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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该说抱歉的是我。”于修凡缓缓睁眼,苦涩的低喃,“不管我现在是否已脱离男公关的身分,那终究已是一个抹消不去的污点,更何况……”猛然起身,他脚步有些踉跄的步向落地窗前。
更何况他另外还有一个更污秽、更丑陋,永远也洗刷不去的污点。
“其实一开始我就很清楚,无论静对我如何,我们都不应该在一起,所以她来找我,我就赶她走,但她不肯走,我真的有赶她,但她就是不肯走,我知道我应该对她狠心一点、无情一点,可是……可是……”
他无奈的叹息,“我舍不得呀!”单手扶上落地窗缘,他视若无睹的望着落地窗外。“所以我想……我想……只是片刻时间就够了,不必拥有她,我只想要品尝一下有她在身边的滋味就够了,而那真是……”
双眸再度徐徐阖上,他的表情十分奇异,彷佛在感受、在回味。
“世上最美好、最甜蜜的滋味!虽然我极力控制自己,还是忍不住沉醉其中,有时候我真希望那是作梦,只要我梦不醒,我就可以永远享有那一刻,那么,我情愿长睡不起。然而……”
苦涩再度回到他脸上。
“那终究不是梦。后来,我因为肝炎住院,我想那是来自于冥冥中的警告,警告我不可以忘记自己该做的事。于是,我又开始赶她,但是……但是……她就是不肯放手,于是我又纵容自己享有她在身边的美好,明知太自私,我还是忍不住告诉自己,只要再多一点点时间就好了,不用太久,再一点点,只要再一点点……”
他的声音蓦然噎住,好半晌后才又继续。
“然后,我终于可以回家了,我想,时间到了,应该够了,我可以满足了,所以我又赶她离开,我狠下心让她在车上睡了三天,然而她……她就是不愿意放开我,她就是不愿意……”
虽然一再压抑,但他终于禁不住哽咽了。
“对不起,方妈妈,我只是……我只是爱她那么久了,只想拥有她片刻时间,但那毕竟是错误的,真的很对不起,方妈妈,是我错了,我……我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她!”
话落,他使转身疾步离开,方妈妈和老绅士始终见不到他的脸,只能默默的目注他那悲凉无比的背影匆匆开门出去,步伐颠踬不稳,跌跌撞撞。
“他……他真的很爱小静啊!”方妈妈不禁哭进老绅士怀里。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们不能不这么做,”老绅士温柔的拍拂她的背,像安抚孩子似的。
“可是……”
“为了小静,我们必须这么做。”
是的,即使手段再毒再狠,他们也必须这么做,因为这一切都是为了方静恩,他们唯一的宝贝女儿。
暑假前的期末考,于修凡不但每天陪方静恩念书,而且每天开车送她上下学,体贴得教人心都融化了。
可是期末考一结束,于修凡就失踪了。
方静恩又想赖在于家大门口,但“碰巧”方妈妈和她继父洛朗回台湾来了,方静恩只好暂时先撇下于修凡。
一个星期后,于家才告诉方静恩,要找于修凡就到宜兰。
虽然方静恩一再说不用,但方妈妈和洛朗仍坚持要陪伴方静恩一起到宜兰,方静恩只好随他们。到了宜兰之后,三人按照于家给的住址找到了地方,然后,方静恩看见了一幕令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的场面。
那是婚礼现场,宴席起码开了五、六十桌,热热闹闹的早已开席了,听说新娘敬酒一半又进去换礼服,而体贴的新郎也陪新娘进去了。
按照于家人的指示,方静恩直接进屋里去找新郎,就那么嘟嘟好,新郎与新娘手挽手迎面而来,一看清新郎的模样,方静恩瞬间化为万年化石,而新郎也止住了脚步,两人四目相对,久久没有人吭声,新娘困惑的来回看新郎与方静恩。
“怎么了?你认识的人吗?”
“……不认识。”新郎回答。
木然地,方静恩回转身,笔直的走出屋外;新郎面无表情,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副倔强的背影,直到消失。
“表哥?”新娘担忧的推推他。
新郎看她一眼,旋即摘下胸前的新郎红纸,交给一旁的伴郎。
“对不起,谢谢,恭喜!”
顾不得自己的新婚阿娜答,新娘依然忧虑的望着临时客串的假新郎。
“表哥,这么做,真的好吗?”
“当然好,这么做才是……正确的!”
方静恩终于可以放手了。
第九章
将近一个月过去,于修凡过得很平静,非常成功的化为一只名符其实的米虫,除了吃饭、睡觉、看电视之外,整天无所事事,出外散个步,于妈妈都要一再嘱咐他别跑太远,好像他不但是只米虫,而且也在不知不觉中退化成幼稚园小朋友。
“修凡,要出去散步吗?别跑太远啊!”
“妈妈,我不是小孩子了。”
“是吗?那为什么半个月前,你会散步散到龙山寺去?”
于家在南港,龙山寺在万华,一东一西,这种路程实在不是很好的散步路线。
不过会走出那种路程来,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近一个月来,不管做任何事,他都不时会突然失去专注力,迳自落入心绪恍惚、魂游九天的状态之中。
于家人都知道他是为了谁,但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那个人名,只能付出加倍的关注,一方面努力调养他的身体,一方面设法转移他的注意力,希望他不会哪天不小心走到非洲去。
“三哥,你不是喜欢逛书店吗?我也想买书,一起去吧!”于嘉凡提议。
“去吧、去吧,”于妈妈从旁鼓励。“你喜欢看书就去买书吧!”有人盯着就不容易“走失”了。
所以,他和弟弟一起去逛书店了。
可是买回去的书,于妈妈总是不准他看,说是看书伤神,那他买那么多书回去做什么?
垫脚?
即使如此,他每次一到了书店就会忍不住,这本好,那本也好,然后又搬回一大堆不能看的书。
“三哥,你不要提,我来就好。”于嘉凡三两下抢去哥哥提的所有书袋。
“嘉凡,我的病已经好了,不要再把我当作病人好吗?”于修凡叹道。
“没办法罗,医生说一年内不再发病才算没问题,所以,三哥,这一年你就忍忍吧!”
“……我们回去吧!”他可不想用书压死弟弟。
于是,他们回家了,跟以往逛书店后的结果一样,大包小包、大袋小袋,都挂在于嘉凡身上。
不同的是……
“老天,修凡,你终于回来了!”
一见到于修凡,于妈妈就紧张兮兮的大呼小叫,于修凡不由深深叹气。
“妈妈,有嘉凡跟着我,我不会走到基隆去的。”
“你在说什么呀!是……”于妈妈往客厅方向瞄了一下。“有人找你,两位,等你好久了!”
于修凡怔了怔。“有人找我?认识的人吗?”
于妈妈摇头。“我们不认识,但你应该认识。”
于修凡疑惑的踏入客厅,只一眼便呆住了。
而客厅里那两位客人,一位神情凝重,眉结郁愁,另一位更是夸张,一见到他就直接扑过来,还放声大哭。
“修凡,求求你,救救小静吧,求求你,求求你,我……我给你跪下……”
于修凡一惊,慌忙上前扶住方妈妈。
“方妈妈,不用这样,要我做什么,说就行了,不用这样啊!”
“可是……可是……”方妈妈惭愧的掩面哭泣。“为了我的自私,我还硬要你离开小静,你明明是那么爱她呀!”
“我不在意,方妈妈,真的不在意!”于修凡扶着方妈妈坐回原位,再蹲在她面前。“不要哭了,方妈妈,只要我能帮得上忙一定帮,不用担心我会拒绝。来,快告诉我,静怎么了?”
“小静……小静的病复发了!”
于修凡倒抽一口气,骇住了。
“她又开始老是拿不住东西,洛朗马上联络研究院,请他们派医生过来帮小静看看,因为小静不肯离开台湾……”方妈妈一边抽咽一边说。“医生立刻来了,很快就证实小静的病果然复发了,但克莉丝大夫——她是小静的主治大夫,她说幸好是刚发病,应该很容易控制住。可是……可是……小静不肯接受治疗……”
有人从旁递纸巾给她,她胡乱抹了两下。
“我知道她……她是在生气,气你为了甩开她而和别人结婚,我……我只好老实告诉她说那是假的,谁知道……谁知道她反而更生气,说既然你那样迫不亟待想甩开她,那她死了,你就不用再担心她会缠着你了……”
于修凡心头狂震,连呼吸都忘了。
“我……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她要是死了,我……我也不要活了!”说完,方妈妈又开始放声大哭。“求求你,修凡,救救她吧,我知道,现在只有你能说服她,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吧,如果……如果你恨我曾想要分开你们,你要如何报复我都可以,只求你救救她吧!”
于修凡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呼出,毅然起身。“我们走!”
他绝不会让她死!
方宅——
方静恩的房门前,于修凡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举手敲上门。
“静?”
“……你来干什么?看我死了没有,就不用再担心我会去缠着你吗?”
于修凡不由苦笑,从没听过方静恩如此冷漠尖刻的声音,他知道,方静恩是真的生气了,气得不顾一切了。
“静,别这样,开门让我进来,我想跟你谈谈。”
“我不想!”
“静,我只要跟你谈几句就好了。”
“对你自己说吧!”
于修凡有点无措的回头看,方妈妈偎在老绅士洛朗怀里,两手拚命挥,催促他努力再努力。
“静。”无奈,他只好隔着门板跟方静恩说话。
“就算你不在乎自己,你妈咪呢?你要是死了,她怎么办?”
“别来这套,妈咪有洛朗,我放心得很!”
于修凡不禁又回头,方妈妈又扑进洛朗怀里痛哭。
“可是她还是会伤心。”
“伤心会过去。”
“让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不孝。”
“两年前我就应该死了!”
“静,你还这么年轻啊!”
“人生再长,到头来还不是要死!”
于修凡头痛的捏捏太阳穴,真的没辙了。
“静,你说,究竟要如何,你才肯接受治疗?”
“……”
“静,告诉我吧!”
“……”
“静,我求你!”
“……跟我结婚,我们结婚,我就接受治疗。”
“结……结婚?”于修凡吃惊地睁圆了眼。“可是……”
他再回头,却见方妈妈点头不已,又合掌拚命向他拜个不停,还有那一脸的央告苦求,虽然没有半句话,但于修凡当下就能了解她的意思。
求求你答应她吧,只要她活着,我什么都不管了!
紧咬着下唇,于修凡迟疑地看回房门,一手取下眼镜,另一手不断捏鼻梁,苦苦思索。
可以吗?
他真的可以和她结婚吗?
又苦思良久、良久后,他用力闭闭眼,深呼吸两下,毅然戴回眼镜,心下已然有所决定。
不可以!
他根本不配拥有她!
可是……
“我答应。”为了让她接受治疗,他不能不可以!
“OK,那你去安排,我要在地方法院公证结婚,你才不能像骗我那次一样作假。我们一结婚,我就接受治疗!”
“好!”于修凡大声应道,一回头,见方妈妈满脸感恩的又洒下两管瀑布。
“谢谢你,谢谢你帮我保住唯一的宝贝女儿,谢谢你!”
“我立刻去找证人,然后办理结婚登记,婚礼和婚宴那种事,等静的情况稳定下来后再说吧!”
“好、好,拜托你了,拜托你了!”
不等方妈妈送他,于修凡迳自跑下楼,在玄关处,他瞥见客厅口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金发女人,猜想那就是方静恩的主治大夫,他对她点点头,后者也对他点了一下头,而后,他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方宅,赶去找证人。
他几乎没有朋友,但方静恩的朋友多到不行,他就认识一个,也熟得很,她的毕业论文就是他帮她检查过关的。
就黄佳慧兄妹吧!
三天后,于家全体出动,陪伴西装笔挺的于修凡在地方法院公证处前焦急的等候,好不容易盼到姗姗来迟的方家母女和洛朗,一眼见到一袭白纱长洋装,飘逸纯洁的方静恩,于修凡不禁又迟疑起来。
他真的可以和她结婚吗?
可是,当他看到方静恩一把握不住方妈妈交给她的花束,致使花束翩然洒落满地,他不再犹豫,大步向前,弯身捡起一支最鲜艳的玫瑰放入她手里,然后,生平第一次主动挽住方静恩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