头嫁的更寒酸落魄,肯定一样,迫不及待要悔婚。
“四妹妹,我的性子耿直,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闵芳蕤仍不死心,继续游说道:“那个佟公子,就算再好,也做过粟乔表妹的未婚夫。人家不要的亲事,你巴巴儿凑过去接下来,这算哪门子幸福?外面人会说三道四,会诋毁你的名誉。就算将来这位佟公子中举做了官……有句老话,得不到的才觉最好。男人都是贱皮子,他越是没能娶到粟乔表妹,来日成功,越是惦记少年时候的遗憾。四妹妹你别傻,到时候辛辛苦苦操持家务,费尽心力,成了黄脸婆,反而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一席话说的芳菲沉默。
闵芳蕤虽然不是怀着好意挑拨自己,但有一件事她说的对。周粟乔会不会是佟鹤轩心中永远的刺呢?
要知道,当初被佟鹤轩退回来的银子还在她手里放着,周粟乔并不知道,佟鹤轩也不知道。
芳菲满是哀怨的一瞥,闵芳蕤精神振奋,以为她的话起了大作用,更待继续劝说的时候,外面小丫鬟走了进来,通报说三姑娘和表姑娘来了。
闵芳蕤沉下脸,认定这二人是见不得自己好,听说她来红叶阁,所以赶着往这边跑。
“四妹妹别管她们,今天就咱们姐妹清清静静的说会儿话,别叫她们打搅。”闵芳蕤捉住芳菲的袖子,不肯叫她起身去迎。
芳菲笑道:“二姐姐要细谈,咱们改日,今儿我可是弄了许多好东西来,只为请诸位尝鲜。”
正堂外,周粟乔已经笑盈盈迈腿跨了进来:“早起明芳去大厨房去早饭,回来就和我说,角门那里放了好几篓子鲜菜。这个时节正是青黄不接,也不知道哪里寻来了那样大一个瓜,还有翠盈盈的果子,说瞧着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