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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香桐知道后半辈子若是没有石耀军,她也活不下去了,所以……就算要跟个青楼女子共事一夫,她也愿意,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算往后要眼睁睁地看著自己所爱的男人对另一名女子好,用同样温柔体贴的方式去对待那名女子,她知道自己也必须忍受。
于是,厉香桐擦干了泪水,披衣下床,穿上鞋履后,便悄悄地走出房门,想要亲口告诉石耀军自己的决定,她……愿意让他纳妾,只要石耀军往后能分一点温柔体贴给自己,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今晚不见天上的月亮,厉香桐走在昏暗不清的长廊下,脸色苍白的她就像一缕没了生气的幽魂,到处寻找著石耀军的身影。
最后,厉香桐来到了帐房,心想石耀军一定在这里,远远地,就见屋内透出了烛光,她勉强打起精神,往前走去,才经过窗前,就听见魏伯在屋里发出一声长叹,然后说话了——
“……大爷,你真的要这么做?你真的不后悔?”魏伯语重心长地问。“就算你想等到东山再起之后去接夫人回来,难道你不担心把夫人休回家,她的亲人作主将她改嫁了?到时大爷真的受得了?”
“如果……那个男人能像我这般爱她、疼她,我也会衷心祝福她的。”石耀军逸出痛苦的笑声。“只要娘子过得幸福,不用再为我掉一滴眼泪,我什么苦都能吃,不管她是不是属于我的,我这一辈子都只爱她一个。”
“你这傻子,真是傻到让人想打你。”魏伯用袖口拭著泪水。“我还是不赞成大爷这个做法,夫妻就该共患难,夫人这时候更应该陪在你身边才对。”
石耀军立刻驳斥。“不!要娘子跟著我吃苦,那我宁可死了算了,现在的我连东山再起的本钱也没有,就连要给府里下人的安家费都还筹不出来,这样的我还能给娘子什么,要她跟著我有一餐没一餐,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也没有,要她跟著我受罪,我还算不算男人。”
“可是……我觉得还是要先问过夫人的意见再说。”
“魏伯,你千万不要告诉她,就让她……抱著恨我的心情离开,我的娘子不是那么软弱的女人,她不会轻易寻短的。”就是因为石耀军有这个自信,才敢休了厉香桐,知道她一定会好好活著,就为了赌一口气。“我没办法要她等我五年、十年……天知道得要花上几年的功夫才能恢复原本的局面,如果真的有好的对象,那么她就改嫁吧。”
魏伯摇了摇花白的头。“要是夫人最后也愿意让你纳妾,不想被你休了,那大爷该怎么办?”
“我。……只好再去请月眉帮忙,就算要把娘子气走也一定要让她离开,因为再过不了几天,这座府邸已经不是我的,不能再住下去了。”石耀军知道时间急迫,只得出此下策。
“要是没有那把火,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要是让我知道幕后主使者是谁,我一定要把他剁碎喂狗……”魏伯愤慨地说。
“你先去睡吧,不用在这儿陪我,我不要紧的。”石耀军用手掌抹了把布满疲倦哀伤的脸。
“天底下没人像你这般傻了……”
站在窗外的纤柔身影在不惊动屋内人的情况之下,又静静地离开了。
魏伯骂得没错,石耀军真是个傻子,真是傻得无可救药了,为什么不跟她说实话呢?为什么要让她误会他变心了?厉香桐泪如雨下地思忖。
“他这傻子……真是傻透了……”厉香桐用手捣住险些啜泣出声的红唇,若她今晚没有听到这些话,那她可能到了最后还是被气走了,怀著忿恨的心情回到天霄城,却永远不知道石耀军为她所做的一切。
厉香桐一步步的往回走,颊上的泪痕也慢慢地干了,她在脑中不停思索著自己该怎么做才是对的,要戳破石耀军的谎言很简单,然后可以大声地告诉他,不管日子有多苦,她都愿意跟在他身边,陪他一起度过所有的难关,因为他们是夫妻,就该同甘苦共患难,可是……
想到石耀军对自己的呵护宠爱,一定舍不得她吃半点苦,若自己硬要跟著他,那么他必定每天为了张罗她的吃住问题而烦恼,哪还有多余的心神去想著如何东山再起,厉香桐悲哀地轻笑一声,最后她反倒成了他的负担,成了他的包袱,成了他的绊脚石。
“没用的人是我,我一点忙都帮不上……”厉香桐懊恼地低喃,若要石耀军靠著她的娘家资助,他是宁死也不会答应,更别说向邱家求援了,那么她还能跟著他吗?当然不能,她必须让石耀军没有后顾之忧,没有牵挂的去做想做的事,自己只会拖累了他。
待厉香桐回到寝房内,见到两名婢女还在睡,于是坐在床缘,怔怔地看著桌上的烛火,渐渐地,娇美的脸蛋透著一股坚毅的神色,她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就算真的被石耀军“休离”,也知道他是因为太爱她了才会这么做,不是为了别的女子,也不是为了要纳妾,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开心的?
她帮不上他什么忙,唯一能帮的就是让石耀军休了她,厉香桐唇角扬起一抹既苦又甜的笑意,知道这么做才是对的。
“小姐醒了,真是太好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小桩见主子坐在床缘发呆,连忙起来伺候。
“我很好。”厉香桐温婉一哂。
“小姐,你……”见主子居然还笑得出来,小桩反而吓坏了。“真的没事?等我们回天霄城就请城主为小姐作主,你可不要想不开。”
“我真的没事。”厉香桐笑著安抚。
小桩吓得更严重了。“小姐想哭就哭出来,别净忍著……”
“怎么了?小姐怎么了?”菁儿也醒了,听到小桩的话,忙不迭地嚷道。
“我真的没事,也没有发疯,小桩、菁儿……”厉香桐看著两名贴身婢女,至少还有她们在自己身边,并不孤单。“以后要辛苦你们了。”
这次换菁儿满脸无措地问:“小姐怎么突然对奴婢说这种话?”
“到时我会告诉你们的。”厉香桐按了按鬓发,觉得有点困了。“我想躺下来睡一会儿,你们也下去休息,不用一直待在这儿。”
小桩和菁儿相视一眼,伺候主子就寝之后,依然守在身边,半步也不敢离去,因为她们都觉得厉香桐的反应太奇怪了,很怕真的出事。
于是,一直守到天色大亮,约莫巳时左右,厉香桐才睡醒。
“小姐饿了吧?奴婢去准备早膳。”小桩不时观察主子的神情,见她气色不再那么苍白,不知该高兴还是担忧。
厉香桐坐在镜台前,让菁儿帮她梳头。“在这之前,你去请姑爷来一下。”
“小姐要跟姑爷说些什么?”
“先去请他过来。”厉香桐轻柔但坚持地说。
小桩这才回了声“是”,转身出去了。
“菁儿,这样就好了。”厉香桐想著往后会有好长一段艰辛的日子要过,这些外在打扮都不重要。
“小姐真的愿意让姑爷纳妾吗?”菁儿跟著主子走出内室。“对方可是青楼女于,这太委屈小姐了。”
厉香桐微哂。“你又怎么知道我愿意?”
“如果小姐不肯,那姑爷不就会休了小姐?”菁儿也不希望这样。“这可怎么办才好?”
相较于婢女的忧急参半,厉香桐却觉得很快乐,因为她终于有一件事可以帮上石耀军,觉得自己还是有用的,不再只是享受他的疼宠就好了。
就在这时,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当石耀军听见小桩说厉香桐要请他过来一下,便怀著忐忑的心情来了。
“你……身子还好吗?”待石耀军跨进了门槛,一眼就觑见坐在桌旁的厉香桐,黝黑眼眸很快地将她打量一遍,想确定玉体是否无恙。
“相公还会关心我吗?”厉香桐真想骂他一句“傻子”,就只会把所有的苦楚都往自己的肚里吞,真是教她心里又气又疼。
“我……”石耀军为之语塞。
“相公请坐。”厉香桐不想再折磨他了。
瞅著厉香桐平静但黯然的脸色,石耀军的心也跟著抽痛,他依言坐下,手掌在大腿上握成拳状,就等著她说出最后的决定。
厉香桐很想抚去他脸上的倦意,和眼下的阴影,跟石耀军说不用担心,她会照顾好自己,尽管去做他的事,可是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想著,不能点破,只能照著他的计划演下去。
“相公的心意还是没有变?还是非要纳那位月眉姑娘为妾不可?”真的爱他就要放手,别让石耀军一直挂心悬念。厉香桐这么对自己说。
“是。”石耀军咬著牙回道。
“是吗?”厉香桐忧伤地笑叹了口气。“可是我没办法接受,不管对方是青楼女子,还是清白的姑娘都不行,所以这犯了七出之罪中的嫉妒……就请相公休了我吧。”
听到最后一句,石耀军胸口窒住了,觉得自己仿佛在这一刻死去了。
“明天早上我就会离开这儿,回天霄城去了,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厉香桐知道他说不出口,于是全替石耀军说了。
“嗯。”怕自己会哭出声来,石耀军只敢发出单音。
厉香桐红唇轻颤,努力不让泪水淌下。“那么相公可以去跟那位月眉姑娘说这件喜事了。”
“嗯。”石耀军还是点头。
“傻子!”再也忍不住,厉香桐骂道。
这句“傻子”让石耀军险些崩溃,想到往后说不定再也没机会听厉香桐这么骂他,好恨自己没用,非得这么伤她的心。
“那……我出去了。”再不走,石耀军怕真的会藏不住真相。
见石耀军脚步踉跄地冲出了寝房外,厉香桐这才用巾帕捣住唇,哭得不能自己,就算心再痛,还是得要这样,相信老天爷会同情他们,很快的,他们夫妻就能重聚,到时再也不用分开了。
“小姐好可怜……”菁儿在旁边为主子抱屈。
“别哭了。”厉香桐止住泪水,柔声的安慰婢女。“待会儿用过早膳,可得帮我整理东西,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忙。”
“小姐……”菁儿哭得更大声了。
厉香桐收拾泪水,打起精神,她也该好好地计划往后的事才对。
当晚酉时,魏伯从外头回来了。
石耀军低头拨了下算盘珠子,然后捏了捏眉心,因为不管算几次都一样不够,这时见到魏伯进门,便赶紧开口问道:“当了多少银子?”
“就只有这么一点。”魏伯将钱袋交给石耀军。“当铺老板原本不肯收,我可是好说歹说才愿意。”
“我手边也只剩下娘留下的几样首饰,而且都是不值钱的……”石耀军原本想放在身边做纪念,可是现在却只能当了它们应应急。“你就把这些银子平均分给其他的人,加上抵押房子剩下来的,虽然不多,却也只有这些了。”
魏伯体谅地说:“大家都已经知道大爷的难处,还说等大爷东山再起之后,要再回来伺候大爷。”
“请替我谢谢他们。”石耀军真诚地说。“还有叫他们不要太张扬,千万不能让夫人知道了,免得她怀疑。”
“我当然明白。”魏伯白了他一眼。“反正你心心念念的就是夫人,再说夫人明天就要回娘家,其他人也要跟著离开,想想还真是难过。”
石耀军垂下眼睑,神色黯淡。
“唉!我真多嘴……”魏伯见状,不禁责怪自己,因为再没有人比石耀军更难过的了。“我把这些银子拿去分给其他的人。”说著便转身往外走,不过才走出帐房,便见到迎面而来的厉香桐,有些讶异。“夫人?”
“相公在里头?”厉香桐见到魏伯从屋里出来,想必石耀军也在,这样正好,她可以亲手把东西交给他。
魏伯颔首。“夫人找大爷有事?”
“嗯。”厉香桐将用一块绸缎包住的东西抱在怀中,朝魏伯点了下螓首便进屋里去了。
而在帐房里的石耀军自然也听到她的声音了,连忙从桌案后头绕出来,还以为厉香桐怨他、恨他,不想再见到他了。
“相公。”厉香桐看著他憨厚的面颊削瘦了许多,这阵子也真难为他了,真希望能再为石耀军做些什么。
“你……找我有事?”石耀军将双手藏在身后,免得想要抱住她。
“是。”厉香桐将抱在怀中的东西放在桌上,解开上头的结。“这是我帮相公缝制的几件新袍子,可以让相公替换著穿,俗话说人要衣装,何况是要跟人谈生意,可不要因为舍不得穿就搁著。”
“谢、谢谢。”石耀军下颚剧烈抽搐。
“另外我还帮相公缝了一双鞋,也不知道合不合脚,相公就将就一点穿,也希望它们能陪相公走上万里路,让相公不会觉得寂寞。”厉香桐嗓音微哽,也只有她明白话中的意思。“以后……相公可要好好地照顾自己。”
“我会的。”石耀军眼热鼻酸地说。
厉香桐眨了眨有些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