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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儿女皇(下)-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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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冰冷的。
  “伯父……怎会这样?我已经收回了三魂……她怎么还不醒?”他的大手止不住地颤着。
  上官振面色凝重,不发一语。
  守在床榻边的黎少秦和公孙燕无言地睇着他,知道他不愿让人看见他的软弱,于是无声退出房外。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抱住她了……我已经抱住她了!”他难掩绝望地低吼,吼声已带哭腔,“雪尹!醒醒,醒醒……”
  迟了吗?终究还是来不及吗?就算逆天行咒,逆转时光……一样救不了吗?
  他连摇动她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勉强用肘撑住身体,微覆在她身上,把脸埋在她的颈间。
  一股寒意从她体内不断透出,冷进他的骨子里,冷到他不断打颤,泪水却烧烫在眼。
  算了……无所谓了,救不回她,就让他跟着一道走吧,他们一家三口,在黄泉底下团圆,又有何不可?
  他勾唇,笑得自嘲,泪水因唇角扯动而滑落在她发上,寸寸湿透,直到──
  “好热……”娇柔的埋怨声软软逸口。
  李弼像被闪电劈中,气力迅速回凝,不再气虚无力,而后,他再度听见那娇嫩嗓音小声嘟嚷。
  “我睡了那么久吗?王爷……我怎会睡在床上啊?”
  他慢慢以肘撑起身,垂眼对上那气色渐红,眸色清醒的小脸,只见她满脸错愕,一把捧住他的脸惊呼。
  “你怎么啦?怎么变成这样?!”
  她的指尖暖透,掌心微热,眉眼间满是担忧,在在告诉他,她是活着的!
  他喉头剧烈抽动,再也忍不住的用力将她搂进怀里,宽大的肩头颤得厉害。
  “王爷?”舒雪尹一头雾水,根本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
  她只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很久,脑袋还有些浑沌,正想问他怎么一回事,却察觉肩上一阵湿意,更是错愕。
  莫非她睡过头,睡过了拜堂的时间,气得他哭了?可是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前方有影子晃动,她抬眼,瞧见上官振慈祥的笑脸,正想开口,便见他缓步退出房门外,只能不解的把脸枕在身前男人的肩上,双手环抱,轻拍着他的背。
  “王爷,你怎么啦?不是要拜堂了吗?说到拜堂,该哭的应该是我,怎么会是你咧?”
  不过若是这里的习俗,她也只能认了。
  可是──“王爷,我好饿喔,能不能先让我吃点东西,你再继续哭?”她觉得她饿到可以吞下一头牛了,她到底睡了多久啊……
  第20章
  屋外如瀑潺潺的纷雪乍止,自浓厚云层探出头煦阳,映出满地银辉柔光。
  舒雪尹斜倚在床榻上,看着李弼刮去满下巴的胡髭,削廋的颊不再深陷,黑眸沉澈炯亮,整个人神清气爽,但不管再怎么看,都不再像是个二十几岁的俊美少年郎了。
  他五官更加深刻,隽眸深邃,俊颜带着几分历经沧桑后的潇洒落拓,像是硬被带走了十年的岁月,不见老态,反而沉隐。
  “怎么这样瞧我?”束起发,瞧她视线落在他微泛白的发上,李弼不以为地轻勾笑。
  她目不转睛地看他走到床边,对他招招手,他随即意会地展开双臂,将她搂进怀里。
  “你这傻瓜。”粉颜枕在他肩上,她不由得叹。
  她醒来后,从上官振口中得知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他又为她承受了多少苦难,不禁心疼。
  他总是绝口不提自己的付出,把他的付出当作理所当然的给予,恍若她的摃任就是笑笑承受他给予的一切,真是够傻了。
  “我哪儿傻了?”
  打她清醒之后,笑意始终在李弼的唇角眸底。
  “这样还不傻吗?如果我是你,一定会觉得爱上这么麻烦的人真是亏大了。”她叹气道连连。
  “不,如果你是我,会比我更坚韧地迎接挑战。”
  她三个散落的魂,全是对他的思念和怜惜,从最初到最后,镂印在她魂魄里的,全都是他,毋需再多说,他也知道这一生,唯一能教她连死都还挂念着的,只有他了。
  如此,够了。
  舒雪尹顿了下,往他露在交领外头的颈项咬了口。“所以,你要给我乖一点,别让我费神。”
  “我待会要出门,想咬,等我回来吧。”他笑着由她啃,那密密细细的咬痕是她撒娇的管道,但有时咬过头,总教他情难自持。
  “王爷要去哪?”她是白问的。瞧他头戴玉冠,身穿朱红王爷袍,不用猜也知道他是要进宫。
  “要进宫发布国丧。”李劭昨晚已呈假死状态,但宫中始终没有传出任何消息,所以他决定亲自入宫,进行他的计划。
  “你确定皇上只是暂时假死而已?”她可不要一醒来就面对布蕾的眼泪。
  “当然,那是你上回吃过的药。”
  “伯父对于你对国师做的事,没有阻止的意思吗?”
  “伯父要我给他当头棒喝。”
  ……真是个大义灭亲的人哪,有谁能做到这一步?“可是,我还是不懂,为什么这么做,上官羿会生不如死?”
  昨晚他已告诉她,他所做的决定和报复上官羿的计划,她无条件赞成,只是任她想破头,还是搞不懂为什么这么做上官羿会很难过。
  “往后,你就会知道的。”吻上她作怪的唇,由轻轻含吮到情不自禁地深尝,若不是有要事在身,若不是她有孕在身……“在家等我,别胡乱走动。”李弼强力克制,粗哑交代。
  舒雪尹被吻得七荤八素,抿起了有些欲求不满的唇,凑过去又是一顿蛮咬,力劲不大,倒是咬得教人骨酥心麻。
  “咳……”
  咳声一起,她立刻倒在李弼怀里,假装她刚才疯狂咬人的行径全都是门外的的错觉。
  “王爷,前国师想要替夫人探诊。”黎少秦闷笑着。
  李弼倒落落大方,笑开一口白牙,俯身将妻子放在床上躺好。“伯父,她睡得很熟,替她诊治请小心些,别将她扰醒。”
  闻言,舒雪尹丽眸玻С鲆桓鲂》斓伤>土偾囟己懿桓孀拥刂苯幼叩轿萃獯笮α耍扛鋈硕贾浪髅餍炎牛构室庹饷此担皇歉芽奥穑
  上官振很配合的收起笑,三指掐放在舒雪尹的手腕上,不一会微展笑,放开晧腕,站起身拱礼。“恭喜王爷,王妃一切安康,就连肚子里的孩子都身强体健得很。”
  “是吗?”李弼大喜,笑睇着他。“那么接下来,就让本王将皇宫闹得天翻地覆吧。”
  为了她,为了确保无后顾之忧,他绝对不会心软!
  金雀宫神龙殿
  “奴才见过凤凌王。”
  守殿太监一见到李弼,立即跪伏在地。
  “为何尚未发布国丧?”他冷眼扫过一干太监。
  “启禀凤凌王,国师不允。”守殿太监颤巍巍地道。
  “难道国师一直待在神龙殿里?”
  “回禀凤凌王,国师两日前离宫回殿至今,未曾踏出殿外一步,更不允奴才们发布国丧,就连御医和文武百官全都被斥退在外,无人能够踏进殿内一步。”
  闻言,李弼浓眉微扬,唇角勾得冷邪。“不过是要他暂代职权,怎么他以为他真成了皇上,就连文武百官都能挡在其外?”
  太监们噤若寒蝉,无人敢搭腔。
  “本王已让宰相领着文武百官守在议事厅外,传本王旨意,敲丧钟,发布国丧。”
  “领旨。”全数太监即刻领命而去。
  原本朝中皇上病重,太上皇癫狂似疯,无法掌理朝政,遂由国师暂时掌权,但目前皇上驾崩后,国师行为也错乱了,六部无人敢上奏,就连宰相也无可奈何,只好等待能够镇压群臣,与国师、宰相齐位的凤凌王能够暂掌国令,因此太监这会才毫无犹豫地速速离去。
  李弼轻推开门,迎面便飞来锐物,他眼也不眨地单手拂开,刷的一声,插在墙门上的赫然是把匕首。
  “出去,是谁允你踏进此殿?!”深殿床榻上,便传来上官羿如兽吼的咆哮。
  李弼冷瞳睇去,蓦地一震,只见他一头苍发,神态疲惫,然而那双与他相似的眸却如刃而来。
  他迅恢复冷静,勾唇冷笑,大步朝深殿而去。“国师,你以为还有什么法子可以救皇上?”
  “我会找到法子的!”
  “那可真是遗憾了,时辰已到。”大步流星来到床前,李弼居高临下地笑睇着他,冷笑如刀。
  “你想做什么?!”上官羿以身护着李劭,动也不动。
  “本王已传少府监运棺,礼部开启玉陵,明日吉时一到就将皇上下葬。”
  “你胡扯!皇上明明就还活着!”上官羿神色惶乱,黑眸鲜红,起身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你给我滚开!滚!”
  李弼文风不动,狠锐深眸直瞅着他,邪冷的扯开笑意。“我说过,这是你必须受的痛。”
  上官羿的心狠狠一抽,“我跟你道歉,我跟你认错,求你解开皇上的咒……”他万念俱灰之际,只能低头。
  “若你能解开雪尹的咒,我就能解开皇上的咒。”
  “……供上天赋,逆天行咒只有一次机会,我已失了天赋,你要我如何解?”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本王天赋也已失,你要本王如何解?”李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本王步步退让,是你不知悔改,是你……杀了皇上。”
  他任由上官羿误解他神色变衰是因为逆天施咒,咒杀了李劭,不让上官羿细想他为何没有因为鸳鸯咒而随着雪尹死去。
  而一切也如他所料,至此上官羿神色已狂,根本没有办法分出心神细思。
  “不……不是我、不是我!”
  “皇上驾崩了,国师不赶紧去找下一位继位者吗?要不这锦绣江山该如何是好?”
  “……皇上已死,金雀江山又与我何关?”他低切笑着,悲恻揪心。
  他曾说过他是一个忠臣,而今那个人已不在,他也不再需要忧心国事了……
  “皇上最看重的就是金雀江山,要不你又怎会为他求盛世而对雪尹痛下毒手?你若撤下皇朝不管,只怕皇上在九泉底下都不会原谅你。”冷嗓不带温度,没有半丝情感,李弼口吻清冷得像是在叙说一个故事。
  上官羿顿时震住,想起李劭的盼望,想起了金雀江山。
  “太上皇半狂,无法再回任,倒不如去找太上皇之弟,若本王没记错,宁王有两个儿子,一封为顼王,一封为颛王,你随意挑一个吧。”他有如儿戏般随缘点将,接着将上官羿推到一旁,把李劭打横抱起。
  “你做什么?!”上官羿回神,火速想抢回心上人。
  “皇上已驾崩,自然要入棺。”
  “不!”
  “退开!国师。”
  李弼轻松闪过上官羿,直往殿门口,方到殿门,便听见丧钟响起。
  “皇上驾崩──皇上归天──”
  太监报丧的声响声声迭起,缠着哭音,系在丧钟上头,在整座皇宫不断来回飘送,阴霾的天,笼罩着碧丽辉煌的皇城,如丝雪雨落在萧瑟无人踏足的后宫,教上宫羿崩溃地跪坐在地。
  李弼抱着李劭踏出神龙殿,直朝议事厅的方向走,议事厅外的石板广场上,早已聚集了宰相带来的文武百官,一见两人,一致跪地齐声哭喊。
  十二丧钟凄凉敲撞着,整座皇城陷入无以言状的悲伤,城里城外哭成一片。
  就算明知是假戏一场,但这满城的哭嚎和痛人心肺的丧钟,也王爷府里的舒雪尹落下泪来。
  金雀皇城遇丧不若寻常国家悬白幡,而是系上黄丝带,黄澄澄一片,掩过了初融的银雪。
  “布蕾呢?”
  近掌灯时分,李弼回府,舒雪尹便抓着他急问。
  “一后四妃在礼部的安排之下,在宗祠围棺守灵。”走进房里,李弼褪下朱红外袍,换上一套先前预备穿起的素白绫袍,内心五味杂陈。没想到他有一天真穿得上这件丧服。“府里可已准备就绪?”
  “嗯,已然都准备好了。”她轻点着头,心思仍悬在好友身上,怕布蕾哭泣的时候,连个给她安慰的人都没有。
  “好,要他们先行出城,你先随我入宫。”所有的计划就定在这一晚,他要在今晚远离金雀皇城。
  她顺从的点头,穿着一袭素白衣裳,一头长发简单束起,不着半点簪钗。
  两人目送黎少秦和公孙燕带领大批奴仆先出府,随即坐上巨型马车,车厢里还装载着一副双连棺。
  这时分,所有守墙太监皆已被李弼遣调到皇城西侧宗祠,好让他可以带着舒雪尹直入后宫。
  沿着垂花拱门,他们直往北走。
  “王爷,你要带我去哪?不是要去宗祠吗?”
  “去宗祠之前,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穿过曲桥,李弼带着她踏进一座深殿,殿门深掩紧锁,殿上龙飞舞的字体跳跃着“良鸠殿”二个字,他一把抱着她跃过高耸的围墙,落在繁花盛开的庭院里。
  “这是哪?”
  牵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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