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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洛辰没有不快的样子,颜书语欢欢喜喜与洛辰挤做一堆抄书,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下来。抄完一部书,颜书语搁下笔,活动活动手腕,突然想到:“你说这么好的晚上,没有红袖添香真是可惜了。”颜书语附庸文雅,啧啧感叹。
“红袖添香?”写完最后一行字,洛辰也停笔,勾起唇角:“有没有美人我不知道,说不定女鬼很愿意完成你红袖添香的愿望。”
太子你太不可爱了!
一面嫌弃太子不可爱,一面又抓着太子的衣袖不放,这样很没有说服力你造吗……
洛辰叹一口气,正要开口说话,原本半合着的门猛地被关上,发出“嘭”的一声响。
“啊——”
被颜书语没有预兆的叫声吓了一跳,洛辰暗自抚着自己的受惊的小心脏。牛鬼蛇神吓不到他,反而被颜书语一嗓子吓得心脏都颤抖了,洛辰的心里有些复杂。
“你叫什么,不过是风吹……”突然一阵啜泣声把洛辰到嘴的话堵了回去。
洛辰的脑神经紧绷起来,果不其然再一次听见了颜书语的惊叫。这一次有了心理准备,洛辰在颜书语出声的那一瞬间,自颜书语身后伸出胳膊捂住了她的嘴。
没有了颜书语的声音,房间里安静下来。刚刚被风吹得合上的门又悄悄被推开一条缝,颜书语和洛辰屏息看着那扇门,像是要把那门板看出一个窟窿来。
幽幽的啜泣声再次响起,颜书语淡定不了了。即使嘴巴被洛辰捂住不能开口,她也要奋起反抗!颜书语手舞足蹈,胡乱抓起桌上的东西朝着那扇门就扔。什么纸笔啊,砚台啊,笔架啊,全被她当做远程武器给扔出去。
“不不不,颜书语,你冷静一下,我们来仔细分析分析……”洛辰试图用语言安抚他,否则照这个劲头下去,梁夫子明日一早看见这满地狼籍会哭的,“鬼神什么的都是无稽之谈……”
太子洛辰是一个坚定的无神主义者,可颜书语不是啊。
颜书语仍旧不放弃地抓起桌上最后一件投掷物,洛辰看了一眼,初步判断这是一块品质上乘的澄泥砚,还没来记得拦,颜书语一扬手,那块砚台就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飞了出去。
澄泥砚是梁夫子最喜欢的砚台品种。这下好了,明日梁夫子又找着惩治他俩的罪名了。
没有听到预想中砚台落地的声响,传来的却是一声闷哼。
倒是这一声闷哼让颜书语冷静下来了,洛辰看见颜书语沉着脸说道:“太子你说得对,我去看看倒是是谁在装神弄鬼。”
洛辰长了见识,原来变脸比翻书还快并不是女人的特长。颜书语这样没什么男子气概的孱弱少年竟然也能做到收放自如,原谅他上课不听讲念书少,这个世界真奇妙。
颜书语打头阵,洛辰跟着他慢慢靠近门边,依稀能看见门外有个人影,蹲坐在地上靠着门框一动不动。颜书语回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踮起脚尖,迈着小碎步挪到门边,猛得拉开门……
——卧槽!果然是你!
——等等哪里不对?……来人啊救命!!!
【三】
颜书语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从书院图书馆回来的那天起,颜书语对外称病。
闭门不出、对外称病不是真有难言之隐就是为了躲灾避祸,大家心照不宣。
大多数人是不相信这样的鬼话的,而这个大多数人里一定不包括司徒远。
司徒远俨然把颜书语看做了虽认识不久,但可以深交的小伙伴。
司徒远他爹司徒钺对于这个只懂舞刀弄枪不通人情世故的儿子很是头疼。耳提面命地交代司徒远“交友须谨慎”。司徒远牢牢记下,他琢磨着就冲颜书语这酒楼仗义疏财出手相助的举动,说什么也要好好结交——颜书语是一个好人。
听到颜书语因病在床的消息,司徒远变得忧郁起来。梁夫子点他起来背诵昨天的课文,司徒远答不上来打算罚他抄书的时候,他也反常地没有同梁夫子讨价还价。
梁夫子被他按眼中的忧郁镇住了,按往常惯例理应罚抄十遍,这次只是罚了五遍。
——梁夫子平日里看起来凶巴巴的,原来也是个好人。
忧郁中的司徒远百忙之中不忘给梁夫子发一张好人卡。
甫一散学,司徒远就拉着洛辰拐到颜府门口。司徒远忧心忡忡:“颜书语是不是病得很严重啊,太学也不来。”
颜书语一张小脸惨白惨白,半卧在床,时不时咳嗽两声,家仆忙地上手绢送至他嘴边,白娟上竟染上血迹。颜书语生生咳出血来。
不不不,这个场面真是太可怕了。
司徒远晃晃脑袋,可脑海中的画面却像生了根一样植在他的印象里,更坚定了他要去颜府一探究竟的原因。
☆、第7章 从轻发落
【一】
太子爬墙小能手!
——《太子观察记录》
【二】
“请问颜……”
“颜什么颜!今天府上不接请客人,二位请回吧。”
司徒远出师不利,颜府守门的小哥正直地拒绝了他。
颜府没有当家主母,上下琐事都是颜温卿操办的。颜温卿到底也是个大老爷们,在他的英明领导下,颜府形成的一种奇特的画风——衷心护主,但他们护主的方式大都简单粗暴。
举个栗子,早前颜温卿不是弹劾过工部底下的人么。经查证弹劾内容属实,那个工部官员被连贬三级,就在第二天,那个官员家的大小老婆就堵在颜府门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颜温卿捏造证据冤枉好人。面对一群妇女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攻势,颜府的守门小哥眉毛都没动一下,叫出府里几个壮汉左右架起妇女们就给遣送回去了。如此简单粗暴,那天整个长乐坊的人家都听见了那些个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同理,现在饶是司徒远说破了天,守门小哥也不会放他进去的。
司徒远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洛辰。
洛辰手底下有一个小太监,易容功夫了得。要知道,身为太子,总有想出宫,却出不了宫的时候,咳,易容就派上大用场了。
司徒远和洛辰再一次来到颜府门口。一个络腮胡子,一个佝偻着腰,二人手中均拎着一个食盒。“我们是楼外楼里,来给颜公子送吃食的。”
“楼外楼?”守门小哥终于拿正眼看了看他俩,一扫之前的无情,这次反而笑眯眯的问道:“是什么菜?”
“呃……”
“是烤鸭对不对?!”
食盒里什么都没有,司徒远哪知道回答他什么才好,听得对方如此猜测,司徒远忙不迭回应:“对对对,就是烤鸭。”
前一秒还笑得抬头纹都清晰可见的守门小哥下一秒就收敛了笑容:“放屁!我家公子最喜欢吃的楼外楼的烧鹅,没有之一!”说罢一挥手招出几个壮汉。
洛辰见势不妙,拉着司徒远就往回跑。
“这皇宫里的守卫若有颜府守卫这版忠心尽责,仁帝就不会去得那么早了。”仁帝是景国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登基不到半年,就被溜进宫的刺客杀害了。
话是这样说,但洛辰到底年轻气盛,原本只是司徒远叫来的陪客,现在他倒是真和那守门小哥杠上了。“明修栈道行不通,那就暗度陈仓,我就不行那守卫还有通天的本事不成?”
颜府有一处的墙头最招人喜欢,墙外的树枝伸进了颜府里,方便颜书语爬墙出去,也方便洛辰和司徒远爬墙进来。围着颜府转了两圈,洛辰最终将爬墙的地点定在这里。
两个皆是爬墙头的个中好手,稍一提气,一脚蹬上旁边的树干,借力一跃翻上墙头。正要跳进颜府的时候,两人的动作却顿住,目光同墙下正抬头看来的颜柳撞到一处。
颜柳本是被颜书语以“一个人静静”的原因赶出来,忧伤地来墙角画圈圈的,没想到自己一抬头,墙头多了两个人。他呆滞了几秒,而后反应过来应当张口喊人。洛辰利落地跳下来一把捂住他的嘴。“别叫,我们是来找你们家公子的。”
闻言颜柳的眼神里的惶恐更甚,“唔唔唔,唔……”我家公子确实长得貌美如花貌比潘安,你们想要对我家公子做什么不轨之事?!!
司徒远紧随其后,从墙头跳下,一个手刀劈在颜柳脖颈,颜柳立马晕了过去。
“我是不是很机智!”
洛辰一点也不想回应沾沾自喜的司徒远。尼玛你把人弄晕了谁给我们带路去颜书语的房间!
然而这次潜行颜府的计划出人意料的顺利,他们也很快找到了颜书语。
“洛辰,那个是颜书语他妹妹么,没听说过他有个孪生妹妹啊。”司徒远犹疑不定地问道。
换了发型你就认不出来了是么!
洛辰直接唤了一声:“颜书语!”
颜书语疑心自己最近得了癔症,半夜做梦梦见太子,这青天白日的,在自个家里也产生幻觉听见了洛辰的声音。
太子殿下求放过……
颜书语本是午睡过后披散着头发坐在窗边思考人生大事,听见洛辰的声音越来越近,颜书语开始意识到这不是幻觉。转头便看见了站在窗外的洛辰和司徒远两人。一时间无数想法涌上心头,但唯一让颜书语想想就后怕的是——幸好劳资今天依旧缠了胸。
“你们来干什么?”颜温卿下了不许任何人进门的指令,就颜府守卫的战斗力来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俩绝对不是用过正常渠道进来的,颜书语自动忽略这个问题,直接问起他们私闯民宅的目的来。
司徒远还陷在“把换了发型的兄弟看成妹纸”的现实里接受不能,无法自拔,洛辰只能替他回答道:“司徒听说你生病,非要来看一看才安心。”
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颜书语又开始相信爱情,哦不,友情了!感动之余颜书语多嘴问了一句:“司徒担心我,那太子你呢?”话一出口,颜书语的脑袋就清醒了一大半,自己问这话还是太过莽撞了,她和太子的交情好像还没好到那一步。
洛辰没有马上接话,像是思考了很久最后张了张嘴,话还没来得及说,这边刚回了神的司徒远就接口:“太子自然也是同我一样,大家都是好兄弟嘛。”
没有从太子嘴里得出答案,颜书语微微有些失望。她想要知道认识这几天来自己在太子心中的分量是否足以让他在皇子面前提自己求情。
误伤皇子这件事件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就以往五皇子刁难颜书语的劲头来看,这次五皇子肯定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想想就觉得人生一片黑暗,颜书语也提不起劲来招待司徒远,堪堪聊了几句,司徒远便发现她神色恹恹,当她是精神不济。确定颜书语没什么大病,司徒远打算拉着洛辰放心告辞了。
“太子……”二人临走之前,颜书语突然叫住洛辰。
洛辰亦回头看她。
司徒远的目光在洛辰和颜书语之间穿梭了好几个轮回,这两人才收回了对视的目光。
颜书语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司徒远在回去的路上不时看洛辰一眼,她总觉得洛辰和颜书语似乎有什么瞒着自己。
【三】
坐立难安的不止颜书语,还有颜温卿。
早就说过不让闺女是太学,她非要去,这下好了,出事了吧!打晕五皇子,这要被其他人知道了,保不准有人居心叵测说这是谋害皇嗣。
这一天早朝,颜温卿头一次不在状态,浑浑噩噩直到下朝,果不其然被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叫住,引到御书房。
刚一进门,颜温卿就被御书房里五皇子那头顶缠了厚厚的纱布,显得脑袋肿了一大圈的造型吓了一跳。我的儿啊,这到底是下了多重的狠手把人给砸成这样?
洛羽见颜温卿进来,扭头冲他点点头,笑了笑。
颜温卿顿时觉得腿有点发软,从门口到皇上御座下不过几步路,却走得举步维艰。五皇子居然冲他笑了!感情伤着五皇子的脑袋不说,还把他给砸傻了,换做以前,五皇子不冷脸对他就不错了,哪里会对他笑。这下颜书语就是有五个脑袋也不够给皇上砍。
走到皇上座下,颜温卿噗通一声直接跪下了:“臣罪该万死!”
但凡这个时候,皇帝总是喜欢明知故问,“哦?爱卿何罪之有?”
“臣教子无方,不孝子颜书语失手打伤了五皇子,请皇上责罚。”
文景帝抚着自己的胡子看向洛羽,“可有此事?”
洛羽点点头。
这第五个儿子向来和他娘一样得理不饶人。昨天淑妃就跑到他面前哭诉儿子被人打得头破血流,一定要将行凶之人严惩。罢了,就顺了她的意吧。“依你看,这打伤你的人应该如何处置。”
文景帝没料到自己这一次却算错了,只听到洛羽道:“所谓不知者无罪,颜大人之子颜书语打伤我确是失手,同窗之间打闹本是常事倒也不如从轻发落。这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