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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龙瑾-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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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至厅前广场,便见方才空旷的地方已让数十名着相同白色劲装的汉子围成个圈,正中则有两名男子正在交手,其中一名便是带他进门的许子棋。他手拿大刀,另一人身着黑衣手持长枪,一刀一枪在场中有攻有守,提做有声。
  许子棋大刀左劈右砍,黑衣男子长枪不退反进,挺而走险,以攻为守,差堪批中许子棋的左肩。
  好一个许子棋并不走避,只腰马一沉,闪过枪尖,右手大力沿着枪身往前劈去,眼看便要砍到对方待枪的大手,他突然掉转大刀,只以刀背打掉了黑衣男子手中的长格。
  “当!”
  长枪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许子棋收刀抱拳躬身,“承让。”
  黑衣男子对他的手下留情并不领情,只愤然哼了一声,连长枪都不捡,沉着脸转身便走出大门去。
  许子棋苦笑一声,吩咐手下道:“把枪送回齐府去。”
  听见鼓掌的声音,许子棋幕然回首,只见战不群从回廊下走了过来。
  “许兄好身手。”战不群衷心赞道。先前他并不其的看好这位面目平实、个头不高的许子棋,只因身手不错的江湖人士,多有一种锐气或霸气,少有如许子棋这般朴实地像个走船的船夫,岂料他竟是不露锋芒的高手,使起刀来如行云流水,毫无窒凝。
  “让战兄笑话了。”将大刀递给师弟放回兵器架上,许子棋回身谦虚的道。
  “方才那位是?”
  “潭州齐府的少爷。”许子棋苦笑,“来向三小姐提亲的。”
  “提亲?”战不群愣了一下,既是提亲,为何动刀动枪的?
  许子棋知道他奇怪,无奈的解释,“三小姐未及笙便有多人上门提亲,三小姐胆小怕生,加之二夫人还想三小姐多留在家里陪她一段时日,二小姐为免麻烦便开出个条件,想提亲的得先过了我这关,方能见到三小姐。”
  天下竟有这等事?堂堂一个男子汉,却得忙着赶不识相的苍蝇,难怪这许兄要露出苦笑了。不过这要嫁的是三小姐,关二小姐什么事?怎又会跑出个二夫人?战不群听得迷迷糊糊,一脸茫然。
  “这二夫人和二小姐是?”
  许子棋领战不群走进大厅,边道:“家师娶了四位夫人,二夫人是三小姐的亲娘,二小姐和三小姐同是二夫人生的。”
  原来如此。
  战不群恍然大悟,同许子棋进了大厅,才坐下,仆人便送来上好茗茶。
  “听战兄的口音,非是洞庭这儿的人吧?”
  “许兄好耳力。我行走西域多年前,两个月方回中原探亲,顺便到江南各地玩玩。”为免麻烦,他一切避重就轻。
  许子棋闻言却像是松了口气,“战兄其好兴致。不巧家师今午临时有急事出门访友,三五天后方会回转,战兄若不赶时间,何不在此多住几天,好让小弟尽些地主之谊。”
  怎会这么巧?他才在想要用什么方法留下来,人家就自动送上门来了。那对没良心的夫妇送他上船时,曾说水家近来的加价太过突然,不像以往的作法,是以嘱咐他能暗着来便暗着来。
  许子棋的话正合心意,战不群当然想答应,不过还是得说点客气话,“这怎么好意思——”
  “战兄,你是大小姐的救命恩人,若家师回来知道我们没将你留下,必会责怪小弟办事不力。还请似千万别拒绝小弟的心意。”
  战不群哈哈笑了两声,拍了拍许子棋的肩头,“既然如此,我就不和许兄客气了。说老实话,我对水大侠也是仰慕得紧,此次前来本就有顺这讨教的意思,希望水大侠能指点我那拙劣功夫,看看能不能输学到几路刀法。能在水家多住几日,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战兄客气了。”许子棋见他豪爽的答应,脸上也露出笑容。
  “不是客气,方才许兄那记反手刀可不是什么人都使得出来的,可见名师出高徒。接下来几日,想来许兄必能让我大开眼界——当然,如果能来坛洞庭名酒莲花露,那就更好啦!”他笑嘻嘻的说。没办法,酒瘾犯了,若不趁此机会说说,他不知要到何时才能沾上一滴润润唇哩。
  许子棋双眼一亮,笑道:“这个好办,小弟马上差人去潇湘楼弄个三五坛来。”
  水若转醒时,整个人早已被巧儿清了个一尘不染,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她一侧头,就见巧儿支着粉颊正倚在桌边,螓首有一点没一点地打着瞌睡。
  见桌上椅上被巧儿摊着一张张的船图,她缓缓坐起身来,下床查看那些图样。有些沾到脏东西的图已让巧儿清了干净,补上歪斜的黑线。她看了会心一笑,黑线虽歪,但仍是可看,且未画错地方,可见巧儿并不像她平常表现的那般不经心。
  巧儿这丫鬟只小她一岁,表面上看似粗线散漫,实则惠质兰心,只因从小命苦,才以粗鲁的行为话语来保护自己。她将巧儿要来当贴身丫鬟的这五年,该做的事巧地没漏过一件,家里的人中只有巧儿最了解她,她也早将巧儿当成另一个妹妹看待了。
  收拾好晾干的部图,她拿起最后一张时,不小心碰到了椅子。
  巧儿闻声醒了过来,“啊,小姐,你醒了?”她揉揉惺松睡眼,忙接过水若手中的船图。
  “小姐,你还好吧?”她打了个呵欠,抱着船图问。
  “我没事。我们怎么回到家的?”水若柔声轻问。
  “那个大块头救了小姐后,许爷正巧路过,便带着我们回来了。”巧儿深吸了几口气,让自个儿清醒些,才道:“小姐,这图我让人先送去船厂便行了,反正天都暗了,我看应该也没几个人留在厂里,你明儿个再过去吧。”
  水若方要回话,却听见有人敲门。
  “进来。”
  一青衣丫鬟闻声进门来报,“大小姐,许爷前厅有请。”
  “知道是什么事吗?”巧儿蹙眉问。
  “回巧儿姐,是许爷摆了桌酒席宴请战爷。”
  “哪一个战爷?”水老奇怪的问。
  青衣丫鬟回道:“就今天在街上救了大小姐的战爷。”
  “原来是那大块头。”巧儿忍不住咕哝。
  水若笑了笑,只对青衣丫鬟道:“我一会儿便过去。”
  青在丫提闻言退出门去。
  巧儿哼了一声,“什么救了小姐啊,明明是那大块头先撞到小姐的嘛!”
  水若轻笑回应,“但他的确也救了我呀。人家姓战,你别口口声声唤他大块头。”
  “他是大块头嘛!”巧儿皱皱鼻头,“我看姓战的没一个好东西。瞧,那扬州的战家付钱老付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又直催船,好像一天我们便可变出一艘船似的。现在平空又冒出个姓战的大块头……我说小姐啊,这个人该不会和扬州的战家有啥关系吧?”
  “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扬州呢,可不是十里二十里便能到的,你以为就在隔壁呀?”她笑笑随手拿了根王簪盘起秀发,“别胡想了,战爷还在前头等着呢。”
  眼看小姐就要跨出闺门,巧儿忙放下手中船图,大惊小怪的叫道:“我的小姐呀,你该不会这样就要见客吧?”
  水若回首,微侧着面容,无辜地问:“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她上前将水吉拉到梳妆台前,扶着她的肩头,指着铜镜里的人儿,“小姐呀,你至少得换件漂亮点的衣裳,梳个美丽点的发髻,方能出去见客吧?”
  “巧儿。”水若唤着她的名,无力地笑说:“你说得好像城里月香楼的花魁要见客呀。”
  “去!月香楼的花魁怎能和小姐比呢,我们水家的小姐随便一个站出去,都要教那些莺莺燕燕立即黯然失色。”巧儿扬眉目信的说。
  水若闻言笑道:“你说的是二妹和三妹吧。”
  “唉,小姐,你是看多了几位小姐的花容月貌,才会不知自己也生得似洛神下凡。不然你想为什么每次我们上街总有许多公子直愣愣的瞪着你,而不瞪着我呢?”
  “有吗?”水若眨眨眼,半点不觉平常有人瞪着自个儿瞧。
  “有啊——”巧儿无力的拉长了音。唉,她真是被这迟钝的小姐打败了。
  第三章
  “人都说潇湘楼的莲花露,贵在一杯芳香清冽醉美人,两杯白头老翁忘世间,三杯闻之已晕腔,饮下飘然似神仙。战兄确是好酒量,一坛莲花露已一滴未剩,却见你越显精神,这要告诉潇湘楼的人,可要让人喷喷称奇了。”许子棋见战不群眨眼间干掉一坛酒,却未有半点醉态,不觉讶异。
  战不群咧嘴一笑,半点不客气地接过许子棋开了封起过来的酒坛,边为自己与他倒酒边道:“许老弟,你也不差啊。未来来再来一杯!这莲花露不愧是洞庭名酒,光是香味已让人间之醉三分,真是难得难得难得啊!”
  “战兄何来三难得?”许子棋奇问。
  一难得好烧酒,难得好兄弟啊!“他勾着许子棋的肩嘿笑着。
  这家伙够意思,出刀知力不能尽,饮酒不躁不焦不猴急,懂得留人一步退路,且行事颇有分寸。不错不错,这个朋友值得交。
  “还有一难得呢?”
  “这……”战不群一愣,笑着搔搔下巴的黑胡子。
  他方才会说三次,是取其顺口。这第三个难得嘛二……
  他眼珠子在厅内转啊转,还未想出第三个难得,却听内廊传来脚步声,一回首,便见一白衣女子正抬起皓腕欲掀珠帘进门来,他急中生智便想随便抓个凑数。虽然还未瞧清来者面容,但女子总爱听甜话,赞了总是不会错的,便笑道:“这第三呢,当然便是难得洞庭一美——”
  话还没说完,白衣女子已掀开珠帘,现出柔美的容颜,战不群心跳猛地一停,登时喉头一梗,本出口的“人”字就被他给遗忘了。
  他两眼发直,愣愣的瞧着她,刹那间忘了自己身在何方。只见她莲步轻移,婀娜多姿的走进门来,水漾眸、青黛眉,纤纤素手水袖围,香气如兰教人醉,好个洞庭一美人儿——
  “许大哥。”水若行至桌边,朝许子棋问候一声。
  “大小姐,你身子好些否?”许子棋一招手,下人忙加了副碗筷。
  “托许大哥及战爷的福,水若己好上许多。”水若轻言浅笑在桌边坐下,眼角却不觉偷瞄那一直僵站在圆桌那头的汉子。他为何直盯着她瞧?
  “好些就好,方才战兄还担心大小姐身子仍不适呢。”许子棋转头欲帮两位介绍,却见战不群仍望着大小姐发愣,他见怪不怪,早已习惯众人初次见到水家小姐们的反应,是以只稍微提高了音量,唤道:“战兄!”
  战不群一震,终于回过神来,但一双眼仍是不离水若秀容。白天时在街上她沾了一头一身的面粉和黄沙,他压根没瞧清她的模样,未料她竟生得这般国色天香。
  “战兄,这位是家师长女;大小姐,这位便是今午救你的战爷。”许子棋笑笑的帮两人介绍。
  “多谢战爷出手相救。”水若轻启芳唇道谢,直到此刻方故大方看向中午救了她的战爷。白天出事时一团混乱,她并没看清撞到她后又救了她的人究竟长啥模样,只记得他留了一嘴大胡子,现下仔细一瞧,却还是只看见他那一把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大胡子,连这战爷究竟多大年岁都看不出来。再有的,便是他那毫不掩饰直愣愣瞧着她的炯炯黑瞳。
  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水若粉颊有些羞红,不自在地轻垂螓首,直至此刻,她方信巧儿所言,真有人会直盯着她。
  “咳咳。”许子棋见战不群还未完全回神,忙又咳了两声。
  知道自己失态,战不群脸一红,这才赶紧收摄心神。“咳!嗯,小姐也是因在下冒犯才会掉落图卷,小姐不怪罪已是万幸,怎敢当谢。”
  “战爷客气了。”水若轻声回道,螓首仍是微垂着,教战不群只看见她翩翩黑睫微微扇动了下。
  不知为何,他竟有股冲动想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好好看清她此刻的神情。事实上,他发现他不想错过她任何的神态和情绪。就在方才乍见她的瞬间,他见有提笔的冲动,想将她的模样绘于纸上,而那已是十多年未曾发生过的事。
  他的笔,已有十多年未曾绘过丹青了……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声穿透船舶隔板,跟着是中气不足的咆哮——
  “混帐东西!咳……船图不画,你画这些个废物?
  咬咬……我让老张教你拿——咳咳咳……教你拿笔就是本画这些垃圾的吗?咳咳……你这个不知长进的东西!“战天挥舞着手中的丹青边骂边咳,最后两手一斯,将手里的丹青当着儿子的面全数撕成两半,丢掷在地!
  年方十五的战不群双手紧握成拳,忿忿不平的瞪着老爹,生气的吼回去,“是!在你眼中,只有这艘船才是主,船务以外的一切都是垃圾,我永远是个不知长进的废物!岛上的人全都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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