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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惶惶不安,虽然知道江未这个说只不过是担心自己生气,但她还是不争气的被他哄笑了,她已经决定了带江未回江家老宅,这件事是她在美国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这一点不会改变,她也没想过改变,刚刚的话不过是她一时之下说出口的气话罢了,却没想到,就在她心情刚好一点,打算带江未回家的时候,忽然,一个尖锐的女声便从他们身后传了过来。
“好啊,原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们居然都瞒着我们,你这个坏女人,我就说你会毁了江未,你真的毁了他!”
林亚楠一时间没认出这个声音究竟是谁,很快他们身后便冲过来一抹熟悉的身影,一把扯开了她拉着江未的手,将她往旁边狠狠一推。
林亚楠闪了一下,幸好旁边没有什么障碍,她后退了几步就站住了,有些后怕的摸着自己的肚子,直至觉得肚子里没什么异样,这才抬头看到了林忆莲苍老的脸上满是愤恨的表情。
“天啊,我的儿子啊,我的儿子!”林忆莲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看到了他们,但显然已经听了不少他们的谈话,看到江未懵懂奇怪的表情,林忆莲顿时泪如雨下:“你把我好好的一个儿子变成了什么样?你五年前毁了他不够,五年后还回来害他,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阿姨我……”看到林忆莲这些日子憔悴了不少,林亚楠不由得想起前段时间这个老人得知林萌萌是江未儿子的时候,那副其乐融融的样子,那段时间林忆莲的确对林萌萌很好很好,就连林萌萌自己都不由得喜欢上了这个老人,但是,谎言营造出来的世界就像华美的琉璃,看上去很美,但也很脆弱。当谎言被戳破之后,碎裂一地的只剩下尖锐的足以划伤心口的玻璃碎片。
“江未,江未……”林忆莲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十几天没看到的儿子,但此时他却用一种极度陌生的视线看着自己,她抚养了他二十几年,她从没想过他会用这样的视线来看自己,好像……从来没认识过自己一样。
“你是谁?”陌生的话语从他的口中吐出,让林忆莲苍老的身子忍不住一颤,整张脸都白了,一股剧烈的眩晕感朝她袭来,她几欲承受不住,她紧紧地抓着儿子的手,似是想要把他看得更清楚一般眯着眼睛……然而,就在她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剧烈的痛感来袭,让她再也禁受不住,晕了过去。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的几乎失去了控制,林亚楠看着江承德忽然从路边的轿车里跑出来,抱着已经眩晕过去的林忆莲往医院里跑,林亚楠脸色苍白浑身颤抖,整个人几乎站不住,是江未跑到她的身边扶住了她,他们这才跌跌撞撞的跟上去。
林忆莲畸形脑溢血发作,刚一推进去就进了手术室。林亚楠和江未站在手术室门口,看着江承德坐在那一排座椅上脸色阴沉,林亚楠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歉意。
她没想到会在这碰上林忆莲,事情的发展出乎她的意料。
她本来打算先打个电话给他们,先给他们打个预防针,然后再带江未回去,让他们看看他的状况,至少现在江未的身体上没什么大问题,或许也能给他们一点安慰。
但现在的发展是她所能想到的最糟糕的一种。
她几乎想不出可以用什么理由来补救刚刚发生的那一切……
“对不起。”看着江承德的身影,林亚楠知道这是自己唯一能说的话。
“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孩子,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居然瞒着我们。”江承德显然也被这件事气恼了,当初他很看到林亚楠这个孩子,也是打从心眼里想看着他们结成夫妻,却没想到之后的发展居然是这样,他的儿子几乎变成了一个半傻子,老伴则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
“对不起,我也不想瞒着你们,只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本来打算过些日子再跟你们说。”虽然知道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但林亚楠还是不想让江承德误会,她从没想过瞒着他们,只是这些事情发生的时间地点时机全都不对,就好像命中注定的一般,让她无法辩驳,更没办法逆转。
“哼,事到如今,你怎么说都行,如果忆莲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们!”江承德这辈子只有林忆莲一个女人,虽然知道她有很多缺点,但也还是这么过了一辈子,在江承德的心里,孩子是要严加管教的,惟独老婆是要用来疼的,林忆莲是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嫁到他身边的,他一直觉得亏欠她,所以一直什么都由着她。
有时候他们之间拌拌嘴,他也让着她,人越老,老伴就越重要,看着这些孩子一年比一年长大,一年比一年成熟,越来越老的他们只能互相搀扶着走到人生的终点,如果没了林忆莲,他不知道自己的晚年会变成什么样,也许凄惨无比。
听到江承德的话,林亚楠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替自己辩解了,她只能沉默。祈祷林忆莲能够安然无恙。
手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江路和江城也都赶到了医院,他们都是孤身来的,看到江未的时候,脸上有一瞬的惊讶,但因为现场的现状实在是不适合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
手术进行了整整五个多小时,当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患者已经抢救过来了,还要住院观察两个星期,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医生的话让所有人心中悬在半空中的大石都落了地。
江承德整个人忽然松了口气,苍老的身子便摇摇欲坠,林亚楠这几个小时一直在江承德身边,看到他身子有些抗不住,便上去扶了他一把,江承德看到身后的是林亚楠,刚想推开她,动作有些犹豫,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一般,叹了口气,便由她扶着了。
林忆莲术后三个多小时之后便清醒了过来,江承德和江路,江城他们都在里面守着,林亚楠却始终坐在病房外的凳子上。
江未看着自家媳妇经过这一场风波脸都白了,不由得心疼的给她买了热牛奶递到她身边:“老婆,喝。”
林亚楠看着江未依然是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心底又好气,又好笑。接过那杯热牛奶,她瞄了一眼病房里面的情况,显然是林忆莲醒了,便急着找江未,正四处张望着,林亚楠心底一酸,便回头跟江未说道:“你进去看看,阿姨一定很想见你。”
“我不要,她对你不好。”想起刚刚林忆莲推开林亚楠的样子,江未就对那个老人喜欢不起来,虽然他总觉得那个老人看上去好像在哪里见过,想讨厌她,但刚刚她在手术室里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去担心,听到医生说她没事,他也会忍不住松一口气,他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她刚刚看到自己的时候拉着自己的手说自己是她的儿子,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江未,你不能这样,她是妈妈,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不好,虽然你现在想不起来很多事,但也不能有这样的想法。”江未对自己的在乎让她心底一暖,但林忆莲是他的母亲,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他因为自己而对林忆莲有什么看法,那一定会让林忆莲更加伤心,也会让她们之间的裂痕更加严重。
听到林亚楠的话,江未低下了脑袋,闷闷的没有说话。
“江未,我知道你不记得以前的很多事,但是……躺在病房里的那个人,是生下你,照顾你二十多年的母亲,你要孝顺她,亲近她知道吗?”
“就像老婆的肚子里怀着我们的宝宝一样,那个女人以前也是这样生下我的?”似是林亚楠苦口婆心的劝说起了作用,江未忽然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林亚楠眸光一闪,觉得有戏,赶忙说道:“对,就是这样,你忘了,你前几天还说我很辛苦,那你妈妈怀你的时候也是跟我一样,很辛苦很辛苦对不对?”
听到林亚楠形象的比喻,江未的眸光略有动容,林亚楠最近的孕吐反应越来越强烈,看的江未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每天替她受罪,林亚楠虽然感动,但情况也没有什么好转,只能忍耐十个月,等待着这个折磨人的小恶魔出生才能得以解脱。
“嗯,很辛苦。”似是终于得出了结论,江未的眉头在额心打结,他看着林亚楠,许久,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忽然开口道:“好,那我去看她。”
江未的话语让林亚楠不由得松了口气,她笑着点点头,看着江未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这才忍不住松了口气,然而,就在她刚刚松了口气的时候,身后便传来啪啪啪的拍掌声。
“很形象的比喻,难怪连小孩子都听得懂。”江城的声音林亚楠并不陌生,他的声音跟江未很不一样,有些低,但很柔,就像温温的水,听不出情绪,有一种颇为狡猾的嘲讽在内,会让人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林亚楠自然听得出他话语当中的嘲讽之意,江未是他的亲弟弟,他的亲弟弟五年前跟她在一起,她离开了他跟丢了魂一样,浑浑噩噩。五年后,好不容易找回了她,又跟她在一起,这一回更惨,人不人鬼不鬼,变成了个傻子,换了谁也不会高兴。
“如果是挖苦的话,就请您一下说完,反正我现在已经经历过了我能想到的最最糟糕的现状了,一切不会比刚才更糟。所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沉默的听下去。”她很理解他们看到现在的江未对她的敌意,也明白现在的辩解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因为他们根本听不进去,更不可能会相信。
所以她宁愿沉默来面对这一切,所有的一切,因为这本来就是她应该承受的。
“是吗?”江城笑了笑,俊逸的脸上比上次见面的时候略略凹陷了几分,林亚楠看到他忽然从衣服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刚想点燃,林亚楠却忽然开口阻止道:“抱歉……能请你不要抽烟吗?”
江城动作微滞,似是有些奇怪,林亚楠却别扭的别开脸,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腹,许久,说了一句:“已经三个月了,二手烟会影响他的发育。”
林亚楠的话让江城拿在手里的香烟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他没想到林亚楠居然怀孕了,居然还怀了三个月!
这让他原本对这个女人的怒气也不由得消散了几分。
林亚楠记得江城之前是不抽烟的,但看到他现在的模样,就算是林亚楠也猜得出他身上有hi定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江未康复了,她或许会告诉江未,让江未来问问是不是他和吉祥发生了什么事,但现在江未这个样子,她又自顾不暇,实在是没精力再替别人操一份心。
江城看着林亚楠,不动声色的将那包烟收了起来,许久,忽然开口道:“老爷子不知道把。”如果知道了他们铁定不会就这么放任林亚楠一个人在外面坐着,那老头子是出了名的想要抱孙子,真要知道自己的孙子现在就在这个女人的肚子里呆着,绝对不会跟她生气甩脸子。林忆莲或许会气她一段时间,但如果真的能确定这个孩子是江未的,肯定也不会再追究什么。
这个女人,算是握准了最有力的筹码。
“嗯,也算是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吧,二哥,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弟妹,我求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江城没想到林亚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得一愣。“为什么?”
“我不想让他们再一次因为孩子而原谅我,这一次我想让他们接受我这个人,而不是孩子。”之前林萌萌的事已经让她摔得够痛了,且不说江承德,只是林忆莲如果没有孩子就绝对不会接受她作为江未的媳妇,她不想这样,不想一辈子打着孩子当挡箭牌过日子,她要林忆莲真正接受她。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无论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
“我妈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看出林亚楠心底的打算,江城忍不住加了一句,林忆莲是他从小到大见过的最龟毛的婆婆,如果不是林忆莲……吉祥也不会……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那个牵动心弦的名字,江城的心底不由的泛开一抹苦涩,眉心也忍不住打结。
那个小女人……现在究竟在哪?
她知不知道,他想她想的心都痛了?
“没关系,我会努力,为了江未,也为了这个还没出生的孩子。”林亚楠缓缓说着,不由得伸手抚上自己已经略微凸出来的小腹,脸上忽然荡开一抹专属于母亲的笑来。
林亚楠的话,让江城哑口无言,原本对她的怒气也因为她的这一番话消失得无影无踪,说实话,江城从第一次见到林亚楠的时候,就对这个弟弟死心塌地喜欢上的女孩有着好感,之后他们的分离,作为江城来说,是惋惜的,当时他的确很期待看到他